但這次安利成功讓蝙蝠哥和艾瑪愛上了火鍋，我們約定每個月至少吃兩次。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

轉眼，我開學了。

我的生活一下又被繁重的學習任務擠滿，課多的時候我就住在學校附近的公寓，課少的時候才會回城堡，但回去也經常待在自己的房中學習。

為此，引起了蝙蝠哥強烈的不滿，因為我不在他就不能愉快地看電視劇了。

他曾經試圖拋開我自己單飛，但看了半集之後就遺憾地打電話告訴我：「看不下去一點，一個蝙蝠看電視實在太孤單了！」

不過，受益於長時間與公爵他們相處，我的語言倒是進步了不少，學習起來倒也沒那麼費力了。

再遇到不太明白的地方，甚至可以直接請教白管家。

白管家的雙語，簡直已經出神入化。

這天周六，我正在教黛兒下五子棋，卻接到了同組Ţű̂ₔ同學的電話，約我一起做小組作業。

我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上樓換好衣服，正好碰見公爵從他的房間走出來。

「你去哪裡？」他略有些冷漠地問。

我抓著頭發，將它綁成一個馬尾：「去做小組作業。」

公爵沒有多說什麼，錯身走了下去。

我跟著走到樓梯口，發現自己忘記拿包，又返回房間背好包，才下了樓。

經過客廳時，白管家笑眯眯地叮囑我：「林蔓小姐，注意安全，早些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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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心裡卻有些奇怪——

白管家從來不會讓我注意安全，早點回家，還是第一次這麼叮囑我。

我趕到咖啡館時，同學們都到了。

這門課的教授一向嚴格，我坐下沒說幾句話，大家就一起投入了作業中。

作業完成大半時，我接到了蝙蝠哥的電話：「林蔓，你要回來了嗎？」

我看了看時間，小聲回答：「應該還要等一會兒。」

他失望地「喔」了一聲，掛斷了電話。

旁邊的男生跟我同鄉，他用家鄉話問我：「林蔓，等會兒做完作業要一起去吃飯嗎？附近開了家中餐館，味道很正宗。」

我本來想拒絕，但轉念一想，自從我開始打工生活之後，幾乎就沒什麼社交了……我還是應該跟正常人類也有交往的！

「好啊。」我點點頭，同時跟蝙蝠哥發信息說了這件事，請他轉告公爵和白管家。

蝙蝠哥回了我一個憤怒的自拍。

我看了一眼準備關掉，目光卻瞥見入鏡的半張側臉。

放大——

溫莎公爵低垂著眼看書，暗金色的頭發略有些卷曲，勾勒著那張英俊得過分的側臉。眉眼深邃，睫毛又長又翹，高挺的鼻梁往下，是殷紅得過分的嘴唇。

我按了按心髒，嗯，跳得有點快。

林蔓！禁止辦公室戀情！

要跟人類談戀愛！

我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把手機屏幕關掉。

14

我以為，是小組同學一起聚餐的。

但不知道怎麼，就演變成我跟男生單獨吃飯。

當我邀請同組的同學一起時，他們都擠眉弄眼地拒絕了。

一個跟我關系還不錯的女生更直接：「林，祝你們有個美好的夜晚。」

我：「……」

有點想反悔。

但是都已經走到餐廳門口了，這時再走也挺奇怪的，我隻能硬著頭皮走進去坐下。

這頓飯吃得……挺尷尬的。

好奇怪啊，剛來這裡的時候，也跟這個男生單獨吃過飯，沒這麼尷尬啊。

他看出我的不自在：「林蔓，你不舒服嗎？」

「沒有，」我搖了搖頭，夾了一筷子菜，玻璃窗卻被什麼東西飛過來撞了一下，我定睛一看，蝙蝠哥正張牙舞爪地朝我打招呼。

我：「……」

目光再往外，穿著復古襯衣與馬甲的青年靜靜地站在馬路對面。車水馬龍，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漫過人群，也漫過他英俊的眉眼。

那雙寶石綠的雙眸凝視著我，我又聽見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要糟。

事情，好像往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了。

「林蔓？林蔓Ŧṻ₆？」男生叫我了兩次。

我回過神：「對不起，我忽然想起出門忘關火了，我先回去了，這頓我請啊，下次再請你和其他同學一起吃飯！」

匆匆結完賬，我推開玻璃門出了餐廳，向馬路對面跑去。

「公爵！」跑得太急，我輕輕地喘了兩口氣，平復呼吸，「你怎麼來了？」

他冷哼一聲：「來看看我愚蠢的人類是怎麼被拐走的。」

「怎麼會呢？我可是最忠誠的人類呀。」

我笑嘻嘻地舉起手裡的紙袋：「看！剛才在路邊竟然看見有賣毛線團的，我可以提前為大家準備聖誕禮物了！」

「別忘了我！」蝙蝠哥急得上下打轉。

我伸手讓它停在我的手臂上：「放心，少不了你的。」

公爵輕輕咳了一聲。

我連忙說：「第一份肯定是給公爵的！」

「這是理所應當的。」

他矜持地說道，眼裡卻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笑意。

這次，我終於體會到了一些奇幻的交通方式。

風確實很大，但公爵竟然給我準備了一頂防風頭盔——我興奮地在他的懷裡東張西望，路過一家我喜歡的巧克力店時還不客氣地請求：

「公爵，能停一下嗎？我想買那家的巧克力！」

青年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寶石綠的雙眸如湖泊般令我沉溺：「林蔓，你這個麻煩的人類。」

話雖如此，但他已經抱著我落在了地面。

我與蝙蝠哥一前一後地向店裡跑去，即將推門而入時，我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他也正望著我。

四目相對，青年的嘴角勾起一個傲慢、愉悅的弧度。

仿佛在對我說：「看吧，林蔓，你愛我。」

我心跳如雷。

完了，我墜入愛河了。

可對象……怎麼能是公爵呢？

15

我潤了。

潤回國了。

手裡的圍巾才織到一半，我在某天課後接到了來自國內的語音通話。

「媽！」喊出第一個字的時候，我已經流了滿臉的淚。

時隔大半年，我終於又跟爸媽取得了聯系。

從他們口中，我得知了家裡破產的來龍去脈。

我爸被人騙了，人力、物力投出去，卻一分錢都沒有收回來。能收回來的工程款也一直被拖欠，偏偏跟著我爸幹的工人都是他從村裡帶出來的，臨近年關，我爸說不能讓工人空著手回去過年。

可是家裡的房車都已經抵押出去了，我爸一咬牙，借了高利貸。

工人的工資發完了，可到了還款期限，貨款還是沒有收回來，資金鏈徹底斷裂，我爸沒辦法，隻能帶著我媽躲債。

被追得最緊的時候，我爸連死了的心都有，可工人們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他的境遇，竟然又找了過來。

你湊一點，我湊一點，湊了一筆錢，暫時穩住了追債的人。

工人們又讓我爸帶著他們接活，說工資可以緩幾個月，讓我爸先把高利貸還了。我爸一個大男人哭得不成樣子，跪下去給他們磕頭。

我爸，不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全憑一腔熱血和意氣做事。

但也因此，積攢了不錯的口碑，有些長期合作的工程，明知道我爸的情況，還是願意與他合作。

錢，又還了一點。

雙喜臨門，之前一直拖欠的工程款，也結清了，我爸還了高利貸，終於敢跟我聯系了。

我馬上買了飛機票回國。

走之前，找了一家銀行，將賬戶裡的錢全部匯了過去。

我媽一接到我，就發出尖銳的爆鳴：「林蔓！你哪來的這麼多錢？！你是不是在外面糟蹋自己了？！」

我一看我媽兩眼通紅，正想解釋，我爸卻很理智：「雖然我們閨女又漂亮又聰明，但我還是想說——老婆你是不是高估她了？怎麼糟蹋能半年換一千萬啊？」

「……」爸，我都不知道我該不該高興。

誰知我媽的爆鳴聲更大了：「你不會去販——」

「媽！」我在我媽做出更可怕的猜測前，打斷了她的話，「不是的，這個事，說來話長，我們先回家吧。」

回到爸媽租的房子，我先去洗澡，脫下外套，卻在鏡中見到了脖子上的綠瑪瑙項鏈。

我不由得輕輕地撫摸著它。

這次回國很倉促，我隻來得及在登機前跟白管家說了一聲。

走得這麼急，除了想盡快見到爸媽，也有臨陣脫逃的意思——

我怎麼能，愛上一個吸血鬼呢？

發著愣洗完澡，我神遊天外的樣子讓本來想拉著我問個清楚的我媽也偃旗息鼓了。我回到房間，把自己陷進被子裡。

回到家，溫莎城堡的一切都好像變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要不是脖子上戴著這條項鏈，我都要懷疑一切是不是我的臆想。

我向爸媽把這近兩千萬的巨款的來源和盤託出。

爸媽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個荒誕的故事——可賬戶裡的匯款，又是實實在在的。

「蔓蔓，」我媽撫摸著我的頭發，「媽媽怎麼覺得，你不是很開心啊？你不是說你很喜歡那個城堡裡的人嗎？」

聞著媽媽的味道，我的眼淚一下就流下來了。

「媽，怎麼辦呀？我喜歡上了不應該喜歡的人……」

我哭訴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再醒來，是被一陣窗戶敲擊聲吵醒的。

始作俑者蝙蝠哥——背著一幅巴掌大的畫，畫裡巴掌大的白管家彬彬有禮地向我打了個招呼：「晚上好，林蔓小姐。」

我：「……」

「公爵呢？」我推開窗戶，讓蝙蝠哥停進來。

蝙蝠哥小心翼翼地把白管家放下：「公爵對你的突然離開很生氣，不願意跟我們一起來。」

我垂下眼睛，「哦」了一聲。

本來就腫得像桃子的眼睛有點發脹，我趕緊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別哭。

蝙蝠哥接著說：「所以他一個人在樓下。」

我：「？」

白管家笑呵呵地：「林蔓小姐，我們自便就好，你要是家裡的火忘了關，就快去吧。」

16

我飛奔下樓。

明明隻分開了幾天，但我覺得這幾天真漫長啊，所以在見到路燈下那個表情陰沉的青年時, 我連矜持都顧不上了。

「公爵！」我跑過去，緊緊地擁抱住他。

他張開手臂穩穩地接住我，篤定地開口說道：「林蔓, 你愛我。」

「是呀！」我大大方方地承認，從得知他追隨我來到這片土地開始，我就決定去他的「物種不同，無法相愛」，我就是喜歡這個自大到對我說「林蔓, 你愛我」的吸血鬼。

不過……

我狡黠地眨眨眼睛, 用同樣篤定的語氣說：「溫莎公爵，你也愛我。」

他冷哼一聲：「我可不會懦弱到不敢承認自己愛上了一個人類。」

「是嗎？」我直視他的眼睛，溫柔而深情地說道，「那麼, 那天說好的遺囑，可以寫了嗎？親愛的公爵。」

番外

溫莎公爵時常在考慮，是否要結束自己漫長的生命。

他的生命太漫長了, 新鮮感消失殆盡, 剩下的隻有無盡的倦怠、孤獨。

白管家很擔心他的心理狀態, 於是變著法兒讓他養了很多寵物。

貓、狗、蛇、蟾蜍……

這些小寵物帶給他的新鮮感，也隨著他飼養了它們短暫的一生後消失殆盡。在白管家試圖為他弄來一隻小獅子時，溫莎公爵制止了他的行為。

寵物遊戲可以告一段落了。

直到他遇見林蔓。

他第一次見林蔓, 並不是林蔓以為的那天，而是更早——在她第一次被同學帶來探險的時候。

在外人眼裡，溫莎城堡是一座荒涼的古堡, 這些年輕的人類時常在夜間組織一些探險活動。

溫莎公爵並沒有阻止這些行為, 反而會適當地為他們營造一些恐怖氣氛, 然後惡狠狠地看著這些自討苦吃的人類被嚇得哇哇大叫。

除了林蔓。

他注意到了這個黑發黑瞳的東方女孩，她的同伴都被嚇得四處亂竄, 她倒很與眾不同, 她腿軟地倚靠在離他最近的一面牆上, 用中文喃喃自語：

「自強、民主、文明、和諧……」

他哼笑一聲，停止了今日的惡作劇。

幾個月後，白管家故技重施，說要給他養個新奇的寵物——一個人類。

他開口拒絕，白管家卻把一張照片塞進他的手裡：「我打聽過了, 這位林蔓小姐家中出了變故，無力繼續學業，還要一天打兩份工。」

「真是個可憐的小女孩啊！」白管家感嘆。

「……」公爵把照片收入懷中, 「隨你。」

兩天後，他就在自己的城堡中見到了林蔓。

她瘦了很多, 臉色蒼白，公爵忍不住讓白管家把本來就豐盛的晚餐又多加了幾道菜，他實在擔心這個女孩會被自己養死。

但好在, 她比自己想象中的堅強。

不但在城堡裡頑強地生活起來，還與其他人都打成了一片——

他聽見他們聚在一起，贊美他……的金錢。

公爵撫摸著手邊的綠瑪瑙項鏈, 得意地想，如果金錢可以令她快樂，那為什麼不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