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如初番外:南樓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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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2024-11-27 15:18:52

多是像我阿娘這樣的夫人帶著家中的子女來的,如今講究不那般多了,又都是年歲差不了多少的少年男女,這樣的宴會還附帶著另外的緣由,大家都心知肚明,亦心照不宣。


能同溫家來往的人家,家世人品這一條必然都是相當的。


所有人都去了正廳,溫家的老太爺老夫人在那處等著眾人問安呢!


溫家並不如想象中那般雕梁畫棟,看著倒是樸素舒適。


原來朝中閣老的家竟是這樣的,阿娘隻說溫家的人是吃過苦的,看重的和旁家不大相同。


溫家大夫人甚少出門交際,她在外面有自己的生意,時不時還會各處去跑跑。


她是個見過山川大河的夫人,心胸同旁人是不同的。


溫閣老寵著她,萬事由著她自己喜歡,去歲又生下了次女。


各家都在傳,說溫閣老再不讓夫人生了,隻因夫人年歲已長,生產太過危險。


這還是去歲我同阿娘去旁人家赴宴時聽說的,當日有個夫人,生了四個女孩兒了,肚子裡還懷著第五個。


她當日說這事兒時羨慕又向往的模樣,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可這世上有幾個溫閣老呢?又有幾個溫大夫人那樣的女娘?


溫家這樣的人家是不會缺錢的,可她依舊東奔西跑地做自己喜歡的事兒,並不一味地依靠溫閣老,就這一樣兒,沒有幾人能做得到了。


溫家的老夫人老太爺皆是消瘦碩礫之人,笑起來聲音爽利,說話時都是慈愛親和的語氣。


眾人行完禮後,郎君們便同老太爺出去了,一群夫人們落了座,像我們這樣年歲的,便站在各家夫人身後。


溫老夫人身後立著兩個夫人,一個年歲稍長些的梳夫人們常梳的低髻,頭上就插了一隻玉簪,簪頭是一簇粉色的小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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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得極白,又愛笑,笑時眼便彎了,臉上胭脂都未擦,卻透著自然的紅暈。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溫大夫人啊!


京中關於她的傳聞中還有一樣,她是極彪悍的,曾舌戰群儒也不曾輸。


且連宮裡的娘娘們也怕她得很,隻她進了宮,娘娘們便分外和諧。


長相和傳聞竟全然對不上啊!


約是我看得太過明目張膽了些,她竟轉過頭來看我,衝我眨眨眼,笑了。


笑得太過活潑促狹,全然不像個三十多歲的夫人。


我忍住驚訝,亦衝她回報了一個笑來。


12


另一個比溫大夫人稍矮些,我見過的夫人女娘中她是最美的了,本該梳夫人發髻的,可她卻編了一條又長又黑的辮子,巧妙的是將那珍珠縫在了發帶上,又同辮子編在了一處。


她穿一身粉裙,滿身少女才會有的嬌俏。


她挽著溫大夫人的胳膊,貼著她站著。


傳言淮王妃有痴症,是溫大夫人養的,今日這樣看著,卻絲毫覺不出痴來。


淮王當年娶她,其中各種曲折坎坷,聽說溫家的郎君們瞧不上淮王,很是為難了一番。


淮王亦是京城裡有名的寵妻,為了王妃連戍邊這樣的大事都推辭不去了,毫不猶豫地將兵權交出去,如今隻在京中做得個闲散王爺。


娶側妃納妾什麼的,即便貴如陛下,也不敢同他提,畢竟當日娶王妃時,淮王便允諾過,今生隻王妃一人,溫家才松了口的。


旁人都說這世上的好事都讓溫家人佔全了,隻如今這一番好,約都是當年的不易換來的。


溫家有多不易,他們不說,旁人又如何能知曉呢?


老夫人同幾個年歲相當地說話去了,其餘人便隨著溫二夫人出了門。


溫家種的皆不是名貴花草,隻一片綠牡丹開得格外好。


相熟的女娘一處聊天說話,有些女娘我是識得的,有些卻沒見過,不管見沒見過的,年歲皆比我小,是說不到一處去的。


我便帶著春紅去看那片綠牡丹,此牡丹名為豆綠,甚是稀有少見,且養起來也十分費工夫,溫家隨隨便便就能種這樣大的一片,還養得這樣好,可見豪不豪富並不能隻看表面的。


「姑娘,這牡丹隻幾年前在老太太房裡見過一盆,說是汴京的姑太太家送來的,二小姐要了好幾次老太太才給了,可見是十分名貴的,不想今日卻見了這樣大一片。」


春枝一說,我亦想起是有這麼回事兒的。


「真該讓她來瞧瞧,嘿。」春紅衝著春枝一番擠眉弄眼,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家老太太出身不凡,是見過世面的,她又自視甚高,一般人家並不放在眼裡。


旁人說起溫家,她總撇著嘴說溫家無底蘊,隻不過靠著兒子會哄陛下才發跡的,並沒什麼了不起。


家裡人雖從不多嘴,可誰不知道她在京城的名聲?


隻怕是溫家老夫人瞧不上她才是真的。


「莫要胡說,少說少錯。」春枝衝春桃搖頭,春紅便緊閉嘴巴不說話了。


春枝年歲長些,自是比春紅穩重。


13


誰家的宴會都大同小異,隻不過吟詩作賦,投壺射箭罷了。


溫家辦的宴會注定不會過於熱鬧,但定然是暗潮湧動的,畢竟家中的三郎君還未曾娶妻。


如此我便比旁人淡定許多,以我的出身,溫家是瞧不上的。


吃吃喝喝,待阿娘尋摸好了同我合適的郎君,我便也能回了。


溫家的大夫人和淮王妃隻露了那一面便再也沒見著,關於她們不愛交際的傳聞看來是真的。


要不然都這許多年了,京中說起她來,多用的都是傳言。


我原本就沒什麼出挑的,尋了回廊的角落坐著,廊下有桌,桌上擺了各式各樣的點心,味道極好,同我吃過的都不大一樣。


我本就吃得多,味道既好,吃的便更多了。


「姑娘,聽聞溫老夫人將家中的三郎君喚回來了,你不去瞧瞧麼?你看這外面還有幾人?都去正廳了。」


春紅道。


我抬頭看了看周圍,才將還有人作畫呢,不過一時倒真的沒人了。


「我瞧了有什麼用?若是真瞧上了才是麻煩。」


若是真看上了,不過徒惹一場傷心罷了!


「姑娘除了沒個好爹,哪裡就不如旁人了?」我看著春紅,這世上也隻有她才說得出這樣傻的話來了。


「你這樣一說,我倒覺得我約莫是該多吃點壓壓驚,若是叫旁人聽去了,定然要來笑話我不知天高地厚,教得你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春紅的額頭,又捏了兩塊點心遞給她和春枝。


「趁著沒人你們也快嘗嘗吧!回去了我們也試著做一做。」


約是怕被人看見說我沒規矩,眼皮子淺,春枝不叫春紅吃,隻又將點心放到了ŧû₂我眼前的碟子裡。


溫家的下人並不很多,也不像旁人家的時時刻刻在眼前杵著。


她們遠遠立著,看那桌缺了什麼,或有人叫,便會立時過來,一看平日裡的規矩就是極好的,既不讓人覺得不便,又不會殷勤得讓人無所適從。


這就是人和人相處的道理,有了恰恰好的距離,就不會覺得累。


「你若喜歡吃,我寫給你張方子就是了,你回去做出來,味道同今日的定然絲毫不差。」


身後忽傳來了極悅耳的女聲,是淮王妃同溫大夫人,她們何時來的,我竟然毫無察覺。


我趕快起身行禮,溫大夫人卻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不叫我墩。


「今日不知已被墩過多少次了,你且免了吧!乘著人都沒人,叫我同寶珠也吃口點心喝口茶吧!」


溫大夫人拉著我坐下,看丫頭要來給她斟茶,她抬手制止了。


我還算有些眼色,使眼色叫春紅同春枝也同那丫頭一起走遠些。


淮王妃給溫大夫人斟了茶,才給自己斟,竟順手也給我倒了一杯。


我起身要接茶壺,又被溫大夫人攔住了。


堂堂王妃給我斟茶,我怎麼敢喝?


14


「一杯茶罷了!誰倒不是倒?我們即坐到了一處,自在些就是了。」


「對,我阿姐說的極是。」


王妃附和道,又捏了塊點心來吃。


「二嫂說你同我家團子有幾分像,細細看來還真是有幾分,你叫二嫂一聲表姨母,我同寶珠也算是你的長輩,長輩說什麼你便做就是了。你既覺得我家的點心好吃,不若每樣都試試?我去了一趟江南,江南有一富商,家中的點心做得十分好吃,我回來自己揣摩著寫了幾張方子,廚房也隻做過兩次,今日做的卻比上次好吃多了。」


溫大夫人吃了一塊點心,才同我說道。


長到這般年紀,是第一次有人用這般平淡又絲毫不帶客套的語氣同我說喜歡吃就多吃點。


或是看出了我的窘迫,或是旁的,總之她們這樣雲淡風輕地將我給自己的丫頭吃點心且還想回去自己做的事兒一筆帶過。


既不曾裝作沒聽見,又讓我覺得聽便聽見了,遇見喜歡吃的,旁人同我是一樣的。


原來她是這樣的溫家大夫人啊!


叫人不喜歡實在是很難很難的呀!


「旁人都去瞧我三兄了,你怎得不去?」


王妃問我,她說話時就用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認認真真瞧著你,樣子既認真又稚氣。


莫名的我就想起了那個略顯憨厚的郎君來。


「夫人同王妃約是知曉我的,以我的年歲同出身,看與不看都是一樣的。」


或許是她們太過真摯,又或是我已經很久很久不曾和誰說過心裡話了吧?又或是溫大夫人生了雙能看穿人心的眼睛。


總之我不敢敷衍,也不敢說假話,即便我的一切都一無是處,可我在她們眼前,至少該做個真摯的人。


「你是什麼樣的人,同你家中人有何關系?」


大夫人看著我認真地說道。


我家在京城算是個笑話般的存在,若不是祖父對陛下有恩,死時將求了陛下將職位傳於了阿爹,以我阿爹的腦子同敗家的程度,要飯都要不到一口熱的。


老太太雖是郡主出身,年輕時就是個糊塗的,若不是祖父攔著,不知要跟著那謀反的長公主做出什麼糊塗事兒來。


京中將我同南笙爭遊松的事兒笑話一般地傳著,不管真假,我家同我,確確實實是一場笑話。


阿娘東奔西走這許多時候,我的婚事還是沒有著落。


緣由我心知肚明,隻是不願說喪氣話讓阿娘傷心。


她在南家過得艱難,又沒生出個兒子來,阿爹一房又一房的納妾,外面怎麼說阿娘的我都不敢細想。


阿娘心裡定然清清楚楚,可為著我這樣不爭氣的女兒不得不去看旁人臉色。


「隻旁人不像夫人這般想,我自己確實也一無所長,除了吃飯吃得多。」


「我同阿姐也吃得多啊!長兄一頓才一碗飯,我同阿姐卻是要吃兩碗的,人活著若是連吃口飯都要計較多少,那便極沒意思了。」


王妃感嘆得極真誠。


不知她知不知道,其實這同吃幾碗飯其實也沒甚關系,有關系的是吃多了會不會長肉。


15


「你不去瞧我三兄便是極明智的,他沒甚好瞧的,見了女娘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不過倒是比我長兄強些,不會動不動黑著臉訓人,亦不會同我搶阿姐。」


這話我不會接了,隻能低頭默默聽著,將才的傷感似隻是一場錯覺,我本不該是那樣多愁善感的人。


「三兄確實比你長兄強許多,叫他挖個門,他挖的狗洞一般,三兄來沒幾刻就修了個月亮門出來,又好看又敞亮。」


這世上敢說溫閣老不如旁人的,約隻餘下這兩姐妹了吧?


看她們模樣就知曉,這話絕不是玩笑,她們是真心實意覺得溫閣老不如她們那三兄。


隻是溫家這稱呼有些亂,溫大夫人亦將那溫三郎君喚做三兄。


傳說溫大夫人是溫家給溫閣老養的童養媳,莫非在一處時間久了,這稱呼便按著年歲大小叫了?


她們又同我說些尋常話,都是無關緊要的,平常的東西都是這樣的,讓人慢慢忘了緊張害怕,又慢慢生出了親近。


曾經那樣遙不可及的傳說裡的人,原來也過著極平常的日子啊!


溫家大夫人使了丫頭去了一趟廚房,將那點心方子取了來。


也不知溫家有沒有,我將自己琢磨的吃食寫了一張方子做了回禮。


世家大族的食方,都是許多年傳下來或積攢的,也是不會外傳的。


她們給得那般輕易,我亦收得心安。


這世上原是有這樣一種人的,她們說平常的話做平常的事情,又讓人心底覺得無比熨帖。


她們不曾說教,卻讓我懂了一個道理,擁有很多的時候,安心接受再珍惜便就是了,不曾擁有的時候,日子也還是日子,往前走就是了。


今日能來溫家一遭,這便是我最大的收獲了。


那日我終是沒見著溫家的三郎君,隻阿娘將溫家從上到下皆誇贊了一遍。


「我觀溫家的三郎君,磊落公子,且穩重踏實,人也生得體面,老夫人老太公皆是再好不過的性子。


那大夫人二夫人更不必說,真正是世間最好相處的妯娌了,王妃娘娘又沒甚架子,若是能嫁進溫家,真是天大的福氣……」


阿娘嘆了又嘆。


「隻溫家娶媳婦又與旁人家不同,是要兩情相悅才成的,若不然阿娘豁出這張臉不要,也是要求上一求的。阿樓,你今日真該見見三郎君的……」


「阿娘,你覺得溫家好,旁人會看不出麼?你看今日來的女娘,哪個不是才貌雙全的?我去了又能如何?」


阿娘聽了我的話,便不言語了。


我看阿娘緊鎖的眉頭,心中多少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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