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有歸處

第130章

字數:3239

發佈時間:2024-11-27 15:22:21

木轍一笑:“但你想來不會答應,你不答應,我就會考慮放過他。”


他轉身向外走去:“所以為了雲悠,阿鳳,你最好乖一些,就像你娘那樣乖巧。”


鳳小金微微閉了閉眼睛,伸手拿起桌上解藥,也轉身回了房間。


一片紅色衣擺飄下院牆,疾步跟在了木轍身後。南洋女子咯咯笑道:“原來木教主還是個憐香惜玉的人,竟心甘情願白養著這絕世高手,不讓他為聖教做事,實在可惜,依我來說,或許那位鳳公子,能有本事將聖女找回來呢。”


“那也不必,他不需做任何事。”木轍道,“隻需要待在我身邊。”


他已經失去過第一次,絕不會再失去第二次。最近也不知是因為年紀大了,還是因為即將直取王城內心激動,所以才會越發迫切地想要與年輕時的戀人時時相守,總之他無法接受任何失去面具下那張臉的可能,哪怕代價是犧牲苦心經營數年的聖女。


“開個價吧。”木轍說。


南洋女子又掩著嘴笑了起來:“那我可得好好算上一算,萬不能比我家島主更少。”


說話間,用的已是烏蒙雲樂的語調。


十面谷中,柳弦安問:“她今天怎麼樣?”


“不怎麼樣。”柳弦澈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中劇毒,所以始終不肯吃我的藥。”


“可她的指甲已經變成了黑色。”


“她僅僅覺得黑色的指甲不夠美。”


柳弦安嘆了一聲:“生死有命。”


他腦海中有三千大道,按理來說隨時隨地都能扯出一篇大道理,但這陣卻完全不知要如何開口,或者說得更確切一點,是知道該如何開口,但想要將一個人的固有三觀重新打碎塑造,談何容易,一時之間,倒也想不出該從何處起頭。


柳弦澈第一次沒有呵斥弟弟不可犯懶,眼下軍中實在有太多事情要忙,每一件都要比與烏蒙雲樂談心更為重要。他問:“阿願那頭怎麼樣了?”

Advertisement


“王爺已經派出三撥人馬去保護她了,還有御前侍衛,安全問題不必擔心。”柳弦安道,“而且我看她應當也玩得挺高興,否則不會連封信都記不起給我們寫。”


柳弦澈這還是生平頭一回,從他的語調中聽出一絲兄長的掛念與抱怨,一時又新鮮,又覺得有趣,伸手拍弟弟的肩膀,邀道:“晚上來與大哥下盤棋。”


柳弦安擺擺手拒絕:“但我還有事。”


“何事?”


“想睡會兒。”


柳弦澈:“……”


柳弦安感受著哥哥突如其來的低沉,不自覺站直身體,那下一盤也行。


棋盤是柳弦澈自帶的,這是他平日裡最喜歡的放松方式。小廝迅速替兩位公子沏好了香茶,燃起了燻香,還不知從何處端來了幾盆花,盡量在這鐵血營地中,裝點出一方文雅清靜的花蔭。


氣氛很到位。


但就是柳二公子的下棋方式不太到位,他是不怎麼需要思考的,往往是柳弦澈凝神半天,輕輕落下一子,緊接著棋盤上就會“啪”一聲,落下不同顏色的另一子,手法之急迫,宛如著急要去誰家吃席,又好似要趕著跑茅房。


柳弦澈初時以為他又在胡亂敷衍,趕緊下完,好趕緊結束,所以有意壓著時間,慢慢磨他的性子,結果一磨二磨,磨丟自己一條大龍,輸了個潰不成軍。


兩旁站著的小廝:“欸?”


柳弦安道:“我贏了。”


柳弦澈面無表情:“再下一局。”


柳弦安笑容僵了一僵,想了想,詢問:“是直到大哥下贏了,我才能走嗎?如果是這樣,那下一盤的速度能更快一點。”


柳弦澈:“……”


最後柳二公子還是跑路了,並沒有挨戒尺。梁戍原本正靠在外頭一棵高樹上吹風休息,餘光瞥見心上人這一路腳步還挺溜,便跳下來伸開手臂,將人準確接到懷中,稀奇地問道:“聽說你在下棋,我還想著在這裡等一陣,怎麼反倒自己風風火火跑出來了?”


“因為已經下完了。”


“贏了還是輸了?”


“贏了,所以才要快點跑,否則大哥要拉著我繼續,他下棋速度很慢的。”


而懶蛋已經不想繼續了,他累了,又坐得渾身難受。回到住處之後,趴在軟塌上指著自己,這裡酸,那裡也酸。


梁戍洗幹淨手,一寸一寸地幫他按過去:“腰酸腿酸也就罷了,怎麼手指頭也酸?”


“要拿棋子的嘛。”有理有據得很。


梁戍點頭:“有理。”


作者有話要說:


柳莊主:頭好昏。


第119章


柳弦安被按得直發困, 趴在軟塌上看著窗口落下的幾隻粉蝶,梁戍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道:“軍中這幾日的蝴蝶, 是越來越多了。”


“嗯。”柳弦安懶懶答了一句, “往後還會更多, 若是阿願在就好了,她最喜歡蝴蝶。”


西南蝴蝶多, 並不算奇事,大多數人都這麼想,袁彧亦不例外。他拄著拐杖, 頂著苦宥的面龐, 在大營裡不停遊走穿梭。高林跟在一旁, 口中叫苦不迭, 你這看起來半死不活的,怎麼體力竟如此之好,是要將方圓百十裡都用腳丈量一遍不成, 到底是真病還是假病?


袁彧自不會理他的喋喋不休,他繼續踩過湿濘的土地,透過遮眼的銀紗, 看著月影之下,正在草叢樹蔭間高低翩跹的白蝶, 他以為自己成功引來了毒蠱,但其實全是白鶴山莊弟子用花蜜招來的粉蝶,二者樣子大致相同, 繞是有一些細微區別, 在夜色與銀紗的幹擾下,幾乎等於無。


再加上高林還要時不時地抱怨兩句頭暈腿軟, 沿途偶爾遇到幾名兵士,也因為湿重咳嗽要去醫館求診,更像極了毒瘟即將蔓延的前兆,總之所有的一切,都在照著袁彧的戲本走。


而隨著出現症狀的兵士越來越多,這一帶清熱解毒的藥材需求量也大漲,藥材商在送藥時,往往都要關切問一兩句,消息就這麼傳了出去,不過倒沒引起恐慌——畢竟西南湿氣重,瘴氣也重,夏季稍有不慎,頭疼腦熱是常事。


……


鳳小金撫著脹痛的太陽穴,試圖從床上撐坐起來,隻覺渾身筋骨無力。他意識到不對,扭頭看了一眼櫃上擺著的解藥,又咬牙試著往床下挪,卻僅僅隻移動了不到兩寸距離。


運功再試,氣脈亦散而不聚。鳳小金虛握住拳頭,面色發青,他曾經以為自己還有時間,以為隻要梁戍依舊活著,那麼自己的一身武功,對木轍而言就始終是有價值的,但現在看來,那瘋子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更加瘋。


鳳小金翻身滾落在地,一寸一寸爬向櫃邊。


而那由南洋女子假扮的烏蒙雲樂,此時已經端著藥碗,走進了烏蒙雲悠的房間。守在其中的巫醫們見到她後,紛紛起身行禮離開。烏蒙雲悠扭頭一樂:“怎麼了,一臉不高興的,苦宥又不理你了?”


“沒有。”


“沒有你哭喪著臉,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吧,何時出發?”烏蒙雲悠坐起來,伸手要去捏妹妹的臉,卻被對方躲開。南洋女子側過頭,幽幽道,“教主讓我這次多去二十座城。”


“二十座?”烏蒙雲悠皺眉,“這也太多了,而且梁戍時時刻刻盯著我們的動向,你出去的時間越久,危險就越大,教主為何會如此安排?”


“因為柳南願,現在整片西南都對她萬般追捧,梁戍想讓她取代我的地位。”南洋女子恨恨道,“他為她撰寫了許多美麗的故事,將她與能使亡者復活的神女相提並論,金光閃閃地推往萬丈雲巔之上,又放出謠言踩我入泥,說我並非白福佛母的繼任者,說我……說我與苦宥私定終身,早已懷著身孕逃向了十面谷。”


“胡言亂語!”烏蒙雲悠握住她的手臂,“欸,你別哭啊,教主就是因為這個,才讓你多走二十城的?”


“是,梁戍為了能使流言更可信,甚至找人偽裝成我,對柳南願頂禮膜拜。”南洋女子看著烏蒙雲悠,雙目委屈通紅,“哥,你替我殺了她吧,殺了柳南願,我一刻都不想等,就現在。”


“好吧好吧。”烏蒙雲悠答應,“我替你殺了她。”輕飄飄一點頭,因為在他心裡,那的確也隻是輕飄飄一人命,柳南願也好,柳北願也好,都隻不過是輕飄飄一刀。


巫醫捧著瓷罐,低頭躬身走了進來。南洋女子拉著他的手,又叮囑:“小叔叔不會答應你用繡傷蛛娘的,你千萬別告訴他。”


烏蒙雲悠稍顯猶豫,但最後還是架不住妹妹的懇求,道:“好,不過將來小叔叔若是因此生氣,你要幫我說話。”


他躺回床上,看著巫醫從瓷罐中倒出了那隻碩大的蜘蛛。這黑紅相間的怪蟲在嗅到鮮血的氣息之後,立刻亢奮地將毛爪刺入血肉,緩緩向前蠕動著,用含有毒液的牙齒,將皮膚一寸一寸咬合。


南洋女子站在床帳外,看著賬內少年忍痛蒼白的臉頰,俏生生一笑:“多謝哥哥。”


烏蒙雲悠意識逐漸模糊,不過經過短暫的昏睡,很快又重新蘇醒過來。他低頭看向自己腰間的傷口,四周雖泛著黑色詭異的光澤,但已經被徹底“縫合”,也於行動無礙,便拿過床頭佩劍,一刻不歇地離開了密林。


南洋女子問:“倘若他完不成任務呢?”


“殺一個柳南願,對他來說綽綽有餘。”木轍看著叢林中少年的背影,“退一萬步講,即便他行動失敗,為梁戍所殺,也沒什麼好惋惜的,留他在此,遲早要為了他的小叔叔、為了他的妹妹與我作對,倒不如打發出去,自生自滅。”


南洋女子搖頭:“就是可惜了那張臉。”

暢銷精選

他逆光而來
他逆光而來 老公近來變得有些古怪。他偷偷寫下一串奇怪的日期,刪光我的通訊錄,禁止我出家門。甚至,他要我打掉辛苦懷上的孩子。我一度懷疑他出了軌,可他的日記本上卻寫著:【第十二次,老婆長命百歲。】
聽竹
聽竹 "小時候,我為救程之琰雙耳失聰。 後來,他卻為了哄校花女友開心,在高考前調整了我的助聽器。 而我因此與夢想院校失之交臂。 復讀一年,我如願站在清大校門口 程之琰來接我。 他喊我「小聾子」,嫻熟地拿我手上的行李箱,一如從前。 「不錯嘛小聾子,哥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上的。」 我沒理他。 轉頭撲進剛從清大走出來的男人懷裡。 聞時聽揉著我的腦袋,微笑道: 「寶寶,怎麼提前來了?」"
錯誤的開始
錯誤的開始 裴陽為了氣他白月光,和我在一起三年,仗著我喜歡他不會離開他,肆意踩 我逗白月光開心。
聞鳶
聞鳶 "相戀四年,我和門當戶對的竹馬結婚了。 婚禮現場,竹馬以孝道之名,堅持讓我給他的年輕繼母下跪。"
圍觀白月光養的魚塘
圍觀白月光養的魚塘 "林夢總是告訴我,她的小姐妹喜歡我。 她口口聲聲把我當哥哥,要把小姐妹介紹給我。"
冤枉的狐狸精
冤枉的狐狸精 "我被聖上賜婚承義侯,從江南遠赴上京待嫁,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我一個還沒進門的正室居然會被未來夫君的愛妾找上門來。 古董字畫,珠寶首飾被她砸了個稀巴爛。 「你這不要臉的狐狸精,你可知道我是誰!」 我看著地上碎成幾塊的御賜之物,我不用知道她是誰。 我隻知道,承義侯這回是沒法向聖上交代了。"
怪力少女成長記
怪力少女成長記 "為了阻止我高考,我爸和後媽給我下藥。 我提前知曉,反手把他們送進警局。 一計不成,他們又想把我賣到山區。 我不理解,為什麼我爸對我這麼狠心。 直到我聽到他說,當初娶我媽,是被外公挾恩相報。 但要不是我外公,他一輩子都走不出他長大的窮山坳。"
和親歸來以後
和親歸來以後 "永平八年,西涼王一句和親,我就從一國之後成了人皆可辱的女奴。 他為我換上嫁衣:「盈盈,朕沒辦法,是西涼王指名要你。」 兄長為我出頭,卻被當眾施了宮刑,風骨盡折。 父親帶病爬過三千長階,碰死在他腳下,隻得了一句「對不起」。 哭聲滿城中,我的花轎與父親的靈柩擦肩而過。 永平十八年,大破西涼,我成了皇室的恥辱。 論功行賞時,我隻要了一座邊境小城。 後來,千裡奔喪,城門緊閉,他在雪裡跪廢了雙腿,換不回一個已死之人。"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