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林琨清清嗓子,張了張嘴,自己先輕笑出聲,低頭埋進於笙頸間。
於笙努力繃了一陣,還是沒忍住,跟著牽起嘴角。
兩個人趴在一塊兒,莫名其妙笑了半天,剛才那股灼人的熱意也稍稍淡了。
靳林琨揉了揉額頭,輕舒口氣,正準備牽著他去歇一會兒緩緩,男孩子的手卻已經主動攥上來。
平時微涼的指尖,這會兒卻像是有點燙,貼在他手背上。
才一回頭,少年的氣息已經忽然靠過來。
有點青澀的吻混著仿佛依然在的些微甜意,主動貼上他的唇畔。
靳林琨心跳微快,抬手扶住他,正要說話,唇角忽然微微一疼。
男孩子的耳朵紅透了,整個人都緊張得有點兒發僵,呼出的氣流打在他的皮膚上。
咬在唇角的力道輕得不能再輕,卻莫名撩起分明熱意,在胸口匯聚翻騰。
靳林琨手臂微緊了下,嗓音壓得微啞,輕聲響起來:“於笙——”
“哥,科目一……我不會。”
於笙埋在他的頸間,心跳快得止不住,嗓子有點啞:“我成年了,你教我嗎?”
……
臥室的燈光偏暖,迎面覆下來,像是帶著格外不容忽略的溫度。
男孩子被抱在松軟厚實的被子裡,唇角抿得泛白,喉嚨裡偶爾溢出極輕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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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瘦削的肩背向後仰著,繃起一點細微的弧度。
於笙在這種事上是真的完全青澀,又格外容易緊張。靳林琨試了試,還是決定放慢進度,讓小朋友一點點循序漸進。
掌心裹覆住滾燙堅硬,於笙忽然在他胸口輕悸,又在細密的親吻安撫下艱難地重新放松。
“沒事,不要緊……”
靳林琨把他的手從背後拉出來,親著他的頭發,把人往懷裡圈了圈:“害怕就咬我。”
於笙搖搖頭,闔著眼睛,把臉埋進靳林琨溫熱的胸肩。
……
到最後,於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好像是靳林琨牽著他去浴室,身上莫名的沒力氣,困倦得隻想找個地方好好睡覺。
明明是第一次來的地方,因為到處都是格外熟悉的氣息,就叫人放松得半點精神都打不起來,閉上眼就能昏昏沉沉一頭睡下去。
時間過得莫名快,從浴室裡出來就已經半夜,靳林琨幫他清理幹淨,自己還燙著。
他想學科目二,被家教哄著塞回了被子裡。
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收了兩條消息,閃著綠燈掉在枕頭邊上。
他看了一眼,那種通訊軟件裡系統生成的生日祝福,公式化得毫不起眼,轉眼就被一堆奇形怪狀的生日加油成年快樂熱熱鬧鬧蓋了下去。
掃一眼就過去了,沒留下什麼多清晰的印象。
迷迷糊糊睡了半個多小時,格外冰涼的氣息才鑽進被子,輕輕貼上來,親了親他的額頭。
-
第二天還有課,於笙上了一連串鬧鍾,掀翻睡意爬起來,自律性極強地拖著身上的人形掛件出門上了學。
“笙哥,你還好嗎?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段磊都已經拉著一群小弟替他編好了請假條交上去,沒想到於笙居然在預備鈴響之前進了教室,憂心忡忡圍著他轉圈:“我一個一見如故仿佛親兄弟的好朋友跟我說,你今天可能不太方便,不一定能來上課,讓我們幫你打掩護。”
去靳林琨家誰都沒帶書包,來學校前兩個人還回去收拾了趟東西。於笙好不容易才把靳林琨從他們學校後牆扔過去,自己還困得厲害,按著額頭睜不開眼睛:“沒事。”
夏令營那群人來過運動會,他差不多能猜到跟段磊一見如故的是誰:“和你那位親兄弟說一聲,他充電寶落我家了。”
段磊:“……”
於笙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心情看起來也挺好,被他們這麼騷擾也沒煩,就是趴在桌上補了一上午的覺。
最後一節課是老賀的,於笙課間醒過來換書的時候,被老賀很關心地單獨談話:“聽說你扶著老奶奶過馬路的時候撿到了一百塊錢,在原地等失主期間發現有人跳水,跳下去救人的時候不小心著涼了,所以有一點輕微的傷風感冒……”
……
段磊收回了笙哥心情挺好這個結論,捂著腦袋想不通:“這麼寫假條不是顯得理由充分一點嗎?”
他們班班長一時大意,居然讓這個請假條直接交到了老賀手裡,忍不住感慨:“那你這個理由也太充分了,你怎麼不寫笙哥拯救世界的時候卡馬路牙子上了呢?”
幸虧接假條的是老賀,考慮到他們班扛把子的尊嚴問題,沒給其他老師看,還把假條原件還給了於笙。
“你以為老賀這麼善良?”
體委有過這個經歷,幽幽翻開書:“原件有什麼用,以後你哪天犯錯了,老賀就會打開手機,翻出一張清晰的照片給你看,並且試圖和其他老師借一個咱們學校貼吧的賬號……”
附近的幾個人都打了個激靈,看了一眼講臺上笑眯眯仿佛毫無戰力的老賀,紛紛老老實實低頭,飛快翻開了書。
段磊迎著於笙的視線,張口結舌地坐了一會兒,哆哆嗦嗦抓住姚強的肩膀:“老姚,我還有十七套卷子,五本練習冊,一本新買的牛津詞典。都留給你,你記得幫我上兩柱香……”
於笙睡了三節課,稍微有了點精神,沒把段磊跟假條一起銷毀,靠著窗戶聽了一會兒課。
國慶小長假後的第一天開學,困的不止他一個。
好幾個人聽著聽著課腦袋就往下點,記筆記的筆尖都記到桌子上去了,虛空畫著符,大概連自己都不清楚寫的究竟是什麼內容。
老賀針對這種情況,決定利用這點時間做些更有意義的事:“同學們,把書合上,拿出一張紙來。”
……
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這句話都能當仁不讓地被列進所有人學生時代陰影最強烈的內容之一。
老賀的話音剛落,一群人就慌亂起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又隨堂小測嗎?!”
“假期結束的清算?為高考提前吹響的號角?”
“我什麼小抄都沒做!最近要求背誦都哪幾篇?快快快幫個忙……”
“……讓我們寫下自己這兩個月的短期目標,認真點寫,一會兒班長收上來。”
老賀推了推眼鏡,看著一群學生兵荒馬亂地四處求援,笑眯眯繼續把話說完:“怎麼樣,還困嗎同學們?”
……
徹底嚇精神了的七班同學連話都說不出來,按著心髒恍惚拿起筆,按照老賀的要求,寫下了自己在十月十一月份的短期目標。
這也是三中的傳統。
因為過了這一段到年末,基本就要迎來藝考統考的第一道大關,所以會讓學生們把目標寫下來,等到十一月末再發下去。
既是個激勵,也是個自省,看看自己有沒有實現當初的期望,是不是又荒廢了時間。
七班同學的短期目標很明確,就是在十一月的期中考試戰勝一班的英語平均分。
“怎麼還戰勝啊?”
辦公室裡,一班班主任愁得發際線都直往上跑:“能不能別拿我們班當假想敵,我們都換了英語老師了!”
七班人的鬥志非常強,運動會遇上一班人就打了雞血似的使勁也就算了,板報做的要比一班好,衛生評比分要比一班高,連十一過後高三新改的課間跑操,都要把口號喊得壓一班一頭。
一班現在全班都極其有壓力,體育課都不敢去上了,每天埋頭學習。生怕英語平均分真被重新追上來,或者被七班人從第一考場擠出去。
“這不也很好嗎,互相競爭互相進步。”
老賀倒是不怎麼著急,一張一張翻著自己班同學的短期目標:“孩子們的目標是要鼓勵的,不能壓制他們,要給他們發揮的空間……”
被一個班的學生小狼似的天天盯著確實影響發量,但也不得不承認,對同學們的良性競爭同樣有著不少好處。
一班班主任摸著最後一點頭發難受了一會兒,也重新振作,湊過來一起八卦:“怎麼樣怎麼樣,你班那個702目標是什麼?”
於笙考出的這個分數不光刷新了三中的歷史,也幾乎平了省文科的最高分記錄。
雖然有著文科科目判卷相對較松、主觀性較強、考查範圍不全面的情況,離高考剩下大半年,也可能會有一定的變數。可於笙的分數,也依然足以讓一群被生源好教育資源好的高中壓了多少年的老師們期待一個市狀元獨苗苗的誕生。
尤其這個獨苗苗還客氣地婉拒了所有學校遞過來的橄欖枝,表示三中的學風校風就非常適合高考復習,哪兒都不想去。
“不要叫702,我們孩子有名字,叫於笙,別給他壓力。”
老賀邊嘮叨邊翻,很快在一摞高度統一的“碾壓一班!英語衝衝衝!”的目標裡找到了張格外幹淨利落的筆跡。
“……”一班班主任仔細看了一會兒:“科目二,他還學車?”
老賀摸摸下巴:“有可能,他剛滿十八歲,確實在法律上允許學駕照了。”
三中校風包容,挺支持學生發展個性,尤其於笙這種不太能讓老師教的學生,學個車倒也不算多離經叛道的事。
一班班主任仔細想了半天:“科目二……用學兩個月嗎?”
“用吧。”老賀點點頭,扶了下眼鏡,“我當初學了半年,科目二很難的。”
……
短期目標是搞定科目二的獨苗苗坐在教室裡,叼著靳林琨中午送過來的牛奶,正給一群立志要攻克英語難關的同學們講題。
在競爭的動力下,學習的濃厚氛圍從小長假開學伊始就籠罩了整個七班。
暴秦回來了,被同學們對英語的磅礴熱情弄得受寵若驚,摩拳擦掌的節節自習課補課答疑,還和靳林琨這個臨時代課老師詳細地交接了補習的內容和進度。
靳林琨正式失業,有點兒失落地空虛了幾天,就又恢復了每天中午一起吃飯,放學過來接於笙回家的日子。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又加了項拉著於笙吃火鍋。
對於火鍋這種完全不受廚藝影響的食物形式,靳林琨接觸了兩次就有了相當的好感,每天變著法地琢磨能給小朋友煮點什麼補身體,每到晚上快放學的時候就開始發菜單和鍋底過來讓於笙選。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誘惑他快點兒出校門。
“再看一遍,一會兒重新講。”
於笙掃了眼屏幕,給靳林琨回了兩條消息,放下手機:“說吧,哪兒不清楚。”
於笙的英語是個心結,一度卡在詞匯量上,這一篇總算翻過去了,學習進度就開始突飛猛進。
英語的第一道難關是詞匯,第二道難關就是各種時態語法。於笙講題不著急,也不帶多少個人情緒,按部就班的來,什麼地方不懂就再教一遍。
態度跟坐在後牆上替打群架鎮場子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別。
“……這麼一說,我這道題忽然就不太敢不會了。”
雖然知道這個評價是因為笙哥打架也是沒什麼感情波動的冷靜秒殺流,但姚強依然本能打了個哆嗦,捧著練習冊抬頭看段磊:“如果我再錯一個類型的語法題,笙哥會不會把我抡起來釘牆上?”
段磊自身難保,拍拍他的腦袋:“說不好,但是可能會被笙哥祝你遊戲一定一帆風順,把把不扛毒,遇到的隊友一個都不是天坑。”
於笙正給學委講著題,姚強忽然失魂落魄飄過來:“笙哥,你把我釘牆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