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考前一天的晚上,一直不怎麼把高考當回事的於笙也難得的有了點緊張。
“夠用,沒問題。”
靳林琨按照男朋友的要求,檢查了準考證塗卡筆,看著於笙認認真真給他的鋼筆灌墨水:“放心吧,一定好好考。”
於笙抽了張紙,擦幹淨筆身上的墨水:“多打點好,省得高考作文再出一次名。”
靳林琨輕咳一聲,試圖解釋:“隻是個意外……”
三模的時候,他一時大意,鋼筆的墨水沒打夠。
換了思維正常的普通人,這時候都會換筆,或者跟鄰座接一支,但靳林琨沒有。
靳林琨通過平時鋼筆書寫量和對墨水的消耗,折合在墨管裡下降的速度,最後換算出了作文最合適的書寫字數,精確地把墨水控制到了寫完最後一行字。
三模考完,逐漸褪色的作文就在全省範圍內都出了次名。
雖然沒有公布考生姓名,但眼熟的字體還是異常容易辨認。夏令營的好朋友們難得有這麼開心的機會,每個人都截圖過來問候了一遍,發發發發地笑了一整個屏幕。
“這次一定不會。”靳林琨提前保證,“這次我帶墨水去。”
於笙抬頭看了他一眼,直接從自己的考試袋裡抽了支中性筆遞給他。
靳林琨:“……”
這個思路也是他沒能想到的。
兩個人待在一塊兒,又把該準備的東西對了一遍。
時間還早,吃過了飯又不用復習,誰都還都沒什麼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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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一局遊戲?”靳林琨試著提議,“聽說臨考前運氣好,說不定我們能坐地吃雞。”
於笙想都不想拒絕:“你的消消樂打到最頂層了?”
靳林琨張了張嘴,摸摸鼻尖:“還沒有,但是——”
於笙:“連村長都沒救出來,你還有闲心吃雞?”
……
靳林琨居然覺得男朋友的靈魂質問很有道理。
作為一款以營救村長為背景的遊戲,已經更新到了千把關,到現在還在持續每周更新,靳林琨其實覺得制作方其實已經把藤蔓頂端的村長給忘了。
但打遊戲就要有責任心。
靳林琨撐著胳膊坐起來,準備再為說不定已經在藤蔓頂上風幹的村長盡一份力。
於笙看著他浪費了半天精力瓶,闔上眼睛,打算養一會兒神。
今天晚上下了點雨,外面的空氣好得不行。
他們沒開空調,帶著點泥土氣息的清新夜風從窗外拂進來,一點兒都沒有夏夜的悶熱。
於笙枕著胳膊,意識被清涼溫柔的夜風裹有點兒模糊的時候,嘴唇上忽然被溫軟觸感碰了碰。
這人打個益智遊戲應該用不著汲取力量,於笙睜開眼睛:“幹什麼?”
“沒什麼。”靳林琨笑了笑,“就是覺得好。”
就是覺得這樣真好。
這種無論到什麼時候,都知道身邊一定還有另外一個人在的感覺。
好像有往任何一個方向一直走下去的底氣。
他什麼都沒說,於笙又好像什麼都聽懂了,仰頭看著天花板,跟著抬起嘴角。
命運有時候挺神奇。
有很多轉折都出現在最不經意的角落,就像他那天被電話叫醒,出門買了豆漿包子的時候,也不會想到那天他會再一次遇著一個人。
也不會想到這個人不光把他誑進了夏令營,還很順杆爬地跟他成了室友,以理科生的身份懟上門給他這個文科生當起了家教。
甚至還帶著他回了家。
靳林琨靠在床頭,碰碰他的手背:“祝我一下?”
於笙沒忍住,挑了挑嘴角:“你考試差點遲到,答題卡差點沒塗,作文差點跑題。”
“耍賴了啊,都是差一點。”
靳林琨對男朋友的要求還挺高:“有驚無險,一點兒都不刺激。”
於笙揚揚眉。
靳林琨仗著明天就要高考,頂不怕小朋友動手,唇角壓都壓不住地揚起來,非常囂張:“有沒有難度大點的?”
……
要高考。
於笙揉了揉手腕,耐著性子滿足他的願望:“監考老師監考,不看別人,就圍著你轉?”
“正常。”
靳林琨名氣太大,又經常在考場上有一些很出人意料的舉動,都已經習慣了被監考老師包圍的生活:“上次那個褪色作文的事,就是我們那場的監考老師慧眼識珠……”
模擬考試閱卷量大,出分又急,很多作文都是看個開頭掃一眼全文就給分,哪有那麼容易就精準地從上萬份卷子裡挑出他的。
三模考完試,他就被他們班主任叫去了:“聽說有個監考老師為了追你的卷子,主動要求調去閱卷……你又幹什麼了?”
靳林琨還以為是監考老師也很認可這種精打細算並且節約的答題方法,誰知道轉眼語文組辦公室就變成了笑聲的海洋。
要求太多,於笙懶得理他,繼續醞釀睡意。
靳林琨也不著急,單手玩著手機,一隻手探到於笙枕頭下面,不輕不重地給他按揉放松著肩頸的肌肉。
雨後夜風清涼,月色順著窗簾湧進來。
靳林琨玩了一會兒手機,想看看於笙是不是睡著了,攬著的人忽然動了動:“哥。”
“在呢。”靳林琨換了一側,重新又使了點力道給他按摩,“怎麼了?”
於笙枕著他的胳膊,翻了個身:“要想讓說出來的話成真,要麼它真是件不好的事,要麼就得是我自己相信它不好。”
男朋友忽然說出了句疑似很有哲理的辯證觀點,靳林琨稍一沉吟,飛快領會了這句話的含義:“差不多,所以——”
“所以。”於笙接上他的話,“很遺憾,你最多隻能比全市第二高五十分。”
靳林琨愣了下。
男孩子枕著胳膊,仰頭看著他,瞳光坦徹驕傲,嘴角揚起來。
像是會發光。
第一百零六章 (被感冒擊倒,番外一周後開更!)
高考的時候, 天氣始終都不錯。
段磊和體委都分在了三中本校, 聽他們說老賀跟教育處主任都特意穿了一身大紅的運動服,早早守在學校邊上迎考。
“那個畫風, 怎麼說呢。”
段磊摸著下巴,仔細斟酌著用詞:“非常的……紅紅火火。”
不少外校學生甚至都沒敢往校門邊上靠, 拉著他們低聲問:“聽說你們學校能翻牆?在哪兒, 拉兄弟一把……”
剩下的老師們至少裝束還正常, 但也都慈祥得叫人不習慣。
平時嚴肅的老師都笑容和煦,連暴秦都得和藹得不行, 在考場外面,一個學生一個學生地拉著手加油。
“考完試絕對不準對答案,回家吃好的, 不準貪涼吃雪糕, 睡不著也得閉上眼睛在床上躺著。”
體委熟練復述:“肯定一字不差, 我都會背了。”
進校門的時候,體委原本還打算悄悄溜進去。走到門口, 正好聽見天天抓他遲到的主任跟來串校監考的老同學炫耀:“那個個頭挺高的,看見沒?跑得賊快, 我都追不上, 將來肯定有出息……”
努力了那麼久,拼了那麼久,最後的兩天好像一晃就結束了。
快得甚至還沒由得人反應過來。
靳林琨發揮得挺好,交了卷子出門,去於笙他們考場門口找人:“感覺怎麼樣?”
“沒感覺。”於笙揉了揉手腕, “英語還行,文綜難度不高,拉不開多少分。”
英語的難度豈止是還行。
靳林琨都覺得這次的英語有點難,尤其作文多少有點刁鑽,跟時事聯系的又緊,沒點詞匯量都未必能發揮得出來。
看來小朋友這一年的療法效果確實不錯。
靳林琨忍不住牽起嘴角,把手悄悄探過去,試著碰了碰於笙的手背。
最後一科考完,他們身邊都是三年苦海終於上岸的學生,肆無忌憚發泄著一年衝刺兩天考試的壓力,熱熱鬧鬧吵得不行。
才碰上手背,身邊的手就穩穩當當回握上來。
靳林琨低頭,迎上小朋友不藏著傲氣的明亮目光。
-
守著現成的人肉照相機,夏令營的同學們當然都不肯放過。
高考完的當天晚上,一群人就緊張兮兮地捧著心髒,對著語文英語卷子在群視頻裡聽著於笙現場開獎。
“我不行嗎?”
靳林琨端著糖拌西紅柿進來,還是有點想不通:“我還可以幫忙對理數和理綜啊。”
丁爭佼正對到最緊張的時候,捧著卷子端坐在電腦前,毫不留情地把他驅逐出境:“琨神,你暫時被我們拉黑了。雖然你和笙哥住在一起,但還希望你能自覺一點,出分之前請不要出現在攝像頭的視野裡”
“琨神,你是能幫忙對答案。”岑瑞發出靈魂質問,“你能忍住不開嘲諷嗎?”
孔嘉禾是個老實人:“靳同學,我們跟於同學對答案,是因為他是文科生,不論他的語文和英語考得有多好,都不會對我們產生傷害。”
靳林琨配合地彎了個腰,避開攝像頭:“其實沒有必要,大家看梁一凡同學,他就是文科生……”
夏俊華已經提前走競賽籤約了,跟著看熱鬧,舉手補充:“琨神,你看老梁開視頻了嗎?”
……
梁一凡慘成了一個幾字。
“跟你們說,淘寶上有個藍色頭像的符紙店,千萬別信。”
沒開視頻的梁一凡難過極了:“我懷疑這是命運的玩笑。”
他們市跟A市距離太近,住在市區邊緣的反而去對面更近,兩個市常年聯合模擬考,高考的時候考場也會合起來分攤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