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

第3章

字數:3802

發佈時間:2024-11-27 16:03:21

我翻開筆記本,拿著筆一字一句地開始寫——各位領導、同事……


嗯?這人廢話怎麼這麼多?


熱錢是什麼?不過挺好笑哈哈哈,難不成還有冷錢?


他剛剛那句什麼意思?專業術語嗎?


好無聊,好枯燥,聽不懂……


眼皮好重……


撐住,我還要記會議記錄呢……


嗯……他說什麼了……


聲音好縹緲啊,好像天外之音……


08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反正醒過來的時候,會議室隻剩我和周以清兩個人。


而我趴在桌子上,腦袋下面還墊著周以清的手臂。


「開完會了?」我瞬間清醒,抬起頭來的同時沒忘了摸摸嘴角有沒有流口水。


還好,還好,該有的體面還在。


周以清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會議記錄記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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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記,完了吧?」


我心虛地瞥了一眼筆記本,上面歪七扭八的畫滿了小蝌蚪,火星人來了都認不出來的那種。


周以清從旁邊看了一眼:「喲,你這鬼畫符畫得不錯呀。」


「哈哈,多謝誇獎啊。」我幹笑兩聲,趕緊藏起筆記本。


周以清勾了勾嘴角,沒有接話,他站起身:「走吧。」


走出兩步,他回頭:「對了,會議記錄記得整理好,明早交給我。」


納尼?!


他明明知道我沒有記!


他就是在針對我!


實錘!


我欲哭無淚,回家之後哭唧唧地跟閨蜜打電話訴苦。


閨蜜聲音裡滿是不可置信:「你當了周以清的助理?」


「你不是去 L 城了嗎?」


「你不是去躲他的嗎?」


「他怎麼找到你的?」


「當他助理感覺怎麼樣?」


「他本人性格如何?」


……


閨蜜連環炮一般,不容我有開口的機會。


好不容易尋到個氣口,我打斷她:「停!你到底想讓我回答哪個問題?」


「而且,我打電話給你不是八卦的,是問你會議記錄怎麼寫?」


閨蜜很早就在她家公司幫忙,會議記錄應該是會的吧。


閨蜜語氣一噎:「會議記錄?這麼簡單的東西還要問?」


……這回換我噎。


閨蜜繼續說:「而且現在誰人工記會議記錄啊,又不是速記師,都是用錄音筆吧。」


我小心翼翼地問:「那,沒有錄音筆的情況下呢?」


「沒有錄音筆?那你不會用手機錄啊?」


很好,我仿佛看到了閨蜜的白眼和自己的愚蠢。


我決定最後掙扎一下,我給正在休假的秦助理打去了電話。


他的語氣也很不敢置信:「會議記錄?我從來沒有記過會議記錄啊?」


我一下子就坐直了:「會議記錄不是助理的工作嗎?」


秦助理:「江小姐,我的職位是特助,主要協助老板處理公司管理和決策之類的事務,雖然偶爾也要處理一些老板的日常事務,但像會議記錄這種小事一般不用我,文書部會派人做的。」


我越聽越咬牙切齒:「周以清這個王八蛋!」


「咳咳。」秦助理掩唇,「江小姐,注意言辭。」


我感謝了秦助理,然後掛斷電話。


手機一扔,愛誰誰。


秦助理是特助,我接替秦助理的工作,那我就是特助,特助不用做會議記錄這種小事。


OK,邏輯完美。


我放心地給浴缸放好水,撒上花瓣,點上香薰,聽著音樂,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然後一邊刷劇一邊敷面膜。


又是愛自己的一天,真好。


09


我想殺人。


又是一個睡得正香,被電話叫醒的早晨。


我的起床氣快要壓制不住了。


管他是誰!


老板也不行!


通通毀滅!


我摔了手機,拉被子蒙頭。


電話不依不饒,魔音穿耳。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如此刻般覺得我精心挑選一個小時的來電鈴聲這麼難聽!


我氣呼呼地下床撈回手機:「快放!」


電話那頭頓了頓,聲音磁性尾音上揚:「不想幹了?」


「不幹了!」我怒火中燒地吼道,「姐姐不伺候了!」


周以清絲毫不慍,他幽幽道:「我手裡正巧有個項目,剛剛我還覺得挺適合跟江氏合作的……」


爸爸,我出息了,我可能要給咱家拉一個大單了。


我的火氣瞬間偃旗息鼓,理智回籠。


語氣既狗腿又甜膩。


「老板~」


「周總~」


「周公子~」


「您吃早餐了嗎?」


「您今天有什麼安排呀?」


「有什麼事情盡管吩咐哦~」


「您要知道,在我心裡,您就是我的天,就是我的地,就是我的上帝!」


電話那頭安靜了至少三十秒。


就在我一度懷疑電話壞掉的時候,他終於開了口:「車在樓下,給你十五分鍾,收拾行李,回京。」


好的,回京沒問題。


畢竟當初我就是為了躲周以清才來的 L 城,現在既然沒必要了,那也是該回去了。


隻是……


十五分鍾?


我還沒起床呢!


我掛斷電話,罵罵咧咧地起床換衣服。


十五分鍾,每次都是十五分鍾,詛咒他永遠都隻能十五分鍾!


我動作飛快,卡著時間下了樓。


我發誓,跟周以清待在一起的這兩天,治好了我的拖延症。


周以清的車上有了新的司機,見我下來,禮貌地下車問道:「江小姐,您的行李呢,我幫您搬到車上。」


「哦,我沒有行李,就帶本人一個。」


當初我來 L 城的時候就是輕裝簡行來的,現在也沒什麼好帶走的。


司機點點頭,幫我打開了後車門。


我坐上車,周以清正慵懶地靠在後座上,撐著腦袋閉目養神。


我不敢打擾他,畢竟他現在不僅是我的金主爸爸,還可能是我爸的金主爸爸。


車裡放著舒緩的輕音樂,司機也開得很平穩,旁邊有人假寐著,這……絕佳的催眠環境。


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是早起沒睡夠的覺非要回來找我的。


我也不是故意要靠在周以清肩頭的。


把他手臂壓麻了,看他偷偷活動時,也不是故意笑出聲來的。


周以清瞪我。


我不敢抬頭。


但心裡憋著笑快要憋出內傷了。


剛剛真是太好笑了。


明明被我壓麻了手,我問他,他還強行挽尊不承認!


然後過了一會兒就偷偷活動手臂,像極了想吃糖還嘴硬說不吃的小孩。


10


車到了機場。


我先下了車,然後像上次一樣紳士般抬手,護著周以清的頭頂等他下車。


周以清很從容地下車,一條長腿先邁了下來,剪裁得體的西裝褲包裹著修長的大腿,若有若無地還能看到腿部肌肉的線條。


我有那麼一秒鍾的愣神,沒來由地想起了第一面時那個淺嘗輒止的吻。


兩片嘴唇觸碰的溫熱仿佛現在還感覺得到,當時如果不是他錯愕地推開我,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深入一點。


可惜了。


愣神間,周以清走到了我前面。


我趕緊追上去:「咱們是幾點的航班?你買我的機票了嗎?」


周以清腳步慢下來,他斜斜地看我,表情似笑非笑:「你問我?」


「查航班買機票這種事不該是助理做的嗎?」


很好,問得我啞口無言。


我努力開脫:「這不是沒來得及嘛!我之前也不知道今天要回京啊,你隻給了我十五分鍾啊……」


我努力做出一副可憐兮兮又無助的樣子。


我有經驗,一般男人都吃這一套。


周以清不是一般男人。


他是個佛子。


他清心寡欲。


他跟我較真:「那車上那一個小時呢?我看你睡得挺香,怎麼也沒想到訂機票?」


「……」


我小聲嘟囔,也不是剛好就有那麼合適的航班啊……


好吧,面對金主爸爸,我理虧。


我低著頭委屈巴巴地問:「要不,我現在買票?咱們多等會兒?」


周以清眼神睥睨:「你知道我的時間有多值錢嗎?」


我的頭垂得更低了:「那現在怎麼辦呀?」


「那就隻能坐私機了啊。」


哦……


嗯?


!!!


周以清往前走了兩步,回頭:「愣著幹什麼,跟上啊。」


我就是一頭豬!


我就是他們有錢人的玩具!


三番五次地被耍著玩!


玩弄人心的那種!


我站Ṭů⁻著不動,周以清向我走過來,看到我眼圈微紅。


他愣了一下:「怎麼了?」


我咬著唇,雖然委屈卻還是強撐著:「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他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錯愕:「沒有……」


我微抬著頭,努力忍回即將落下的眼淚,閃閃熒光在眼中閃耀,顯得破碎又堅強:「沒事,挺好的,沾你的光,讓我也有機會坐一次私人飛機。」


說完,我率先向停機坪走過去,留給周以清一個孤單又纖瘦的背影。


戲很好,但過猶不及。


見好就收。


飛機上,周以清一如既往地沉默,他罕見地拿了串佛珠,修長的手指規律地捻著,看著很有「心靜自然涼」的意思。


但偶爾目光移向我時的閃爍,顯示出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我坐在周以清的斜前方,也很安靜,自顧自地吃著私人飛機裡為我們準備的早餐。


一個半小時的航程,就這樣在沉默中落地了。


周家的司機來接我們。


周以清沒有立刻回家,也沒去公司,反而讓司機開車帶我們去了寺廟。


「來這裡幹什麼?」我有些心虛,畢竟這裡是我當初強吻周以清的地方。


「我看你飛機上也沒吃多少,寺裡的齋飯很好吃,帶你來嘗嘗。」他頓了頓,眼神恍惚地看向廟宇裡的佛像,「而且,我有些話想說給佛祖聽。」


周以清帶我去了齋飯堂,親手打了幾個他覺得很好吃的菜給我。


不得不說,能讓京圈太子爺誇的飯菜,那是真的好吃。


齋飯味道清淡,卻極其鮮美,口感細膩,清新爽口。


周以清淡笑道:「這些菜都是寺裡的師傅平時自己在後山種的,我有時候也會去幫忙。」


說這話的時候,周以清語氣平和,我一抬頭,恰好看到他的側臉,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雖然輪廓分明,但莫名地有了些柔和的感覺。


和平時或慵懶或惡劣或盛氣凌人的感覺都很不一樣。


吃完齋飯出寺廟以後,周以清安排司機送我回家。


路上,他告訴我晚上有個晚宴,讓我去美容院做個護理,然後再去挑一身好看的禮服。


當然,刷他的卡。


老板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可勁兒造。


我不僅做了全身護理,還請明星化妝師給我化了個全妝。


所以,當我晚上穿著高定裙,頂著絕美妝容出現在周以清面前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了他有那麼一絲的僵硬。


當然,在我挽著他走向宴會廳時,他那份僵硬在被我挽著的那半邊手臂上體現得尤為明顯。


我在他旁邊小聲調侃:「你長這麼大,是不是從來沒有被女人挽過?」


周以清板著臉:「瞎說什麼?」


他的耳朵卻莫名其妙地有些泛紅。


我心裡偷笑,一隻紙老虎。


平時看著那麼遊刃有餘的霸總模樣,一逗就露餡,看來咱們這位佛子,確實是個實打實的雛兒啊。


我突然膽子大了起來,惡劣地輕輕摩擦他的手臂:「哪兒有瞎說,不然,你怎麼走路都快緊張得同手同腳了?」


周以清趕緊低頭看腳。


我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太不禁逗了。


看來我前幾天光被他拿捏到死穴,沒注意原來他的ṭṻⁿ死穴也這麼容易被人拿捏。


我好像突然就發現了「制衡」周以清的絕招了。


暗喜……


11


宴會就是一般的宴會。


就算極盡奢華,也跳不出觥籌交錯,職業假笑,商業互捧,商人逐利,朋比為奸……


以前我作為美麗的廢物,參加宴會的目的一向都是刷存在感,替我爸跟圈內二代聯絡感情。


喝喝酒,碰碰杯,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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