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

第22章

字數:3857

發佈時間:2024-11-27 17:08:50

  朱長文怒極,正要開口,被聞人羽攔住,他看著那個道士,淡淡開口:“九真妙戒,六者為何?”


  道士一怔,哧笑一聲:“怎麼,你這小白臉還懂得這個。”


  聞人羽目色沉了下來:“六者戒嗔,戒兇怒凌人,你犯了六戒,該回觀中領罰才是。”


  那道士正是清源,他自小跟著蕭真人,也隻有謝玄讓他吃了這麼大個虧,看聞人羽的樣子便氣不打一處來:“滾開滾開,若不是道爺有要事,非叫你好看。”


  朱長文長劍刺出,虛點在馬腹上,馬仰頭甩蹄,把清源甩了下來。


  清源在地上打了個滾,渾身都是黃土,還沒爬起來,便聽那拔劍的人怒喝:“放肆,蕭廣福就是這麼約束門下的嗎?”


  清源一聽,這人竟然直呼師父的名號,立刻打量他們一行人,都作普通裝扮,可人人都拎著把劍,心裡打鼓,這不會是紫微宮派來巡視的吧?


  可……可巡視的人遲遲不來,法會都已經辦完了,師父還當這些人不會再來了。


  這才放心派人尋找謝玄,昨日他們已經在城中找了一圈,都沒找著那兩個小毛賊的蹤跡,今日又讓他們騎馬出來找人,看看能不能在池州界把人抓住。


  清源站起來拍拍塵灰,改了臉色,恭恭敬敬問道:“敢問列位可是上宮派來的使者?”


  朱長文冷哼一聲,算是默認了。


  清源趕緊抱拳行禮:“我師父早就在觀中等候多日,設下素齋素酒等著諸位,上使這就隨我回觀中去罷。”


  聞人羽點點畫像:“為何尋這二人?”


  清源看了一圈,知道這個怕是領頭的,趕緊說道:“這兩個小毛賊,我師父好心好意請他們觀真武法會,他們卻偷了師父的寶貝,又大鬧了一場,師父這才發道書,讓各地宮觀追捕他們。”


  聞人羽眉頭一皺:“他們偷了什麼?”


  “他們偷了一把桃木劍,那可是我師父的寶貝。”

Advertisement


  蕭真人發道書追捕謝玄和小小,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就說他們二人偷了東西,各地觀宮的同道們隻要抓到二人,桃木劍就名正言順的到手了。


  別人還沒說話,大胡子先炸起來:“放你娘的狗屁,他連公子給的金葉子都不要,要一把破木劍幹什麼?”


  清源清廣一聽,立刻明白了,這紫微宮來的上使,不知如何跟那兩個小賊結識了,要是弄不好,反而要治師父的罪。


  清廣也顧不得與清源的往日仇怨,跟著說道:“我師父那把劍可不是尋常物,那是……那是百年桃木所制,至陽至烈,能克鬼驅邪。”


  誰知道那是幾年的桃樹,反正說得越寶貴越好。


  聞人羽一聽:“這二人,也是修道之人?”若非修道之人,為何要盜桃木劍。


  清源剛剛出言無狀,衝撞了紫微宮使者,這會兒趕緊給自己找補:“可不是嘛,師父見他有些天資,這才請他進觀,還想……還想教導他一二,誰知他們見寶起意,偷走了師父的劍。”


  朱長文剛剛才對謝玄改觀,聽了這話又疑心起來,他們兄妹一路都沒說明身份,遮遮掩掩不肯吐露實情,原來是在池州惹下了官非。


  大胡子氣得快要炸了:“昨兒若不是我兄弟半夜起來拉住我,老胡我說不準就喝了誰的骨灰,他本來要走,聽見我要去找公子,自個兒跟上的,怎麼會是惡人!”


  大胡子跟謝玄性情相投,覺得這小子身上都是好處,豈肯憑白讓人這樣汙蔑他,趕緊出言回護。


  朱長文沉吟道:“見財不起意,也許會見寶起意,若不然他們怎麼不說明身份?”


  清源清廣互望一眼,清廣說道:“確是如此,他自己往酒壺裡放了蒙汗藥,卻惡人先告狀,非說咱們觀中給他下毒,大鬧一場削了師父的面子,和一陽……紫微宮的名聲,師父回房才發現劍沒了。”


  二人巧舌如簧,羅織罪名,可越是說得多,聞人羽的目光就愈冷。


  他掃過清源清廣的臉:“走罷,去一陽觀”


  清源清廣不敢再言,騎馬在前帶路。


  清源也顧不得跟清廣置氣:“你怎麼把蒙汗藥也說了出來。”


  清廣心裡罵他蠢,低聲道:“此時不說,上使打聽也能打聽得出來,不如這會兒就先把事圓了。”


  聞人羽一行跟在後面,大胡子按捺不住,策馬上前,隱含怒氣:“公子,你真信那兩個牛……那兩個道士的話?”


  本想罵人牛鼻子,一想到聞人羽也是道士,這才把話給吞了。


  聞人羽輕輕搖頭:“這二人語多狡黠,目光閃躲,我們與那對兄妹有同路之誼,昨夜又一同涉入險地,若說見寶起意,能起一次意,就能起第二次。”


  大胡子聽不明白,他這究竟相信還是不相信。


  朱長文一聽便恍悟,公子身上的紫金羅盤與書符陣盤是兩件難得一見的寶貝,拿出來時卻沒見謝玄和小小露出半點覬覦之意,連打聽都沒打聽過。


  若說是沒見識過不知厲害,可山林中用過一次,洞穴中又用過一次,他們看也該知道這兩件是寶貝。


  什麼見寶起意隻怕是假的。


  “等會上山諸位還且小心。”


  聞人羽說完,朱長文立即道:“公子見事極明,我這就吩咐下去。”


  謝玄和小小還不知道一陽觀已經在背後追捕,擺脫了聞人羽一行人,慢慢悠悠下了山,走在小道上。


  小小坐在毛驢背上翹著腳尖一晃一晃,終於又是她和師兄兩個人了,還是他們兩人在一起自在,外頭的這些人都聒噪的很。


  兩人胡亂說些聞人羽和大胡子的事,謝玄說:“咱們去了京城,還真能到胡大哥家喝頓酒,那個聞人羽人倒是還成,就是他身邊幾個人,顯得這人也不可交了。”


  小小在道上摘了一把山花,粉簇簇的,捏在手裡,一針見血:“閻王好過,小鬼難纏。”


  謝玄哈哈笑兩聲,又說:“那大蛇不知道是多少年的怪物,是化神不成,所以才能沒產下蛇蛋?”


  大蛇的身軀都已經化作山石,上面覆土生樹,沒個一二百年總歸不成,連同那些蛇蛋都一並化成石頭,所有蛇蛋隻有這一隻孵化出來。


  可它無力破殼,隻好吃些鑽進洞中的小獸,還啃不著肉,隻能吸食精氣。


  小小有些可憐它:“它一定餓了好幾百年了。”探頭往竹簍中一看,小蛇還睡著,隻是身子已經盤了起來,伸出手撓撓它的腦袋。


  小蛇睜開流火雙目,仰起脖子蹭了蹭小小的指尖,十分乖巧的“嘶嘶”一聲,等謝玄探頭看它,它又把自己緊緊卷起,半點兒也不敢動。


  謝玄看這小東西倒有幾分眼力見,知道怕誰,對小小道:“既然你喜歡,那就養著它吧,它這麼丁點兒大,也吃不了多少東西。”


  又走一程,眼看天色將暮,謝玄停下毛驢,坐在路邊準備吃幹糧。


  竹簍裡還有幾包糕點,半隻烤兔一隻烤雞,就算今日要露宿,也足夠吃了。


  掀開粗布一看,竹簍中一團狼藉,哪裡還有烤兔烤雞的蹤影,包著烤雞的油紙包裡不時吐出一段骨頭,再仔細一看,露在外頭一小截紅尾巴尖兒。


  謝玄把整個竹簍倒過來,倒出零零碎碎的雞骨、兔骨、糕餅屑,最後才掉出一團紅色,他伸手接住,一把捏住了小蛇的七寸。


  這才半天的功夫,這條蛇就把竹簍中預備的幹糧都給吃盡了,他們本想到下個城鎮再補給,這下可要餓肚皮了。


  謝玄氣得磨牙,拎著這蛇晃來晃去:“你這麼點小東西,怎麼能吃這麼多?”照它這個吃法,還沒走到青州,就要把他們給吃窮了。


  小蛇在他手中一點不敢掙扎,發出虛弱的“嘶嘶”聲,尾巴尖勾勾小小的手指頭,竟還知道讓小小救它。


  “師兄!”小小一把伸手奪過,“它是餓壞了,不是故意的。”


  小蛇仿佛也知道小小在替它說好話,它細長長的尾巴尖一卷,託出個亮晶晶東西,它竟然還偷偷藏了一顆粽子糖。


  謝玄叫它氣笑了,覺得這小東西雖能吃,到底還算有靈性,蛇母都被鄉民建成廟宇了,說不定它真來歷不凡。


  手指一松,小蛇便落到小小的手上,趕緊盤成一團,把蛇頭也藏起來,一聲都不敢出。


  兩人總要吃飯,謝玄幾下攀上路邊一棵大樹,站到樹冠上往遠處眺望,近處無山,無處可打野味,不遠處倒有一片青色田野,偶有炊煙升起。


  腳尖一點,輕飄飄落下,對小小道:“前頭有個村莊,咱們買些吃的去。”


  村莊看著近,走到時天色已晚,謝玄在外頭看了一圈,有一戶人家這會兒家中還冒著炊煙,竹籬笆扎得齊整,小院裡還種了桃花,很是幹淨的模樣。


  點點門戶說:“這家怎麼樣?”


  小小抬頭一看,眉尖一蹙,這一家的氣十分古怪,她還沒辨出是什麼,從小屋中出來一個素衣婦人。


  手裡捧著木盆,抬頭看見小小和謝玄,放下盆走過來,笑盈盈問他們:“可是要喝水?”


  她衣著簡樸,可慈眉善目,小小看著她不由自主便點點了頭:“我和哥哥想借宿一晚。”


  婦人站在原地,似乎猶豫,可看小小謝玄風塵僕僕,到底不忍心將他們拒之門外,打開了門舍,把他們帶到一間屋舍中。


  “家裡實在沒有空餘的屋子,這一間原是我夫君教書的地方,如今……也沒有孩子來了,你們在這兒歇一夜罷,我去取些被褥來。”


  屋中果然設著十來張學字讀書用的小桌,地臺架高了,一排大窗推開就是桃樹青竹,睡在這兒倒有些意趣。


  謝玄很快便把小桌壘起來,婦人說屋裡久無人來,可處處都很幹淨,席子往窗邊一鋪,便能對著明月桃花入睡。


  婦人很快端了吃的來,她臉上有些羞意:“家裡實在沒什麼可吃的。”


  盤中兩碗麥飯,幾樣野菜,一點葷腥都無。


  小小看這婦人頭頂繞著一段瑞氣,不該如此清貧,正覺疑惑,正屋中走出個柱著拐杖的人來,一面走一面低喚:“瑛娘,可是家裡來了客人?”


  這人瘦得一把骨頭,頭頂分明瑞氣纏繞,可命火卻十分黯淡,眼看……就要不久於人世了。


  作者有話要說:小蛇:爹我餓咧!


  謝玄:養不起養不起


第23章 苦鴛鴦


  瑛娘急急放下手上的託盤,趕緊到屋外扶住她丈夫:“你怎麼出來了,還是進屋躺著罷。”說著看向小小和謝玄,“是對來借宿的兄妹,天這樣晚了,就讓他們歇一夜。”


  那人強支病體,點一點頭:“是該如此。”握著瑛娘的手,輕聲對她道,“桃花開得這麼好,我想陪你再看一次。”


  “胡說什麼,等你好了,咱們還能再看五十年的桃花呢。”瑛娘眼底含淚,月華桃花之下,一點淚光悽楚動人。


  那人反而疏朗一笑:“生死由命,我能活一日便陪你看一日花。”


  瑛娘聽了,默默回屋中搬了兩把竹椅,擺在桃花樹下。


  臉上也收了淚光,盈盈笑道:“難得你今日精神這樣好,我整治兩個小菜,咱們賞花喝茶。”


  可家中實在沒什麼可吃的東西了,瑛娘出門片刻又回來了,帶回來淺淺一竹篾的雞蛋和一簍窄蝦。


  小蝦剝出肉來,裹上雞蛋面糊,炸得微紅酥香,擺在鋪了一層青竹葉的碟子上,還摘上兩朵桃花夾雜其間。


  香椿苗和豆皮絲涼拌,最後又捧出一碟櫻桃,香色鮮秾,顆顆紅珠。

暢銷精選

跟死對頭he了怎麼辦 一覺醒來,我穿越到了十年後。彼時,我跟死對頭已經結婚 六年,孩子都生了倆,是圈內的模範夫妻。我抱頭痛哭,為 什麼未來老公不是我的男神。旁邊的死對頭滿臉黑線。
太後威武 我一穿越就成了太後。 我的親兒子,當朝皇帝忽然發瘋,要立一個民女為後,並遣散後宮。 他在我面前大放厥詞,「為了母後的野心,朕循規蹈矩二十載,如今想為自己活一回。」 牽著身側女子的手,他柔情款款,「我與攔月知趣相投,情深似海。」 「如果母後不同意,朕寧可不要這皇位。」 我側頭問一旁心腹,「哀家如今有幾個孫子了?」 得到滿意的答案後,我朝眼前的男女扔出一個茶盞,「滾吧。」
我是校草他親媽 "柴美涔,單身母親一枚,兒子挺帥就是有點「皮」。 突然一天醒來,柴美涔發現自己變回了十六歲時的樣子!美貌猶在,還沒發福,發量驚人。 不缺錢,有時間,她決定轉去兒子學校做兒子的同班同學,督促兒子好好做人。"
該我強取豪奪了 被強取豪奪了三年,金主突然破產了。靳嘉言給我留了筆錢,平靜地準備自殺。面對我,他說:「請不要嘲諷我,另 外,你可以走了。」「不。」我搖搖頭,「現在輪到我強
鑽石糖 周欽堯兩年前來到槐樹胡同,在這租了個房子。 抽十塊錢的煙,騎一輛破摩託,對錢和女人都沒興趣,過得無欲無求。 後來胡同對面搬來一個拉大提琴的姑娘。 周欽堯活了。 他不僅變得有欲有求,還總是欲求不滿—— 「乖,能不能讓我再親五分鐘?」
血煉香 為躲避奪命催生,我騙我媽說,我喜歡男的。 嚇得我媽去找鎮上有名的煉香師,給我煉制能治好同性戀的燻香。 我覺得可笑,拍了張照片發到朋友圈去吐槽。 不多時,神棍舍友就私聊我了。 【那可是比苗疆情蠱還可怕的血煉香,用七日,就會被煉香之人攝心魄! 【一旦違背對方的意願,就會慢慢化成一攤血水。】 我數了數,剛好七天。 可是,煉香師也是男的……
校草室友不對勁. 校草室友尿床。來我床上睡。 他卻說有保溫杯硌到他了。 我明明前胸緊貼他後背,哪來的保溫杯?
保送內定後我擺爛了 學校把保送名額給校園欺凌我的人後,我擺爛了。 物理競賽?不去。代表演講?不講。七校聯考?我直接交白卷! 校董來視察點名我接見?這還是要見的。 我直接上去就告狀:「爸,學校搞暗箱操作。」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