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火

第4章

字數:3336

發佈時間:2024-11-27 18:59:40

  大佬,對不住了!


  下一秒,求生的本能勝過了所有。程菲心一橫,趁周圍人不注意,爬起來猛衝過去。


  那頭,周清南正側著頭跟人說事,餘光一瞥,就看見一抹纖細身朝自己跑來。


  素色裙裝,潔淨面龐,那樣的白,白得不屬於這滿地糜亂,像被籠在雪霧裡的蝴蝶蘭,在低溫中蓬勃生長,每片花葉都蓄滿力量與生機。


  撲跌而至,跌跌撞撞又義無反顧。


  一陣陣光影流轉而過,照亮她純美無瑕的臉。


  連往日裡一成不變的惹人厭煩的夜,仿佛也在此刻得到升華,染出一層層隱秘的溫柔。


  周清南眸光微動,一時間有些失神。


  她撲過來的瞬間,他幾乎是下意識伸手去接,再然後,竟瞧見年輕姑娘用纖細十指一把揪住他的襯衫衣領,睫毛顫動瞪著他,高聲喊道:“想始亂終棄裝不認識我?沒良心的,我肚子裡有你的孩子!”


  “……”


第03章


  此言一出,整個廠房內驟然鴉雀無聲。


  全場都錯愕地睜大了眼。


  黃毛和後面趕來的鼻釘男等人瞧見這陣仗,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這丫頭分明就是附近公司上班的小職員,在他們的追逐下誤打誤撞逃進這裡,根本就不是她說的狗屁找人。


  本以為見了那位本尊,這丫頭怎麼都得消停下來。沒成想,她非但繼續嘴硬,還他媽不知死活地撲了過去!


  要知道,周清南是什麼人物。就連賀溫良和樊放見了他都得夾起尾巴乖乖做人,這丫頭眾目睽睽之下罵他始亂終棄沒良心?簡直是壽星公上吊,嫌命太長!

Advertisement


  程菲一嗓子喊完,整個廠房便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周圍的男女們酒也不喝了,骰子也不搖了,紛紛又驚又懵地站起身來,視線齊刷刷投向廠房正中的黑色皮沙發。


  焦點中心,穿白裙的姑娘呈半跪姿態,而她面前的男人坐姿懶散居高臨下,一個仰頭,一個低眸,明亮與黑暗在此交融,竟生出種詭異的和諧。


  沒人敢看這份熱鬧,隻是悄然觀望周清南的臉色。


  周清南卻隻直勾勾盯著程菲看。


  姑娘剛才的衝勢著實生猛,從肢體細節就能看出那種孤注一擲的心理,以至於到他跟前時已經站不穩,踉跄跌倒下去。


  她有纖細骨架與瑩白皮膚,綁在腦後的馬尾有些亂了,零碎幾縷發絲纏著那副小巧的輪廓,不知是窘迫還是緊張,白皙雙頰漲得通紅一片,越發顯得容色潋滟。


  與這濃脂豔粉而又殺機四伏的夜晚,格格不入。


  可楚楚柔弱的一張臉,卻配了一雙晶亮倔強的眸。


  咫尺距離,她仰著脖子與他對視,分明怕得要命,卻硬著頭皮不躲不閃。攥住他領口的十根細指也越收越緊,瞳孔亮得逼人,似乎不達目的就絕不罷休。


  空氣凝滯了幾秒。


  周清南耷拉著眼皮,面無表情瞧著眼前這張巴掌大的臉蛋,片刻,挑了下眉,眼神變得耐人尋味。


  與對方的波瀾不驚形成強烈對比,程菲這會兒已經緊張得快要吐了,胸腔內的心跳猶如擂鼓,每一聲鼓點都重重擊打著她的耳膜,腦子裡像飛進了幾百隻蜜蜂,嗡嗡的,震得她頭昏目眩眼冒金星。


  說實話,程菲心裡一點底都沒有,根本不知道這個男人會不會幫自己圓謊。


  可這種生死存亡關頭,她沒有其他選擇,哪怕隻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贏,她都要賭一把。


  這人一看就是個大佬級人物。


  這些大人物最看重的就是面子,這會兒無數雙眼睛瞧著、無數隻耳朵聽著,她隻要一口咬定懷了他的孩子,攪亂一池渾水,真真假假根本沒人分得清。任誰也不想背個始亂終棄的名聲吧?


  程菲心裡琢磨著。


  頭頂上方,男人依舊不做聲,隻是用那雙漂亮又薄情的眸子筆直瞧著她,眼神意味深長,直看得程菲更加心驚膽戰,頭皮都開始發麻。


  就在這時,背後的黃毛幾人卻有了動作。


  黃毛額頭上全是嚇出來的冷汗,懊惱交織恐慌,幾個箭步衝上前,對周清南點頭哈腰賠笑臉,恭恭敬敬地說:“不好意思啊周先生,打擾您了,這女的估摸是腦子不好,我這就處理。”


  話音剛落,黃毛便彎腰一把揪住程菲的衣領,壓著火低聲斥道:“找死啊三八,自己不想活別拉著我們。”


  說完,黃毛拽著程菲就要把她拖走。


  程菲急了,拼命掙扎著想甩開黃毛,眼睛裡湧上霧氣,仍死死盯著沙發上的男人,目光中情緒復雜,怨恨,哀求,以及最後一絲絲希望。


  ——幫幫我。


  恐懼的淚水奪眶而出,她用口型無聲地說,幾乎已經無望。


  然而,就在程菲以為自己徹底完了的時候,頭頂上方卻傳來了一道聲音,冷淡地丟下三個字:“放開她。”


  “……”程菲眸光一瞬驚跳。


  正在拉扯程菲的黃毛混子也愣住了,手下意識松開,驚疑不定地抬起頭。


  周清南從始至終連餘光都沒賞黃毛一眼。他背靠沙發,懶洋洋地垂著眸簾看程菲,片刻,問道:“下次產檢什麼時候。”


  程菲沒反應過來,顫著眼睫輕聲:“什麼?”


  “不是懷孕了。”


  周清南的視線在她臉上流轉一圈,玩味地扯了下唇,“我負責。”


  


  現場瞬間哗然了幾秒。


  眾人在邊上面面相覷,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本來這小丫頭片子說自己要找周清南的時候,他們還不太相信,覺得二者之間八竿子打不著邊,實在不像有什麼關系的樣子。


  結果呢,現在真相大白,這兩人不僅有關系,還連孩子都搞出來了。


  吊帶衫女孩見此情形,隻覺心有餘悸,拍拍心口小聲說:“幸好我沒對她怎麼樣。”


  黑荊棘紋身也是一陣後怕,抹了把腦門兒,低咒:“狗比黃毛,差點讓他給害死!”


  幾米遠外,黃毛一張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鐵青。他膽子小,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程菲的態度也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舔著臉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大嫂!誤會,這都是誤會!”


  這頭的程菲剛死裡逃生松出一口氣,聽見黃毛的話,當即嫌惡至極地瞥去一眼。


  她隻是回公司取錄音筆,要不是半路被黃毛圍追堵截,又怎麼會誤打誤撞闖進這裡,遇到後面這些爛事?


  說到底,全怪這個傻逼!


  程菲氣憤得很。這時,聽見沙發上的男人又開口了,帶著點兒好奇地、漫不經心地問:“你對你大嫂幹什麼了?”


  程菲聞言,轉過頭,看見那人說話的同時,好整以暇換了個坐姿,左手撐下巴,右手撈起放在沙發上的兩枚白玉珠,習慣性地把玩起來。


  程菲目光下意識便落在他手上。


  男人的指骨很長,骨節分明,質地上佳的玉珠被他操控在指掌之間,碰撞輪轉,偶爾發出幾聲玉石摩擦的輕鳴。


  這姿態懶倦散漫,配著那張冷漠又招搖的臉,說不出的養眼。


  可是,為什麼那麼像在看戲?


  不遠處,黃毛聽見這句問話,回答說:“今天我姑媽二婚請我去當伴郎,我喝多了,出來就遇見了大嫂。那會兒都半夜兩點多了,我看大嫂一個女孩子走夜路,怕她遇到危險就想送她回家,結果大嫂反應過度,噴了我一臉辣椒水……”


  程菲在旁邊聽得火大,眼睛越瞪越圓,真恨不得暴揍這顛倒黑白的傻逼一頓。沒等她出聲,玩白玉珠的男人先一步側過眸,看向了她。


  他挑眉:“是這樣?”


  “不是!”程菲急得要跳腳。


  “悠著點兒,別驚動胎氣。”


  程菲:“……”


  程菲被生生一噎,扶額沉默。


  各執一詞的羅生門,周清南對事實毫不關心,隻覺得這小姑娘有意思。戲聽得差不多了,他也懶得再浪費時間,勾勾手指,旁邊一個穿西裝的冷峻壯漢立刻低下頭,畢恭畢敬等他吩咐。


  周清南淡淡交代了兩句,青年頷首,多的話一句沒有,上前拎起黃毛的領子就把他拽出了廠房大門。


  程菲不知道黃毛會是什麼下場,也沒膽子好奇。


  她現在隻想趕緊脫身。


  聽著耳畔的玉石輕鳴聲,程菲拿眼風悄悄掃了沙發上的男人一眼,片刻,暗自做了個深呼吸,終於又鼓起勇氣清了清嗓子,盡量鎮定地說道:“我明天還要上班,先走了。”


  說完,不等對方給反應,程菲迅速轉身,徑直朝廠房大門方向走。


  這一回,再無人敢阻攔,人群眼神各異地注視著她,宛如摩西分海般自動讓開一條路。


  程菲大步流星。


  然而,沒走出幾步,背後卻冷不丁傳來一句:“等等。”


  “……”程菲心一沉,神經瞬間又緊繃起來,半轉回身。


  男人淺色的瞳瞧著她,問道:“還沒學乖長記性?”


  程菲神色微變,愣住。


  長什麼記性?是說她半夜一個人走夜路遇見黃毛他們嗎……


  沒等她回神,然後就看見對方拎起沙發上的黑西裝丟給手下,站起身來,踏著步子玩著玉珠,繞過她,面無表情地丟下兩個字:“跟上。”


  


  下半夜,濱港的天色更黑,隻剩風聲。


  司機開車去了。


  周清南走出廠房,在荒地旁停步,拿打火機點了一根煙。程菲跟在後面出來,到底陌生,加上知道這男人絕非善類,她不敢掉以輕心,隻遠遠站在幾米遠外,警惕而防備地看著他。


  周清南也沒理她,自顧自抽煙,英俊的臉龐被隱匿在濃夜和煙霧背後,顯得不甚真切。


  幾分鍾後,一輛純黑色的越野緩慢駛來,停下。


  駕駛室的門打開,下來的人三十來歲,一副老江湖氣質,不苟言笑,眉峰處橫過一道陳舊刀疤。繞行至後座,拉開車門。


  周清南掐了煙,彎腰上車。坐定後靜待幾秒,見車外的姑娘毫無動靜,便微挑了眉頭,轉眸看她。


  分明沒有一個字,僅僅隻是一個眼神便壓迫感十足,令人不寒而慄。

暢銷精選

與阿飄度過人生最後一年
與阿飄度過人生最後一年 我結了一門陰親。因為我得了重症想要錢。沒想到後來我的 死鬼老公天天纏著我: 「晴晴,我們接下來去哪玩啊!」
 絕對臣服
絕對臣服 男朋友的白月光回國了。同學聚會上有人問他:「現場有沒 有你心動的女生?」他回了一個字:「有。」可是他的目光 不是看向我,而是她。
應序淮
應序淮 我穿越到十年後,已婚,喪偶。過世老 公給我留下了巨額遺產,以及一張眉清 目秀的遺照。
棠梨映雪白
棠梨映雪白 "全京城都知道我是江簇未過門的新婦,這輩子非他不嫁。 我卻在他淪為罪臣之子時,狠心毀掉婚約。 大家都道我無心無情。 直到三年後,江簇作為主帥大破敵國,浩蕩凱旋。 我也跟著他回了京城。 可是這一次,沒有人能看見我。"
無鹽
無鹽 "被裴願推向山匪的時候,我終於死心了。 成婚五年,我上敬公婆,下和兄弟。 秉公守正打理內院,長袖善舞光耀門楣。 可我還是沒能得到裴願的真心。"
所愛隔山海.
所愛隔山海. "凌晨三點,江衍的社恐小助理攔住了接親車隊。 她跪在暴雨中,哀求江衍不要娶我。不然,她就會死。 眾目睽睽之下,我讓司機掉轉了車頭。 他的朋友們紛紛起哄。"
一把剪刀
一把剪刀 "當紅女星為了展示自己的個性。 一把剪短了禮服。 而我作為她的服裝造型師。 因為無法將禮服完好歸,被高定品牌永久拉黑。 我失業回家。 卻發現她成了我弟新談的女朋友。 見面時,她身上還穿著媽媽留下來的裙子。"
颱風天我被趕出家門
颱風天我被趕出家門 "超強臺風來臨前,爸媽把我趕出了家門。 理由是擔心家裡吃的不夠,多我一張嘴,哥嫂和侄子們挨餓。"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20
  • 字體樣式
  • 雅黑
  • 宋體
  • 楷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