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呢。”
孟瑤和他們一起進電梯,嘆息道:“你這生活能自理嗎?這兩天我陪你住吧。”
阮輕畫點頭:“好啊。”
她說完,才想起:“你們周三是不是就得出差了?”
“嗯。”
兩人在電梯裡聊了兩句,一回到辦公室,大家便擁了過來。
“輕畫你的手還好吧?”
“燙傷不會留疤吧?”
“……”
阮輕畫含笑應對著大家的關心,耐心解釋。
剛說完,去樓上開會的石江回來了。
他臉很黑,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怒意。
他環視看了一圈,訓斥道:“上班時間,圍這兒做什麼?”
大家瑟瑟發抖,立馬回了自己位置。
石江看著,冷著臉看向阮輕畫:“小阮,去一趟江總辦公室。”
阮輕畫微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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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嗎?”
石江點頭,“江總有事問你。”
阮輕畫起身。
石江看了她一眼,壓著聲音道:“應該是問你和譚滟的事,注意點說話。”
阮輕畫莞爾,笑了笑:“知道了,謝謝總監。”
石江盯著她背影看了會,壓著怒火回了自己辦公室。
門砰的關上,設計部同事沒控制住,再次小聲議論起來。
“天哪,直接叫輕畫過去,這回完了吧。”
“為輕畫默哀,江總估計很生氣。”
“我跟你們說,我剛看到其他部門同事消息,說是江總知道這件事後,他們在上面開會時,一直冷著臉,整個會議室經理大氣都不敢出,就怕江總生氣,拿他們開刀。”
“太可怕了。”
“江總不會把她們開除吧?”
“那不至於,但肯定要訓要兇的。”
……
同事們開啟了多種可能性猜測。
有人覺得,江淮謙一定會狠狠地罵阮輕畫一通,也有人認為他會讓阮輕畫寫檢討,或者是記過……
總而言之,他們堅定認為,江總一定會大發雷霆,拿阮輕畫先開刀。
就算錯的是譚滟,那她第一個回來,起碼得先承受上級的怒火。
上級發起火來,才不管到底誰對誰錯。
-
阮輕畫到江淮謙辦公室門口時,門是打開的。
她停頓了下,正思索著去敲門,便聽到了男人冷淡的聲音。
“進來。”
阮輕畫眨了下眼,往前挪了幾步。
“要關門嗎?”
江淮謙:“……”
兩人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對視著,阮輕畫一臉認真看著他,也不說話。
江淮謙起身,松了松衣領朝她走近。
他站在一側,把門關上後,視線從她臉頰往下,落在她垂在身側的手上。
江淮謙沒吱聲,握住她受傷的那隻手端詳。
“痛嗎?”
阮輕畫瞅著他的神色,默了默道:“有一點。”
江淮謙“嗯”了聲,面容寡淡:“不用打針?”
“不用。”
阮輕畫低聲說:“就是燙傷,塗點藥好了,不是很嚴重。”
江淮謙緘默須臾,重復她的話:“不是很嚴重?”
阮輕畫剛想應,江淮謙略顯嚴厲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起泡了還不嚴重?”
阮輕畫:“……”
她怔了怔,仰頭望著他。
江淮謙臉色是真不好看,比兩人重逢那次見還要冷肅。
冷肅到讓辦公室空調自動切換到了制冷狀態,陣陣冷風從脖頸往裡鑽,凍得讓人不敢放肆。
不過,阮輕畫不同。
她雖然是人,但她不怕江淮謙。
她盯著江淮謙看了一會,突然想到了下車時劉俊喊住她說的那句話。
他說江總很生氣。
阮輕畫細細一想,便知道他生氣的點在哪。
想著,她挑了下眉:“你生氣啦?”
江淮謙冷冷地覷了她一眼,“公司員工在上班時間爭執出事,你說我生不生氣?”
阮輕畫微哽,溫吞道:“哦,就因為這個?”
江淮謙:“……”
他睨她一眼,指著不遠處沙發:“去坐著。”
阮輕畫沒抗拒,慢吞吞走過去坐下。
剛坐下,江淮謙便握著她包扎嚴實的手仔細端詳著。
“現在握著痛不痛?”
阮輕畫搖頭:“上了藥,沒太大感覺。”
江淮謙擰眉。
阮輕畫看他一臉嚴肅,有點兒想笑。
“江總,我真沒事。”她舉著自己的手,低聲道:“醫生就是包扎的嚴實了點,其實面積不嚴重。”
江淮謙掃了她一眼,冷聲道:“我看了照片。”
阮輕畫愣怔著,哭笑不得:“那也還好。”
其實她可以不包扎,暴露在外也能好的很快。
但她擔心大家看到覺得害怕,問過醫生後,便採用了無菌紗布進行包扎,恢復效果和暴露在外的差不多。
隻不過現在被醫生包成了‘豬蹄’,大家就覺得非常嚴重。
江淮謙沒搭腔。
阮輕畫低頭一笑,輕聲說:“真的沒事。”
江淮謙沉默了許久,低問:“還打算上班?”
“上啊。”阮輕畫淡聲道:“還有一隻手能用。”
“……”
江淮謙:“工傷給你放假也不休息?”
聞言,阮輕畫眨了下眼,老實道:“如果是這樣,那我可以休息。”
江淮謙:“……”
他沒忍住,抬手拍了下她腦袋。
阮輕畫彎了下唇,理直氣壯說:“這白撿來的假期,是個人都會心動。”
她雖然不討厭上班,但能舒舒服服帶薪休假,她也不願意拒絕。
江淮謙沒和她計較。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時間,起身往辦公桌走:“走吧。”
“啊?”
阮輕畫詫異看他,“你要和我一起走?”
江淮謙:“不想我陪你回去?”“不全是。”阮輕畫想了想,“你不用上班了?”
江淮謙解釋:“沒什麼重要的事。”
阮輕畫沒動。
江淮謙低眼看她,忽而明白過來。
“這麼不想和我一起走?”
阮輕畫瞥了他一眼,低聲道:“影響不太好。”
他們要真一起離開,明天公司還不知道會怎麼傳。
江淮謙盯著她看了許久,收回視線往辦公桌那邊走,邊走邊說:“找個人陪你。”
他聲音冷冷淡淡,讓阮輕畫覺得無力,喉嚨發澀。
第34章 (生氣的話,我讓你親回來?...)
從江淮謙辦公室離開, 阮輕畫回了趟設計部。
跟石江說了聲,她便先走了。
她一走,設計部謠言漸起。
大家都說, 她是被江淮謙訓到自閉才休假的。
阮輕畫沒讓任何人陪, 打車回去。
剛上車一會,孟瑤便給她打了電話。
“你怎麼回事?回去了?”
“嗯。”阮輕畫磕著玻璃車窗, 眺望著窗外:“我回去休息會。”
孟瑤嗯嗯兩聲:“這樣也好, 我聽說你去了一趟江總辦公室,沒訓你吧?”
“沒。”
但阮輕畫覺得,這還不如訓她呢。
孟瑤怔了下,笑著問:“那你聲音聽著怎麼悶悶的, 不開心啊?”
阮輕畫“嗯”了聲,沒瞞著:“我剛剛拒絕他送我回去。”
孟瑤揚眉, 想了想:“生氣了?”
阮輕畫看著外面不知何時暗下來的天空,抿了下唇:“不意外是。”
孟瑤失笑,沉吟了會道:“你們倆, 各有考量。他擔心你, 你不想他送的想法我也能理解。”
同在一家公司,江淮謙又是大老板。
一旦有點什麼, 公司裡謠言四起,對誰都不好。
阮輕畫“嗯”了聲,輕聲道:“他臉色看著不太好。”
孟瑤笑:“因為你們身份立場不同, 考慮的東西不一樣。”
她慢悠悠道:“江總把你看得很重,但你呢會考慮同事知道你們曖昧關系後, 對你們評頭論足。”
其實可能不單單是評頭論足。
上班族除了工作之外, 最大的愛好也最花時間的事情就是八卦。沒有人不喜歡八卦,特別是女人多的地方。
江淮謙初到公司, 員工不僅把他從頭到腳都點評了一番,甚至還挖出了他之前的不少事跡。
當然,大多都是好的。
但也有不好的,例如說他冷血啊手段狠絕,不少人都挺怕他的。
阮輕畫不想破壞他在員工心目中的形象,也不想讓大家誤會他們。
他們是正常的追求者和被追求者關系,但其他人不會這樣認為。
一個是豪門繼承人,一個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上班族。沒有人認為他們的關系是對等的。
阮輕畫不用動腦,都能猜想到大家會說什麼。
而她,不是很願意別人說江淮謙的不好。
……
阮輕畫想著,悶悶問:“我是不是很不知趣?”
孟瑤失笑:“沒有,你別這樣想,我理解你的想法。”
她認真道:“就你們這差距,還得慢慢磨。”
阮輕畫:“……”
“怎麼這麼累?”
“嗯?”孟瑤哭笑不得:“不累,過了就好了。”
阮輕畫撇嘴,應了聲:“那先這樣了,我到家跟你說一聲。”“嗯,記得跟江總提一下,我要回去上班了,我偷偷出來打的電話。”
阮輕畫笑:“好。”
-
掛了電話,她偏頭看向窗外。
這會路道車輛行人都少,街上顯得略微寂寥。冷風瑟瑟,吹得人心情不好。
阮輕畫走神地看了會,到司機提醒,才回過神來下車。
剛到家,屋子裡也冷冰冰的。
阮輕畫看著布置溫馨的家半晌,慢吞吞到沙發邊坐下。
一扭頭,她看到了牆邊櫃子上放置的杯子。琳琅滿目,但她還是一眼找到了那個特別的。
她正看著,手機鈴聲響起。
阮輕畫愣怔了下,低頭一看,竟然是阮父電話。
“喂,爸爸。”
阮輕畫接通,輕聲喊著,“這個點給我打電話,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阮父愣了愣,笑著說:“沒有。抱歉抱歉,爸忘了你還在上班。”
阮輕畫失笑,低聲道:“沒事的,我今天不忙,可以接電話。”
阮父“嗯”了聲,低聲說:“我也是剛闲下來才想起,降溫了,南城比南安冷很多,你記得多穿點衣服,別感冒了。”
其實阮父是真沒什麼大事,就是打電話過來跟她說說話。
阮輕畫聽著,心裡暖洋洋的。
她半躺在沙發上,唇角彎彎地笑著:“好,我知道了,爸爸你也是。”
阮父答應著。
“最近生意還好嗎”
“好。”阮父笑呵呵道:“爸爸在這兒都熟了,年底也會比較忙。”
每年預訂做小皮鞋的人很多,大多數也都是老熟人。阮父從十二月份開始,基本上就得每天忙著大家新年的小皮鞋。
阮輕畫:“那您也要注意身體,別太累了。訂單你看著接,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不會。”阮父好笑說:“你是不是有壓力了?”
“啊?”
阮輕畫怔了怔,“什麼?”
阮父嘆氣,低聲問:“感覺你不太開心,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阮輕畫愣怔片刻,倏地笑了笑:“不是。”
她沉默了會,突然問:“爸爸,你後悔過嗎?”
阮父一愣:“後悔什麼?”
“就……和媽媽結婚。”阮輕畫有點難以啟齒,也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說。
阮父那邊安靜了許久,輕聲道:“不後悔的。”
他溫柔說:“和你媽媽結婚,有你這麼一個漂亮又貼心的女兒,爸爸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後悔。”
阮輕畫不吭聲。
阮父雖不太能知道小女孩的心思,但自己女兒的,他還是懂。
他想了想,輕聲問:“有喜歡男孩子了?”
阮輕畫眼睫一顫,連忙否認:“沒有。”
阮父輕笑:“爸爸了解你。”
他也沒逼著阮輕畫承認,溫聲道:“爸爸隻想告訴你,有喜歡的就好好珍惜,至於未來會怎麼樣,我們交給未來。你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心理負擔,更不要因為爸爸媽媽婚姻的不完美,把責任歸咎在自己身上,這種想法是不對的。”
他語重心長道:“人生短短幾十年,一晃就過去了。得到過,總比從沒得到過更好是不是?就算結果不好,那至少也曾經擁有過,有一段回憶。更何況,我的寶貝女兒性格好,漂亮又有才華,沒有人會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