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秘書拿著復印件衝下樓急剎在簡兮面前，深吸氣冷靜下來說道，“籤完了嗎？”
“合同是不是出錯了？”簡兮說，“我沒看懂這個合同，分期好像不是這樣的吧？”
“您要分期？”劉秘書把身份證原件還給簡兮，借著推鼻梁上眼鏡的動作擦掉了額頭上的汗。
“是。”
“您住什麼地方？您把地址給我，我明天早上給您送新的合同。首付比例您這邊有什麼計劃嗎？”
“按最低的，我首套房。”
“行，我回去換一份合同。您要回去嗎？您開車了嗎？沒開車的話。”劉秘書收起文件，說道，“您住什麼地方？我送您回去，我開車過來的。”
簡兮：“……”
最近林浩陽身邊的人怎麼都瘋瘋癲癲的？一個個透著不正常。
簡兮原本想問從籤合同到付首付，能寬限幾天。因為劉秘書太熱情，簡兮全程都沒有插話的餘地，她就被劉秘書送到了小區門口。
劉秘書開著他那輛黑色雷克薩斯跑了。
加上這個月的工資，簡兮全部存款是兩百一十萬。還差九十萬，該怎麼湊？家庭原因加上自卑，簡兮也沒什麼能借錢的朋友。
她唯一能說得上話的就是凌言，可凌言在她手底下工作，上司借錢味就不一樣了，帶著壓迫意味。
跟蔣霖嶼借錢，不如說是要。手伸出去了，就再也回不去。
簡兮在小區門口的小店吃了一份拌面才回家，鄰居還沒有回來，房子裡還殘留著煙草的味道。煙這個東西，在房間裡抽是會附在所有固體上，發酵變的黏膩惡臭。
簡兮開臥室門時，懷疑門把手上粘了煙，她進房間直奔洗手間洗了半天的手才出去。蔣霖嶼送過簡兮很多東西，從首飾到衣服包鞋子車，沒一樣都不能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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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和鞋不值錢，包值錢，可每一款都是限量。簡兮今天拿出去賣，明天蔣霖嶼就能知道，蔣霖嶼是個會關注奢侈品的男人，簡兮關於奢侈品的知識還是從蔣霖嶼那邊知道。首飾更可怕了，每一顆鑽都有拍賣紀錄，
簡兮拉出下面的黑色盒子，裡面整齊的擺著手表。每一款都價值百萬以上，隻可惜，全是定制款，上面有蔣霖嶼的個人標志。
簡兮推開盒子坐到地毯上，靠著窗看頭頂的燈。她猶如抱著金子餓死的難民，守著一堆隨便賣賣就能千萬的奢侈品，擠不出九十萬現金。
電話響了起來，簡兮拿起來看到陌生號碼，歸屬地是燕城。
簡兮接通電話，“你好。”
“姐。”簡龍飛的聲音落過來，“我到燕城了，你搬家了嗎？我沒找到你，你來接我。”
簡兮站起來，目光徹底沉下去，“簡龍飛，我不欠你的。”
“哪有姐姐不幫弟弟的，你還是大學生呢都不知道長姐為母嗎？你賺那麼多不給我給誰？帶去給別的男人？倒貼的女人可不被尊重。”簡龍飛是笑著跟簡兮打感情牌，“將來你結婚了對方欺負你，還不得我給你撐腰？我們是親姐弟。”
“我不可能跟你見面，我也不會給你一分錢。”簡兮隻覺得可笑，這些感情牌讓她想吐。她按下手機上的錄音，以前她還對簡龍飛抱著善意，也許他不是個畜生呢。事實證明，畜生就是畜生，“我給你們的錢已經夠首付，你有手有腳，找個工作就還的起貸款。”
“工作多累，還要受別人的管。”簡龍飛說，“你到底給不給錢？不給錢我可就不客氣了。”
簡兮沉默片刻，道， “要多少？不給的話有什麼後果？”
“兩百萬，不給的話，我就順著你們公司門前的路挨個發傳單。你跟你老板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也讓別人知道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入V，會三更，感謝支持。
前一百送紅包。
放心，這書不會虐，簡兮也不會吃虧。
第15章
“我沒什麼見不得人, 我和我們老板幹幹淨淨,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你們已經從我這裡要走了六十萬，我沒有那麼多錢給你。”
“沒有關系，你們在車上親嘴？”簡龍飛笑了下，說道, “那我去幫你宣揚, 親弟弟親眼看到，看別人信你說的還是我說的。你現在的工資不低吧？這份工作對你很重要吧？你這樣的作風能不能在你們公司繼續待下去呢？兩百萬和工作, 你選吧。”
簡兮不怕他們找蔣霖嶼, 也不怕被人知道自己不堪的家庭。可這種公開的侮辱方式，她不接受。
“法式貼面禮, 蔣總在國外生活多年，留學歸來喜歡西方的禮儀。”簡兮緊攥的手緩緩松開，垂下眼, 嗓音沉到了極致，她有種靈魂浮在上空，冷冷看自己麻木的跟魔鬼交易。簡兮曾經以為夠努力就能上岸, 就能脫離那泥沼, 就能永遠的離開。可真的太難了，她已經這麼努力了，還是不行，“你不懂不要亂說，請你放尊重一點。”
“哄三歲小孩呢，給還是不給？不給我就去你公司鬧。”
簡兮手心冰涼, 她垂下眼輕輕的呼吸，“這份工作確實對我很重要，可我沒有那麼多錢。”
“你有多少錢？”
“我沒有錢。”
“兩百萬，少一分我就去你們公司樓下發小廣告。我現在就要，你馬上給我，我們還是親姐弟。”
“見面聊聊。”
“你到底給不給？什麼時候給？”
“你總要給我點時間。”簡兮的聲音軟下去，說道，“我們先見個面吧，明天我回燕城。晚上八點，我發地址給你。”
八點就算室友不回來，對面那幾家也會在家。他們住的一梯六戶，隔壁一家有個家庭主婦帶兩個孩子。
一開始他們跟簡兮要錢，簡兮就咨詢了律師。親屬間的敲詐勒索很難界定，主張敲詐勒索法官是不會判的。隻有一個辦法，讓簡龍飛閉嘴，她可以永遠脫離這些人。
“你先給我轉一千，我住酒店，我現在身上一點錢都沒有，本來要投奔你，你還躲我。”
簡兮眯了下眼，父母沒過來，簡兮軟了語氣，“我沒錢——”
“你到底給不給？一千都不舍得？那我現在去你們公司鬧吧，你就是欠被罵。”
漫長的沉默。
“你把支付寶號給我。”簡兮似無奈，“我隻有這麼多了。”
掛斷電話，房間徹底靜了下來。簡兮重新坐到地上，保存錄音，背靠著床握著手機緩緩的在手間轉動。
手機響了一聲，一串數字發了過來，簡兮復制卡號打開支付寶轉賬，附言：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輸入密碼，轉發成功。
簡兮把手機抵在下巴上片刻，起身走向洗手間。
卸掉臉上精致的妝容，簡兮抽洗臉巾擦幹淨肌膚。撐在洗手臺上看鏡子裡的自己，頭發湿漉，皮膚白皙。
簡兮抬起下巴，唇角也上揚。
一向溫柔的簡秘書，突然就凌厲起來。
還有什麼一起來吧，不再蔣霖嶼後，簡兮一身輕，又有什麼可怕的？
沒有人在乎她，她也不在乎任何人，很好。
翌日，簡兮是在鬧鍾聲中清醒。換上一條黑色一字肩及膝長裙，簡兮從首飾盒裡拿出一條碎鑽鎖骨鏈戴上。
化妝吹頭發，一絲不苟的出門。
走出小區就看到了劉秘書的車，簡兮腳步頓住。劉秘書這也太敬業了吧？林浩陽真的該行去賣二手房了？
劉秘書看到簡兮，臉上的笑就綻放開來，推開車門快步跑過來，“簡小姐。”
簡兮把包放到身前，輕輕頷首，“你好，劉秘書，這麼早？”
“怕耽誤你的時間，早上六點半就到。”劉秘書把購房文件送到簡兮面前，說道，“合同我核對過三遍，沒有問題，你看下。”
“麻煩你了。”簡兮接過合同仔細看了一遍，劉秘書就把手裡的黑色圓珠筆，“在右下角籤字就好。”
“籤合同是不是就要付首付？”
“我帶了POS機。”說著劉秘書就要去車上拿。
“我不是這個意思。”簡兮攥著合同看向劉秘書，“我的首付款還沒湊夠，我需要一周時間，能不能——”
“可以，一個月都可以。”劉秘書說，“合同上有寫，半年內交齊。可以先交房，隨後你再去銀行辦分期手續，領房產證時間要晚一些。”
真的不是皮包公司？哪有半年期限的？所有公司的合同模板都是一周，最多延期半個月。難怪林氏集團越來越落魄，沒一樣東西符合規矩。
媒體天天唱衰林氏集團臨近黃昏，黃昏對於林氏集團可能是最好的祝福了。
“這份合同是經過法務的？”
“法務出的模板，但林總改了幾條細節，無傷大雅。買房這個事兒，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我們的理念是一切為客戶服務。”
“首付的話，我想直接付現金可以嗎？”
劉秘書沒想到這個年代還有人拿現金買房，愣了下說，“當然可以。”
“第一次買房，想體驗一把拿著百萬現金的感覺，全部積蓄的質感。”籤名的地方比較多，簡兮走到車前把合同放到引擎蓋上，說道，“謝謝了。”
劉秘書笑了起來，成熟穩重的簡兮偶爾還有點小可愛，希望她是老板的妹妹，“都可以，什麼方式支付都可以。”
全部籤完，劉秘書收起合同把房鑰匙給簡兮，“你這幾天有時間去物業補一份授權協議，可以進去裝修了。”
這麼快？
“謝謝。”合同籤了，簡兮把首付款補上就是她的房子了。她在燕城扎根了，從今往後，沒有人能去她的房子裡趕人了。
“你裝修需要幫忙嗎？我們有很多合作的裝修公司，走我們這邊的話會有折扣。”
“不需要裝什麼。”簡兮說，“我會親自裝，謝謝。”
“你沒開車呀？用送你去公司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