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獻祭後我成為神靈新娘

第61章

字數:4086

發佈時間:2024-11-28 11:10:37

  雄敖講述的事情與赤霄所說大同小異。


  永雪城萬年積雪,人煙稀少土地貧瘠,並不為宗門大族重視,成為流放罪犯及其家屬之地。也有些暫時無法正常融入凡人常世的妖修,於此處過渡學習。


  天長日久,永雪城雖稱不上繁華,卻也有了套符合自身情況定位的經濟市場,雖然逃犯橫行,民風彪悍,然而有鎮守衛兵日夜巡邏,也從未影響尋常百姓何事。


  永雪城就這樣靜默無言地鎮守著北荒邊土。


  直到百年前,這片被常世遺忘的法外之地,忽然出現了一種怪象。


  “所有人都會被困於生平印象最痛苦之日,反復輪回,難以超脫。”


  清禾皺眉:“無法改變事情發展麼?”


  “無法改變。”雄敖捂住臉,聲音沉悶,“所有人的命數都已被永雪城注定。例如我,我便會於掏心這一結局日夜輪回,區別無非在於自己動手,還是他人動手。”


  他早便知道詛咒存在,年輕時也嘗試解開,但發現背後水很深,便放棄了。自己有能力的第一時間就搬離了永雪城,以為詛咒永遠與他無關。


  可事實證明,永雪城不會放過它的任何子民。


  詛咒愈演愈烈,最終連雄敖這化身期修士也被詛咒纏身,慘死於貫穿胸口之創,接著陷入反復慘死復活的絕境、


  而讓雄敖徹底瘋狂,選擇拼命追求真相與詛咒方法的,是她妻子的遭遇。


  雄敖妻子是個不嫌棄他熊妖身份的善良人族女子。


  而在雄敖成為化神期修士後,也待妻子一般深情,主動尋求各路天材地寶,適宜功法,為妻子延年益壽。半年前,雄敖妻子更是懷有身孕,即將誕下孩兒。


  然而,一周前。


  雄敖被詛咒後的第二日,他的妻子也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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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敖痛苦道,“我的妻子,便反復被困在為人類修士折磨,最後被割走雙手手掌的那夜。”


  “她不會死,隻是會反反復復地復活於被凌虐殺死的那一刻。”


  這便是仇家針對他熊妖身份而特地實施的打擊報復。


  人類手掌能有何用?之所以割去,無非暗示熊掌,羞辱雄敖罷了。


  雄敖為化神期修士,尚且如此慘烈狼狽,永雪城的大部分人是何情狀,便不用說了。


  “你的妻子呢?”


  “她……不耐折磨,央求我焚燒她的靈魂,徹底魂飛魄散。那是擺脫詛咒的唯一方式。”說到這裡,絡腮胡子的熊妖,終究落下淚水。


  “待我解決這頭,便也要陪她而去。”


  清禾聽得默然。


  她以那日處理鹿星白的說法,再次應付了雄敖。


  若祓神願意出手,便一切好說。


  若沒有回應……那隻能打道回府了。


  “我回來了!”


  祓神淡淡道:“見過妖修了。”


  “嗯,妖修和凡人差別也不是很大嘛,同樣至情至性。”說完,清禾打個補丁,“如果他沒撒謊誇大的話。”


  “他沒有說謊。”祓神道,“永雪城確實發生了異變。”


  “啊,真這麼慘麼?”清禾表情登時發生變化,“那我們幫……要幫他麼?”


  她徵求祓神意見。


  神靈卻沒考慮別的,隻是問了兩個問題。


  “你想調查這件事麼?”


  “嗯。”清禾點頭。


  “確定可以認真、不敷衍、精神飽滿、無需休息,參與這次調查麼?”


  祓神越說越是圖窮匕見。


  “不累。”清禾笑眯眯道。


  她自己翻譯出祓神這條長句子的真實用意,因而幹脆答道。


  祓神不悅:“答非所問。”


  “嗯嗯,是我答非所問。”清禾虛心認錯。


  “不過您看那雄敖為人如何?”她說道,“我個人經過言談觀察,覺得至情至性,隻是閱歷淺,還是想和您對對答案。”


  “你判斷沒錯。”祓神不疾不徐道,“妖修一大特點,就是原身對其性情有極大影響。”


  “如熊妖,大多數都是魯莽粗暴的性子。”


  “而兔妖,則謹慎許多……”


  之後,祓神又舉了幾個妖族例子,為她解惑。


  清禾恍然,隨後仿佛舉一反三,十分自然地聯想到:“那鮫人族的典型性格是什麼?”


  “愚蠢、魯莽、懦弱、輕浮。”


  神靈用了四個貶義詞來形容鮫人族。


  少女一臉嚴肅:“我感覺您還少說一個形容詞。”


  “嗯?”


  “子蘇。”


  清禾發自內心地感嘆:“有子蘇,便是鮫人族最典型的缺點。”


  祓神面無表情,絲毫不為調侃所動:“既有心情諷刺我,看來還是闲極無聊,對雄敖之事也未必多上心。”


  “便這樣吧。”


  清禾登時不樂意了。


  “哎呀誤會!誤會,您聽錯了!我絕沒有說您和子蘇爭風吃醋的意思。”


  祓神皺眉,冷聲斥責:


  “荒謬。”


  “神靈,絕不吃醋。”


第四十七章 試圖撒嬌


  清禾看向祓神,問道:“那就定下啦?”


  神靈頷首。


  清禾眼睛亮閃閃的,開始在腦海中想象永雪城的景色,並且不許祓神劇透,非要自己推測。


  “永雪城……應該終年是雪吧?那肯定很冷,而且城池整體為白色,植被很少,估計沒什麼其他顏色。”


  清禾思忖,自言自語地對祓神說道:“你說我該準備什麼衣服呢?雖說寒暑不侵,穿什麼都區別不大,不過感覺還是色系搭配一點,比較好看。畢竟我還代表著您的門面嘛。”


  在水遺島是龍女,在永雪城她能做雪女麼?


  清禾想到有趣地方,忍不住因自己的新奇想法而啞然失笑。


  “那我得穿白色系,藍色系的衣服。”


  祓神端看她如此活潑雀躍,便是無人應聲,也能自娛自樂,便極自然,極隨口地問道。


  “凡人都是這般浮躁跳脫,仿佛嘈雜終日,永不疲倦麼?”


  清禾的思路此時已然發散到,琢磨怎麼刻錄符陣做個自動洗碗機,可以解放雙手,不必次次都親自施法。


  她聽到神靈言語,尋聲望去。


  祓神平靜回望:“嗯?”


  少女表情漸漸耷拉下來,像是耳朵垂噠噠的小兔子。


  “您想要我安靜,可以直說。”清禾委屈道,“我又不是那種明明打擾別人還振振有詞的性格。”


  奇怪的是,她說得明明如此誠懇,但祓神卻沒有半分愉快意思,瞥她一眼,不再開口。


  “生什麼氣啊。”清禾委屈地嘀咕,“方才還會關心我精力足不足,現在又開始這樣。”


  而聽到她這句話,神靈氣質更凜冽幾分,表情冷鬱。


  “您就沒有什麼想說的麼?”清禾看著祓神,終究帶了抱怨,“而且真的,您應該再細膩些的。”


  祓神平靜望著她,輕聲道:“我所欠缺的並非細膩。”


  “豁,您這是在自我檢討麼?”清禾頓時不委屈了,一副稀奇看熱鬧的語氣,來了精神。


  祓神:……


  清禾無辜地望著他:“怎麼了嘛?”


  “沒什麼。”


  神靈心平氣和道:“我就不該開這個口。”


  “不說就不說。”清禾熟門熟路地選擇擱置爭議,“快來幫我看看,哪件裙子更適合永雪城。”


  清禾的“試衣間”在魂絲殿側殿。


  當然,這個試衣間是她自封的。


  魂絲殿整體規模在地宮中偏小,通體由無瑕白玉打造,殿中布滿輕紗綾羅,在冰冷晦暗的地宮中,當真如璧玉般瑩潤明亮。


  正如鎮魑殿曾住著為祓神守靈的信徒,魂絲殿也生活著一群奇妙的仙靈種族。


  ——天蠶。


  這群小仙靈是三界最擅長制衣的種族,天道打造地宮時,便選入了一批自願侍奉的天蠶當制衣。


  可惜萬年前那場意外後,祓神大人本體纖塵不染不說,也對如何打扮骸骨毫無興趣,因此這些小仙靈竟是萬年未有事做。


  對於本性為縫縫補補、吐絲織布的天蠶來說,這種待遇簡直是酷刑。


  在清禾進入魂絲殿前,天蠶已經將半座魂絲殿都蒙上了布。


  所謂窮極無聊,大抵如此。


  而祓神最初也沒想起這群吃灰已久的小仙靈,還是清禾有一天終於忍不住抱怨,自己天天蓋布料,舒適度屬實欠佳,偏偏針線活又屬實不行。


  這才叫祓神想起來,自己是有一群專屬裁縫的,最後便幹脆隨她使喚,總算叫一身本領無處發揮的天蠶有了渠道。


  在天蠶的央求下,清禾時不時會去魂絲殿轉一圈。


  未必每次都是挑衣裙,偶爾也叫天蠶為自己做個枕頭被褥之類的。


  這一次,她軟磨硬泡,可算將祓神拉來魂絲殿,幫她參考此趟出行著裝。


  天蠶對自己總被安排做這等雜事毫無怨言,甚至極其殷勤。尤其祓神在側,更是個個飛得團團轉,唯恐不能在祓神面前彰顯出自己的靈巧能幹。


  此刻,這群潔白身軀透著淡淡瑩藍的小仙靈,正殷切地繞著清禾上下飛舞,吐出晶瑩銀線,勾勒出襯她身形的鬥篷袄裙。


  “水遺島之行,也未曾見你如此重視。”祓神淡淡說道。


  “我沒想到我會有需要作為龍女出場的時候,也沒想到您會和我一起去看海。”清禾平舉雙臂,令天蠶方便量尺寸,“現在有了經驗,那當然要做足準備。”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它們總想給我穿一套禮服。”清禾說道,“就黑底紅綢那件,您記得麼?”


  祓神稍微思索,似乎一時沒想起具體是哪件。


  “有流雲松柏暗紋的那件,很漂亮,但是很厚重,我記得有十八層那麼厚。我想單穿,天蠶又不許,我就沒試過了。”


  一說十八層這個誇張的數據,總算令祓神有了印象。


  祓神微微頷首:“我有印象,那件乃是後土首封典儀禮服。”


  “後土?是皇天後土的後土麼?”


  “嗯。”


  原本說到這裡也就結束了,可清禾電光石火間忽然想起赤霄曾說過的一句話。


  “後土之位,很重要麼?”


  神靈平靜道:“後土是我妻之封位,暫時虛置。”


  祓神,妻子,後土禮服……


  清禾表情陡然凝重起來:“壞了。”


  祓神不動聲色:“怎麼了?”


  清禾皺眉:“天蠶仙靈裡,是不是有暗戀您,或者蓄意陷害我的人?”


  祓神試圖理解她的思路:“你為何會如此想?”


  清禾露出“這你就不懂了吧”的優越感表情。


  祓神冷飕飕地盯著她。


  “咳。”她正色,開始分享宮鬥小課堂,“還是源自我家鄉的某個故事。傳說有個皇後想要陷害得寵的妃子,就讓她穿上先後的禮服,皇帝對先皇後感情很深,看到後震怒,就把寵妃打入冷宮。”


  清禾義憤填膺道:“心機,都是心機!不知道是誰這麼壞,居然要陷害我!”


  祓神道:“後土之位,自古虛置。”


  “啊?”清禾茫然。


  祓神重復:“那件禮服,從未被人穿過。”


  這是什麼思想回路?


  她說自己被陷害,祓神說那是件新禮服。


  這不是驢唇不對馬嘴麼?


  “我說有人陷害我。”清禾強調。


  隨著她的強調,原本圍繞她上下織布的仙靈已顫巍巍匍匐一地,生怕天道雷霆之怒。


  “所以我才道,從未有過後土。”祓神皺眉強調。


  清禾奇怪道:“那他們為何總是勸我穿這件禮服?”


  祓神緘默少頃。


  名偵探清禾摸摸下巴,自己推理:“您意思是不存在陷害,那換句話講,就是他們本心如此認為——本心認為我能穿後土禮服,等於本心認為我是您——”


  “是什麼?”


  祓神空蕩黢黑的雙眼,平靜地望著她。


  清禾感到仿佛有霜雪冬風撲面而來。


  不假思索的推理,就這麼卡在嘴邊。


  “……是什麼呢?”


  祓神收回目光,淡淡道:“我以為你早便有了答案,才如此得意。”


  水遺島她確實嚷嚷過自己為祓神新娘,但現在哪好意思直接說,天蠶覺得我就是你老婆?


  這話怎麼聽怎麼奇怪。


  “總之是誤會就好。”清禾果斷道,“我去換衣服,您在這裡等等我,記得幫我看效果。”


  這是二人事先允諾過的事情,因此祓神道:“去吧。”


  “好嘞!”清禾招呼瑟瑟發抖的小仙靈們和自己前往側殿試衣間。


  沒注意,它們都瑟瑟發抖那麼久了。


  看來下次和祓神玩問答遊戲,還是要看看場合,免得其他人沒見過大場面,受到驚嚇。


  見識到她與祓神說話的口吻態度後,天蠶待清禾越發恭敬,仿佛隱隱確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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