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和江嶼白有什麼關系?
一開始我隻是不解,卻在江嶼白的父母脫口而出「怎麼又是超雄?難道遺傳了不成……」時,解開了所有謎題。
江嶼白,也是個超雄綜合徵患者!
所以他會衝動易怒、暴虐成性!
也正是因為這樣,江嶼白的父母才特別看重子孫後代。
超雄綜合徵,生育能力低下,這極有可能是江嶼白此生唯一的孩子,是他們江家人奉若神明的血脈!所以他們原先瞧不上我家,卻在聽說談疏螢懷了孩子後,立即決定接納談疏螢。
事後我也去查過相關資料,但因為查到的信息不多,且這類基因型疾病還未被研究透徹。
有些專家說這是染色體病,不是遺傳疾病。
但也有專家說,會遺傳!
「姐,這方面你比較有經驗,你說該不該打掉這個孩子?」
見我半天沒說話,隻是看戲,談疏螢終於忍不住向我發問了。
10
我很是無辜,「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懷過孩子,我連對象都沒有。」
這一次,就連我爸媽都站在我這邊。
「就是啊瑩瑩,你是不是急糊塗了?這種事你姐怎麼會知道?」
「她知道!她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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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嘴邊,談疏螢又住了嘴,轉而將爸媽支開後,私下裡問我:
「談秋,你少跟我裝糊塗!你上輩子的孩子不也有這種病嗎?你怎麼會不知道?」以談疏螢的惡毒性子,我要是真開口了,往後不管這個孩子有沒有問題,她都得賴我身上!
一如上輩子我勸她少抱怨宋佑,多想想宋佑的好。
我是否是一腔真心,她從來不在乎。
她永遠懷著惡意揣測我,覺得我和她一樣,見不得人好。
所以,我隻是模稜兩可地和她說:
「嗯,是啊,可我有親媽濾鏡啊……再說,上輩子你不也見過你的小外甥嗎?」
談疏螢恍然大悟,如同下定了決心一般。
「對!我見過的!那孩子看起來和其他孩子也沒什麼區別,醫生也說了,隻要好好教導,孩子不會有事的……我不能失去這個孩子,失去嶼白……我不能……」
借口公司有事,我起身告辭。
卻在回去的路上放聲大笑。
先不說概率問題,就說「好好教導」。
前世我的孩子沒事可能是因為我死得早,病徵還沒顯露出來。
抑或者是我有悉心教導,引導他該如何控制情緒。
可這回……江嶼白的超雄寶寶是談疏螢懷上的啊!
一個陰晴不定的父親,和一個陰險歹毒的母親,共同撫養一個超雄綜合徵的孩子?
王炸!
談疏螢最終還是沒有打掉孩子,孩子出生的時候,她還發朋友圈炫耀。
「母子平安,從此又多了個疼我的人。」
她以為她可以過上一家三口幸福美滿的日子了。
可我卻知道,一語成谶,確實又多了個讓她「疼」的人。
她真正的噩夢啊,要開始了……
果然,還沒出月子,談疏螢就挨了一頓打。
沒錯,江嶼白遲遲不動手,不過是礙於孩子,怕絕後罷了,可不是因為什麼愛情!
孩子出生後,他終於沒有了顧忌,本性完全暴露。
可談疏螢到底比我幸運。
見到女兒身上的傷痕,我爸媽氣到不行,氣勢洶洶去給女兒撐腰。
江家人卻沒有了之前的和顏悅色。
「讓她喂個奶,她這兒也喊疼那兒也喊疼,親家,你不妨去別家打聽打聽,看誰家小媳婦這麼金貴?跟誰沒生過似的!」
「怎麼,她那地方,勾引我兒子的時候我兒子可以嘬,我孫子就不行?」
被這樣一噎,我爸媽愈發生氣,甚至以離婚做要挾。
「可以啊,孩子是我們老江家的血脈,女兒還給你們!憑我兒子的樣貌和家世,你女兒不識抬舉,有的是人願意嫁進來!」
橫豎拿他們沒有辦法,急怒攻心,我媽當場暈了過去。
人被拉到醫院做了急救後,便已經成了半邊癱。
可我和談疏螢守在床邊的時候,她卻沒什麼闲心顧及她老母親的性命,反而失魂落魄地問我:
「談秋,我記得上輩子,他也打過你吧?你為什麼沒離婚?」
是啊,江嶼白……也打過我啊。
我為什麼沒離婚呢?
回憶了一下我媽當時和我說的話,我把這些話,又一一轉述給談疏螢聽。
——「離了婚不就成二手貨了,以後誰還能要你?」
——「男人都這樣,和這個離了,你能保證下一個就沒問題嗎?」
——「江嶼白有錢有顏,能和他結婚你做夢都該笑醒!」
——「一定是你哪裡做得不好,不然他這麼好的人,怎麼會突然打你?」
——「我就說女人要溫柔賢惠,別三天兩天耍小性子,你都是孩子的媽了,還當自己是大姑娘呢?」
談疏螢,我可沒有騙你!這都是你媽的原話!
從你生出互換人生的念頭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像你這種送上門的獵物,故意傷害可以轉化為家庭矛盾的婚姻關系,江嶼白怎麼可能會放過?
為什麼上輩子我沒有離婚?
因為——根本,離不掉啊!
11.
談疏螢沒在醫院待多久便回了江家,隻剩我一個人在醫院守著。
倒也不是我多麼有孝心。
而是——醫生說我媽隻要好好復健,還有恢復的可能。
這怎麼行?
所以在她醒後,我一直絮絮叨叨和她說著母女之間的貼心話。
「媽媽,你知道你的寶貝女兒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嗎?」
我將上輩子,我受到的虐待一一講給她聽,隻不過在她的認知裡,受到這樣苦難的人是她的談疏螢。
我看著她心痛不已,激動不已。
如果她上輩子也這樣心疼我,該多好啊……
眼睛突然發酸發澀,有什麼東西從裡面流了出來。
我扯著沙啞的嗓子繼續說道:「你知道她為什麼,會過得這樣慘嗎?」
「我一早就知道,江嶼白是個什麼樣的人。也一早就知道,當初酒店的房間裡,住的是他,可是啊……」
「房間,是你的小女兒非要換的。」
「人,是你的小女兒非要嫁的 。」
「孩子,也是你的小女兒非要生的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越說越興奮,我媽也是。
她躺在床上不停地掙扎,像擱淺在岸邊,喝水的魚。
終於,她不動了。
收拾了一下情緒,我才換上一副焦急的面孔,帶著流了滿面的眼淚,慌張地跑了出去。
「醫生……我媽她又昏過去了……」
這一次,我媽再也沒機會恢復了。
注定要在床上度過她的晚年了。
12.
沒有了父母的守護,談疏螢比我上輩子過得還要慘。
或許是因為尚存一絲帶著獵奇的愛意,江嶼白對我,並沒有對談疏螢狠。
可我卻滿不在乎,隻是著手攻擊江氏的漏洞、搶走江氏的生意。
……
再一次見到江嶼白,是在一年後。
見對接人是我,他噙著一絲笑,不緊不慢地衝我走來。
「好久不見,姐姐。」
我也對著他笑,再沒有剛重生時,面對他的懼意。
我來得比較早,此時周圍還沒有其他人。
江嶼白便無所顧忌地和我聊著天。
「姐姐和疏螢……關系不好吧?」
我歪頭看他,不吭聲。
他也不在意我有沒有接話,隻是自顧自地說:
「疏螢淘氣,從小到大,搶了你不少東西吧?一個發夾、一個娃娃、新的衣服、父母的愛,還有……一張房卡。」
「我才知道,原來當初,該和我春宵一度的……是姐姐啊!」
「她搶走了姐姐那麼多東西,該怎麼懲罰她呢?打斷手腳好不好?」
如果是剛重生時,聽到江嶼白這話我一定會害怕。
是個人都會害怕權勢,害怕資本,害怕曾經折磨過自己的人或是物。
可今非昔比,在他沉溺於虐待與發泄的時候,我早已排兵布陣,吃掉了他的大半底牌。
見我依舊不為所動,他湊得更近了, 呼吸幾乎都要噴到我的臉上。
「隻要姐姐願意,我也是可以幫你糾正這個錯誤的。我會和她離婚,和姐姐在一起,這樣姐姐就不用這麼辛苦打拼事業了, 江氏集團, 我拱手奉上, 如何?」
還沒等我說話,我的同事便來了。
「談總,您到得這麼早啊?呦,江總也到了?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們談總,這次的合作主要由談總拍板……」
「什麼?她居然不是小職員?」
江嶼白這時才反應過來, 無比震驚。
捋了捋鬢邊的發絲,我衝他笑:
「江總,你剛才說的——江氏集團,你願意拱手奉上,還作數嗎?」
看著江嶼白愣在原地的模樣,我嗤笑。
超雄綜合徵,果然有很大可能會伴隨著智力低下。
而我之所以上輩子會被這種人困住,也不過是時運不濟,剛畢業就被連哄帶騙跳入了婚姻裡,又無人願意拉我一把罷了。
但凡有其他選擇啊……
又往下壓了幾個點,籤下合同後, 盤算著這一筆業績獎金。
我笑得狂悖。
跳出婚姻的怪圈, 我也有無限可能!
13.
接下來的兩年內,江嶼白在生意場上被我一再打壓。
他在我這兒受了氣,便回去把這些氣統統撒到談疏螢身上。
。其間我也曾見過談疏螢一面。
一隻眼睛瞎了, 一條腿跛了, 精神狀態也崩潰了, 頗有些要瘋的架勢。
可惜嗓子還沒啞, 還會衝著我狗叫:
「談秋!為什麼!我明明和你交換了人生,為什麼你還是過得比我好!」
「你的老公為什麼是這樣的??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換回來……我要跟你換回來!你去做那個該死的江太太, 換我來做談總!!」
拍了拍她粗粝的臉,我語氣溫柔:
「是你自己搶過去的呀,傻妹妹。」
「還有……」亮了亮工牌, 我指了指上面的字,「該改口叫談董啦。」
……
再一次聽到談疏螢的消息,便是她的死訊。
聽說她是因為教育孩子不當, 被江嶼白失手打死的。
因為她常年的奚落與嘲諷,宋佑出軌了。
「作(」年僅三歲, 就陰狠毒辣。
談疏螢那隻眼睛就是被他用叉子叉瞎的。
他還故意把他奶奶推下樓梯、給他爺爺喝油漆……
確實像個天生的惡魔。
意識到兒子已經無可救藥後, 江嶼白卻沒有任何的反省, 反而責怪妻子。
「都是因為你沒用!連媽都當不好!如果是談秋……她一定不會把我的孩子帶成這樣!」
至於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自然是從法制節目裡看到的。
屏幕裡的江嶼白終於不再偽裝,撕下那層人皮,像個野獸般大吼大叫。
將手銬、腳銬晃得叮當直響。
節目的最後, 主持人還為大家科普了超雄綜合徵的危害,呼籲大家優生優育。
……
收購江氏的那天,我坐在江嶼白曾經坐過的辦公椅上。
那是大廈頂層,可以鳥瞰整個城市。
談疏螢渴望了兩輩子的東西, 如今終於真正被我攥在了手裡。
她終究不明白——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也會在樓上看你。
半山腰太擠了,最好……
去山頂看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