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折翼

第1章

字數:3606

發佈時間:2024-11-29 14:44:35

嫡姐病死後,我成了她兒女的後娘。


無論我做得多好,丈夫冷心冷清,始終惦記著已逝的嫡姐,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髒物。


婆母一旦跟我有分歧,就抱著兩個孩子哭:「可憐親娘走得早,後娘不上心!」


得知自己要死,我竟覺得松了口氣,可我不懂,為什麼他們哭得如此厲害?我不過是個不相幹的人罷了!


1


大夫的交代猶在耳旁。


他說我心中鬱結,暴飲暴食。


如今腹痛難忍,嘔血,恐有性命之憂。


……


傍晚,夫君謝聞珽歸來。


他帶來一筐荔枝:「你讓人給各院分一分。」


說完他便徑直離去。


看著荔枝,我才發現,又是一年過去,我嫁過來足足五年了。


嫡姐的夫婿自是一等一的好。


國公府的世子,一表人才。


便是二婚也有萬千女子爭相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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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為了一雙兒女,使了手段,把我硬塞給他。


想到當時,我探望病重的嫡姐,醒來卻躺在姐夫身邊。


稍微一想,就明白過來。


嫡姐苦苦哀求,許下我拒絕不了條件。


我不得不低頭認下覬覦姐夫的罪名。


再由她『寬宏大量』地原諒我。


她拖著病體,懇求他娶我。


謝聞珽忍下對我的厭惡,娶了我。


當時,我沒想到不受丈夫喜愛,會過得如此悽慘。


也沒想到,嫡姐的一雙兒女,會打心底怨恨我,認為是我做出齷齪事,才導致他們母親病情加重,撒手人寰。


也沒想到,我頭一次懷孕,會以那般結果收場。


嫁過來第一年那會,也是一籮筐荔枝。


我按照份額分配,以為原先分到主院的那份是屬於我和謝聞珽的。


二十個荔枝,我吃了五個。


謝奉安衝了進來,雙眼通紅地質問:「誰讓你吃的!」


我不明所以,手裡還抓著荔枝殼。


無措,尷尬,我覺得羞愧,擔心自己做了不妥的事,訥訥地答不上來。


他憤怒地衝過來,一把推開我,推翻桌上的荔枝:「這是我母親的東西,你一個不知廉恥的人,憑什麼吃!」


我沒能站穩,踉跄間踩到他扔在地上的荔枝,狠狠地摔了一跤。


很痛,溫熱的血淌出。


見我摔倒,大概是我臉色太難看,他嚇得哭鬧起來。


所有人都護著他,直到謝聞珽發現我不對勁,找來大夫。


2


醒來後,沒有溫和地安撫。


反而對上謝聞珽晦暗的審視。


他語氣僵硬:「算起來是那次留下的,這孩子月份不對,來得不是時候,本也不該留,傳出去隻會壞了兩家名聲。」


我以為對他無意,應當不會心痛。


不想身體難受時,聽到冷漠的言語,還是控制不住落淚。


他一走,我就失聲痛哭起來。


仿佛叫出聲,就會有人像生母那樣疼惜我,把我抱在懷裡哄一樣。


從那以後,我不碰荔枝。


伺候他之後,必飲避子湯。


這一次也一樣,我讓她們抬下去,按照往年的份額分配。


再把主院那份分給謝奉安那裡去,由他送到祠堂裡供奉給他母親。


點數時,碧桃咦了一聲:「夫人,多出十顆?」


我聞言頓住片刻,頭也沒抬:「送老夫人那裡去吧!」


沒想到送過去沒多久,老夫人又讓人把我叫過去。


她脾氣不好,一看到我就罵:「你怎麼回事?都不會動一動腦的嗎?」


我不明所以,習慣先認錯:「芸娘愚鈍!」


孫嬤嬤對上我的視線,輕咳一聲:「老夫人說,這是世子爺特意留給夫人的東西,怎好送到她這裡來。」


我聽到這話不禁失笑:「老夫人不喜歡,那就扔了吧!」


一句話,令屋內所有人都怔住。


我自己也有點回不過神來。


竟然脫口而出了!


老夫人臉色難看。


孫嬤嬤欲言又止:「夫人……」


幾年下來,嫡姐的兒女因為我沒了一個孩子的緣故,對我不再針鋒相對。


婆母給謝聞珽塞女人被拒,朝我撒了兩年氣之後,也逐漸消停。


謝聞珽歇在我這裡的時間逐漸增多,按理來說,我應該算熬到頭了。


可突然得知自己會死,我才終於明白,我一點也不期待是否熬到頭,我更期待的是放下一切,帶著母親和哥哥的牌位,回到她常說的故鄉。


我看著孫嬤嬤笑了下:「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就不在這裡惹老夫人生氣了。」


孫嬤嬤下意識看向我的身後。


我循著她的視線轉過身,恰好看到謝聞珽領著兩個孩子,不知道站在門口多久了,他臉色冷凝,直直看著我。


3


我與他相顧無言片晌,決定不打擾他們一家聚集在一起用晚膳。


走出兩步,老夫人氣不過的語氣傳來:「該用晚膳了,還去哪裡?」


我頓住步伐看向謝聞珽,他什麼也沒有說,從我身邊走過去扶老夫人。


謝奉安已經十歲,近兩年逐漸沉穩。


他走到我面前,抬手示意:「母親,請!」


謝容個頭嬌小,脾氣也嬌俏,見我一動不動,忍不住嘀咕:「讓你留下,用得著高興得不知反應嗎?」


我回過神來,舉步往外而去。


這一次謝聞珽喊住我:「去哪?」


我步伐不停,不帶任何情緒道:「回屋去用晚膳,在這裡我用不慣。」


身後傳來老夫人沉重的咳嗽聲。


孫嬤嬤連忙勸說,「夫人隻是一時想不開,他們小兩口還有一輩子時間開解呢!」


謝聞珽的安撫:「母親無須憂心。」


走遠了,還能聽到兩個孩子討巧賣乖的聲音。


沒有我礙眼,想必他們能更自在。


回到菩提院。


我站在門口,抬頭望著老夫人賜予的牌匾。


不免想起,她在我小產後,特意搬來這個匾額掛上。


孫嬤嬤冷著臉規勸我少作妖,多念經祈福。


說我沒有福分,才會折損孩子。


話裡話外是我自己咎由自取,仿佛他們先一步說了,就怨不到她的寶貝孫子頭上去。


仿佛,我是故意折損肚子裡的孩子,借此恐嚇謝奉安。


我沒頭沒尾地問碧桃:「我看起來很像壞人嗎?」


為什麼他們會以這麼惡毒的想法揣度我?


她看我的眼神略復雜,語氣很輕很溫柔:「不是,夫人你人很好,你悉心照料先夫人的兩個孩子,大家都看在眼裡,早已知道當初都是誤會。」


我舉步進屋,語聲悵然地飄散在空氣裡:「可是,好人沒好報!」


碧桃是嫡母安排在我身邊的侍女,生怕我會對嫡姐的一雙兒女做出什麼不妥的事,與嫡姐留給孩子的張嬤嬤一起盯著我。


「你明日去那兩個孩子身邊照顧吧!順便回王家跟夫人提一句,請她履行玉娘和我的約定。」


既然快死了,身邊的人也該做好安排。


碧桃是唯一知道我得胃疾的人。


「夫人,大夫沒說治不好……」


我聽著她低聲啜泣,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隻是困惑:要死的是我,她哭什麼?


4


我挺想告訴她:沒什麼好難過的,能見到我娘親和阿兄,我心裡其實是快活的。


我的生母是我父親的遠房表妹。


兩家早有婚約,隻等我父親高中歸來。


沒想到他會悔婚另娶。


據說是現如今的夫人曾救過他的命。


他得為失去名聲的女子負責。


於是隻能負了我的生母。


奈何他的悔婚害我生母嫁不出去。


不得已,他便回鄉納我生母為妾。


可這彌天大謊,終究有撕破的一天。


娘帶我和哥哥一起投河了。


洶湧的河流灌入口中,我喝了很多的河水,胃裡很脹很脹。


娘說:「我找不到回家的路,順著河流我們就能回到家裡了。」


以前我不懂她要回到哪裡去。


直至遭嫡姐算計,嫁入謝家。


我有許多時間去想過去的事。


方才明白,娘不過是幡然醒悟。


什麼報恩,什麼納妾,不過都是我父親的私心罷了。


他舍不得曾經的年少情深,又貪圖榮華富貴。


故而以高門小姐的救命之恩,來為悔婚行為洗白,再用憐惜表妹嫁不出去的理由,納表妹為妾。


幼時,娘會在我贊她吃食做得好吃時,失神地喃喃自語:「以前我也是百家求的好姑娘……」


所以好姑娘怎麼會嫁不出去呢?


無非是有人暗示,才會無人敢娶她。


知道得越多,她越是痛苦。


尤其是父親的正室生下嫡次子,開始覺得我阿兄這個庶長子礙眼,連帶父親對阿兄挑三揀四,阿兄時常被訓得抬不起頭。


娘極為愧疚,她走神的時候越來越多。


總一個人自言自語,自我厭棄。


「要不是我給人做妾,我的兒女本不用低聲下氣,受嫡母磋磨且不說,還無法得到親生父親的疼愛。」


她痛恨一步錯步步錯的人生。


開始頻頻與父親吵架。


父親氣急時痛罵:「要不是我,你隻會嫁給粗魯的屠戶,生下兒女如何能穿金戴銀?有福氣也不會享,你這人真是福薄!」


娘說不過他,隻能無聲地哭。


在他走後,她才敢小聲說:「我寧可成屠戶妻,也不做薄情郎的妾。」


一語成谶,她真的成了福薄之人。


5


娘牽著我和哥哥出門那會,正好和嫡姐擦肩而過,若不是她覺得不大對勁,喊人過來查看,我怕是早就死了。


除了嫡姐喊人及時。


還有阿兄的支撐,我才能活下來。


可大難不死,留給我的從來不是後福。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是你害死了謹言!」


父親得知是年幼的阿兄苦苦撐著我,對得救的我痛恨不已,認為是我害死他的長子。


我這條命很下賤。


沒人覺得我該活。


我的這條命很珍貴。


阿兄認為我值得活下去。


「阿兄,對不住!」


我靠在枕邊無聲垂淚:「我搞砸了……」


嫡姐曾許諾,待她兒女可以獨當一面。


我就能帶母親和兄長回到家鄉。


一家人落葉歸根。


去看娘說的野花,清澈見底的溪流。


去搭建阿兄與我暢想的木屋。


夜裡,我睡得迷迷糊糊,察覺身後一暖,有人摸索著攬我入懷。


謝聞珽回來了!


兩年前,一次他蓄謀已久的醉酒,便再也不睡在他自己的房間。


這還是我為了調養兩個孩子的身體,時常看醫書得知,男人醉過頭是無法成事的。


大概是發熱了,我手腳有點暖不起來,任由著縮進他懷裡,才暖和一些。


他習慣性地在我後頸輕撫:「你今日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嗎?」


夜裡談話是他的習慣。


輕撫後頸是調情的暗示。


我沉默少頃:「我不想大半夜起來喝藥。」


避子湯盡快喝效果比較好。


天氣還很涼,我不想一身汗。


清理身體也很麻煩。


他親昵地靠近,微涼的薄唇輕觸著我額角:「以後別喝藥了,奉安和容兒長大了,你身體也養得差不多了,我們可以再生一個。」


我推拒的手腕被他握緊。


不待他更進一步,我撐著身子坐起來。


黑暗裡我拉開距離,與他靜默而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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