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枕頭,大腦暈暈乎乎的。
以至於梁頌年什麼時候進來的我都不知道。
他點了點我的額頭,輕聲。
「起來吃飯。」
我呆滯了好久,才訥訥道。
「你怎麼進來的。」
梁頌年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吊兒郎當道。
「當然是來看你笑話。」
我將枕頭砸向他,氣得牙痒痒。
「梁!頌!年!」
他輕松接住枕頭,扔回給我。
「不錯,還有力氣打人。」
「就是準頭一如既往地差。」
梁頌年沒理會我想刀他的眼神,自顧自拆開餐盒,在我桌上放好。
「你來給我送飯?」
我瞄了一眼,全是我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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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
他將筷子遞給我。
沒想到這個時候,唯一想著我的人竟然是他。
我鼻子有些發酸,但還是沒好氣地斜他一眼。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梁頌年隨手拉了條椅子在我身旁坐下,抬手捏了捏我的臉頰。
我腮幫子裡正鼓鼓囊囊塞著米飯,被他一按,差點噴出來。
「寶貝兒,你怎麼這麼沒良心。」
依舊是懶散的語調,尾音拖得很長。
尤其是前三個字,咬字咬得很重,格外曖昧。
「好端端的又發什麼情。」
我耳尖發燙,故作鎮定地兇他。
「看見你就忍不住,那能怎麼辦。」
「你幫我解決一下?」
梁頌年饒有興致地看著我,不鹹不淡地開腔。
他是怎麼做到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種話的。
我一下子嗆得滿臉通紅,磕磕絆絆道。
「不,不,不就是睡了一覺,你有必要一直提醒我嗎?」
他一邊撫著我的後背給我順氣,一邊笑。
「這不是怕你賴賬?」
我抿了口水,警惕地望著他。
「我現在自身難保,一分錢都沒有了,項目也沒有了。你還想怎麼樣?你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你覺得我是想借著這事兒膈應你?勒索你?」
梁頌年眸色陰沉沉的,一下冷了臉。
「不然呢……」
我被他兇狠的眼神盯得心裡發虛。
梁頌年煩躁般扯開領口,冷嗤。
「啊對對對。」
「老子就是吃飽了沒事幹,天天到處堵你。」
「你要這麼想是吧,沒錢是吧,那就把你自己賠給我。」
他氣得不輕,語氣近乎咬牙切齒。
但我完全沒心思去思考梁頌年為什麼突然生氣。
因為我突然就想到了自救的辦法。
我眼巴巴看著他,有些激動。
「真的嗎?」
「我們明天就去領證。」
「走走走,你現在就去找我爸要戶口本。」
「什麼?」
梁頌年愣住,抬手探了探我的額頭。
「你不是讓我把自己賠給你嗎?」
我拍掉他的手,笑得殷勤。
「我們都醬醬釀釀啦,你肯定要對我負責。」
「而且,你不會是不敢吧?」
現在我還沒有能力和我爸抗衡。
我還需要時間豐滿自己的羽翼。
梁家是京圈豪門中的豪門。
我爸肯定樂意至極。
如果我能嫁給梁頌年,那就能暫時自由。
等我徹底獨立,再和梁頌年離婚也不遲。
反正我們互坑這麼多年,也不差利用他這一次了。
與其嫁給那個人品掉渣的老鳏夫。
我寧可賴上梁頌年。
畢竟,咳咳,他又年輕又帥,身材也是真的很頂。
而且梁頌年這幾天因為那晚的事情處處讓我吃癟,佔我便宜。
我正好借機討點利息回來。
梁頌年笑了下,緩過神來。
「那我們快回家。」
這下輪到我傻眼了。
是我激將法激過頭了嗎?
梁頌年握住我的手腕,稍稍使勁就將我拉進懷裡。
他的大手按住我的後腦勺將我固定在胸膛裡。
男人身上好聞的味道竄入鼻尖。
我臉頰發燙。
「今天就同居嗎?」
「嗯,趁你姐姐還沒回來。我們抓緊時間偷情。」
「……」
6
梁頌年出面,我爸敲鑼打鼓地把我歡送走了。
我舒了一口氣,在心底盤算著新產品的研發時間。
其實我大學的時候,就背著我爸偷偷成立了公司。
或許是因為從小缺愛,我一直還繼承家業抱著僥幸心理。
覺得隻要我在公司幹出一番成績,就能和哥哥一樣獲得股份。
但現在,我不會再分心了。
梁頌年帶我來到市中心的大平層。
「想什麼呢?」
他從鞋櫃裡拎出一雙拖鞋,極其自然地蹲下身給我穿鞋。
我反應過來時,腳心已經被他握住。
下意識後撤,卻重心不穩。
梁頌年扶住我,很輕地笑了一下。
「躲什麼?」
「沒躲。」
我慌亂錯開視線。
心跳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加速。
「沒有麼,那你臉紅什麼?」
梁頌年不緊不慢地逼近,將我圈在身前。
我的後背已經貼上門板,避無可避。
這下連脖頸都泛起燥意。
「你眼瞎看錯了。」
「眼瞎?我眼光可是好得很。」
梁頌年意有所指般垂眸望向我,目光直白。
這話是什麼意思。
好像有什麼潛臺詞要呼之欲出。
心跳亂了節奏,我怔在原地。
梁頌年卻不給我思考的機會,驟然俯身。
他高挺的鼻尖輕輕擦過我的眼睫。
距離一下子拉近。
近到我稍微仰起頭,就能吻到他的唇。
男性荷爾蒙的氣息籠罩下來。
旖旎的氛圍,毫無預兆地降臨。
我不自覺摒住了呼吸,睫毛顫了顫。
「以為我要親你?」
梁頌年將我散亂的長發攏到我身後,然後將手中的車鑰匙放到我身側的臺面上。
他直起身,話裡帶著隱約的笑意。
「你!」
我氣急敗壞地踩了他一腳,大步往客廳裡走。
他就是故意的。
7
晚上洗完澡從浴室從出來,我越想越生氣。
最近怎麼天天被這個男人調戲。
還偏偏都讓他得逞。
於是我將寬松的浴袍往下扯了扯,一臉坦然地鑽進了梁頌年的被窩。
「你不是應該在客房嗎?」
梁頌年從衛生間出來,半湿的頭發還在滴水。
發梢的水珠洇湿了白 T 領口,顯出鎖骨的輪廓。
看到我,他的表情並沒有波瀾。
我有些氣餒,憋著股勁兒要找回場子。
「我們已經要結婚了。」
「夫妻為什麼要分房睡,我本來就應該在這裡呀。」
「還是說,你力不從心……」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然後作勢要解開浴袍。
淡笑一聲,梁頌年扔了手中的毛巾。
「我沒記錯的話,剛剛是你逃跑似得進了側臥。」
「我那時走錯了。」
「是嗎?」
梁頌年將短袖兜頭脫下,露出精壯的上身。
肩寬腰窄,胸肌緊實,腹部的肌肉線條格外流暢分明。
他剛衝了澡,渾身還散發著溫熱的水汽。
我故作鎮定地往下瞄了一眼,看清後又觸電般挪開,賤兮兮地開口。
「我魅力這麼大麼?」
「聽說,不太行的男人是很容易有反應……」
眼看著火惹得差不多,我起身想溜。
但下一秒,燈光熄滅。
房間全黑,我無措地僵住。
然後整個人就被他一把拽了回來,我直接跌坐在他大腿上。
梁頌年一手控住我的後頸,偏頭吻了下來。
這次不似以往那樣留有餘地。
獨屬於他的氣味鋪天蓋地將我包裹。
他靈活的手指扯開了我身上半散的浴袍,向上探。
黑暗中,一切感官都被放大。
我被他吻得頭暈,甚至忘記反抗,隻覺得他指尖撫過的地方都在發麻。
梁頌年冷笑著,啞聲。
「再感受一下,你老公行不行。」
「今晚準備哭幾次?」
「出聲。」
到最後我都哭不出聲音,幾乎昏死過去。
梁頌年還興致勃勃地咬著我的耳垂,重重喘息。
「寶貝,報數。」
「第幾次了,嗯?」
「怎麼這麼快就哭得沒氣兒了。」
8
我再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
腰酸得都翻不了身。
我隻能在床上平移挪動,伸長了手臂去夠掉在地毯上的手機。
「喂?」
我一接電話,才發現自己嗓子都壞了。
說話都發不出聲,隻有細弱的氣音。
梁頌年這個狗男人。
我在心底暗罵。
「老板,您這是怎麼了?」
助理聞聲沉默了半晌,試探道。
「被野狗咬了,沒什麼大事,你說你的。」
我恨恨道。
「老板,剛剛財務那邊統計出來,咱們那個新品的投資可能後續還會差三百萬左右,但公司賬面上的流動資金隻有五十多萬了。」
「如果資金不到位,可能會影響我們既定的宣發推廣。」
「之前籤下來的那批樣品也無法準時交付給客戶。」
我揉了揉眉心。
「知道了,資金的問題我會搞定。」
這個新品我們已經準備了四年之久,我也填了不少私房錢進去。
產品的前景很好,我就指望著它打翻身帳。
所以我絕對不允許這個項目在最後關頭出差池。
當務之急是要錢一筆大單,最好能在月底前收到預付款。
可是時間那麼緊,要去哪裡找不賠本的買賣。
苦惱間,腦海中閃過梁頌年的臉。
我眼睛一亮,迅速爬起來換衣服。
上周他剛撬走我一筆生意。
本來我都和客戶都談妥了,梁頌年硬是橫插一腳惡意競價。
我的公司資本和梁氏根本不在一個量級,成品成本經不起一再壓縮。
但如果梁頌年願意主動退出的話,我就還有成功的可能。
打定主意,我決定暫且向他低頭。
9
外賣點了兩桶泡面。
我將雞湯料包泡開裝進保溫杯裡,又從廚房調味盒裡抓了一把枸杞撒裡面。
完美。
我滿意地擰上蓋子,驅車來到梁氏。
剛踏進大門,從秘書就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
「沈小姐,我記得梁總今天的行程裡沒有和您會談這一項……」
秘書滿頭大汗,欲言又止。
「別緊張,我今天不是來吵架的。」
「我來給你們梁總送愛心雞湯。」
我微微一笑,朝他晃了晃手中的保溫桶。
秘書如蒙大赦,恭敬地領我進了總裁辦公室。
關上門後,他還在梁頌年耳邊嘀咕。
「總裁,咱們要不要驗下毒。」
「或者我待會走的時候,假裝不小心把那份食物撞掉。」
「您放心,我這次絕不會讓您再進醫院。」
「你會不會講太大聲。」
我扯了扯嘴角,將保溫桶重重放下。
原來我和梁頌年「互扯頭花」的形象已經這麼深入人心。
「沒事,你下去吧。」
梁頌年悶聲低笑,朝我招了招手。
「你怎麼來了。」
他抬眸專注望著我,語調甚至有些寵溺。
吃飽喝足的男人,脾氣總是特別好。
秘書瞪圓了眼睛,用見鬼一般的眼神在我們兩人之間來回打量,然後拔腿就走。
我素來能屈能伸。
聞言,我立刻撲到他懷裡討好地笑。
「我能來幹嘛,我當然是來看你呀。」
「沒其他目的?」
梁頌年摟住我的後腰,聲線嘲弄。
「你怎麼能這麼想我。」
「我來看看我老公怎麼了?」
「嗚嗚嗚嗚嗚,不活了,這才剛結婚就嫌棄我黏人了。」
「寶貝兒,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演技很差。」
他絲毫不接茬,淡聲道。
「你又誤會我。」
「你怎麼這樣!你秘書剛剛惡意揣度我也就算了,連你也冤枉我。」
「不行,你必須賠償我的心理損失。」
我抱著他脖子不撒手,氣鼓鼓看著他。
「想要什麼補償?」
梁頌年眼底滑過一絲興味,出乎意料地配合。
「嘻嘻,你把之前 D 家那個單子讓給我就成。」
我一時得意忘形,脫口而出。
「不嘻嘻。」
梁頌年薄唇翕動,語調端得散漫。
我傻了。
「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不給。」
「你耍我!」
「給也行,不過我有條件。」
我硬生生壓下火氣。
「什麼條件。」
「親我一下。」
他點了點自己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