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芊芊眼睛裡滿滿都是淚，卻倔強地別開臉，沒有看那遠走的車子一眼。
——
這一晚，月亮很大，很圓。照亮了團聚的家家戶戶，也照亮了孤身在外的人們可以回家的路。
葉維清早幾天就訂好了位置。隻不過之前沒有和秦瑟說過具體聚餐地點在那裡。
這天下午，他才把聚餐地點和位置告訴了她。
這是位於京郊的一家西餐館。
是正宗的法式餐廳，位於河邊。環境非常好，清幽靜謐，很適合單獨約會的時候過去。
葉維清把這裡包了下來，請了幾名樂手演奏。又讓人關了燈點好蠟燭，專門等著秦瑟的到來。
原本計劃的是他去接了秦瑟一起來用餐。
無奈今天下午的時候秦瑟一直在陪著宋芊芊。
“芊芊的心情不太好。”秦瑟趁著去衛生間的時候，中途給他快速打了個電話：“葉楓來過一趟。他們倆之間不太愉快，我多陪陪她。”
對於秦瑟的‘重友輕色’，葉維清也隻能嘆息著接受。
“好的。”他說：“你早點來就可以了。”
宋芊芊其實一直記得秦瑟和葉維清晚上有約的事情。
所以，當夜幕降臨的時候，不用秦瑟主動開口，她就問了秦瑟赴約的地點，把她送了過來。
秦瑟走到餐廳門口了，才發現這裡竟然是高檔的法式餐廳。侍者彬彬有禮，衣著可體。
Advertisement
她沒料到是這麼正式的西餐廳。
望著屋裡擺了一整圈的蠟燭，和桌上的那隻玫瑰花，她略有點後悔沒提早仔細問問葉維清了。
早知道應該穿小禮服過來的，她想。
其實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好好的一個中秋節，她居然中午吃了西餐，晚上還吃西餐。
不過，對於葉維清的選擇，她是可以理解的。
今天晚上，每個中餐館都人滿到爆棚。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安安靜靜吃飯是不可能的了。
葉維清很愛靜，她知道。
平時他除了在屋裡寫寫畫畫看書外，也就彈彈琴跑跑步。生活過得規律又寧靜，沒有身處喧囂的時候。
“怎麼沒有找個私廚定位置？”秦瑟落座的時候隨口問了句。
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了問題，頓住了。
葉維清發現了這一點，微笑道：“好的私廚都跟家人團聚去了，不開門。”
但凡水平高超到一定地步的大師級人物，都會有點自己的小脾氣。
譬如說，不想開的時候就堅決不開。
反正就他知道的，老爺子和那幾位老離休幹部經常聚的那些家，是不開門的。
秦瑟坐下來後，有侍者過來，開了紅酒。
燭光晚餐。紅酒佳人。
秦瑟透過點點燭火望著葉維清，暗自思量著，以這家伙的才貌，稱一聲‘佳人’也不為過了。
她看著葉維清，忍不住淺淺地笑著。
葉維清被她盯得有些臉紅：“怎麼了？”
“沒事。”秦瑟有點惋惜地說：“我這還是第一次燭光晚餐呢。你不早點說，我該換身衣服的。”
葉維清莞爾：“難得你也有那麼想的時候。”
這一刻氣氛太好。
秦瑟不想去破壞，沒有多說什麼。
兩人靜靜地吃著飯，偶爾低語幾句。
等到用餐完畢的時候，該上甜點，端上來的居然是兩碟小月餅。
看到白淨的餐碟上那擱置著的那些可愛小東西，或是做成了月兔樣子，或是做成了金元寶的樣子，秦瑟忍俊不禁：“象徵團團圓圓的話，不應該是圓形的嗎？做成別的樣子不太好吧。”
葉維清探身到她跟前，輕聲說：“法國大廚們已經盡力了。沒有模子，做成全部花邊圓形還帶漢字的對他們來說有點困難。”
秦瑟一個沒忍住，哈哈大笑。
看她這樣高興，葉維清的心情也是大好。
“這些。”秦瑟看出來點心的味道每個都不一樣，就說：“每個掰成兩半。你一半，我一半。”
葉維清不同意：“怎麼可以分開。”
“你可以理解成為，一人一半，一起分享。”秦瑟說。
這個想法非常不錯。葉維清把盤子裡的各種小點心認真地掰開了，放回碟子裡。
他吃了一口後，忽然感受到電話震動。
原本不想搭理的，但看是方湛廷打來，就不得不接了。
畢竟是冬季新品發布會的重要日子，他這個大老板不能一點都不管。
葉維清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驚訝地發現，自己剛才吃了一口的半個月餅居然沒了。
他問秦瑟。
秦瑟茫然：“啊，剛才我拿了半個吃完了。難道我弄錯，拿的是你那個？”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就算了。秦瑟壓根沒當回事，繼續吃飯品嘗月餅。
葉維清滿臉通紅地坐在座位上，思緒一直在飄，臉上的熱度怎麼也降低不下來。
腦海中不住地回響著幾句話。
她吃了她吃了……
他咬過一口的月餅，她一點都不介意居然吃了吃了……
這能不能算，間接的那個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秦瑟：……你想多了……
葉四：我不管！我就當做是間接了間接了~~︿(￣︶￣)︿
第65章
法國大廚們技藝高超。食物非常美味可口。
一頓晚飯，秦瑟吃的心滿意足。
葉維清卻隻顧著悄悄盯著秦瑟看了，具體吃下去了什麼，完全沒留下印象。
月色太美好。
晚上洗完澡，葉維清翻來覆去沒有半點睡意。
他走到秦瑟臥室前，輕輕叩了叩房門，小聲問：“你睡了嗎？”
如果她已經睡著，這樣的音量最起碼不會吵醒她。
半晌沒有聽到回答。
葉維清嘆了口氣正打算折回臥室，就聽屋裡傳來她的聲音：“還沒呢。等等啊。”
過了幾分鍾，房門打開。
秦瑟擦著湿漉漉的頭發跑出來：“有事嗎？”
她覺得晚飯吃得太多。回來後運動了會兒，所以洗澡時間比葉維清晚一些。
葉維清垂眸看著她不說話。
秦瑟把頭發用毛巾包起來，抬眼看他：“怎麼了？”
“沒什麼。”葉維清緩緩說著，抬手給她拂去肩膀上滴到的水珠：“我就想知道一下，你，應該不會輕易離開我吧？”
剛才想到上次的對話後，他翻來覆去睡不著。
什麼忽然離開不離開的……他總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讓他不得不提防著。
總得過來求一個結果才能安心。
秦瑟沉默了會兒。
“如果我還在這裡。”她說：“我就會一直陪著你。”
這已經是，她能給與的最大的允諾了。
但是葉維清並不清楚她這句話是做了多大的保證。
不過，有她這回答，聽著裡面的‘一直’兩個字，他還是暗暗松了口氣。
“晚安。”他微笑著說：“趕緊休息一下就睡吧。”
直到房門閉合，他才轉身離去，回到自己臥室。
宋芊芊送秦瑟到了餐廳後，就開車在A市內到處亂轉。沒有目的，也沒有方向。
不知道繞了多久，她終於累了，把車子停在一個商場外面，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逛逛，感受下節日的熱鬧氣氛。
然後她就，好像，模模糊糊地聽到了外面有一陣鈴聲突兀響起。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
鈴聲隻響了幾下就戛然而止。
宋芊芊驀地一驚。
這鈴聲，分明是當初和葉楓在一起的時候，她親口唱了錄在他手機裡，逼著他拿來當電話鈴聲的。
宋芊芊推開車門急急忙忙朝著四周張望。
可是夜色茫茫，路上行人眾多，車子一個挨著一個。哪裡又能看得清楚什麼？
大概，是聽錯了……吧。
她這樣想著。
宋芊芊扶著車門靜了兩分鍾，鑽回車裡。
不遠處。
一個轉角外的暗處，葉楓拿著手機隱在一棵大樹後。他手機屏幕亮著，裡面不停地傳來“喂喂喂”的聲音。
“我在。”他聲音黯啞地說。
“剛才你幹什麼呢？我都接了有兩分鍾了吧，你一直不吭聲。再不說話我掛了啊！”陸媛在電話另一端氣急敗壞地說。
葉楓挑了挑嘴角，吊兒郎當說：“那你就掛啊。反正到了這一步，我賤命一條，是不怕什麼。就看你怕不怕。”
陸媛了解他。
當他用這種語氣說出口的時候，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不在乎了。
陸媛立刻和緩了語調，打著商量：“我這不是想要和你說說路新的事情嘛。”
陸媛等了會兒，看葉楓不吭聲，隻能繼續自說自話：“她的手術比較成功。不過功能是不可能恢復到以前那麼好了。她學設計的，沒辦法畫畫挺受影響。我想著要不要送她去米國休養休養。那裡的醫療條件比較好，對她恢復有幫助。你也知道的，她被A大勸退，是不能繼續在A大讀書了，還不如去米國給她找個不錯的學校……”
“不用說得那麼冠冕堂皇。”葉楓打斷了陸媛絮絮叨叨的話語。
他抬眼望著那輛汽車，看著宋芊芊從車裡下來走向商場，凝視著她的背影，說：“你就是怕陸馨真的把事情說出來，所以把她弄遠一點吧？這事兒你我心知肚明，你何必和我繞圈子。”
話到了這個份上，陸媛也不遮遮掩掩了：“陸馨這幾年也折騰得差不多了。趕緊送走，越遠越好。我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錢，她居然還敢要挾我，實在是翅膀太硬，必須得防著。不然的話，萬一哪天她真的亂說一通，吃虧的還是你。”
“不也有你？”葉楓譏诮地笑了聲：“別說得好像光為我著想一樣。其實最害怕的人應該是你才對。我反正就這樣了，有什麼好怕的。”
陸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來說服他。
“好了，就這樣吧。”葉楓看宋芊芊的身影已經遠到完全望不見了，不耐煩的原地轉了兩圈：“陸馨的費用我來出。爺爺這些年給了我不少錢，付她的那些賬應該沒問題。大不了還不夠的話我再把車子賣了。”
“不能買車！”陸媛尖叫起來：“你的車子不見了的話，他們一定會悄悄查你為什麼賣車的！順藤摸瓜找到陸馨，不就麻煩了？”
葉楓實在不耐煩再聽她這尖利刺耳的聲音。也不接話，直接按了掛斷。
他掏出煙和打火機。
手抖得厲害，按了好幾次，打火機都沒點著。
“艹！”他罵了一聲，踹飛了旁邊地上橫著的一根幹枯大樹枝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