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為神的力量來源。”
他索性又接著簡單地給她解釋了幾句。
“所以是因為有人害了你,才讓你失去了你的本源之息,然後從宋朝慶歷年沉睡,到現在才醒過來?”
姜照一終於釐清了這些事,見李聞寂輕輕點頭,她單手撐著下巴,隔了一會兒,才說,“原來我給你寫信的時候,你還沒醒過來啊……”
她又想起了那個時候。
因為同桌那本月老牽線的言情小說,她從那個時候就開始盲目相信,她手腕上的這一根,一定也代表了特別的緣分。
大概是那時看的不是什麼特別魔幻的小說,她也從來沒有想過,紅線的另一頭根本也不是一個普通人。
她等了一個人很多年,
是因為那根紅線很神秘,他也很神秘。
第24節
那不可能是因為愛,這世上會有人真的能夠愛上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甚至說過話的人嗎?
那隻是一種憧憬愛情的執念,
也是當她發現將紙張或者其它很輕的小物件輕觸紅線,就能傳送東西的時候,她開始習慣給他寫信,向他傾訴煩惱,也習慣他的不回應。
但是現在,
姜照一抬起眼睛,看向對面的年輕男人。
“李聞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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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又叫一聲他。
“嗯?”
他對上她的目光。
“你除了要找你的本源之息,還要找到那個害你沉睡的壞人是嗎?”她問。
“是。”
他頷首。
“好,我知道了。”
她說。
“什麼?”
她忽然的這麼一句,令李聞寂有些疑惑。
“我昨天晚上親眼見到缦胡纓了,”她喝了一口檸檬水,卻沒有直接回答他,隻是看著他的眼睛,“是你帶我去看的。”
雖然隻是一眼,雖然它很快就躍入了山林裡消失不見。
但對於姜照一來說,
那就已經足夠了。
她是來親眼證明它不是活在傳說裡的一個虛假的影子,它真的存在,並且活得很好。
“你幫我完成了我的心願,但是如果你不回去的話,我也不想回去。”姜照一知道他是因為她想看缦胡纓才帶著她來的,但是好像他接下來要走的路,遠比她想象中還要長,“你可以繼續帶著我嗎?”
她看著他,聲音都小了許多。
她想陪著他一起尋找一個真相。
是因為就在剛才,
她忽然意識到,坐在她對面的這個人,
在他沉睡九百年後才醒來的今天,他已經是這世間唯一的神了。
他似乎注定孤立無援。
她隻是一個普通人,給不了他太多幫助,但此刻她想,至少在仍要往前的這條路上,他不再隻是自己一個人。
第20章 與神戀愛 二更合一
錦屏古城依山傍水, 是天下聞名的一座蜀中古城。
穿行在熱鬧的長廊裡,底下就是貫穿整座城的清澈水波,撐船的船夫搖晃著船槳慢慢地穿過石橋。
姜照一手裡捧了一碗豆腐腦, 豆腐腦很嫩,除了必需的調料,裡頭還加了一點點紅彤彤的剁椒, 和同樣剁碎了的榨菜,配上炸酥了的黃豆,味道極好。
栀子zhengli獨家 “你說那個應夫人的老家在這兒,可那個地址現在已經成了旅遊景點了。”姜照一坐在廊椅上看了會兒底下的行船, 挖了一勺豆腐腦喂進嘴裡。
李聞寂在她身邊坐著,聞聲輕瞥了一眼她的側臉,隨後他的目光又落在對面廊外煙雨朦朧的天光裡。
這些事,他昨天才打電話問過應天霜。
應家原來住在江南, 百年前遷到了這裡, 一個大家族聲勢浩大地扎根在這裡, 總是惹人注目的。
百年前那位應家的老爺是為了成全應天霜才舉家搬遷至蜀中錦屏,但他們搬來這裡時, 應天霜就已經跟他們斷了聯系。
應天霜從沒來過錦屏,即便百年前收到了些家書, 但她那時心太硬,仍不肯因為父親的妥協而回頭, 信上的地址幾經輾轉,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成了供遊客賞玩的莊園了。
“但如果隻是百年的話,他們當年是那樣一個大家族,這裡上了年紀的老人應該會有印象的吧?”姜照一忽然坐直身體。
“是。”李聞寂點頭。
姜照一又吃了一口豆腐腦, 抬頭看他,“你都想到了那我們為什麼還在這兒坐著啊?”
“不急,”
他長腿交疊,和這滿廊坐著聽小曲,下象棋的老人家竟有種同樣的悠闲,“你先吃。”
居然是因為這個。
姜照一當即埋頭三兩口解決了所有的豆腐腦,把小碗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再走回他面前,“我吃完了。”
她一氣呵成的舉動令他微怔,倒也站了起來,任她牽住手。
“爺爺你們好,我有件事想問問你們可以嗎?”
她忽然又松了他的手,蹲在那些下象棋的老人們面前。
接下來的這一路,她幾乎是看到上了年紀的老人就跑上前去詢問。
而李聞寂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在同那些老人說話時,手舞足蹈的樣子,總有些晃神。
這個夏天還沒過去,
陽光仍然熾烈,即便是在這座水城,暑氣也從沒被消解。
他忽然想起那一天,他們還在千戶寨酒店的餐廳裡,她所說的那些話。
“你怎麼了?”
耳邊忽然多了她的聲音,他纖長的睫毛動了一下,回神才發現她已經站在他的面前。
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中暑了嗎?”
可是神仙怎麼會中暑。
“沒有,”
李聞寂才按下她的手,卻被她順勢牽住指節,他頓了一下,“走吧,去城南。”
在城南靠近應家莊園的一座茶樓上,
姜照一找到了個滿頭華發,卻仍口齒清晰地在樓上做說書先生的老人家。
他今年已經有七十九歲了。
“應家嘛,以前遷到我們這兒來,可是有名的大戶,我聽我爺爺說,他們一大家子人來的時候,那裝家當的車都連成了好長一條線……我是沒見過那場面,但是我見過他們家衰敗的時候。”
老先生是常靠嘴皮子吃飯的,這描述起來就十分有畫面感,時不時還拍拍桌子,姜照一聽得起勁,也很配合地點頭捧場。
老先生被她捧得很高興,伸手往窗戶外頭指了指,“那邊,當年的應家人因為會傳染的怪病,死得隻剩一房了,他們改了姓,現在姓韓。”
“說來也是怪,那怪病沒給外頭的人傳染上,就隻在他們家裡頭,所以剩下來的這一房當年就把那麼大一個莊園賣給了個外地人,賣了房子之後他們家起初也好過一段兒,隻是沒過兩年就又不好了,現在他們家就剩下兩夫妻,一個才五歲的兒子,還都染了病,生活也過得十分艱難。”
老先生說著,還嘆了口氣,“大家都不敢靠近他們家,生怕沾上了晦氣。”
“什麼病啊那麼怪?隻傳染家裡人不傳染外人,醫院也查不出來嗎?”姜照一有點不敢相信。
“要是醫院能查出來,他們家也不至於到今天這個地步啊。”老先生喝了口茶,搖頭,“這事兒,邪門兒啊。”
“謝謝您啊爺爺。”姜照一見李聞寂站了起來,便忙對那老先生說道。
老先生見她要走,就在桌上抓了一把酥糖果子塞到她手裡,“給我點了這麼多,你也總得吃點兒吧。”
姜照一拿著一把酥糖果子,一邊下樓,一邊往嘴裡塞,“李聞寂,到底是什麼病,才讓那麼一大家人就剩下三個人了啊?”
“如果我猜得沒錯……”李聞寂已經走下最後一級階梯,回過頭,卻看她嘴巴上沾著一圈兒糖霜芝麻,他忽然停頓。
“什麼?”姜照一不明所以,還在等著他的下文。
他沉默地拿出一方深藍色的手帕遞給她,“擦一擦。”
姜照一後知後覺地摸了一下嘴巴,看到手指上蹭下來的糖霜,她有點窘迫,接過他的手帕,小聲說,“謝謝。”
“你剛剛說什麼?”
她擦了擦嘴巴,快步下樓,又問起剛才的事。
“應天霜丈夫的屍體,應該在現在的韓家。”
李聞寂面色平靜。
樹妖金措自焚而亡時,他在那堆廢墟裡翻找了很久,找出來幾封鎖在匣子裡的信件。
那都是金措寫給應天霜,卻始終沒有寄出去的。
金措殺了絜鉤,是為她。
精怪有了人形,也自然擁有了人的七情六欲。
那大概又是一段不為人知的生死情恨,李聞寂對這些並不感興趣。
“我把他埋在你最不敢去的地方,你要抹去你作為凡人時的一切,那好,那就讓他替你抹掉那些痕跡。”
幾封信件裡,也就隻有這句值得推敲。
百年過去,當初的應家已經成了眼前這座窄小的四合院,這條巷子裡基本沒住多少人。
“好像沒在家。”
姜照一看到了門上的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