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喵?”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這句詩你聽過嗎?你別罵我沒用。我媽被我爸害死了,你還不許我哭兩聲?”秦青又道。
996撓撓屁股,滿臉疑惑:“你在跟誰說話呢喵?”
“行了,你別說了,我沒你想得那麼脆弱。我睡一覺就好,你的床可以分我一半嗎?今天晚上我沒地方可去了。除了你,我不想讓任何人看見我這幅樣子。”秦青抹掉眼淚,繞著病床走了一圈。
996震驚了。
“秦青,你該不會傷心過度,魔怔了吧?你在跟雲驚寒說話?”
秦青沒搭理996,繞到床的另一側,脫掉鞋襪,小心翼翼地爬上去,躺在雲驚寒身邊。
雲驚寒身材非常高大,為了讓他睡得更舒服一點,血月軍團為他定制了一張床。儀器的插管都在另外一側,秦青躺的這一側空蕩蕩的。
“老六,你可以睡在床尾。”整理被子時,秦青好心好意地說道。
996懵逼了。
“你真的打算在這裡住一晚?”
“不然呢?你喜歡去楚南溟那裡?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秦青還是有些想哭,便把手伸進被子裡,悄悄握住雲驚寒的手。
橘紅光芒閃了閃,變得更為柔和。空氣裡帶上了陽光的味道。
安心的感覺襲來,雲驚寒溫暖的體溫將秦青包裹。這個幽靜的病房仿佛變成了獨屬於秦青一個人的巢穴,沒有風雨可以闖入。
秦青閉上眼睛,滿足地嘆出一口氣。
996想到楚南溟那張死人臉,隻好勉勉強強在床角蜷縮下來。
Advertisement
同一時刻,楚南溟站在實驗室裡,眸色暗沉地盯著監控畫面。
秦青一定是找到了母親被謀殺的證據,否則他不會哭紅了眼睛。可他沒有第一時間回到實驗室,把消息告知自己,反倒去了雲驚寒的病房。
就那麼喜歡雲驚寒嗎?一個半死的人,不能開口安慰,也不能提供任何幫助,有什麼用呢?
冷氣不知從何處源源不斷地湧來,令站在楚南溟身後的一眾研究員極為不適地縮了縮肩膀。
秋老虎還沒過,中央空調幹嘛調得這麼低?
不過話說回來。看見新婚妻子這麼依戀白月光,楚教授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第198章 8迷情香14
秦青躺在床上,面容很平靜,內心卻湧動著哀傷的浪潮,難以名狀的憤怒每分每秒都在暴漲。
他根本睡不著,隻能在床上翻來覆去。
“你蛄蛹什麼?再蛄蛹下去,雲驚寒都快被你吵醒了!”996抬起頭,不耐煩地說道。
“我睡不著。”秦青沙啞的嗓音在病房裡回蕩,帶著一些空洞和茫然。
“睡不著起來嗨!走,咱們出去喝酒!喝醉了找個酒店睡一晚,不比病房裡舒服?”996連忙從被窩裡鑽出來,興致勃勃地慫恿。
它早就不想在這個破地方待了。
“病房裡有雲驚寒,酒店裡有嗎?”秦青半坐起來,問道。
996:“雲驚寒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你要他做什麼?”
“有他在,我安心。”
這麼一說,秦青竟真的覺得安心了幾分。他重新躺回去,眨了眨眼,然後側過身,小心翼翼地抱住雲驚寒的一隻胳膊。
“我哪兒也不去,我就要待在這裡。”他小聲呢喃,語氣裡滿是依賴。
996見勸不動他,隻能嘆了一口氣,重新縮回被窩。
“他喵的,你們睡床頭,讓我睡床尾。床尾全都是你們的腳氣!明天早上起來,我一定會掉毛!”
不能出去喝酒,996小聲抱怨了幾句,迷迷糊糊打起了鼾。
鼾聲如雷,震耳欲聾。
本來就睡不著的秦青感覺自己快繃不住了。
“雲驚寒,雲驚寒。”他小聲喊著,完全沒把身邊的人當作活死人看待。
“雲驚寒,我睡不著。我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我媽媽的遺言。我恨吳曲,可我更恨我自己。”秦青把不能對任何人說的話都講給了雲驚寒。
他抱緊雲驚寒的手臂,把蒼白的臉頰貼上對方的肩頭,像受傷的小動物在尋找一個安全的避難所。
“我恨我自己沒用。明知道母親是被謀殺的,卻找不到辦法幫她報仇。我竟然真的跑了。”
秦青把整張臉都埋進雲驚寒的肩窩,心裡滿是懊悔與自責。
溫暖的橘紅光芒有了深深淺淺的變化,像泉水一般湧來。
秦青露在外面的耳朵被照得熱熱的,隱藏在骨髓中的一絲極寒仿佛也被驅散了。
“你說得對。”秦青抬起頭,看著雲驚寒,認真說道,“我現在不應該想這些。”
其實雲驚寒什麼都沒說,這隻是他在極度痛苦之下產生的幻覺。
“是的,自責沒有用。”秦青點點頭,好像得到了安慰。
“我會好好睡一覺的。睡起來,我要開始學習調香,學習管理公司,我要守住我媽留給我的東西。隻有強大起來才能談報仇的事。”
“好,我現在就睡。”秦青自說自話了一陣兒,然後放開雲驚寒的手臂,躺平身體,慢慢閉上眼睛。
床尾鼾聲如雷,震耳欲聾……
秦青睜開眼,呻吟了一聲。
“我睡不著。”
他再度側身,抱住雲驚寒的手臂,臉色蒼白,神情疲憊。
“你能爬起來幫我把老六扔出病房嗎?”沙啞的嗓音裡帶著無奈的調侃。
“以前你醒不醒,我一點兒也不在意,因為你離我太遙遠了。但現在,我真的好希望你能醒過來。”
秦青小聲說道:“不管你承不承認,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你醒過來吧。醒來之後不認得我也沒關系。叫人把我扔出去都無所謂。你快點醒過來吧。”
說著說著,秦青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我不知道我能護著你多久,畢竟我跟楚南溟隨時都會離婚。沒了他給的權限,我根本見不到你,我也查不出想要害你的人是誰,你身邊那些人太兇殘了!”
秦青越說越睡不著,接連不斷地嘆息著。
“還是要努力讓自己變強啊!這麼下去真的不行。我有很多事想做,卻不知道從哪兒下手。這種感覺你肯定體會不了,因為你什麼都做得到。”
秦青的手慢慢往下,摸索著握住了雲驚寒的手,把五指插入對方的指縫。
“我好困。”他閉著眼睛嘟哝,片刻後又呻吟著睜開眼:“可我真的睡不著!”
太過煩亂的心緒燃燒著他的精氣神,讓他像根蠟燭一般幹耗著。明明累到極點,卻隻能在昏沉中煎熬。
就在這時,那些深深淺淺的橘紅光芒變成了溫柔的藍光,持續地亮了幾秒鍾,然後熄滅,之後又持續地亮了幾秒,變成更淺的藍光,間隔地閃爍著。
或深或淺的藍光按照某種規律,或快或慢地閃。
秦青呆呆地看著眼前忽明忽暗的光,疲憊的雙眼慢慢合上,沉重的呼吸也變得清淺綿長。
不知不覺,他竟非常安穩地睡了過去。
楚南溟率領一眾研究員,隔著監控器,靜靜看著這一幕。
秦青的煩亂躁動,秦青的悲傷痛苦,秦青的疲憊不安,都被他們盡收眼底。他們以為這樣的狀態可能會持續一整晚,而雲驚寒的意識體除了放射出一些溫暖的光,什麼都做不了。
但後續的發展卻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數據傳回來了。”一名研究員揉了揉困乏的眼睛,小聲說道:“把藍光閃爍的頻率解析之後,我們得到了一張曲譜。”
研究員點了點播放鍵,屏幕上的曲譜便化為了舒緩的樂音。
這是一首流傳了數百年的搖籃曲,幾乎每一個人在襁褓中的時候都聽過。
緩慢閃爍的藍光和悠揚舒緩的樂章催眠了一眾研究員,讓他們一個個捂著嘴,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哈欠。
隻有楚南溟完全不受影響。
他伸出修長的指尖,關掉了自動播放的曲譜,冰冷的眸光淡淡掃過實驗室。
就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打了個激靈,陡然清醒過來。
“不愧是雲軍長啊!就算變成植物人,照樣可以哄小情人睡覺。待在他身邊肯定很有安全感吧?”不知哪個研究員還沒完全清醒,竟然滿懷欽佩地感嘆了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這個研究員,然後又悄悄地瞄著楚教授。
如果秦青出軌的是別人,他們肯定會義憤填膺地罵上幾句,覺得秦青瞎了狗眼,不知好歹!
可秦青出軌的人是雲驚寒啊!
人家雲軍長都變成植物人了還能做出這麼有情調的事,隻靠一臺機器就能把氣氛烘託得那麼浪漫,冷冰冰的楚教授拿什麼跟人家比?
這麼一想,偷瞄的目光裡竟然夾雜了幾絲同情,還有人不知不覺嘆出一口氣。
監控器裡,秦青睡得很沉,緊皺的眉頭早已舒展,像是做了一個好夢。
那些深深淺淺的藍光還在有規律地閃,不間斷地譜寫出催眠曲。
楚南溟一瞬不瞬地看著監控器,漆黑眼眸也在幽幽暗暗地閃著光。誰也無法猜透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忽然,他的智腦響起滴滴滴的提示音,而他依舊盯著監控器,沒有絲毫反應。
提示音在空曠的實驗室裡回蕩,顯得異常急促,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楚教授,楚教授,有人找你。”一名研究生硬著頭皮提醒。
楚南溟眼眸裡的光驟然一暗,緊跟著又閃了閃,像是把抽離的一絲魂體重新找了回來。
他垂下眼眸,接通電話,淡淡問道:“有事嗎?”
“楚教授,秦先生已經進去很久了,真的不用把他叫出來嗎?”護士長焦急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