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舍友恐同，我留著一頭中長發被稱為「gay 圈天菜」。
為避免矛盾，我日常盡量小心翼翼地避開他。
後來，舍友把我壓在牆角，溫熱的鼻息噴在我的脖頸，我止不住打了個顫。
他緩緩開口:
「你為什麼，就隻一直躲著我？」
1
下課，林承走過來一把摟著我的脖子：
「走，小彥，食堂走起。」
我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請我。」
「沒問題，請你吃紅燒獅子頭，還不快點就沒了，對了，我拉上蔣懷舟一起。」
我神色一頓，目光轉向後排，蔣懷舟不緊不慢地收拾著東西。
林承過去跟他說了什麼，他臉色變得凝重，抬頭往我這邊瞥了一眼。
我連忙移開眼，心裡不禁暗嘆：林承你可長點心眼吧。
人家恐同直男你還拉著他過來，是不是忘了我是個 gay 啊。
強迫一個恐同人士跟 gay 吃飯說實話有夠膈應人的。
這個學期到現在，我和蔣壞舟獨處都沒超過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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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見的幾次食堂吃飯也是林承主張拉著我們幾個一塊。
每次蔣懷舟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不難看出蔣懷舟是個有涵養的人，他即便再膈應也沒有拒絕林承。
難為他了。
我嘆了口氣，三個人並肩朝食堂走去。
取完飯，我端著食盤擺在桌面就要坐下，蔣懷舟坐在我對面，林承依舊坐我旁邊。
面前忽然出現一個瘦高的男生。
他面色漲紅，手裡攥著什麼煞有其事地看著我。
「姜彥同學，我喜歡你。」
他忽然雙手將手裡的情書遞給我，身子也彎下躬著。
「啊……」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搞得措手不及。
我下意識地去看蔣懷舟。
隻見他低著頭，半分眼神都不肯給我這邊，好像生怕什麼東西汙了他的眼睛。
這肯定對他來說是一波不小的衝擊。
林承反倒審視著這個男生：「怎麼一個兩個都覬覦我家小彥，你們能對他好嗎？他可嬌氣了。」
「他是我的，懂嗎？」
說罷，林承抬手捏了一把我的臉。
我打掉林承的手，彎著腰在他耳邊警告：「你再亂說話。」
林承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我看向那個男生，擠出一抹笑：「謝謝你的喜歡，我目前沒有談戀愛的想法，祝你遇見更好的人。」
那個瘦高的男生愣愣地直起身子，神情有些沮喪。
「沒，沒關系，我會一直默默喜歡你的。」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這場戲碼來得太突然，我正準備坐下。
對面的蔣懷舟忽然端著盤子站起身子，他陰沉著臉：
「我吃完了，先回宿舍了，你們慢用。」
說完，沒有一絲拖泥帶水地離開。
好像背後有魂在追他。
我默默在心底嘆了口氣。
人家這明顯是被惡心到了啊，同時埋怨著林承為什麼要拉他一起。
2
蔣懷舟是這個學期剛轉來我們宿舍的。
他在我們學校挺有名。
高考是狀元，軍訓第一天就被偷拍到校園論壇上，毫不費力地拿了個校草的名頭。
他涵養很好，平時也不與人起衝突。
至於為什麼會忽然換宿舍，我聽到的傳言是。
他原來所在的宿舍有個 gay,瘋狂迷戀他，甚至到了偷拍藏貼身衣物的地步。
硬生生把蔣懷舟這麼內斂的人逼成恐同人士，主動提出換宿舍。
不怪他，換我我也會膈應。
第一天見面的時候，我就能敏銳地察覺出來蔣懷舟看我的眼神不對勁。
大概因為我從小就長得秀氣，又留著中長發，經常會被人誤會成女孩子。
蔣懷舟和我打招呼的時候，臉色不太自然。
「你好。」蔣懷舟瞥了我一眼。
和宿舍一圈人握了手，到我這隻有個簡單的問候。
我隻能隨和地點點頭。
我想，他肯定看出來了什麼。
肯定是因為我的性取向又雷到他了。
沒辦法，為了讓他自在些，我平常都盡量避開他。
早上洗漱如果他在洗手臺，我是哪怕醒了也不下床去洗漱。
吃飯也盡量不和他碰在一起。
不知怎的，竟然有人開始傳我們不和的流言。
3
無趣的四月，窗外春芽開始冒頭。
課堂上，老師嘴裡說出我們最不願聽見的一句話。
「期中作業，三人一組，餘下的人自動充入其中一組，完成小組作業，周期半個月。」
又是天殺的小組作業。
我本來打算找林承繼續混混得了，誰知這小子耽於美色，拋棄我這個好發小，和女神一組去了。
我沒辦法，隻能繼續找其他人。
我太內向，最後竟然隻剩下蔣懷舟和幾名名我不熟的男同學。
我其實更偏向於和蔣懷舟一組，但想起上次在食堂他的黑臉，可能人家這會兒還嫌惡著我呢。
正當我想著隨便加入一組時，蔣懷舟忽然攔住了我的去路。
？
我抬眸看向他。
「我們一組。」
蔣懷舟比我高一個頭，他半垂著眼俯睨著我，我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啊？」我眉梢微抬，眼睛瞪了瞪。
蔣懷舟蹙眉：「你不想和我一組？」
「不是，不是。」我連忙矢口否認。
就是有點意外。
我點了點頭答應了他。
後來又有個男同學進了組。
主題是蔣懷舟抽的，我們運氣不怎麼好，抽到個需要外出做社會調查的主題。
我一看就心梗了。
我側過頭去看蔣懷舟，他側臉俊俏，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仿佛這對他來說根本不需要擔憂。
讓我有種這次小組作業可以依賴他的感覺。
4
我為什麼會這麼在意蔣懷舟？
完全是因為他這個人實在太好了。
長得帥有教養，情緒不外露，給人一種沉穩的感覺。
他各方面都符合我的理想型。
如果他不是個恐同的直男，我想，我可能會愛上他。
5
中午下了課，我回宿舍洗澡。
衣服脫了一半，發現毛巾沒拿隻能再穿上衣服出去拿進來。
宿舍裡這時一個人都沒有，大家都去吃飯了。
也隻有我這麼另類，一天洗兩次澡，因為受不了身上沾上一點味道。
「哐。」
浴室門忽然被打開一個縫，我正在脫衣服，衣服套頭上了。
門又迅速被關上。
我沒顧不上管，偏偏這長袖比較貼身，布料質地又硬，居然卡在脖子上了。
這個點一般就是林承回來的時間。
「林承？你回來了嗎？進來幫我脫下衣服。」
屋外寂靜了一瞬。
我又隨口叫了其他室友的名字，結果都沒得到回應。
我心下一驚，難道回來的是……？
還不等我反應，浴室門再度被打開。
而我此時已經將頭從衣服裡鑽出來，順利將衣服褪下到手肘。
「……」
我和蔣懷舟對上目光，空氣沉靜了好一會兒。
我完全赤裸著上半身。
他的視線落在我雪白的肩上，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而後不過一剎，他陰沉著臉，將浴室門關上。
窘態在前，我忽略掉了他耳尖那抹紅。
我想抓狂。
怎麼偏偏回來的是他？如果是他的話我就不會叫人進來了啊。
他臉色那麼差，該不會以為我故意勾引他？被惡心到了？
蒼天可鑑，我真的沒有那個心思啊。
我洗完澡出來，訕訕地走回自己座位吹頭發。
幾乎是我剛出來的那一刻，蔣懷舟便無縫進了浴室。
一直待了半個小時。
就那麼討厭我嗎？
就那麼不想跟我獨處？
我撇了撇嘴。
不過也好，這樣我也自在些。
6
那日尷尬之後，我能感覺到蔣懷舟對我更別扭了些。
不過小組作業還是該做，我是個懶蛋隻負責演講。
蔣懷舟負責收集材料，另一個組員負責制作 PPT。
日子就這樣平淡流逝，林承追女神不到一個星期就被傷透了心。
不是他被踹了，而是女神太花心，變著法地玩弄著男人。
同時跟他還有好幾十個男的在聊。
林承雖然混不吝，但骨子裡是個純情小處男，嚶嚶地離開了女神的懷抱。
然後撲進了我的。
宿舍裡，林承抱著我哭嚶嚶，眼淚鼻涕一塊往下流，糊了我一袖子口：
「太過分了，這個世界上難道就沒有真情在嗎？」
「咋這樣對我啊，老子服氣了，我的真心就這樣被辜負啊哇哇哇……」
我有些嫌棄，但還是耐著性子開導他：
「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很快就會有下一個女神的。」
林承在我懷裡死命搖著腦袋，把我撓得咯吱痒。
我笑著直投降：「停……哈哈哈哈。」
正笑著，忽然察覺到有什麼不對，我一下斂了笑容。
說來話長，我這陣子都感覺不對勁，好像一直被監視著。
那股黏膩隱秘的視線一直盯在我身上，可每當我想要探尋回去，總是無功而返。
我四下看了看，宿舍裡的人除了我和林承，就隻有蔣懷舟。
蔣懷舟？我往他那邊看了一眼。
發現他正挺直著腰背坐在電腦前，右手握著鼠標不斷移動。
絲毫沒有分心。
我也怕自己看得太久惹人厭，連忙收回了視線。
懷裡的林承還在哭哭啼啼。
「不一樣，我這輩子隻會有她這一個女神的。」
「小彥你不懂，嗚嗚嗚……」
我掐了一把他的耳朵：「是是是，我不懂，但無論怎麼樣，你不是還有我嗎？」
林承一下不哭了，他抬起頭看向我。
「小彥，真的嗎？」
「咱倆誰跟誰。」我說。
林承吸了吸鼻子，依舊沒有從我懷裡離開。
他嗓音還有點委屈:「你真好啊小彥，要是你是個女孩就好了，我一定娶你做老婆。」
「一輩子都隻對你好的那種。」
「啪。」
耳邊傳來筆記本電腦被合上的聲音。
蔣懷舟起身去了陽臺。
我回過神，聽見林承的話，有點嫌棄，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你惡心不。」
林承沒說話，繼續把頭埋在我懷裡，我感覺我胸前可能都要被他哭湿了。
月光灑進來，陽臺玻璃透出一條朦朧身影。
我垂眸看著懷裡的林承，心卻是分散的。
那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感覺又來了。
總感覺，有人在用視線攫取，窺視著我。
7
安慰完林承，蔣懷舟正好從陽臺回來。
我盡量忽略掉他。
身後卻仿佛被視線黏上，且越來越近，我一抬頭，蔣懷舟正好出現在身旁。
我愣住，他垂眸盯著我，片刻後開口：
「明天，跟我去古城一趟，我聽說你會拍照，幫我記錄點素材。」
我一時怔住，還沒從蔣懷舟主動找我說話的震驚裡回過神。
「可以嗎？」他問。
「可以，可以。」
我連忙答應。
但是，他是怎麼知道我會拍照的？
我明明隻是當成愛好，在朋友圈隨便發發的。
8
蔣懷舟帶出來的設備很專業，一個鏡頭可能就要萬把塊。
我捧著那個攝像機，心裡有點雀躍。
和蔣懷舟相處相處的尷尬也連帶著減少了幾分。
古城是個不錯的旅遊景點，人流量偏多。
為了守護好這寶貝鏡頭，我捧著它把步子走得很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先前腿長步子大很快將我甩在後面的蔣懷舟也慢了下來。
我們之間的間隔最終縮小到兩個人影的距離。
我像隻小幼雛一般跟在他寬闊的背影後。
一下午過去，我跟著他到處走走停停，拍下不少素材。
當然，我有點小私心，偷偷趁蔣懷舟不注意偷拍了好幾張他的相片。
最終我們停留在拱橋上。
暮色近闌，殘陽如血，落日高懸在我們頭頂。
我被這一幕迷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