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了擺脫數學，拼了！
手指勾住睡褲的邊緣，江見川猛地握住我手腕。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
他將手墊在我的屁股下面，略一用力，把我端到了一邊。
江見川做了個深呼吸，翻身下床。
「讓我先冷靜冷靜。」
他起身去陽臺點了根煙。
手撐在欄杆上，月色照下來，升起一團煙霧。
我望著他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方才距離那麼近，難免碰到什麼不該碰的。
這是我第一次與同性如此親近。
居然，並不反感。
片刻後，江見川回來了，睡衣上沾了淺淡的煙味，並不難聞。
「田田，我是喜歡你的。」
我仰頭望著他。
江見川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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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能答應。」
他在床邊坐下來，很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頭發。
「我比你年長很多，而且是你的老師，雖然學校並未禁止師生戀，但我必須對自己的學生負責。
「你還年輕，未必明白愛情到底是什麼，一時的衝動，就要許下一生的承諾，這是不理智的。」
他低聲道：
「我會給你充足的時間，等你慢慢清醒過來。」
15
江見川道了聲「晚安」，自己去了另一個房間。
我坐在床上抱住腿，睡意全無。
因為從小長相秀氣，又是學舞蹈出身，很多人自動給我貼上「gay」的標籤。
在網上發練舞視頻，評論全是：
【這就是傳說中可以頂出形狀的肚子嗎？】
【博主你一定要誤入歧途啊！】
我知道網友沒有惡意，但聽多了總歸有點反感。
沒人在意我付出的汗水，沒人欣賞我苦練的舞技。
他們隻關心我是不是 0。
更有甚者，在後臺私信，發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要找我約。
很長時間裡，我對這個群體產生了陰影。
嚴重恐同。
我以為所有人都像書裡這幾個室友一樣，急不可耐，上來就動手動腳。
可沒想到。
原來也會有紳士存在，真心尊重。
「唉。」
我躺在床上嘆了口氣。
要不，就再學幾天吧。
16
暑假過後就要補考。
介於我基礎太差，江見川讓我繼續留在他家，好有充足的時間給我補課。
自從那晚表白且被拒過後，再見到他，我總有點隱隱的別扭。
他會照顧我的喜ƭűₐ好，禮貌地保持距離。
不做任何出格的舉動。
也不隨便開曖昧的玩笑。
為人師表，君子端方。
可我莫名的，開始控制不住把視線落在他身上。
講解習題時，我們挨得很近。
江見川衣服上清淡的花香若隱若現，被皮膚的體溫一烘，化作夏日的限定荷爾蒙。
我目光瞟過他松開兩粒扣子的領口，看著那喉結一滾，心猿意馬地走起神來。
「田田。」
江見川屈指敲了敲課本。
「你有在聽嗎？」
我臉色「唰」的一紅，連忙低下頭去。
心髒不受控地狂跳起來。
在這個夏天，在漫畫書裡。
我猝不及防地開竅了。
17
離譜。
真的離譜。
我居然會迷上一個紙片人。
更離譜的是，老二和老三又鬧別扭，把我拽去當催化劑。
我背著一書包練習冊，被老二接到酒店裡。
「勸你三思。」
我鋪開試卷，「有問題應該解決問題，而不是制造更大的麻煩。」
老二嘆氣。
「你不懂，老三就這狗脾氣，越哄著越不拿我當回事，非得刺激一下，才知道自己心裡有我。」
他摟住我脖子，故作親熱。
「來，笑一個。」
合照發在朋友圈，定位在酒店。
配字【好久不見，想你了。】
唯恐別人不懷疑我和他有一腿。
寢室其他幾人都發來一排「菜刀」的表情，隻有老三靜悄悄的，毫無動靜。
我搖搖頭。
「失敗了吧？我就說這餿主意不好使。」
老二卻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
「不，他會直接殺過來，不然我發定位幹什麼。」
話音剛落，門鈴就響了。
老二一臉激動，興奮地跳起來。
「說什麼來著，某人坐不住了吧！」
他故意把床單弄亂，還解開自己的襯衫扣子，裝模作樣地溜達過去開門。
「老……教授？」
我做題的手一頓。
下一秒就聽到江見川寒涼的聲音。
「真是抱歉啊，打擾你們了。」
他掃了眼老二光溜溜的上半身，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床單。
最後視線落在我身上。
「田田，過來。」
他臉色陰沉得可怕，我懵住了，一時沒有動彈。
江見川胸膛劇烈起伏，推開老二，大步衝過來，扣住我的手腕。
「樂不思蜀了嗎？還想繼續跟他鬼混？」
老二反應過來，連忙解釋：「教授您誤會了，我和田田什麼都沒有。」
他一轉頭，看見外面走廊裡冷眼旁觀的老三，趕緊把他拽進來。
「親愛的，快幫我說句話呀！」
老三冷笑著勾了勾唇，揚手給了他一巴掌。
18
我真冤枉啊！
什麼壞事都沒幹，還做了幾道數學題。
但江見川就跟失聰了一樣，什麼解釋都聽不進去。
隻記住了老二的一身腱子肉，還摟著我合影。
「田亦奇，你就這麼三心二意？
「剛說完喜歡我，轉頭就跟別人去酒店開房了！」
我被他按在床上，動彈不得。
「他有男朋友，和老三是一對。」
江見川繼續發瘋。
「知三當三，你的禮義廉恥去哪裡了？」
他撕扯開身上的白襯衫，露出白皙精煉的肌肉，拉著我的手往他身上摸。
「你喜歡這樣的是不是？你摸摸看，我並不比他差！」
怎麼就講不通呢？
我也生氣了。
「江教授，你能不能冷靜一點？你隻是我的老師！」
江見川猛地僵住不動了。
他望著我，粗重的呼吸許久才平息下來，眼底滑過一抹自嘲的笑。
松開手，從我身上翻下去。
「對，我隻是老師。」
他低聲喃喃：「我沒有資格生氣。」
日光映照，他眼眶微紅。
我心底忽然有些酸澀。
坐起身，指尖輕搭住他的肩膀。
「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偏開頭：「你說的沒錯……」
「江見川！」
我打斷他，「沒有人規定我們不能在一起。
「又不是演《神雕俠侶》，你不是小龍女，我也不是楊過。
「而且我快畢業了，你又不會在成績單上給我徇私舞弊，那咱倆就算談戀愛，礙著誰了？」
江見川目光動容，半晌卻又垂下眼。
「這條路並不好走，你別衝動。」
我捧住他的臉，讓他直視我的眼睛。
「一輩子的事誰也說不準，所以我不會輕易許下承諾。
「但是此時此刻，我確定我喜歡你，你是第一個讓我感覺到心動的人。
「我承認我之前恐同，但如果是你的話，我願意試試。」
江見川沉默良久，手臂環在我的腰間，緩緩收緊。
「你可想好，招惹了我，以後我不會輕易放手的。」
心髒又鮮活地跳動起來。
我聞著他皮膚上好聞的氣息，湊上去吻他。
「那就不要放手。」
唇齒交纏的那一刻，故障的系統突然又詐屍了。
【服務器異常，各位宿主請注意，即刻返回現實世界。】
【倒計時：五、四、三……】
我的身體突然變得模糊。
無論如何掙扎，都被一股不可控制的吸力拖拽進另一時空。
江見川瞳孔驟縮，用力抱緊我的腰，卻隻抱住一片虛無。
「田田！」
19
我猛地驚醒，從椅子上彈起，頭痛欲裂。
「你沒事吧？」
室友們圍過來，關心地看著我。
「趴著睡落枕了？快去醫務室看看，下午的古典舞要考試呢。」
我呆滯地抬起頭，看了眼時間。
距離我穿進書裡，隻過去半個小時。
難道隻是做了場夢？
沒有不停騷擾我的室友，也沒有……
江見川。
我失神地呢喃著這三個字，眼前閃過在漫畫世界的最後一帧畫面。
男人擁抱著我，溫柔親吻。
但從喜悅到崩潰隻在一瞬之間，他撕心裂肺地喊著我的名字，拼命地想要抓住什麼。
最後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我消失在眼前。
那道驚慌絕望的眼神如同烙刻在我的腦海裡，揮不掉，忘不了。
我慌亂地翻出手機，顫抖著指尖打開漫畫。
卻發現與江見川有關的內容全被刪減了。
超話裡，原本說要以他為主角的新書預告也被作者刪掉。
這個角色如同憑空消失。
又仿佛從未存在，隻是我的幻覺。
大顆的眼淚砸在屏幕上。
我心口空落落的，酸澀難言。
興許我是瘋了吧。
江見川。
我真的好喜歡你。
20
幸好臨近畢業，分外忙碌。
要準備畢業論文，要排練舞蹈作品。
不知不覺半年過去。
一切塵埃落定後，我在學校裡闲逛，路過物理學院，正遇上一場有關「量子力學」的講座。
我忽然想起剛穿進漫畫書時，江教授咄咄逼人的提問。
明明很遙遠了，記憶卻依舊如此清晰。
我鬼使神差走進階梯教室，混進物理系的學生中。
一抬頭，正對上一張熟悉到魂牽夢縈的面孔。
西裝筆挺，長身玉立。
深邃的五官無可挑剔，金色的細邊眼鏡反射出銳利的光芒。
我驚訝地站了起來，睜大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
講臺上的教授望向我，狹長的眼尾不著痕跡地勾出笑意。
「這位同學，有什麼問題？」
我張了張口，下意識道：
「量子力學中的隧穿效應是指什麼？」
「粒子通過一個高於其能量的勢壘。」
「海森堡不確定性原理表明了哪兩個物理量的不確定性之間存在關系？」
「動量和位置。」
「薛定谔方程是一個描述什麼的波動方程？」
「粒子的波動性質。」
江見川扶了扶眼鏡，朝我微笑。
「還有其他問題嗎？」
「有。」
我視線模糊，無聲問道——
「你還認得我嗎？」
21
直到講座結束，江見川解答完學生的問題，人群陸陸續續散場。
我終於得到了答案。
他穿過一排排課桌，踩著日光投在臺階上的暗影。
噙著笑, 站在我面前。
「田田，很高興再遇見你。」
他的表情並沒有太多意外。
我疑惑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本校的學生？」
江見川沒有回答。
他靜靜地望著我, 眸光依舊紳士溫柔。
「我說過, 我會給你充足的時間, 等你慢慢清醒。」
直到脫離漫畫。
直到回到現實。
「你還願意，再次踏上這條艱難的路嗎？」
我忍了很久, 憋著千言萬語。
最後還是忍不住吐槽。
「老東西, 你是想當忍者神龜嗎？
「有句話叫『一鼓作氣, 再而衰, 三而竭』。
「再這樣沒完沒了地考驗下去，我可真跑了, 你就打一輩子光棍吧！」
江見川目光錯愕，片刻後忍不住笑起來。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我朝他展開手臂。
「撲過來, 抱住我不撒手, 說你想我想得肝腸寸斷，痛徹心扉, 一想到今後再也見不到了, 就心如刀絞, 徹夜失眠。」
如同我這半年一樣。
江見川含笑抱住我, 下巴蹭了蹭我的發梢, 輕聲嘆息。
「確實如此。
「田田，我給過你一次反悔的機會。」
我抬頭咬住他的唇。
「你可是我去廟裡求來的姻緣，我才不要反悔！」
今天我站在這裡，再一次找到你。
這就是我的答案。
我本不信神佛。
但我一生積德行善。
這是我應得的。
（正文完）
番外江見川
1
我姐又在畫腐漫。
她們舞蹈學院的新生裡, 有一個格外出挑的男生。
可惜不是她的學生，因此她畫進漫畫裡毫無心理負擔。
我翻了幾章，有些看不過去。
「搞錯了吧，他是男生，怎麼追求者也都是男的？」
我姐給我科普了一下午。
力證男生之間也可以相愛。
我搖頭, 不信。
不過晚會上, 舞蹈系新生上臺表演時。
站在 C 位的男生腰身一擺，我忽然眼睛直了。
心跳不正常得劇烈。
直到結束，我的視線無法從他身上移開哪怕一秒。
散場時在大廳遇見，他恭敬地喊了一聲：「老師好。」
我喉結滾動，板起臉淡淡應道：「嗯。」
我是老師, 不是禽獸。
他才 18 歲。
2
一眨眼，就 22 了。
22 歲談場戀愛。
不過分吧？
3
打住。
我可是老師。
為人師表, 品性要端正。
4
我姐把我也畫進漫畫裡了。
為掩飾身份, 把教物理改成了教數學。
還要開後宮。
不行，不可，不接受。
讓她刪掉。
5
為什麼我的後宮裡沒有田田？
6
「尺度越來越大了, 不怕被請進去喝茶嗎？」
「還有, 愛情不等於性, 你能不能有點邏輯？」
我姐被念叨煩了。
「漫畫而已，這麼較真幹什麼？」
「這麼心疼，你幹脆鑽進書裡拯救他好了！」
我摩挲著咖啡的杯沿。
如果真能遇見田田, 也不是不行。
在漫畫世界裡。
是不是就可以放縱一點了？
7
汗顏。
我一個物理系教授，居然去廟裡燒香。
捂好帽子口罩，千萬別被學生們認出來。
哎。
怎麼好像看見了田田？
難道他也求姻緣？
8
真的穿進書裡了。
【當當！許願系統 008 號竭誠為您服務~】
我下達了第一個指令。
「把田亦奇的攻略目標設定成我。」
9
田田。
我會給你充足的時間。
等你愛上我。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