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剛才的一舉一動,看上去並不像。”
“就是不像才古怪,我雖與他沒什麼交集,但怎麼說也是皇上跟前有些名氣的才子,他看到你的時候,隻是禮儀性的規避了,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好奇的模樣,到底我在京城可一直是以唯你不要,哪怕你死了也要守節的態度出名,任何出現在我身邊的女子,隻要在京城待過的人都沒有不好奇的道理,但他連笑容都沒變過,豈不是很古怪,除非他對你的身份已經有一定想法。好不容易再見到你,我給得意忘形了。”薛睿頭疼的拍了下腦袋,有些懊悔自己剛才的魯莽,他幾乎沒犯過這樣的低級錯誤,卻被邵華池見到他時露出的好奇、羨慕像是看著一對兒的眼神,給激發出了平日沒有的情緒。
現在想想,瑞王看似不經意的外表下,那細膩且潤物細無聲的做派,的確是相當可怕的,難怪公子一直讓他們絕對不要看低了瑞王。
這時候青染反倒不去怪薛睿了,任何人都不可能保障自己每時每刻的言行都萬無一失,她從傅辰這裡學到的最多的就是如何在危機下解決困難,而不是抱怨誰對誰錯,“我們做好準備,如果……就隻能見招拆招了。”
“這次國師還帶了他的左膀右臂過來,公子讓我們先去做安排,他要在今日解決掉那兩人。”那是沈驍、蔣臣這一文一武被七殺星解決了後,李變天臨時派來協助扉卿的人,這兩人精通奇門遁甲之術,在京城之時為了晉成帝的仙丹也是有不少貢獻的,聽說身份還與李變天有些關系,不去掉這兩人,將後患無窮。
隻要是人,就有弱點。
兩人中的一人,身上可是有隱疾的,這就是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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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人主動離開客棧,不僅是因為瑞王吩咐的一視同仁,也是因為不少人根本沒瞻仰過瑞王的風姿,現在能看到誰都不願意離開,傅辰這時候再執意離開,就顯得醒目了,他也顯得和其他人一樣,所以他依舊住在這客棧中。
他的房間和瑞王的相隔三個,當下樓去參加火把節的時候,剛好遇到從屋子裡出來的瑞王。
傅辰躬身行禮,“瑞王萬福。”
掃了他一眼,瑞王應了一聲。
傅辰自然側身讓開了道,讓王爺先走,卻不料瑞王並沒有動,反而有些疑惑道:“我剛看到你的時候,覺得有些眼熟,我們是不是以前見過?”
“小人剛剛來到羊暮城,今日才是第一次瞻仰到瑞王殿下。”
“哦……是嗎?”瑞王冷冰冰的面容下看不出什麼情緒,“本王想起來了,你與我一個死去的屬下身材有些像,他叫王大,呵呵,這世上巧合還真多,看到你倒是讓本王懷念起了舊人。”
“小人從小幹體力活,看上去比其他人是要高大一些,讓王爺見笑了。”就算是王大,也和你相處了沒多久,懷念舊人?開什麼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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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沒什麼,多鍛煉是好事,本王先走一步。”瑞王隨口道,似乎對隨便一個路人,都是沒有王爺架子的。
一旁的羅恆眼角抽搐,看著自家主子候著此人走出房門,又根據時間尋著正確的時間點走出來,這到底是為哪般,王爺最近的眼光是瘸了嗎,也許不是瘸了,是瞎了。
見瑞王要走,傅辰彎身恭送,“瑞王慢走。”
看著瑞王下樓,傅辰的表情藏在落下的陰影中,晦暗不明。
身後出現了薛睿,“公子,是否要支開瑞王?”
“隻要不擋道,我們就不必理會,瑞王的身份也不是我們能隨便支開的,他駐扎在外的親兵可不是吃幹飯的。先不提此事,我讓你們查西北隱王的消息有眉目了嗎?”西北隱王,是這些年晉國西北部地區新崛起的一股勢力,神秘異常,財力雄厚,更似乎有些皇室背景。
“此人頗為神秘,想要不打草驚蛇的調查,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繼續進行,準備的男人是不是出問題了?”不然薛睿也不會特意出現,能讓他出現,都不是什麼小事。
對傅辰的預測和分析能力薛睿從來沒懷疑過,聞言應是。
扉卿目前最得力的兩個屬下,其中一人有不可告人的隱疾,這人叫休翰學,他的身份地位,相當曾經沈驍和蔣臣中,沈驍處於主道地位一樣。休翰學也曾是魯王李燁祖後院裡的人,被用藥過度後,整個身子也廢了,不但情欲旺盛,還需要一段時間殺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喝下對方的血,才能緩解心中弑殺的衝動。
這是一種罕見的病態體質,想來是以前被李燁祖給逼出來的,休翰學很低調,也不太出現在人前,他不但精通奇門遁甲,更是學富五車,就連李變天都對此人贊賞有加,可以說比沈驍更危險,他不想讓他們回到京城,那麼到時候恢復記憶的李皇,配上一個扉卿再加上這樣兩個人,任誰都會疲於奔命。
他的時間不多,更是不確定李皇到底什麼時候恢復記憶,在那之前要盡可能解決掉這些危險。
如果傅辰不是在李皇身邊那麼久,也是不知道休翰學這樣一個文質彬彬的人有如此癖好,隻不過那人眼光其高,不是極品男人他還嫌那血太髒,根本不會看。
“……歌舞團裡出了點問題,就在半個時辰前,有細作混了進去,不是我們的人,被國師的人馬發現後,在炎中閣全部殺了,現在正在臨時找表演的團隊,屬下正在物色新的人選,隻是需要一些時間。”這次找表演團隊,宴請了不少當地的官員,邵華池不參與這些聚會,不代表扉卿不參與,總算讓當地無處表現的官員看到了升遷以及調派的希望。
“挺像扉卿會幹的事情。”典型的李家人做派,一個有問題就一鍋端了,“看來想動他們的人,還不少,不過……時間,可是現在我們最缺的,到哪裡再去找個有魅力又能勾人的男人?休翰學可不是輕易能被勾到的。”
傅辰正想著,就見薛睿默默拿目光看著自己。
第152章
這個時代的市場一樣種類繁多, 就比如作為晉國的邊陲羊暮城,來往貿易很是頻繁, 就會出現肉市、菜市、軍市、早市、大市、夕市, 按照不同的品種和時間來劃分,往年的火把節也隻是在這邊的少數民族才過的節日,今年卻多了一些項目, 甚至很久沒開展的夜市也出現了。
這歸根結底還是瑞王帶來的效應,這位煞神可是從來不參與這些活動的, 今年因為他的加入,火把節格外熱鬧, 特別是來往的商販知道今日的節目,自發的贊助了晚上的篝火晚會,這邊知府也連同知州都請了不少表演的團隊過來一同熱鬧。
傅辰在約定的時間前一刻鍾出了客棧, 他莫名回頭看了眼,依舊覺得有人在不遠不近的觀察, 似乎是怕被他發現所以才如此小心謹慎, 顯然是擅長跟蹤的人。這感覺從進了羊暮城後就有, 隻是這個地方魚龍混雜, 什麼人都有,至少他確定在他給了李皇人馬信號以後, 至少有李皇、青染兩批人關注著自己。
但他換了易容之後, 再有人關注自己可不就奇怪了。
自從習武後他越發耳聰目明,目前他並沒有將這方揪出來的打算,一是現在整個羊暮城到處都是節日的喜氣洋洋, 這個地方的百姓應該已經很久沒有那麼開心了,人太多要找誰跟蹤自己無疑是大海撈針;二是他很想看看對方什麼來路,有什麼目的,現在動就太早了。
在路上走著的時候,與一個迎面走來的男人撞上,這是個長得連傅辰都為之失神的人,美得有那麼點像是雪山上看天空閃耀的星辰,有點虛無縹緲的味道。
“抱歉。”景逸看了眼這個蒜頭鼻的醜陋男人,楞了一下,似乎在哪裡聽過蒜頭鼻幾個字,卻搖了搖頭,應該也不會是什麼重要人物。
傅辰自然不認識他,兩人擦身而過。
他到炎中閣的時候,看了眼這個在西北最高的建築物,依稀能看出晉太祖時期晉國的輝煌,也不過短短幾十年的功夫,晉國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要是晉太祖知道了八成能從棺材裡氣得跳出來吧。
他將邀請函遞了過去,看守之人從頭掃視了一眼傅辰,又看了下他身上的裝束,實在覺得這張請帖更像是偷來的,但他還維持最基本的禮儀,“先外面等一下,我找人去裡面問問。”
包間裡,扉卿身邊放著一組棋局,一手搭著椅子的扶手,坐在躺椅上,正在閉目養神,指腹敲打在扶手上的聲音,就好像死亡的腳步聲,透著一種心理上的壓迫感,意志力薄弱的人恐怕看到這種場面就會產生恐懼感。
幾個中年人被推搡了進去,一個不穩就倒在扉卿腳下。
幾人身後站的是一排黑衣衛,這些人押解著這幾個求饒的商人,他們紛紛搖頭,涕淚橫流,“這、這位大人,您有什麼想問的,我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求你們別殺了我們。”
他們到底招誰惹誰了,早知道一回到羊暮城就馬上走了。
他們是曾經和傅辰同樣從戟國出發,一起經過笏石沙漠的那最後幸存下來的。邵華池帶他們來到羊暮城後,除了帶走了心甘情願的堯綠以外,這幾個人自然都放走了,但還沒在羊暮城落腳準備以後的生計,就被直接帶到了這個隻有邀請函才能進入的炎中閣。
通過李遇來到羊暮城後的易容面具,與之前阿四說的失蹤時是一個樣的,這也是他確定對方是李遇的原因。
“說說,你們一路都經歷了什麼,特別是有關王大的。”
幾個人在這樣的環境下害怕極了,把一路上發生的事情搗蒜般地說了出來,一開始的相安無事,後來狼群攻擊,瑞王的出現,以及王大的失蹤……
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部給說了。
“大人,這就是我們了解到的所有消息了!”
“他一路上有沒有什麼古怪的地方,比如表露出特別聰明,特別不像個商人的一面?”扉卿放下了茶盞,走了一步棋,看了會棋盤,隨口問道。
不一樣的地方?
還別說,真有,“有有有,他在我們被狼群攻擊的時候,是最早反應過來的,而且後來他一個人殺了兩頭成年狼,最後還被四匹狼追殺,但卻安然無恙。”
“對,是有這個事,他特別沉默,平時一般不說話,除非我們問了才說。”另一個人補充道。
“那他怎麼和瑞王認識的?”
“一開始不認識,但那時候他被追殺就是瑞王救下的。瑞王好像挺喜歡堯綠的,然後堯綠讓他去找瑞王道謝,應該是瑞王順便就帶著他一路走了,也是他運氣好!”
“堯綠?那是個男人吧,你們可知汙蔑皇族,是什麼罪?”扉卿呵呵一笑。
這三個人磕頭如搗蒜,請求扉卿放過自己等人,“這是口誤,真的是誤會。其他的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該說的都說了!”
“求你們放我們離開吧!”
就在這時,暗處,一道刀光閃過,劈向這三個人。
瞬間,三個腦袋下落,臉上還殘留著震驚的表情,咕嚕嚕滾落在扉卿腳邊。
從黑暗中走出了一個蒼白斯文的男人,他剛剛動手殺了三人,擦了擦刀刃,沒有絲毫波動地來到扉卿的棋局對面,看了下棋局,局面上旗鼓相當。
他正要伸手碰的時候,卻被扉卿拿扇子擋住了。
“不過是想試試你的反應,沒想到你果然很在乎啊。”這副棋是李變天送給扉卿的,扉卿一直非常珍惜,隻有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才會拿出來。
“不要挑戰我的耐心,翰學。”看著面前看似文弱的人。
“玩笑而已,我們都是主公的人,自然是要一致對外的,不過現在這格局要打破了。您還是懷疑這個李遇嗎,他可是主公這些年最寵幸的人,您最好還是……”還是悠著點吧,以你這些年的表現,要是沒我從旁協助,主公恐怕早就撤了你個病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