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旁邊松易明白傅辰的意思,兩人已經抓住了老人的兩臂將之架住,把老人幾乎脫手而出的畫遞了過來。
打開畫軸,一張年輕清俊的臉躍於紙上,無論是五官還是那似笑非笑,畫師將畫中之人的神韻抓得很準,誰都不可能錯辨,這是傅辰。
這就難怪剛才老人看到他的時候,那麼驚訝了。老畫師在被找來的時候,就被呂尚命令過,所繪之人不能被別人看到。哪怕是過來接人的呂山也隻是領命,並不知畫中之人是何人。
“誰讓你畫的,不,我應該說誰描述了畫中之人的長相?你在這之前並沒有見過我的樣子吧,如何能繪制出來,所以不要對我撒謊。”這些線索都隱隱指向著,呂尚的暗中行動了。
“是……是一個女人。”其實他也不知道那女人是誰,隻是看那衣著應該是富貴人家。
女人?
眼眸泛著幽深冷光,被扇子般的睫毛遮了去。
老人見傅辰並未對自己下手,但這是遲早的吧,連剛才那個冷面侍衛,這位大人都是說解決都解決了,更何況是知道“秘密”的自己,沒有放過自己的道理,“大人,老頭兒知道自己必死無疑,隻想求您,放過我的孫女……”
就連老人也能意識到可能撞上了大事了,更何況是傅辰本人,這個秘密生死攸關,這與內心是否願意並無關系。
傅辰不可能冒險,特別是這樣隻要拿捏住他軟肋就會妥協的人。
將自己的命交託給陌生人,呵呵,以前沒有過,以後更不會有。
“她叫什麼?”
“叫靈瓏。”之前的呂尚根本就沒問自家孫女的名字,老畫師即便知道對方可能不會放過自家孫女,但也隻能抱著一線希望。
可如今這個人卻是問了,不一樣的態度也代表著不一樣的處理方式。
老人朝著傅辰磕了三個響頭,接過松易遞來的劍,猶豫了一下,才當場自刎。
傅辰並沒有立刻走動,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個叫傅辰的男人已經隨著環境,隨著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慢慢變得連他自己都不認識了,這個潛移默化的過程哪怕是他自己都無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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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老人的屍體,那雙睜著不願閉上的眼,這讓他想到在盧錫縣雪地裡枉死的那一對老人,蹲下身,輕聲道:“隻要等我去的時候她還活著,我就保她。”
老人不願闔上的眼,隨著傅辰的動作,才慢慢閉上了。
站起來的時候,傅辰一陣目眩,推開過來的松易,“無事,你們把這兩具屍體處理掉,給這位老人好一些的待遇。”
“那您……”
“下面的我可以自己處理,你們現在回去黑血區,找不到瑞王,黑血區恐怕就要亂了。”
“但您的身體……”
“馬上回黑血區!”傅辰的眼角餘光,看到在不遠處柱子後方的一席衣角,隻是很快消失了。
傅辰眼皮一條,在他的的堅持下,松易等人離開了,隻是松易在走出來的時候,看了一眼傅辰的背影。
傅辰這是在趕他們走,其他幾人不疑有他,準備撤離。
松易又走了回來,讓另兩人先離開,自己留了下來,剛才老人說了女人,而這府裡能有幾個女人,再結合剛才神秘失蹤的田氏和那副畫軸,他隱約感覺到了什麼。
“您……可否通融?讓殿下來處理?”他當然分的清輕重,現在李派的人已經盯上田氏了,隻要抓到田氏,似乎就能猜到什麼了,可以說哪怕如今放了田氏,已經被打上記號的田氏也逃不過。
如果因田氏一人,很有可能他們都會被發現。
但田氏到底是小王爺的生母,小王爺已經夠可憐了,田側妃當他是爭寵的工具,甚至在小王爺還小的時候下毒讓他體弱多病,惹得瑞王頻頻探望,在查到真相後,殿下暴怒,將小王爺與田側妃隔離了。
可殿下太忙了,對小王爺也不知如何相處,父子感情淡薄。
若是連生母都……他們怎麼與小王爺交代。
松易和羅恆這幾個隊長,的確有被邵華池重視的理由,想到關鍵的時間也很短。
傅辰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他的視線還有些模糊,本來行動就不便,現在更是命懸一線的時候,沒有商量的餘地。
他不狠,死的就是他,不僅僅是他,包括他和邵華池的隊伍,五年來的那麼多人命和心血,都有可能在這寶宣城全軍覆沒。
這代價,誰付?
松易彎下了脊梁,設身處地想一下,如果他是傅辰也不可能在這麼關鍵的時候放下這麼大的隱患,沉痛道:“奴才什麼都沒看到,也什麼都不知道。”
傅辰支開了松易等人,原本不打算再入別莊的打算也隨著老人的出現而不得不改道。
以田氏與邵華池的關系,讓松易這些人在場,他做不出手,要解決也是他來。
傅辰並沒有在府內找到田氏,別莊裡的護衛幾乎都被調派到了外面,現在幾乎都空了。
而這個別莊是為了給晉成帝玩樂用的,修建的非常大,傅辰受了傷,又要找人,找的並不算快,以田氏怕死的性子,進了別莊就不可能再出來,在加上剛才那衣角的提示,似乎已經注定了這場戲的序幕。
不過就好像故意與他作對一樣,傅辰找的幾個藏避處並沒有找到田氏。
更不好的消息是,府裡陸續能碰到幾個護衛,呂尚要回來了。
呂尚本來的確在黑血區,準備查找七殺或者瑞王的蹤跡,不過事與願違,老呂已經進行第二次排查了,他擔心七殺和瑞王說不定真的已經不在黑血區。
而他也沒有等到呂山過來,為了節省時間,並早日知道七殺的蹤跡,呂尚不得不先策馬回別莊。
但他一到門口,就收到護衛說沒有看到呂山,那老人也是不見了的消息。
猛然,他的眼精光四射,難道已經被七殺知道了?
怎麼可能,他的行動那麼隱蔽,就是老呂都是不知道的,又怎麼會被七殺提前知曉?
但一路上沒遇到呂山,現在府裡也沒有人,似乎也沒有別的解釋了,七殺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好像無孔不入一樣,總不能在自己身邊按了人?
按了人?
當時招田氏,整個過程也沒幾個人知道,而且這些親信那麼多年都沒出過問題,偏偏這次有了紕漏?
沒有內鬼,就是他自己都不相信。
呂尚朝著那群士兵掃了一眼,被他掃到的士兵都心中冒著寒氣。
“李遇呢,他有沒有回來?”他記得當時送屍體的時候,也是李遇進府修養的時候。
不對,屍體……
“李遇大人的確來過,但就在一刻鍾前,他就出了府,似乎要去藥鋪抓藥。”李遇來過的痕跡無法掩蓋,但他已經離開也是事實。
離開了?那還真是巧。
七殺又剛好沒對李遇動手?
之前在黑血區有李遇,就出了問題,現在若是這莊園裡還有李遇,不是很可疑嗎?
不過李遇通醫理這個倒也說得過去,不放心醫師自己去抓藥,也挺像李遇會幹的事,這人好日子過慣了,來到寶宣城什麼都緊缺的地方,什麼都不放心,什麼都要自己來才放心。以前主公身邊的哪個人不是多項技能傍身,不然怎麼有資格留在主公身邊,哪怕是個廢柴,隻要有主公,都能變成天才,他們主公就是有這樣改天換命的能力。
“那他離開的時候,身邊可有帶著人?”他又提了個問題。
“並無,他已經讓其他人都回黑血區了。”
那麼,李遇的確沒什麼問題。
雖然這麼想,呂尚總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李遇遇到的巧合是不是太多了點。
而且就連這次他人不在別莊都透著某種因果似的,就好像能預料到自己的想法才做的,哪怕這過程看上去很自然。
呂尚的不安感越來越重,“你們先出一個小隊,去看看送屍體那個巷子裡,有沒有什麼異狀,馬上回來報告我!”
那些屍體他都有讓人粗粗檢查過,的確都是剛死了或是已經死透了的,所以屍體出問題的概率並不高,不過剛才從黑血區出來的,除了李遇就隻剩下那堆屍體了,不懷疑這個懷疑什麼。
他卻不知道自己的人裡,早已混入了幾個已經易容的“瑞王暗衛”。
除了跟在傅辰和邵華池身邊,他們分別進入了精銳部隊的剩餘人口中,其他的像是青染、青酒等不適合易容的一群人則是進入了寶宣城,分散在各處等待命令。
已經了解府中結構的李遇,隻要他願意小心一點,就能夠有效的躲開這群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