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他知道,邵華池是認真的,雖然實情沒話語中那麼狠絕,卻也是動了真怒的。
之前就讓他弄了讓傅辰暫時半身無法動彈的藥粉,準備等一把人找回來就用上,就是為了讓傅辰以後乖乖養傷,這打斷腿的話雖假可結果卻是真,也是被氣大發了。
任誰看到傅辰最後舍命保護殿下都明白這兩人主僕情誼深厚,昏迷數日的日子裡殿下都是自己撐過來的,事事親力親為,才剛醒來又失蹤了,怎會不著急。
又氣又舍不得,最後活活把自己給憋死。
其實殿下也是被逼得狠了,不然何至於出此下策。他與殿下是從小到大的情誼,有自家父親和麗妃娘娘那層關系在他也是盡可能看護殿下的,傅辰那邊是他和劉縱極為欣賞的小子,本來這兩人的事他是不贊同的,這感情對殿下沒一點好處,若是被人發現了更是永遠翻不了身了,傅辰的拒絕他反而覺得是應該的也是必須的。
可一路看下來,他感覺自己的天平已經偏向殿下了,無論從哪方面來看,殿下都在慢慢掌控著絕對優勢。
見是梁成文,邵華池嘴角似乎勾了勾,聲音居然有些溫柔,“東西已經做好了?”
梁成文遲疑地點了點頭,將那讓人暫時無法走動的藥粉包交給了邵華池。
傅辰啊,不是我老梁不幫你啊。
我看你這輩子也沒的選了。
這會兒,被一刻鍾就詢問一下進展的青酒正在發放點著急地轉悠著,公子不見了他們也急啊,為什麼瑞王比他們還不耐煩,公子又不是孩子,哪怕受傷,但公子又不是第一次受傷,至於這麼大動幹戈嗎。
再說了,公子向來有自己的一套行為方式,哪怕離開了也正常好嗎。
在青酒心裡,他家公子就是無敵的,要是離開肯定是有正事兒。
但被邵華池的一系列緊迫盯人的行為,這真不是假話,眼看著又有士兵向他走來了。
加上本來就有點悚邵華池的青酒,還是很認真的到處轉。
他的目光掃了一圈,在看向一個白膚紅唇的少女時停了一下,少女似乎在強做鎮定,目光有些閃爍和緊張,被當做死士培養的青酒發現了一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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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跟在後面,見那少女邁步走進一條巷子又進了一扇大門,進去前還左右張望了一下。
果然有古怪。
抬頭一看,噯噯噯噯噯!??
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看錯,勾欄院!
不可能吧,他家芝蘭玉樹的公子怎麼可能進這種地方。
這附近並沒有什麼人,甚至因為敏感的地點,士兵也沒刻意搜查過,青酒進去的時候,躲過幾個正在要吃食的孩子,尋著少女的去處。
他小心的跟隨著,在少女進去一個門堂的時候,往裡瞧。
那是,公子?
“你說,青酒那兒已經有消息了?”剛一腳踏進一所深宅大院,就過來了一親衛兵,說是青酒已經確定了傅辰所在方位。
松易見邵華池沒什麼聲音,隻是臉上帶著點皮笑肉不笑的味道,“把屋子收拾好,很快就能回去了。”
松易嘴巴抖了抖,“公子他……”
“一起。”不乖乖養病的人,沒有挑選的餘地。
果然!這次殿下果然已經被氣的沒了理智了,這是打算親自近身看住傅辰了。
邵華池說的隱晦,身邊的士兵聽不明白,哪怕明白了也不會有一絲一毫聲音,這就是隻服從軍令的瑞王軍。
“帶路。”對著那親衛兵道。
也不問是哪裡,簡短有力的吩咐,臉上看不出絲毫喜怒。
正在紅袖招門口轉圈圈的青酒看到了邵華池,眼見瑞王身後那猶如餓狼撲食般的隊伍,散發著戰場上的嗜血味道,想到裡頭公子還沒醒來,也不知道會不會爆發什麼衝突。而且他現在看到勢頭這麼勁的邵華池一行人,有點鬱悶為什麼公子就看上了這麼一條狼啊,誰不比他有安全啊,這些主子要人命可是眼睛都帶眨一下的,“公……公子還昏迷著呢。”
“做的不錯,等他醒來我會讓他知道你的能幹的。”微微一笑,傾倒眾生。
“……”青酒欲哭無淚。
明明這是好話吧,為什麼那麼不是味道啊,再說公子也的確說以後以瑞王的命令為第一準則吧,他到底做錯了什麼了啊,隻是奉命行事而已怎麼那麼難。
然後就目送這群黑壓壓的士兵分成兩排,光是那氣勢就把裡面的女孩們嚇得要哭了抱成了一團,當看到邵華池的時候,才一下子靜了聲音,呆呆地看著這個隻要出現就無法讓人移開目光的男人。
屋內的傅辰緊閉著眼,這時候綠拂正在為他降溫,又發了低燒,她想著傅辰答應她的事情,隻要能幫他做幾件事,就會留下一起照顧這些孩子,這個條件太誘惑了,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帶著這樣一群柔弱的女孩在這個地方生存下來,特別是這裡以前還是勾欄院,但如果有個男人在,也至少有些保障,而這個男人甚至武力值非常高,是非常適合的人選。
聽到外面的騷動,她才出去就看到了迎面而來的邵華池。
也是驚得六神無主,一片空白,趕忙跪了下來,匆匆忙忙行禮,“瑞……瑞王殿下。”
本來要走進去的邵華池,忽然就停了腳步,看著少女,“你知道裡面的人是誰嗎?”
“……不……不知道。”她也預感到自己大概捅了馬蜂窩了。
“那你現在可以知道了,他是我府上的第一謀士,傅先生。他為什麼會在你這裡,或者說,你這裡,與叛黨也有些關系?”
綠拂被這問題弄的一愣愣的,隻會狠狠搖頭,一時間百口莫辯。
原本滿滿崇敬的心,此刻隻有惴惴不安。
“你也應該知道我今日搜索全城,怎麼,動靜太小了沒聽到?”他的目光看得綠拂有些無地自容,邵華池是她們感激和崇拜的對象,她是真的不知道這個古怪的男人是誰,再說實在不像壞人又被脅迫著,她才暫時妥協的,“是……是他逼迫我的。”
邵華池目光更冷,逼迫,這詞,呵呵,用的真好!
“你私藏他知道是什麼罪嗎?”邵華池怒極反笑,他的聲音不大,看著一點也不像生氣的樣子,那張豔光四射的臉沒有表情的時候氣勢駭人,鋒利的目光好像要切割綠拂,落下三個字,“叛國罪。”
“殿下!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求殿下恕罪,殿下……!”綠拂猛磕著頭,她隻是讓人待了那麼幾個時辰,為什麼好好的良民忽然有了個叛國罪。
院子裡士兵們的鎧甲反射著冷澀月光,好似一把刀懸在他們脖子上,其他回神的女孩們也在這樣威嚴而滿滿殺氣的士兵中,跪了下來,柔弱哭泣著。
“帶下去。”
這群女孩兒們被全部帶走,哭啼和求饒聲漸漸飄遠。
別說邵華池已經讓大部分百姓轉移地點,就是有人看到了,也不會認為七殿下會做錯什麼決定,他們隻會覺得這些女子一定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站在邵華池身邊同仇敵愾。
本來就隻是處於半昏迷狀態的傅辰,也沒想到堂堂瑞王居然親自搜城,還那麼快就找來了,連給他緩衝一下想解決辦法的時間都沒給,就這麼毫無顧忌的闖入。
身體還在發著低燒,疲憊讓身體格外沉重,可意識在邵華池鬧出動靜後已經清醒了,他如何也不會在這麼不安全的環境下完全昏睡過去。
他該慶幸自己曾經的職業是犯罪心理,與各種頂尖的罪犯交鋒過,為了了解和接近他們,他身上有不少現實生活中很少能派到用的絕活,比如他能確定對方是不是真的入睡,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用到自己身上他也確信自己能騙過去。
在邵華池走進門的剎那,傅辰將呼吸調整的越發均勻,加上臉上的溫度,一看就是不可能醒來的模樣。
才安靜的等著邵華池過來,他現在拿不準瑞王會怎麼處置他。
忽然逃跑的謀士?
這要去的地點可能是刑訊室吧。
隻希望他的運氣不要那麼糟,瑞王能看到這個“第一”的份上,從輕發落,而他也實在不知道原主是怎麼面對瑞王的,這時候裝睡還能暫時蒙混過去。
想到那幾個被他連累的姑娘,他心中也是虧欠非常,不過現在他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心中也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早知道是謀士,他還跑什麼,這不是白白添堵嗎?
偏偏還沒回去認罪,就被提前找到了。
點子也是背到了極點。
現在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邵華池相當重視原主,不過謀士……在他看來那是更容易被拆穿的身份。
本來還考慮先收集原主信息的傅辰,隻能按捺下來,走一步算一步了。
邵華池一進門,一排排士兵就已經在外頭站定,等到吩咐。
而羅恆很有眼色的讓所有人都退下,又體貼地拉著門,將裡頭留給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