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自她外婆去世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哭過了。不管是在演戲的時候被女主演狠狠掌摑,還是在冬天雪地裡穿著輕薄的夏裝演戲,凍到整個人發僵,她都沒有再哭過。
所以這一刻,她也沒有哭。
雖然,她心裡還是有幾分委屈。
霍嫵將手從莫澤手心慢慢抽出抽。
莫澤垂眼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將手掌慢慢合攏,又攤開。
反復了幾次之後,他將手重新放回口袋,在手心裡蹭了蹭自己的指尖,指尖某種細膩的觸感仿佛還在。他垂眼看著霍嫵,頓了兩秒,說,“這事你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霍嫵沒什麼心情說話,聞言,她也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莫澤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到飯點了,他就問了一句,“吃晚飯了麼?”
霍嫵還沒回答,餘心心就在一旁急急地說,“沒呢,我們本來打算唱會歌再去吃飯的,現在還真有點餓了。”
莫澤建議道,“那一起吧。”
餘心心扯了扯霍嫵的胳膊,將嘴巴貼在她耳邊,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說,“阿嫵,我們去吃一頓好吃的吧,放松放松下心情。”
在餘心心的觀念裡,沒有什麼是一頓美食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兩頓。她知道霍嫵應該嚇到了,這種情況下,她想多陪陪她。
霍嫵其實沒什麼胃口,但是她不忍拒絕餘心心的好意,就隻能點頭答應了。
莫澤難得展現出了自己的紳士風度,詢問她們兩個的意見,“你們想去哪裡吃?”
餘心心眼巴巴地看著霍嫵,今天霍嫵最大,什麼都聽她的。
因為剛才的事情,霍嫵心底的不安還未完全散去,此刻她也沒什麼心思好好想就餐地點,就隨口報了一家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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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是最近新開的中餐店,在大眾網上的評分不低,在用過飯的食客中口碑不俗,霍嫵前幾天剛好在網上看到過這個店名,所以這時候剛好就報出來了。
姜致寧開車的時候,突然側頭看著副駕駛座的莫澤說,“澤哥,你不接麗麗姐的電話嗎?她都把電話打到我這裡來了。”
姜致寧放在一旁的手機不停地震動著,上面時不時地閃過“麗麗”兩個字。
莫澤臉色一變,他根本沒有好好細想,就行動比思維更快地伸手拿起姜致寧的手機,熟練地掛斷電話,然後拉黑這個名叫麗麗的電話號碼,再將手機直接關機。這一串動作他一氣呵成,在幾十秒之內搞定。
做完這一切之後,就連他自己都有幾分莫名。
剛才,他隻是跟隨自己的心意和直覺,這麼做了。
姜致寧一臉莫名地看著莫澤,“澤哥,你不是和那群女人都是好聚好散麼,怎麼這一次……”
姜致寧話沒說完就被莫澤直接打斷了,“你好好開車。”早知道就把這個小子留在皇庭ktv,跟著他其餘幾個兄弟一起處理剛才那三個黃毛的事情了,怎麼也好過他在這裡多話。
姜致寧完全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莫澤對女人向來很大方,他從來不會對女人冷暴力。因為他和那群女人從一開始就說好了的,大家各取所需,好聚好散。他玩膩了就果斷地結束這一段關系,跟女方說一句再見,然後就再也不見。像今天這種連話都不讓他說,就直接掛斷電話的情況從未出現。
姜致寧看了一眼莫澤,看他一臉神色不虞,還以為麗麗姐哪裡做錯了事情,惹到他了,就閉嘴不多談了。
餘心心在車後座聽到姜致寧和莫澤的對話之後,臉上滿是八卦之色,要不是兩個當事人還在,她估計當場就要和霍嫵八卦了。
她眼神亮晶晶地看著霍嫵,明顯希望霍嫵能問問這個麗麗是誰。
不過霍嫵對此是毫無興趣。
莫澤是什麼樣的人,她再清楚不過。
這一次是麗麗,下次還有莉莉,lily,粒粒,黎黎……沒什麼稀奇的。
“麗麗”事件之後,車內一時無人說話。眾人各懷心思。
半小時之後,車子就在新開的中餐館前停下了。
霍嫵和餘心心先進去,莫澤在後。
看著霍嫵和餘心心進了店門之後,莫澤才神色不明地對姜致寧說了一句,“以後別再我面前提其他女人的名字了。”說完,他沒等姜致寧回應,就後腳跟著霍嫵她們進了中餐館。
姜致寧愣了幾秒之後,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但是明白了,卻不等於他真正懂了。
為什麼澤哥不準他提別的女人名字了?他這是突然轉性了?
姜致寧想不明白,也就不再想了。
霍嫵和餘心心走進這家中餐館的時候,正是用餐高峰期。
店裡人滿為患,不過她們運氣不錯,店裡還剩下一間包廂。
服務員在前面給她們帶路,霍嫵其實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回家。
家是一個溫暖的詞,對她而言尤其如此。
家,意味著溫暖和安全,是一個能讓人全身心放松下來的港灣。
霍嫵聽著一旁餘心心的喋喋不休,偶爾點頭示意她有在聽。突然,霍嫵的目光停在了前方某道修長挺拔的身影上。
這個背影,看著怎麼這麼像她哥哥?
如果一開始霍嫵還不確信的話,那麼看到這道背影一邊的助理之後,她的不確信全部變成了確信。
是他。一定是他。
霍嫵拋下了餘心心,不管不顧地往那道身影跑去。
助理最先看到霍嫵,他剛想跟霍嶼森說一聲,但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霍嫵的下一個動作驚在了當場。
霍嫵直接從背後擁抱住了霍嶼森。
她死死地摟住他精瘦有力的腰,將側臉牢牢地貼在他溫暖的後背上。
霍嶼森被人從後面抱住腰之後,第一反應就是想要將這個人甩開。
但是他還沒開始行動,身後就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軟糯嗓音。
她軟軟地喊他,“哥。”
第25章 強制愛
霍嫵忘記了周遭的一切, 全部的聲音都如同潮水一般快速褪去,她仿佛陷入了一處真空的世界。
這個世界裡, 沒有其他人, 隻有她和她身前的這個人。
她用力地抱著他的腰,就像是擁抱著全世界。
環繞在腰上的手潔白瑩潤, 猶如上好的美玉一般, 毫無瑕疵。霍嶼森愣了一會兒才將手輕輕放到了她摟在他腰上的手。
他拍了拍她的手背,聲音放柔了兩分, “阿嫵?”
霍嫵悶悶地嗯了一聲,聲音裡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鼻音。
明明說過不哭,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遇到霍嶼森之後, 她的鼻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地發酸發澀,淚意洶湧而來,不過瞬間, 眸底就已經有晶瑩的淚珠在閃爍。
明明她沒有被那個小黃毛輕薄到,明明她都快忘了哭泣是什麼感覺, 但是為什麼一靠近他,她就覺得這麼委屈?
委屈好似瞬間被放大了無數倍,溢滿了她的整顆心, 讓她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地輕輕抽泣起來。
霍嶼森聽到身後隱隱約約傳來的抽泣聲,這才覺得事情不對勁。他果斷回過身,用手輕輕捏住霍嫵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
她的臉欺霜賽雪, 膚若凝脂,如冰雪堆砌而成的膚色,越發映襯得她的眼眶紅彤彤的,鼻端也紅彤彤的,可憐又可愛,看上去就像是一隻被欺負了的小兔子。
看到她晶瑩的淚珠,霍嶼森的呼吸下意識地一窒。
“阿嫵,怎麼了?”
霍嶼森邊問,邊用大拇指輕輕地抹去她眼角邊的淚水,他的大拇指微微有些粗糙,霍嫵下意識閉了閉眼。
一閉眼,她的眼角就又落下了一串淚珠。淚水卻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顆連著一顆往外掉,霍嶼森根本連擦都來不及擦。
他捧住她的臉,又問了一遍。
霍嫵沒回答,她隻是掙開他的手,又猛地一下子竄到了他的懷裡,用手摟住他的腰,將頭牢牢地埋在他的胸前。
就像是一個鹌鹑,想要躲在她認為安全的地方。
霍嶼森蹙了蹙眉,他抬起頭,問一旁的餘心心,“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語氣有些冷凝,帶著一股子的不怒自威。
餘心心一直都有些害怕霍嶼森,尤其是現在,他神情冷淡的時候她就更怕他了。餘心心在心裡醞釀了一下措辭,張了張嘴剛想回答,這時候一旁正好插進來了一道嗓音,直接替她做了回答,“剛剛有個小黃毛要輕薄她。”
這句話剛落,霍嶼森的臉就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平時就如同高山之巔的白雪,冰冷,寒涼,帶著幾分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矜貴。
但是此刻的他,身上除了冷,還有三分沉,三分狠。
他就像是夜間的狼,全身都帶著幾分危險。
就連莫澤都沒有見過動怒時的霍嶼森。
霍嶼森平日裡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不將世間萬物放在眼裡的神,他冷靜而自持,有著將萬事盡數握於手中的從容。從來都沒有什麼事能讓他動怒,但是此刻,他身上的怒意仿佛熔漿即將噴薄而出的火山,下一秒就要徹底爆發了。
他聲音冷凝,像是凝固的冰渣子,冷的都能夠戳死人,“然後呢?”
霍嫵這時候,將埋在他胸口的頭抬起了一點,主動用軟軟的嗓音回答他說,“哥,然後我拿玻璃水杯,將那個黃毛的腦袋砸開了花。”
她淚盈於睫,眼底還有淚花,早已經哭花了臉,但是說這句話的時候,她語氣裡帶著幾分像是小孩子幹了件大事,在大人面前想要得到表揚的自得。
看著三分可愛,三分嬌俏,三分楚楚動人。
霍嶼森看到霍嫵帶著兩分嘚瑟的小表情,胸口滔天的怒意稍稍褪去了兩分,他從善如流地誇贊道,“阿嫵幹得好。”
得到霍嶼森表揚的霍嫵心滿意足地將自己的側臉在霍嶼森的胸前蹭了蹭,撒了撒嬌。
黃毛的事情,霍嶼森自然要查清楚,不過他看著不遠處的莫澤,眯了眯眼,問,“你怎麼會和我妹妹在一起?”
莫澤輕笑了一聲,他沒回答,而是說,“還好我及時趕到。不然小阿嫵就要受驚嚇了。”事實上,霍嫵已經受到了驚嚇。玻璃水杯在黃毛頭頂炸裂的時候,他頭頂鮮血橫流,溫熱的血漬濺落到霍嫵的手上,讓她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後來,還是他幫忙將她手背的血漬擦去的。
霍嶼森沉默了兩秒,才說,“這次承你情了。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
之前的到底是什麼事情,兩人都心知肚明。
拍賣會之後,兩人一直在暗地裡較量。
這是隻存在於男人之間的博弈,隻有真正分出個高下才能夠停止。
莫澤最近事業上被霍嶼森壓制,落了下風,此刻聽到“一筆勾銷”四個字,他瞬間松了口氣。
再被霍嶼森這麼打壓下去,連他都快扛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