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桃一直沒有吱聲,這會兒蔡漫雪跪下了整個人更顯得有些狼狽,不知為何,原本前段日子還飽滿白皙的肌膚今天看著泛黃,整個人顯得沒有什麼精氣神,那理應是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今天即使是梳著繁復的發髻,仍能看出來焦黃甚至卷曲,也無怪乎德妃會說出她是不是被雷劈了這種話。
“好了。”陶桃斜睨了德妃一眼:“再怎麼說都是四妃之一,見天兒的和這幫位分低的計較這麼多。”
德妃撇了撇嘴:“娘娘都這麼說了,妾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隻是娘娘還需防範,知人知面不知心。雖說您肯定不會被這起子小人的私下裡的動作給傷了,但是沒來由的犯膈應不是。而且這蔡貴人是不是故意的且不說,以後後宮眾人要是爭相效仿起來,頭疼的不還是娘娘?”
蔡漫雪聽到這話,心中是想要替自己辯解幾句的,隻是她不敢,怕一張嘴再說錯什麼話,那今天豈不是就要交代在這羲和宮了。要知道她之前穿越過來就綁定了這個系統,一路上可以說是順風順水的,隻要按照系統的要求去做,就能完成任務得到獎勵,但是她怎麼知道皇上那個大豬蹄子突然就轉了性子了?害的她頭一次沒完成任務,被系統搞出來的懲罰電了個半死,這也就算了,一大早竟然還要頂著這幅鬼樣子來請罪和謝恩。整個後宮都看到了她現在的模樣,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通過昨天一整天,她也是有點明白了,這皇後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還是很高的,甭管她原來聽說的那些流言蜚語,皇上忌憚皇後又怎麼了?說明皇後有這個資本,忌憚也好,尊敬也罷,皇上在這後宮的行事還都得在乎皇後的想法。虧得她昨天制造偶遇和尉遲熠那麼近距離接觸,還使用了技能,又厚著臉皮半夜進了羲和宮,結果半點好處都沒有撈到,還浪費了之前好不容易在皇後面前積累下來的好印象。
想著,心裡就更憋屈了,隻能低垂著頭跪在原地,腦子裡翻來覆去的想著那個系統面板,看看是否有什麼道具可以幫助她度過眼前這一劫。
陶桃在聽完德妃的話之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隻是一直沒有搭腔,就那麼盯著跪在地上的女主瞧。她發現,對方原本是緊張到瑟瑟發抖的,可是突然暗自長舒了一口氣,接著身上的氣質就瞬間恢復了以往的沉靜。隻見蔡漫雪突然抬起頭直視她,她猝不及防之下覺得腦子一陣暈眩,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侵入她的意識海之內。
她眼底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將自己的意識海故意露出了一絲縫隙,那股力量很快就竄了進去。不過她也沒有給那東西機會,瞬間便用強大的意識將其包裹住,隻分出小小的一絲任由其在意識海中遊走。然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隨著那絲力量漸漸與意識海融合,她竟然感到了心情愉悅,連帶著看著這殿中坐著的所有人都覺得和善了起來。
有點意思,想來這是那個勞什子系統的手筆吧,竟然能直接作用於人的意識海,要是定力一般的普通人,那一定會屢試不爽的。
在技能放出之後,蔡漫雪一直在偷偷抬頭觀察著上方皇後的神色,見對方漸漸的從一開始的擰著眉,變成了笑吟吟的,就知道今天這關總算是勉強過去了。回頭想到剛剛被系統壓榨的積分就有點心痛,可是為了在這後宮活下去也是沒有別的辦法,積分以後還可以再賺,命沒了那還玩什麼。
“喲,這蔡貴人怎麼還跪著呢?”陶桃開了口,一臉的詫異,接著揮手示意身邊的巧薇:“給蔡貴人一張椅子,本來腳上傷的就很嚴重,跪了這麼久,不知道得痛成什麼模樣。”
巧薇有些錯愕,但是仍舊應了,揮手示意宮人給搬上來一個小凳。
那邊德妃覺得最近是越來越看不清皇後的路子了,以前皇後家世雖好但是做事向來都是一板一眼十分公正。半點都不曾運用自己的娘家在皇上那裡討什麼便宜,畢竟皇後要是真開口讓皇上少去別人的宮裡,那按照目前的形勢,皇上也是會應的。不僅如此,對方還能做到對後宮各個妃嫔都是一視同仁,不管誰做錯了事兒那都是要受到同等懲罰,就算那個妃嫔的母家和陶家關系不錯,在皇後這裡也是沒有什麼情面可以講的。
這蔡貴人要放在之前,昨夜是連羲和宮的門檻都摸不到,更別提今天還能在這裡鬧到一個座位了,怕是直接就給禁了足,沒有一年半載的別想出來見人。
不過她也是聰明人,擺明了今天皇後就是想保這個蔡貴人,她便也不再多言。隻是心裡想著,莫非這後宮要變天了?若是皇後真的開始培養自己的心腹,那現在這些得意的人又是否會繼續得意?亦或者,前朝又會變成怎麼樣一番景象?後宮關乎前朝,又怎麼知道不是陶家要有什麼了不得的大動作呢?
滿殿的人都有著各自的盤算,但是還算和諧的闲聊了一會兒,便都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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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半個來月,蔡漫雪都是十分安靜的在自己的玉林軒養腳傷,再沒有弄出什麼幺蛾子,一切仿佛都恢復了平靜。
這期間陶桃在暗地裡對她進行了深切的關懷和問候,私下不知多少的好東西被搬進了玉林軒,隻不過都沒有像之前那般的大張旗鼓,倒是沒有任何人發現。
陶桃當然不能讓別人發現了,要不然可影響後續的計劃。可是受了對方系統的一擊,又不好沒有旁的反應,所以隻能搞些小動作,希望她不要介意。
蔡漫雪當然不會介意,反倒是有些驚喜,沒想到系統給出的感情增強劑有這麼大的效果,持續時間竟然如此持久。這段日子她也不想要太過於招眼,而這位皇後自中了這感情增強劑的套之後,好像能讀懂她內心深處的想法一樣,做什麼都十分的低調,讓她覺得十分的舒坦。
雖然她偶爾會惋惜,若是這個增強劑用在尉遲熠身上會不會更好,但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又哪裡有什麼回頭路可以走。再者說男人可以用別的事情來搞定,皇後能討好的機會可不多,這麼一算倒也不算虧本,以後若是皇宮裡的兩個巨頭都對她聽之任之,這日子不知道會有多快活。每每想到這裡,她覺得做夢都要笑醒。
一邊養著腳腕的傷,一邊趁機恢復被系統點擊之後受損的容貌,蔡漫雪靜靜蟄伏在自己的小院子裡,等待著時機。
這半個多月,陶桃隻見了尉遲熠一次,聽聞似乎江南一帶發生了平民暴亂,而對於此事委託者的爺爺和尉遲熠的態度產生了分歧,兩個人已經僵持了幾天了,不知道最後會是誰妥協。
其實當外戚的勢力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君王會產生焦慮這都是正常的,自古以來哪個統治者會甘心任由別人拿捏,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那是在正常不過的了。可是讓陶桃有些不理解的是,尉遲熠到最後卻選擇了弄死委託者來打響與陶家對抗的第一槍。
因為嫁給你所以她活該???你要是真光明正大的和陶家對抗,陶桃還念他是條漢子,這種人當初要是沒有陶家,最後皇位的歸屬,怕還真是說不準呢。
這天下午,陽光正好,陶桃命人將搖椅擺在廊下,她優哉遊哉的躺在那裡,一邊吃著葡萄,一邊眯著眼看著院子裡幾個小宮女在那修剪著花花草草。就在這時,尉遲熠邁著大步進了院子,一眾宮人見狀連忙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活計,跪在地上請安。
慢條斯理的將那串葡萄放了回去,陶桃在巧薇的攙扶下站起了身,屈膝:“皇上吉祥。”
尉遲熠顯然是帶著怒氣來了,是以隻是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便看都沒看她的撩開簾子進了屋去。一時間院子裡陷入了寂靜,宮人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無妄之災落在自己的頭上。
巧薇也是一臉的擔憂,湊到了陶桃的身邊:“娘娘,這……”
陶桃並沒有多在意,看這幅樣子就知道一定是在委託者爺爺那裡吃了虧了,吃虧又不想靠自己把場子找回來,偏想著來人家孫女這裡把這口氣出了,什麼玩意兒呢。
擺擺手,示意巧薇他們都在門外守著,她自己進了屋,就看見尉遲熠黑著臉坐在椅子上。她微微一笑,扭著腰上前:“皇上這是怎麼了?”
尉遲熠抬眼看向她,對方巧笑嫣兮的模樣更是讓他氣不打一處來,果然和她那個爺爺還有父親都是一個德行,見天的就會滿臉笑嘻嘻的內裡卻是一肚子的壞水。
“無事。”他將頭扭到了一邊。
若是以前的委託者,那現在必定是焦急不已,因為委託者是全身心依附於自己的丈夫的,尉遲熠若是難受簡直就像在割她的肉。而每每這個時候,見到委託者被自己情緒而影響的模樣,尉遲熠就會覺得氣順了不少,繼續扔下幾句似是而非的話語折磨委託者,之後便神清氣爽的揚長而去。
可是陶桃豈會任由他左右,聞言仍舊是笑眯眯,上前兩步替男人倒了茶雙手奉上:“臣妾瞧著皇上臉色有點不大好,是不是最近因為國事繁忙而沒有好好休息?臣妾知曉您對著天下萬民的關切,可是也不能不顧及自己的龍體呀?”
接過茶杯,尉遲熠聽著這話心裡不是滋味,想著還不是因為你陶家,所以重重的將茶杯摔倒了地上,冷笑道:“若是你陶家能讓朕日日順心,便也不會這樣了。”
茶杯落在青磚地面上碎成了好些瓣,濺出來的茶水弄湿了陶桃身上絳紫色的裙子下擺,她低垂了眸子瞧了瞧,復又掛上了一抹笑:“皇上這話說的未免有失偏頗,天下乃是您的天下,爺爺和父親都是您的臣子,您讓他們往東他們又豈敢向西呢?”
“……”尉遲熠一時間梗住了,他打心底裡不願意承認自己作為皇帝的失敗,一直都在催眠他自己,這種受制於人的日子隻是暫時的,早晚陶家總會為現在的猖狂而付出代價。是以對方這麼說了,他便沒有辦法反駁,若是反駁了,豈不是旁人都知曉他拿陶家無可奈何?
原本是想著來這裡出氣,可是心頭鬱結的那個疙瘩更大了,他站起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要走。
見狀,陶桃仍舊保持著那副善解人意的模樣:“皇上興許真的是累了,加上最近天氣燥熱的確會使人心情煩躁,您整日忙碌於朝政定是有礙龍體康健。聽聞您已經有十幾日沒有入過後宮,不若就去德妃那裡聽聽琵琶?亦或者宸妃那處賞賞花下美人的舞姿?又或者皇上要是想念李昭儀那爽朗的性子,便是提早解了她的禁足也無妨的……”她在這邊念念叨叨的幾乎將整個後宮裡尉遲熠有印象的妃嫔都念叨了一個遍,最終下了結論:“食色性也,皇上多來後宮走走,身子松快了,火氣泄出去了,人心情也就好了。”
“你!……”尉遲熠忍無可忍的回過頭伸出手指指向她,被她那明晃晃拉皮條的話語氣的臉色漲成了紫紅色,半晌扔下了一句:“身為國母竟能說出如此不要臉面的話,朕當真是錯看你了!”說罷,拂袖而去。
待到院子裡又是一陣恭送的聲音過後,巧薇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看著滿地的狼藉似乎都要哭出聲:“娘娘,這可如何是好啊?”在她看來,這麼多年皇上和娘娘還未曾爆發過如此激烈的衝突,若是失了皇上的歡心,那以後娘娘在後宮當中該如何自處呢?
“皇上這功夫心情不好,應該會去湖邊的船舫,你去把這個消息送到玉林軒。”陶桃開口吩咐,順便還打了一個哈欠,明顯絲毫不在意。
“娘娘!這都什麼時候了!”巧薇幹著急,這會兒不去將皇上哄回來,竟還要給旁人制造機會?
“嗯?”陶桃眯起眸子,慵懶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