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意思?
閔錫舟忽然笑了起來,完全不顧全身的痛,把後腦勺躺趴的頭發隨手薅了下,走出雜物間,四樓安靜得掉顆針都能聽得見。
“蘇沉魚!”他想也不想地喊了聲,走廊蕩起他的回音。
“胖子!”
“鄧子!”
……
一連喊了好幾個名字都沒聲,閔錫舟得出結論:胖子他們去抓蘇沉魚了。
他又看了眼時間,難得他在全身痛的情況下,還記得開始的時間是八點十分,現在九點,還剩十分鍾遊戲結束――現在這麼安靜,說明蘇沉魚還沒抓到。
閔錫舟來到樓梯處,沒聽到樓上有動靜,遂往下走,到四樓就聽到走廊深處傳來……似乎是手遊的聲音?
走廊並不是一條直道,第一間房後往右拐,閔錫舟走過去,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悠闲靠著椅背,手裡捧著手機,遊戲聲音就是從她手機上傳來的。
“?”
“你怎麼在這裡?”他有點懵,還這麼悠闲地玩遊戲?
“呀,閔少,您醒了呀。”閔錫舟就看到面前這個女人抬頭,手機屏幕裡的遊戲畫面顯示她的角色死掉,而她看到他醒了並出現在面前,完全沒有驚訝,那語氣簡單的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閔錫舟磨了磨牙。
“蘇沉魚,你是第一個敢動手打我的女人,你以為這件事就能算了?”他冷笑,“你不給本少一個交待,薄涼禾也保不你!”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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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錫舟大怒,然而他雖然看起來怒發衝冠,卻愣是沒有對蘇沉魚做任何欲攻擊的動作,“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聽到了,”蘇沉魚眼睛彎成淺淺的月牙,“那麼請問閔少,想要我給您一個什麼交待呢?”
閔錫舟話到嘴邊,又被蘇沉魚打斷:“不過您要是真讓我給您交待,我會保證給交待之前,先給您一個痛快。”
“……”
威脅,赤果果的威脅。
他又不蠢,自己聽出來了。
蘇沉魚打了他一頓,對他的態度也發生變化,先前至少還會在他面前裝裝乖巧溫順,現在幹脆直接不裝了。
然而閔錫舟看似生氣,實則心裡高興得緊,蘇沉魚這是把他當成自己人,所以不再對他裝了。早知道讓她打一頓,她態度會發生變化,早讓她打了。
蘇沉魚以為這條瘋狗要繼續放話,看他這麼生龍活虎的,先前那一頓打看來還是輕了,考慮要不要再打一次,結果瘋狗渾然不在意她的威脅,相當於自己主動揭過這一茬,不計較了,話鋒一轉,問:“他們人呢?時間還沒到,他們放棄了?”
“在裡面呢。”瘋狗的識趣讓蘇沉魚決定放了他,反正也打過一頓了。
同時,她想起來了,閔瘋狗瘋是瘋,惜命得很,最初高空挑戰高難度動作可是嚇得不輕。
估計她打他那頓,打得他有點陰影,隻要閔瘋狗還想在她身上找刺激,就不會跟她對著來。
閔錫舟又聰明了一次:“你關進去的?”
蘇沉魚歪著小腦袋,甜甜一笑。
閔錫舟來了興趣,湊到門邊正要聽聽裡面什麼聲音,砰的一巨響,裡面再次有人踹門,震得閔瘋狗耳朵嗡嗡嗡的。
隱隱的,他聽到了弱弱的救命聲。
“?”閔錫舟回頭問蘇沉魚,“裡面是不是在喊救命?”
蘇沉魚:“有嗎?”
對講機發出滋滋聲,接著一個嘶啞的聲音:“蘇小姐,你能聽到嗎,快去叫人過來砸門……”
閔錫舟:“???”
他聽出來了,這是鄧玉澤的聲音。
這聲音虛弱得像是隨時消失。
不就是被關在房間裡嗎?
“時間好像到了。”蘇沉魚拿起鑰匙,“可以放他們出來了。”
閔錫舟狐疑地看她。
蘇沉魚一臉無辜地回視。
閔錫舟接過鑰匙,打開門。
――他們關在屋裡,居然不開燈?
順手摁開旁邊的開關,光線大亮,然後,閔錫舟就看到地上橫屍一片,那畫面相當壯觀,鄧玉澤蹲在地上,頭頂頂了個臺燈罩。
張姓紈绔坐在地上,一臉呆滯,眯成一條線的眼睛居然瞪出了豌豆那麼大。
剩下其他人,暈得橫七豎八,有的還鑽到茶幾下面,身體抖得連茶幾一並抖了起來。
除了這些,地面狼藉一片,角落的鏡子,以及牆上的電視屏幕被砸得粉碎,醒著的那些沒有一個個臉色慘白的像是遭受過一場無形的酷刑。
“有、有鬼。”張姓紈绔從喉嚨裡擠出一道聲音,他呆滯的目光轉向閔晚舟,“閔少,這裡……有髒、髒東西。”
閔錫舟用看傻*的眼神看他。
哐當一聲,是鄧玉澤掀開燈罩,他手裡緊緊捏著對講機,恍惚地說:“都跑了嗎?”
大概是門被打開,見到燈光與活人閔錫舟――加上幻覺效果結束,這群人眼中各種如影隨行甩都甩不掉的鬼影消失,一起消失的還有身上那附骨的寒意――整個人有種從地獄陰間到陽間的感覺。
醒著還能動的,一個個連滾帶爬地跑出房間,然後紛紛軟倒在走廊。
那個房間,他們是一秒都不想待下去了!
蘇沉魚退出遊戲,放好手機,揣著手站到門口,往裡看了一眼。
嚇成這樣?
這點刺激都承受不住。
太沒用了。
喇叭:……
皇後娘娘怕是不是知道那些鬼片的厲害。
“你做了什麼?”閔錫舟低聲問蘇沉魚,他跟這些狐朋狗友要說關系有多鐵,那不見得,裡面玩得好的也隻有幾個,剩下的都是“志同道合”的。
他們玩過不少有趣的遊戲,有些過了頭的話,有人暈倒是正常情況,但二十多個人暈了一半多,剩下的那些萎靡不振,連鄧玉澤和胖子這兩個向來膽大愛玩的都變成這樣,到底他們在這個房間裡經歷了什麼?
鬼?
神經病啊。
他這公館要是有鬼的話,特麼他被鬼纏上死無數遍了。
――他的優點之一:很有自知之明。
蘇沉魚慌忙搖頭:“我隻是把他們關在裡面而已,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閔錫舟心想,他是蠢貨才會相信她這句話。
緊接著,再看這群人的慫樣,一股喜悅從腳底直衝天靈蓋,閔錫舟插腰,衝著鄧玉澤等人道:“都他媽給我精神起來!鬼個屁,本少才不信!少用這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來掩蓋你們的失敗。一個小時的遊戲時間已經結束,我和蘇沉魚贏了,趕緊給錢,誰要是敢賴賬,哼!”
閔瘋狗和這些狐朋狗友玩遊戲時,互相有輸有贏,但是,從來沒有哪個遊戲,能讓這群人一鍋端的如此狼狽,他懶得去想蘇沉魚怎麼做到的,隻要爽就完事了。
他就知道,讓蘇沉魚過來,不管是過程還是結局,都會很刺激。
張姓紈绔恢復了些,他直勾勾地盯著蘇沉魚和閔錫舟:“你們什麼都沒看到?”
蘇沉魚默默搖頭。
“對講機你沒接到消息?”
“也沒有啊。”蘇沉魚說,“我一直躲在一個櫃子裡,等你們來找我叫呢,結果你們沒來,然後我聽到閔少的聲音,就出來了。”
她就當著閔錫舟的面,笑容淺淺地瞎說,如果不是閔錫舟親眼所見,聽了她這番話,說不定會相信。
而他,當然不會揭穿她。
鑰匙又是閔錫舟拿在手裡,是他打開的門,看起來就像是閔錫舟在四樓蘇醒,然後下來發現在他們被關著出不來,於是找來鑰匙救了他們一樣。
張姓紈绔陷入懷疑人生的沉默中。
“不……不算!”
陳蓉倒是少數幾個沒被嚇暈的女生,她臉色白如金紙,身體還在不自然地發顫,好像那些恐怖的東西似乎就在周圍,隻是看不到而已,但恐懼歸恐懼,當五百萬要沒了時,比被鬼嚇到的恐懼更深。
“我們遇到那個……”她連那個字都沒辦法正確地說出,“……那些東西,連門都出不來,這場老鷹捉小雞的遊戲不算!”
閔錫舟向她掃了一眼,眼神倏地陰沉:“遊戲是我定的,算不算,本少說了算。你什麼東西?一句不算,就把本少受的罪抹掉了?”
有人下意識就想問他受了什麼罪。
然後突然想起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你受的罪,不應該找蘇沉魚還嗎。
是她把你扒光並綁了!
但看閔瘋狗有要發瘋的痕跡,他們被嚇得快要破裂的小心髒理智地沒有吭聲。
“我要回家。”
“我也要回去。”
……
閔錫舟沒攔,攔也攔不住,他就盯著那個陳蓉,盯得後者跟著一個臉色青白的男人身後,瑟瑟發抖地走了。
很快,除了暈倒的,能走的都走了。
“閔少,”蘇沉魚臉上的笑容沒了,“你做的東,你提的遊戲,現在我們贏了,他們跑了……”
“放你的心,人跑得了,錢跑不了。”閔錫舟冷笑,“該你的,一分錢都不會少,不給的,本少頭給他擰下來!”
這群人玩遊戲的規定――不管玩的什麼,既然玩了,那就必須遵守遊戲規則。
――如同那條規則:做東的人輸了,他的女人就要去陪贏的人玩。
“那我就放心啦,我等著閔少的好消息哦。”這一點蘇沉魚還是比較相信瘋狗,她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開口,“現在人都走光了,沒什麼可玩的,那我也走了。”
閔錫舟突然對那個房間很感興趣,他想不明白蘇沉魚是怎麼做到會讓這群人認為房間裡有鬼,一個個還被嚇成慫蛋?
他興趣一來,知道蘇沉魚不會回答他,立刻想去屋子裡仔細看看,聽到蘇沉魚說要走,也不阻止。
蘇沉魚怎麼來的,又怎麼被送回去的。
回去的時候,車上多了條狗――本來打算不要了,但稟著不要白不要的心思,還是決定把狗帶回去。
回到家的蘇沉魚把老佛爺往陽臺一塞:“大紅,本宮給你找了個伴,你倆好好玩啊。”
大公雞尖叫著飛到護欄,瞪著張嘴龇牙的龐然大物老佛爺,一雞一夠對視,良久無言。
見它們相處融洽,蘇沉魚去浴室泡了個舒舒服服的澡,一夜好夢。
悲劇的是,第二天出現的隨機驚喜居然是――三小時內極度恐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