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最好的我們》第58場第2次……”場記打板。
阮知之看到受傷的陸方寒,小心翼翼地說:“那個……不是我叫他們來的啊,誰讓你那麼過分!我追求你被你說成神經病!”
陸方寒靜默抬頭,看了她一眼,旋即移開目光,面無表情地徑直離開。
“喂!陸方寒!”阮知之上前,伸長手臂攔住他,“這事兒不說清楚,你不許離開。”
“停!”導演再次喊停,“陸方寒情緒不對,我剛才讓你收斂一些,你現在你斂得太幹淨,就成呆板了,再放一點。”
蘇沉魚看他。
導演也在看她。
莫名的,周圍人大氣都不敢吱一聲,其實在周圍大家伙兒看來,這一次比剛才那一次好太多了,他們雖然不是專業的,但可以像觀眾那樣感覺到演得好不好呀。
果然,導演之所以是導演,能看出情緒不對在哪。
“重來。”導演說。場記第三次打板。
……
這一個片段,拍到第六次時,終於把整個片段拍完,然後導演喊“咔”,大家認為這次拍完了才喊,導演肯定滿意了,然而導演盯著監視器,遲遲沒有出聲,足足了過半分鍾,導演道:“你們兩個都去旁邊醞釀下情緒,十分鍾後繼續。”
蘇沉魚和朱亦安隻好去了角落,兩人一起蹲著,互相看看,頓時生出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落魄。
出師不捷啊。
“小沉魚,是我不好,拖累了你。”朱亦安臉上的嬉笑消失了,愁眉苦臉地說了句。
總共六場拍下來,除了導演以及周圍的看客,感受最受的還是要數朱亦安,要說蘇沉魚的每一場發揮有多麼大變化,那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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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每一場確實變化,她變得更加自然、更加遊刃有餘,以至於和她搭的朱亦安,跟不上的話就會讓整段戲都塌掉。
說白了,蘇沉魚入了戲,而朱亦安沒有。
“我一看到你的臉,就沒辦法把你當成阮知之。”朱亦安嘆氣,“我以前也和女演員拍過感情戲,但是從開始到結束,都挺順的,不過最主要的是和她們不熟,一開始都不認識她們。”
“問題是,我和你太熟了。”朱亦安隨手撿起旁邊一截粉筆頭,在地上畫了個小豬頭,“想當初我和經紀人誇下海口,哥哥跟那些陌生人都能搭得很好,跟你那就是強強聯手……結果一頭栽在沙灘上。”
蘇沉魚見他一副被打擊到的樣子,往他肩膀上拍了拍:“豬豬哥,說什麼氣餒話呢,這才剛開始呢。這樣吧,從現在開始,你不要再叫我的名字,就叫我阮知之,我也不叫你豬豬哥了,陸方寒,你可是學霸,學霸遇到困難是要去戰勝困難的,而不是選擇逃避。”
朱亦安瞅她。
蘇沉魚輕輕地說:“陸方寒,你不是討厭我嗎,這樣看著我,是喜歡上我了?”
“笑話,我喜歡一頭豬也不可能喜歡你。”朱亦安冷漠地說。
他漸漸地,好像找到一點自己是陸方寒而不是朱亦安的感覺了。
……
“《致最好的我們》第58場第7次……”
……
“過!”導演終於滿意了,點點頭,面帶一丟丟笑意看向鏡頭裡的兩位年輕人,以資鼓勵。
朱亦安如釋重負,與蘇沉魚舉手擊掌,拍了這麼久,終於有了個好兆頭,接下來的幾場戲進行得比較順利。
“這個蘇沉魚,進步明顯啊。”副導演結束B組的戲,過來看了會兒,忍不住與導演小聲交談。
兩人不約而同想起試戲時蘇沉魚的表現,從試戲開始,他們就能看出蘇沉魚是會演戲的,然而正因為太“演”,反而“假”了。
陳導嗯了一聲,說:“她認真了。”
副導演認同他的評價:“看來是顆好苗子。”
“是不是,再說吧。”雖然之前試戲時蘇沉魚救周桑桐的行為,免去導演組一場麻煩,但不等於導演在片場就會放水,該罵的還是得罵。
“我去拿樣東西。”林導拍了下陳導的肩膀,就聽陳導嘶了一聲,他疑惑:“怎麼了?”
陳導搖搖頭,表示沒事。
他自己還奇怪肩膀是怎麼疼起來,想來想去,今天碰過他肩膀的,就是幾個小時前蘇沉魚被他罵了後,替他捏肩的那一會兒。
可都過去了幾個小時,總不至於剛捏的時候不疼,捏完幾個小時後疼吧?
難道是風湿?
陳導尋思著,等結束這部戲,該去找中醫拔拔罐了。
*
“收工――”
下午六點,隨著導演這兩個字地吐出,所有人的精神瞬間松懈,片場頓時有了熱鬧的聲音,工作人員有說有笑地收拾他們的東西,兩位演員解放了,可以隨劇組準備的車走人。
“導演,我們下午表現不錯吧。”朱亦安笑嘻嘻地衝陳導揮手。
隨著今天的拍攝工作收工,陳導也沒那麼嚴肅了,臉上有了笑容,他知道自己的脾氣,工作的時候控制不住罵演員,因此大部分和他合作的演員都不怎麼喜歡他,尤其大牌一些的演員,一結束恨不得離他遠遠,打發經紀人過來和他維持表面關系。
難得蘇沉魚和朱亦安態度好,陳導樂得多笑幾分,順便誇了幾句:“你們都有很大的進步,繼續保持。”
蘇沉魚笑得眉眼彎彎,關切地說:“辛苦導演了,您坐一天了,我幫您松松筋骨。”
陳導:“……”
看著蘇沉魚挽袖子真要上來給他松筋骨,陳導連忙擺手:“都散了吧,回去好好休息,用更好的狀態迎接明天的戲。”
然後和自己的助理收拾著走遠了。
桃桃拿了羽絨服給蘇沉魚披上,還備了熱水驅寒――六點的天已經全黑,溫度比白天還低,他們拍的又是高一入學不久,穿的夏裝校服,別提有多冷了。
見沉魚鼻尖凍得通紅,桃桃心疼死了,恨不得把下午剛買的一百張暖寶貼全貼在蘇沉魚身上。
朱亦安伸了個懶腰,嘀咕一句:“總覺得導演有點落荒而逃的意思……”
蘇沉魚:“你說什麼?”
“沒什麼。”朱亦安現在已經脫離陸方寒,大掌落在她腦袋上,“凍死我了,今晚吃火鍋怎麼樣?哥哥請客。”
“求之不得。”蘇沉於看了眼拒絕助理提供羽絨服的朱亦安,“既然冷,為什麼不穿羽絨服?”
朱亦安遺憾地望著把自己裹成球的蘇沉魚,並大方的把自己的暖手寶一並給她,然後深沉地說出三個字:“為了帥。”
“您要是不哆嗦的話,會更帥。”
朱亦安吸吸鼻子,心想,這丫頭怎麼這麼不會聊天呢。
劇組安排專車接送,蘇沉魚和朱亦安的時間不一樣,後者先走,回程時,耿田非常鄭重地向蘇沉魚提了建立工作室的事情。
“建立工作室?”蘇沉魚現在身份是掛在信尚集團下的娛樂公司,但到現在她都還沒和公司籤正式合同,之前薄涼禾說過,等她爆紅的時候再和她籤。
現在她賺的錢,全是她一人所得。之後與公司籤約,好歹分點勞務費給公司,蘇沉魚沒有異議,薄涼禾這位老板對她夠大方了。
相當於是無條件地在投資她。
但如果成立工作室,那她自己就是老板,顯得她過河拆橋。
所以蘇沉魚從來沒有過開工作室的念頭。
“不用了。”蘇沉魚搖頭,“就這樣吧,過了這段時間,我得向老板請示請示,什麼時候和我籤合同。”
也不知道薄美人的事情解決沒,網上沒有絲毫關於信尚集團的消息。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薄總沒告訴你嗎?”耿田說,“公司給的意思,說是上面交待的。”
耿田知道蘇沉魚和薄涼禾是直接隸屬關系,那麼這個“上面”,肯定就是薄涼禾了。
蘇沉魚:“你等等。”
她掏出手機,找到薄涼禾的頭像,戳了句:【老板,您想讓我自己成立工作室?】
沒指望老板秒回,可他就是秒回了:【嗯,成立工作室後,讓耿田找幾個靠譜的,你該有一個合格的團隊了。】
蘇沉魚感動得兩眼淚汪汪:【老板,您這麼掏心掏肺的對我,這讓我如何報答才好。】
薄涼禾:【你要真想報答,那就多多努力,站在圈內最頂尖的位置,讓我看看看看我投資的人,最終能走到哪。】
蘇沉魚:【這個報答目標太高了,您換一個。】
薄涼禾:【一把刀.jpg】
蘇沉魚挑了下眉,薄美人居然發表情包了,看來他的心情不錯,於是她直接問:【您的煩心事兒已經解決了?】
薄涼禾:【嗯。】
蘇沉魚:【摸摸頭.jpg】
薄涼禾:【嫌棄.jpg】
蘇沉魚和薄美人鬥圖鬥得開心,繼續調戲:【說真的,老板,我有很多報答的方式哦,您要不要考慮一下,選一個?】
她繼續戳著鍵盤打字,不料屏幕驟變,出現來電顯示,正是薄涼禾打過來的,蘇沉魚接通,聽到薄涼禾帶笑的聲音,他那特殊的醇厚嗓音,通過手機傳過來,莫名性感。
“說來聽聽。”
蘇沉魚半躺在椅背上――沒了莫二的豪華保姆車,劇組配的專車沒辦法讓她全躺――想了想,她說:“比如,我可以陪老板您玩……”
她故意拖長聲音,好幾秒後才接上:“……遊戲。”
薄涼禾慢吞吞地說了三個字:“沒興趣。”
蘇沉魚:“您不是喜歡跟閔少他們一起玩遊戲嗎,我可以帶您玩更刺激的哦。”
“不要把我和瘋狗論為一談。”薄涼禾低低地笑了起來,“你大概還不知道,你在瘋狗他們那個圈子,名聲響得連我都有所耳聞了。”
“一晚上時間,九位數,魚總,厲害。”
蘇沉魚:“?”
魚總可是粉絲對她的愛稱,今晚的老板有點不對勁呀。
“老板,您喝酒了?”她試探地問。
薄涼禾:“你這鼻子屬哮天犬的?”
這是承認了。
蘇沉魚仔細聽他那邊的背景音,十分安靜,不像是身處酒局的樣子。
“怎麼不說話了。”
蘇沉魚隨口道:“我在想你是在家裡喝酒,還是在外面和別人喝酒。”
“有區別嗎。”
“這區別大了去了。”
“一個人在家。”薄涼禾回答後又是一笑,大概是他手指在桌面敲擊,手機裡傳來一陣有韻律地“篤篤”聲,“魚總,許久沒聽你彈曲了,彈道曲子,權當報答了。”
蘇沉魚攤手,無奈:“沒琴。”
“好吧,”薄涼禾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遺憾,“下次補上。”
兩人又說了幾句,結束通話,蘇沉魚腦海裡忽然閃過一條數據,為了確認,她打開網頁搜索了薄涼禾――信尚集團的董事,有他專門的百科。
仔細看上面的出生年月,按照上面的出生日期,今天不是薄涼禾的生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