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麼，我還沒開始呢？」
繼弟冷笑，看我的眼神不對勁。
為了躲他，我和發小特地選了離家遠的大學。
後來，他也考過來。
沉著臉把我按在門後，咬牙切齒。
「躲我一年，跟他混在一起很開心啊？
「忘了騙我的後果了，是嗎，哥？」
1
我弟有病。
他特別喜歡管我。
尤其到了高中之後，對我的控制欲越來越深。
我真的很煩。
2
周末，我打籃球回到家。
江砚聽到動靜立馬出來，戴著銀框眼鏡看著很斯文，開口卻極其冷淡。
「你去哪了，為什麼不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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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接。」
我黑著臉，很不想理他。
這小子學習賊好，父親在他很小就去世了，他跟江阿姨來我們家之後，就直接成了家裡的寵兒。
逢年過節，大家提起的總是江砚，第一名，優秀學生，等等。
而我，就是那個學習不好，愛打架的反面教材。
江砚看我的臉上的傷，皺眉。
「你又去打架了？」
「跟你沒關系。」
他伸手要摸我臉，我側頭躲開，不耐煩地咋舌。
手指僵硬在半空中，下一秒，便用力地扣住我的後頸，迫使我抬頭跟他對視。
「說！」江砚冷聲道，眼底的不爽很明顯。
他總是這樣，不讓他做的，他偏要得逞，不想說的，他總有辦法讓你交代。
傷口被他的食指蹭到，帶動一片刺痛。
我煩躁地推開他，癱在沙發上休息，說起下午的事情。
下午我跟發小林倦去打球，他被人欺負了，我就給他出氣，然後就打起來了。
「又是他？我不是說過讓你離他遠點嗎？」
「要你管，他是我發小，你以為你是我誰啊？」
「……」
江砚沉下臉，重重地將藥箱放在桌上，氣得都不想給我上藥，直接回房間了。
嘁，說了他又不高興，還非要知道。
3
小時候，江砚剛來我家，一直都不吭聲。
我差點以為他是個啞巴。
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喜歡跟在我身後，像個小尾巴。
但我還是不喜歡他。
我討厭那種一直被人監視的感覺。
江砚從來不叫我「哥」。
我跟朋友出去玩，夾了娃娃送給女孩子，江砚纏著我說他也要。
我夾了兩小時才給他夾到，他面無表情地看著，也不像是有多喜歡。
真是個麻煩精。
現在長大了，成了大麻煩。
4
高三放寒假，大家都忙著勤能補拙。
隻有我，每天抽空練練籃球，保證科目分數不下降就行。
畢竟我是走體育特長生路線的。
發小林倦，頭發天生自然卷，外號小卷毛。
他約我去他家打遊戲放松一下。
我預感會通宵，就跟家裡人說晚上不回去吃飯。
晚上，江砚給我打了三十多個電話，把我手機都打得沒電了。
我懶得理他。
直到凌晨，我才疲憊地回到家裡。
推開房門，江砚坐在我床上，臉色沉得很。
「燈都不開，在這裝鬼呢？」我譏諷著。
「你今天一直跟他在一起？」
他總是不叫林倦名字，真沒禮貌。
「是啊。」
「也是故意不接我電話？」
「對，沒空理你，你以後少管我的事。」
我不耐煩地回復，想趕他走，手剛推開他，被他猛地拽住。
江砚臉色很難看，周身氣息都冷了下來。
「沒空理我，就有空跟別人在一起玩？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擔心個毛啊！」
我厭惡地推開，卻發現他力道不小。
靠。
明明我才是練體育的，卻擰不過他。
我手機亮了，小卷毛發來消息，問我安全到家沒？
江砚抿唇，猛地捉住我雙手，不準我碰手機。
「江砚，你他媽想幹嗎，給老子滾開！」
「為什麼總是不聽話？」
他喃喃著，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踹了他一腳，下了死手，他悶哼一聲，卻沒松開。
掙扎間，江砚不耐煩地把我按住，力道很大，讓我渾身動彈不得。
「想打架是吧？你給老子松開！」我惱怒地瞪他，拳頭都捏緊了。
可是，他突然低頭咬了下來。
我唇角一痛，整個人呆住了。
他眼底濃厚的不爽中，摻雜的情愫一清二楚。
「程澤，你別逼我……」
5
我反應過來，猛地給了他一拳。
「江砚，你他媽犯什麼渾？」
我擦了擦嘴，整個人都慌亂了。
他對我……
？？？
「我沒犯渾，我是認真的。」
江砚抹掉嘴角的血絲，緊盯著我。
「我不想看你跟別人待在一起，我一想到就覺得渾身難受，恨不得把你綁在我身邊。
「你要是不想我發瘋，就離他遠點。」
「……」
分明是乞求的語氣，他眼底的威脅卻泛著戾氣。
我心底的反感到達了極致，同時也很恐懼。
因為我知道，江砚真的很瘋。
他不正常。
從小就是。
6
那天的吵架，像是撕開了江砚最後的耐心。
他開始變本加厲地纏上我了。
每天放學回到家，他就要來我房間寫作業。
表面上對家人說教我寫題，實際上就是盯著我，不準我跟別人聯系。
真是有病。
江阿姨敲了敲門，進來給我們送果盤和牛奶。
出去的時候還跟我爸嘟囔著：「他們兄弟倆什麼時候關系這麼好了？」
老程：「還是江砚懂事，雖然低一屆，還知道幫幫哥哥。」
「……」
我咋舌，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江砚那麼好，幹脆讓他姓程算了，反正他也不想要我這個兒子。
我的手機不停地亮起，班群的人都在討論理想的大學。
今天百日誓師大會，班主任收集了我們的志願。
我還沒填。
江砚瞥了一眼：「你打算去哪所大學？」
「不知道。」
「要不就選本城的那個 211 大學吧，我查過了，你的分數肯定能進，而且學校資源也不錯，很適合你打籃球。」
江砚仿佛早就有所準備，給我介紹了學校的優缺點，就差直接幫我填志願了。
我很不喜歡這種被人安排的感覺。
見我沒吭聲，他放緩語氣：
「你要是留在本城，還可以經常回來看我，不好嗎？」
「是你覺得好吧？」我冷眼懟回去。
「哥，你可以不聽我的話，如果你想承擔後果的話……」
依舊是不緊不慢，讓人生厭的威脅。
「少在這發瘋，你他媽真以為我是好欺負的？」
我捏緊拳頭，剛要揍他，發現他打開手機，遞給我一張照片。
圖片裡，是上次他把我壓在床上親吻。
拍的角度很是曖昧。
靠！
「你居然在我房間安攝像頭？」我暴怒，揪住他的衣領就去搶手機。
他輕松躲開，明明比我小一歲，個子卻比我高三公分。
「江砚，刪掉！」
「好啊，除非你再讓我親一次。」
「你有病吧！」
我一把推開他，完全拿他沒辦法。
就算把他手機砸了，他肯定有備份。
畢竟這貨心機很多，不打無準備之仗。
江砚整了整衣領，笑著把批改的卷子還給我。
「哥，隻要你不惹我，我保證沒有其他人會看到這張照片。」
「……」
瘋子！
我接過卷子，他卻攥著卷子一角不松手。
稍一用力，卷子被扯破了一些。
有那麼一瞬，我甚至覺得我就是這張紙，被他拿捏在手裡。
「所以，你會留在本城讀大學吧？」
「……知道了。」
我悶聲應著，沒再反駁。
7
高考倒計時了。
我表面上處處迎合著江砚，實際滿身反骨。
冷靜下來我發現，一張照片而已，就算被別人歪曲誤會，那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
讓這個瘋子見鬼去吧！
最後一次模擬考結束後，林倦算了算自己的分數，覺得自己可能會去北方的 211，那裡的化學專業也很好。
北方離家遠，很好。
我決定跟他一起去。
六月的蟬鳴嘈雜，炎熱侵襲。
我心裡卻平靜得很。
因為馬上就可以擺脫那個瘋子了。
……
高考結束，我跟小卷毛去通宵打遊戲了，好幾天沒回家。
江砚這次沒辦法管我了，因為他升高三，暑假要補課。
填志願那天，他還發消息提醒我。
【哥，別忘了你答應我的。】
「……」
我把他屏蔽了。
等八月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已經在外面玩瘋了。
考完駕照，我和小卷毛去周邊城市一邊旅遊一邊做兼職。
深夜，江砚又打了很多電話來。
我晚上贏了遊戲心情好，按下接通。
對方氣急敗壞的聲音立馬傳來。
「程澤！為什麼騙我？為什麼沒填本城的學校？
「你去那麼遠，就為了跟林倦一起嗎？」
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副焦急的樣子。
「騙你就騙你，需要理由嗎？」我冷笑，「你以為一張照片就能拿捏我？做夢吧你！」
林倦洗完澡出來，催我去洗澡，今天走了很多風景區，都累了。
江砚聽到動靜，聲音更沉了，像是能掉出冰碴子。
「你們還在一起？還住一個房間？」
「不然呢？以後我跟誰在一起都跟你沒關系了，你別想管我。」
「程澤！」他咬牙切齒，「你最好別被我逮住，要不然我……」
懶得聽他發瘋，我直接掛了電話。
拉黑刪除一條龍服務。
爽。
8
開學了，我跟小卷毛去了北方隋城的蘭通大學。
這邊氣候幹燥，但環境挺好的。
我跟小卷毛的宿舍是上下樓，正好有個照應。
一整年，我把學校周邊都摸熟了，交了好多新朋友。
我爸不會念叨我了，也沒那個瘋子纏我了。
真自由。
就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感覺身邊空空的。
仿佛朋友再多，也無法填補某塊空缺。
……
江砚這一年都沒騷擾我。
再次聽到他的消息，還是大二開學，我爸打電話告訴我江砚考過來了。
我一臉茫然：「他考來這？怎麼會呢，他的成績，不是北青大學的苗子嗎？」
「你暑假去做兼職沒回來，你是不知道，他高考物理失利了，太可惜了！但蘭通大學給了保研名額，他就直接答應了。」
「……」
我腦袋一片空白，後面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我才不信江砚會失利，物理可是他的強項。
老程：「程澤，江砚估計到學校了，你去帶他熟悉一下環境，照顧他一下。」
「沒空，掛了。」
我煩躁地關掉手機。
老程被我氣到了，發了好幾個 60 秒語音念叨我。
我沒理，直接下樓吃飯。
我跟一群新生擦肩而過，正準備去找小卷毛，被一個人抓住。
「哥，幫我搬下行李。」
「……」
我渾身僵住。
9
江砚拎著箱子，腳邊還有很大一個背包。
他人畜無害地衝我笑著，好像沒了以前偏執的乖戾。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幫忙。
這個包很重，估計都是江阿姨給他塞的吃的用的，我當初來學校，江阿姨也給我塞得滿滿當當的。
他住在三樓，跟小卷毛隔得不遠。
宿舍沒人，我放下東西就走。
剛轉身，門被他踹上了，一陣強勁的力道猛地按住我。
我一驚，他很快壓過來，狠狠地咬住我的唇。
「嘶——」
我輕呼一聲，他毫不溫柔地扣住我的後頸。
我漲紅著臉，咬了他一口。
血腥味彌漫出來，他還沒松開。
一個殘忍的吻結束，我倆的嘴巴都沒好到哪去。
「你有病是吧？」我直接揮拳，被他攥住手腕，反扣。
「這麼久不見，你還是沒長進啊。」
江砚低低地笑著，目光打量著我。
像是被冰涼黏稠的冷血動物盯上，讓人不寒而慄。
「怎麼，躲我一年，跟他混在一起很開心啊？
「忘了騙我的後果了，是嗎，哥？」
「……」
我故作淡定地瞪著他。
「不就是曝光那張照片嗎，你愛發誰就發誰，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最好讓全校都知道，你是個同性戀，還惦記自己哥哥！」
他淡淡勾唇：「那隻是嚇嚇你，我才不會讓別人看到你那副樣子。」
「老子哪副樣子了？你趕緊給我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