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手機,看我和他的聊天才發現我們以前竟然聊得這麼頻繁。
「給哥哥帶份早飯。」
「給哥哥帶瓶水,打籃球呢。」
「哥哥飯卡沒錢了,快來食堂救你哥。」
「我媽寄了橘子來,快過來拿。」
「你還沒睡?別熬了,長醜了沒人要,還不是又得賴著我。」
……
每天都是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有事都能扯上上百條。
還是我唯一的微信置頂。
因為隻要我回復慢了,消息漏了,他都逮著我一頓嗷嗷叫。
「我們小念念到底被哪個男人堵住嘴了?」
「哪個渣男壓著念念手了?」
「再不回我,哥哥要出去當鴨了。」
「是不是要叫你寶寶,你才回哥哥信息啊?」
……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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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去洗個澡,他至於嗎?
我真是服了。
「梁毅,我沒回你消息就是暫時有別的事,你不要……給我發那種信息,我媽偶爾要看我手機。」我真的麻了。
有一次,我在老家,梁毅就是這樣瞎鬧,結果被我媽看見了,我解釋了半天,她還非逼我帶男朋友回家。
我到那裡去找個男朋友啊?
跟他說,他還死皮賴臉地說:「這種小事,誰闖的禍誰解決不是,你帶我回家,包你媽滿意。」
「你能不能正經點?」我真是面對他的吊兒郎當的樣子一點辦法沒有。
「我正經起來,怕你害怕。」
「懶得理你。」
……
坐在臺球室,我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天外。
突然腰被人環住,我整個人都繃直了。
「又在想哪個野男人?」蕭瀾低頭親了親我的頭發。
「啊……沒有。」我有些心虛地拉開距離。
他頓了一秒,撂了球杆:「不打了。」
「怎麼了?」我很怕他生氣。
「出去走走。」他拉著我就往外面走。
13
我隻好跟著他去河邊散步。
河邊的風很大,路過一些小朋友,拿著冰激凌,一邊打鬧,一邊跑。
「想吃?」他問我。
「不用,今天……不太方便。」我小聲地說。
他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秒懂。
抬手解開自己大衣的扣子,拉開:「過來。」
我看著他敞開的大衣,明白他什麼意思,但有些含羞:「啊……有人。」
他一把把我拉過去,沒好氣地笑了:「又不是偷情,你怕個屁。」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拉進他大衣裡,裹著。
因為他太高,我太矮,我剛好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
這個感覺就很曖昧。
這個樣子,我感覺他如果扣上扣子,別人都發現不了我。
我瞬間聯想到前兩天看的新聞,一大學男生用被子把女朋友裹回寢室,宿管阿姨都沒發現……
我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一下子就覺得羞恥無比。
「這樣暖和了吧。」他表情也稍微有些不自然,「我聽說那個的時候,不能著涼。」
「嗯。」我輕輕應著他。
心跳得有些快,我有些尷尬。
「怎麼那麼瘦?」他捏了捏我肩膀,皺著眉頭問我。
「胖了穿衣服不好看。」我脫口而出。
其實我本來不算瘦,後來看到他身邊的女生個個都是小蠻腰,大長腿,所以我很長一段時間晚飯都隻吃七分飽。
奈何,我的臉屬於肉肉的,總是顯得比實際的胖,於是陷入了容貌焦慮。
「嗯,穿了不好看,那就不……」最後一個字雖然沒說出來,但是他笑得隱忍,我一下子就猜出來。
「……」我腦子死機了。
「逗你的,傻不傻,說什麼你都這麼認真。」他笑著揉了揉我的頭。
「哦。」因為不習慣,我條件反射地躲了一下。
「你別他媽亂動。」他突然停下來,一雙眼不懷好意地盯著我。
「啊……」我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拍了一下我的後頸:「以前沒談過男朋友?」
「沒有,你是第一個。」
我說得認真。
我讀書那會兒,還沒開智。
天天跟梁毅混在一起,等上了大學有一次陪梁毅去打球,遇到了蕭瀾才第一次體會到心動的感覺。
他穿著白色球服,在球場上,奔跑,跳躍,投籃,那動作一氣呵成。
那被他投進籃筐的籃球,像一道閃電闖進了我的心,我的心也隨著他的身影久久無法平靜。
他像是有心靈感應,扣完籃,望向觀眾席的時候,突然就看到了我。
我以為我站在人群中,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偷偷看他,沒想到他竟然朝著我勾唇一笑。
他好像看到了我。
他好像也知道我喜歡他的樣子。
就是這模糊的心動,我竟喜歡了兩年。
從那以後,我幾乎每周都陪梁毅去打球。
我坐在觀眾席,隱藏在人群中,藏著自己的小秘密。
一到了籃球場,我的眼睛就像是裝了導航儀,會自動搜索他的身影,每次都在看到他以後感覺整個世界都亮了起來。
我真的喜歡不上別人了。
「沒有?那我還挺榮幸。」他笑得一臉燦爛,整張臉都舒展開來,唇邊竟然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幸好。」他說。
「幸好什麼?」我不解。
「幸好你沒談,就你這小可憐的勁,誰他媽看了,魂不被你勾走?」他盯著我,眼裡是說不出的深情。
「你……別總是說髒話。」我羞到不行,感覺跟他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比如他說髒話,我從未接觸過這樣的。
我從小的教育就是要斯文,要文雅,要舉止得體。
而他給我的感覺就是,放蕩不羈,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隨著性子來。
「我怎麼了,我什麼都沒做。」
「怎麼?嫌我粗俗?我還能更粗俗一點,你要不要聽?」
他好笑地看著我。
「不要。」我簡直要暴走了。
「想要還不說給你聽呢,時候未到。」他低下頭,在我耳邊補充,「等小白菜長成了大白菜,也不遲……」
「蕭瀾!!!」我被他逗得面紅耳赤。
「嗯,怎麼了,寶寶?」
寶寶?
我麻了。
他怎麼……怎麼那麼沒皮沒臉的。
行了,我徹底放棄掙扎了。
認命了,我好像隻有被他調戲的份。
後來他終於不逗我了,把我裹在懷裡,慢慢地走。
「你什麼時候過生日?」我不想尷尬,就找其他話題。
「清明節。」他懶懶地回了一句。
「???」我重復了一遍,「我是說你什麼時候過生日。」
「清明節啊。」他又回道,「怎麼,覺得不可思議?」
「有……有點。」清明節不是過世的人……
「所以啊,我從來不過生日,有什麼過的。」
「啊……你從小到大都沒過?」我覺得這出生日期又不是自己能決定的,清明節,也……可以過吧。
「要不然,下一次我幫你過生日?你想怎麼過?」我又問他。
他盯了我一眼,冷冷道:「不過。」
我……
他怎麼又生氣了?
真是難猜。
我隻好悶著頭不說話。
「不是兇你。」他看我不說話,嘆了一口氣,「我不過是有我的原因,誰跟我過,我都不過。」
「什麼原因?」我真的隻是隨口一問。
他卻又黑了臉,放開我,一個人就往前面走了。
我不知道說錯什麼了,隻好追上去。
「對不起,你不過就不過吧,你別生氣啊。」我跑得有些難受。
他看我這個樣子,無奈,又把我塞進他懷裡:「你不是在那個……跑什麼……你是不是傻。」
「我……」
「不關你的事,我沒生你的氣。」他深吸一口氣,「我是生我自己的氣。」
我???
我更不明白了。
「我媽死在了生我的那天。」他平靜地說著往事。
我心裡咯噔一下。
空氣一下子凝固了。
「你不用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那個時候,還是嬰兒,我沒感覺。
「長大也沒有她的參與,我跟她沒感情,能有什麼感覺。
「所以不用可憐我。
「我無所謂。
「我隻是覺得……過生日麻煩,有什麼好過的,一群人給你唱了歌,吹了蠟燭,願望就真的能實現嗎?死了的人能復活嗎?說什麼屁話。」
……
我聽著他用最為不屑的語氣,說著最為痛心的事,突然就走不動了。
我沒體會過。
我從小到大,過生日都是跟爸媽一起,還有爺爺奶奶,一大家族,大家好像對這件事都很重視,所以我也看得很重。
對我而言,過生日就是在愛的包圍下,許一個可能實現不了的願望,吃一塊很普通的蛋糕,也能治愈一整年的不開心。
我無法想象,從未過過生日的人是什麼感受。
真的像他那樣說的那樣無所謂嗎?
他一個人,不會難過嗎?
就好像每一年的成長沒有一個儀式來給自己見證,真的不會缺點什麼嗎?
後來,我也不敢再問,問他媽媽怎麼就……
隻是想想,我都好心疼他。
我小心翼翼牽住他的手:「不過也沒關系,那以後你過生日,我能陪著你嗎?」
他身子明顯僵了一下,隻是幾秒又恢復正常:「行啊,你想黏著我,也不是不可以。」
14
「隻是,清明節來陪我,你不覺得像是在咒我?」他沒好氣地說。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救命,我沒想這麼多。
他沒說什麼,繼續牽著我往前走:「傻。」
走到前面有個涼亭,他看了我一眼:「累不累?」
「有點。」
我每次來的時候,都容易腰酸背痛。
其實我早就累得不行了,但因為貪戀和他散步的感覺,我一直忍著沒說。
他帶著我走過去,吹了吹長凳子上的灰塵,坐下去,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腿:「過來,坐這兒。」
「啊,我自己坐。」
「又不聽話?」
「不是……有人。」
雖然這個點,散步的人幾乎沒了。
主要是我害羞。
「凳子太涼了,你不方便,坐這兒,我還沒有禽獸到在這兒對你做點什麼。」
行吧,他說得有理有據,好像我不過去,反而顯得有點什麼別的想法了。
結果剛剛一坐下,他就扣住我的腦袋,劈頭蓋臉地吻下來。
「怎麼就這麼招人?
「早就想親你了。
「怎麼就想親你呢?」
我被他的話撩得人沒了。
過了大概一個世紀,他才放開我。
「不想回寢室了。」
「啊?」
「你先……離我遠點。
「真他媽要命。」
我聽到這兒,趕緊離他遠遠的。
他低頭點了一支煙:「手機給我。」
我不知道他要幹嗎,也沒問,乖乖地給了他。
他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調出二維碼,加了我的微信好友。
然後掐著煙,走過來,舉起手機,低頭親吻我的頭發,咔嚓一聲,拍了一張照片。
我被他的操作驚到。
「做我女朋友,隨便你作,我都慣著,但隻有一條,不要跟別的男人拉扯不清。
「把你那些情哥哥處理幹淨,別跟我玩男閨蜜那一套。
「在我的認知裡,愛就是愛,不愛也不要做朋友,男女之間除了愛情就是備胎,沒有朋友的選項。」
我又想反駁,小聲嘀咕:「我對他真的沒有那種想法。」
「你沒有,不代表別人沒有。
「有例外嗎?有,但也輪不到你。」
說完,他就用我手機,直接用剛才那張照片發了朋友圈。
這算是官宣了,隻有照片,沒有任何文字的官宣。
我有些震驚。
「你這樣發,好突然,我覺得我應該先跟朋友說再……」
「說不說有什麼關系,能夠改變結果嗎?」
「怎麼,你還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呢?小渣女?」他低聲罵著我。
「我沒有……」我說不過他。
「量你也沒這膽子。」
他發完,抽完煙,就送了我回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