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就感覺自己手背鑽心的疼,他捂住手扭頭看去,隻見一個面無表情的青年抱著一把刀站在旁邊,對方肯定用手中的刀敲他手背了。
“爾等是何人,朗朗乾坤竟敢傷人,”梁餘瑟縮道,“不過是些仗勢欺人之輩罷了。”
顧存璟懶得跟這種酸腐無能書生說話,他抱著刀坐回原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敢拿手指著他妹子,沒把他手敲斷都是輕的。
“你連我這個無知婦人都說不過,豈不是更沒用,”顧如玖懶得跟這種沒多少本事又瞧不起女人的讀書人說話,她扭頭對晉鞅道,“夫君,我看不如換個地方吃飯,免得被這種人影響了心情。”
晉鞅點了點頭,皺著眉頭看了梁餘一眼,轉頭對何明說了一句,然後對顧如玖小聲道:“我有些好奇你院子裡那棵橘子樹長成什麼樣。”
顧如玖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說……”
“噓……”晉鞅把食指放在嘴邊,露出一個“你懂的”微笑。
隔壁包廂裡,晉響帶著吳衝等京城頭等紈绔愉快的吃喝玩樂,突然聽到走廊外傳來一個有些尖細的聲音,忍不住愣了愣,這聲音好像有些耳熟。
他推開扒拉著自己喝酒的吳衝,拉開門朝外面一看,腿軟了軟。今天雖然不是他當值,但是作為剛上任一兩個月的龍禁衛副統領,在外面吃喝玩樂偶遇皇帝這種事情,還是讓他有點心虛的。
他看了眼身後的紈绔好友們,走出門順手把門帶上,然後走到晉鞅面前拱手道:“公子,夫人。”
嘖嘖嘖,還是皇上會玩,連皇後都一塊帶出來了。
“堂兄怎麼在這裡?”晉鞅朝晉響身後的包廂看了一眼,頓時明白過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晉響見他身後帶的全是身手不錯的龍禁衛,也就放下了心,忙點頭道:“您隨意,您隨意。”
顧如玖對晉響微微頷首,又禮貌的笑了笑,才跟著晉鞅一塊兒離開。
被他們留在包廂內的梁餘三人有些傻眼,為什麼被稱為堂兄的人要對那個俊美的男人如此恭敬,這太奇怪了。
不過見他們走了,梁餘心裡偷偷松了一口氣,他原本以為對方會毒打他一頓,或者找個由頭找他麻煩,哪知道就這麼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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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他對這些權貴的惡感少了些許,至少這些人還沒有到草菅人命的地步。
“你們幾個是什麼人?”晉響見皇帝原本待過的包廂還站著三個書生,桌上的酒菜似乎也沒怎麼動過,就用挑剔的目光把三人掃視了一遍,輕嗤了一聲。
三個人被他這種高高在上的眼神刺激的面色發青,半晌都沒喘過氣來。
晉響也懶得搭理他們,高冷的瞥了他們一樣,轉身便走。
梁餘小聲罵道:“不過是些靠著祖宗過富貴日子的蛀蟲罷了。”
“梁兄,你且少說一句吧,”與他同行的人苦笑一句,“京城重地,最不缺的就是顯貴之人,若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連累我們連春闱都不能參加,豈不是得不償失?”
另外一人也勸道:“待你高中之時,才能改變現狀,若是現狀就得罪他們,你心中之志又該如何實現?”
梁餘終於被他們勸動了,跟著二人下了樓。而與梁餘同行的兩人卻下定了決心,今日過後便離梁餘遠一些。雖說他們錦州的學子應該互幫互助,但是這樣的豬隊友,有還不如沒有的好。
“剛才見你氣成這樣,我還以為你會讓人把那個書生抓起來,”出了鱻魚樓,晉鞅與顧如玖並肩走在街道上,看著街道上的行人來去匆匆,生機勃勃的樣子,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
“不是說宰相肚裡能撐船嘛,我這個皇後肚量怎麼能比宰相小?”顧如玖小聲道,“再說了,這種酸腐書生也不止他一個,我跟他較勁,有什麼意思?”
參天大樹會跟豆芽比大小嗎?壓根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她如果就因為這個喊打喊殺那就太小家子氣了。反正這個得罪過她的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進入官場了。
這個梁生方才在大堂裡說的話,早不知傳到多少人耳朵裡去了。鱻魚樓魚目混雜,不知道有多少人耳目在裡面。所以明年開春後的春闱,朝中官員是不會讓這麼一個人金榜題名的。
現實會讓這個書生明白,什麼叫謹言慎行。
用完午飯,晉鞅帶著顧如玖晃來晃去,終於晃到了顧家大門口,然後晉鞅扭頭對顧存璟道:“二舅兄,我走了大半天有些口渴,你是否介意讓我在府上喝杯茶?”
顧存璟看了眼自家躲在皇上身後偷笑的妹紙,忙說不敢,然後親自把人迎進了大門。門房見二少如此小心翼翼的樣子還有些奇怪,當他發現二小姐也在其中的時候,就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二小姐不是已經進宮做皇後了麼,怎麼跟著二少爺回府了?難道是跟皇上吵架,氣得回娘家了?
門房沒敢細想,老老實實的躬身站在角落裡,等二少二小姐一行人朝內院方向走去後,才摸了摸腦袋,看二少與二小姐的神情,也不像是心情不好的樣子啊。
主院中,顧長齡、楊氏、胡氏正在跟顧盼琪張劭夫婦說話,女兒女婿帶著外孫回家,楊氏心情是好得不得了,聽到管家說二少帶著二小姐回來後,她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了。
“你說二少帶著誰回來了?”楊氏驚訝的問,屋裡其他幾人也都迷惑的看著門口,這都是怎麼一回事?
“夫人,二少爺不僅帶著二小姐回來,還帶了一位年輕公子回來,說是家中的貴客。”管家是個聰明人,他已經猜到貴客的身份,但是卻不敢說破,“貴客氣質不凡,貴氣逼人,小的不敢直視其真容。”
“快快有請,讓人上茶,”顧長齡站起身,邊往外走,邊對家人道:“你們也跟我一起去迎接貴客。”
張勳手忙腳亂的站起身,顧盼琪讓丫鬟把兒子帶下去後,對張勳道:“別緊張,還有妹妹在呢。”顧盼琪看事情很簡單,皇上既然願意私下帶妹妹回娘家,那麼一定是跟妹妹感情深厚。男人嘛,如果看重自己的女人,那麼對嶽家的人也會給足尊重,不然何來愛屋及烏這一說?
一行人還沒走到二門,顧盼琪就看到妹妹與一個俊美至極的男人相攜而來,看起來親密極了。
見到兩人這樣,顧盼琪心裡稍微放心了些許,雖說做皇帝的女人不容易,但是至少兩人有感情的基礎在,即便日後宮裡進了新人,妹妹作為正宮皇後,也不會太難過。
想到這,她輕輕嘆息了一聲。張勳察覺到她情緒不對,牽住她的手,關切的看了她一眼。
顧盼琪見他這樣,笑著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父親,母親。”看到父母後,顧如玖加快了腳步,紅著眼眶上前給顧長齡跟楊氏行了一個大禮,然後拉著顧長齡與楊氏的手,怎麼也不讓他們朝自己行禮。
“嶽父,嶽母。”晉鞅朝嶽家的人作揖行禮,轉頭見幾乎從來不落淚的久久哭得眼睛通紅,又是心疼又是擔心,伸手攬住她的肩低聲勸了起來。
楊氏見女兒這個樣子,心裡也很難過,隻是御駕在前,她不好落淚,隻好硬生生的忍住了。又見皇上耐心哄女兒的樣子,難過的情緒總算緩解了一些。
“陛下,請到屋裡上坐。”顧長齡眼眶也有些發紅,隻不過比楊氏看起來要冷靜一些。
“嶽父請。”晉鞅一手扶著顧如玖,一邊抬手示意顧長齡先走。二人推辭了一番後,晉鞅才帶著顧如玖走在前面。
跟在他們身後的張勳見狀,小聲對身邊的發妻道:“皇上對嶽父一家真好。”
“你對他們也好,”顧盼琪對他笑道,“連我母親都說,你是她的兒子,我像是被她撿來的。”
“身為女婿,尊重嶽父嶽母是應該的,”張勳憨厚的笑了笑,“我就是覺得,皇上能做到這一點,就太不容易了。”
顧盼琪笑了笑,沒有說話。
一行人進了主院,各自落座以後,晉鞅才道:“今日剛巧出宮路過嶽家,我想著久久必定想二老了,所以便帶她回來探望你們。今日乃是私下出行,所以不必講究君臣之禮,尊卑之分。”
身為母親,楊氏最關心的便是女兒,聽到晉鞅說這話,便笑著道:“小女任性,讓陛下為難了。”話雖這麼說,眼睛卻在顧如玖身上看了好幾遍。
“久久很好,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氣,”晉鞅笑著道,“今日出行,也是我決定的,與她無關。”說完,他偏頭看了身邊的顧如玖一眼,見她眼眶仍有些紅,又心疼起來。
顧如玖聽到他這話,朝他笑了笑,隻是眼睫毛上的淚痕未幹,瞧著有些可憐巴巴的模樣,這個樣子,看得晉鞅差點忍不住把她摟進自己的懷裡,好生安慰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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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
作為一個大齡未婚女青年,土生土正的國公府嫡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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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來迎親的時候,我隻記掛著久久,連院子什麼樣都沒有看清楚,”晉鞅站在這精致小巧的院子裡,從院子裡的一草一木上就可以看出,國公府上下待久久有多用心,“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個模樣。”
秋千架,湘妃竹,橘子樹,珍稀的花草,精致的石桌,假山石,花窗,每一樣都透著濃濃的閨閣脂粉氣,晉鞅走到橘子樹邊,這株橘子樹比他高很多,枝頭結著拇指大小的果子,有些果子上還沾著幹枯的花蒂。
跟在他身後的顧存璟看到這些綠油油的果子,嘴巴裡忍不住分泌出口水,牙齒也跟著酸起來,因為這橘子實在是太酸,酸得他忍不住條件反射了。
因為要讓妹妹與父母說會話,皇上便找了個借口出來,他作為龍禁衛兼主人,便隻好陪著皇上來參觀自己妹紙未出嫁前的閨房。
推開門,屋子裡的擺設還像妹妹未出嫁前一樣,百寶閣上的擺設物件,紗帳上的繡紋,就連窗紗也是最近才新換上的時興料子。
晉鞅從這個屋子裡感受到嶽父一家對久久的不舍與疼愛,他轉頭去看顧存璟,見他面上也露出了感慨之色,便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