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對於林墨這樣的舔著臉上門的架勢,是有些看不上眼的,打從心眼裡鄙夷。
不過外界的人呢,為了巴結上秦家也是費勁心機,畢竟秦家家規森嚴,對外保持著絕對的神秘感。
根本不會輕易跟外面的世家豪門來往,所以林墨有了來秦家拜訪的機會,迫切一些,也是能夠理解。
李琳笑容更加寡淡了幾分,“等到了中午,若月恐怕才會到,所以早飯過後,你就在家裡到處轉轉打發打發時間吧。”
林墨臉色不太好看,又不是瞎子,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李琳對自已的嫌棄,以及那種優越感。
她故意開口:“是你們秦少派人這麼早接我來的,我還以為江小姐已經到了,不然他這麼急做什麼?”
“我也是準備吃過早飯再考慮過來,沒想到,門口已經等著車子了。”
“我上車也不是,不上車也不是,隻以為是秦家人熱情好客,不過恐怕也是我誤會了。”
“還有這樣的事情?”林琳眼神流轉,覺得林墨是在說假話。
秦頌對誰都不感興趣,性格孤僻、不好相處,他們就算是都在老宅裡住著,也很少有人敢去打攪秦頌。
畢竟,他們的身份是相當懸殊的,有著天壤之別。所以秦頌就算是不稀罕搭理人,他們也都無所謂。
他們以後都是要仰仗秦頌的。
“秦頌平時很忙,恐怕是下人會錯意了也未可知,不過既然是下人疏忽,那麼我這裡也跟林小姐說句抱歉了。”
“沒事,小誤會而已。如果不方便,我現在就可以回去,等到中午了再過來。”林墨這麼想著,可是顯然秦頌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林小姐。”一道女聲響起。
李琳看到來人,臉色微微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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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主子吩咐請你去他住處的花廳一起吃飯。”核桃眯了眯眼睛,笑容可愛。
林墨沒想到核桃竟然在這裡,“你……”
“林小姐,請吧!”
李琳自然知道核桃是秦頌身邊的人,可是,她沒想到林墨還真是被秦頌給請過來的。
她拉住了核桃,看林墨往前走了,低聲道:“林墨可是未婚女子,跟主子一個未婚男人一起吃飯,不合適。”
“而且江小姐知道了,會怎麼想?其他人知道了,或許又會誤會什麼……”
核桃癟嘴:“這可不是我敢過問的事情,不過,主子特意吩咐了廚房準備了早飯,興許是今天心情不錯,想要一個飯搭子吧!”
李琳心中不安,但是也沒敢多問什麼。
等二人都走了,她捏緊了衣袖,眉頭皺起了來了,“秦頌從來沒有帶女的回家吃飯,這可是第一次……他的性格,從來都是對女人不感興趣的。”
“這個林小姐,到底對他來說有什麼可特別的?等會兒江小姐來了,知道他們單獨吃飯,秦頌還特意招待她,恐怕會不高興的吧?”
李琳藏著心中滿懷的擔憂,隻是嘆了口氣,不敢多去說什麼。
她竟然低估了這個大清早來家裡的女人,以為她是舔著臉來的,如此看來,林墨說的也是對的。
這林小姐,恐怕真是被秦頌派人接過來的,不然也不會提前連早飯都準備好了……
第432章 阮阮
“核桃,你怎麼在這裡?之前你突然走了,我還以為……”林墨跟著核桃穿行在偌大的秦家老宅裡。
“墨墨,我那次是出去做任務去了,秦氏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去做的嘛,就跟暗影一樣啊。”核桃回頭對著林墨笑笑。
“本來我昨天還在外面呢,不知道為什麼主子突然把我叫來了這裡,現在看來,就是為了讓我來陪你的。”
“你在這裡不熟悉,他可能是怕你一個人孤獨。”
林墨抿了抿唇:“你是說反了吧,他叫我來,是怕江小姐孤獨,讓我陪一陪江小姐的。”
“恩……”核桃摸著下巴點了點,“主子對江小姐沒興趣的。”
林墨也懶得繼續這個話題。
她跟秦頌實在是不熟悉,秦頌對她感興趣?她都會覺得是自已自以為是了。
秦頌住的地方,叫做靜心院。
一進去,就是一些梅花樹,隻不過這個季節的梅花樹已經是鬱鬱蔥蔥的,長滿了葉子。
院中央會有一棵很大的菩提樹,底下有個石桌子,擺放著玉子圍棋。
雖然到處都是靜心雅致,可是地上一片樹葉子都沒有,石子路兩旁都是被整理的整整齊齊的墨蘭。
“主子住的地方,是曾經的老夫人住的,所以才這麼恬靜雅致。在之前的半山別墅那邊,裝潢的就是很簡約,那才是主子喜歡的風格。”
核桃盡職盡責的給林墨解釋,“這一棵菩提樹,可是有幾百年了呢!咱們兩個加起來,都不如它一半年紀!”
林墨抬頭,看著菩提樹,上面掛著一些紅絲帶,莫名其妙的覺得有些眼熟,“為什麼要掛著紅絲帶?”
核桃解釋,“那是秦家子弟的一種祈福方式,每到大年夜,都會把願望寫在紅絲帶上,然後掛著東西丟上去,纏繞在樹枝上。”
林墨點了點頭,大抵這樣的情形在佛寺裡本來就很常見,所以自已覺得眼熟也無可厚非。
“你來了。”
屋檐底下,站著秦頌。
他今天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襯衣,外面披著一件很薄的柔軟的白色外套,一張臉素淨至極,墨黑的頭發有幾分凌亂。
他這副樣子,顯得很是無害,像是鄰居家的弟弟一樣。
面容精致的過分,氣質上,卻有幾分內斂起來。
林墨看過去,就看到秦頌站在一叢開的熱烈的藍色繡球花背後,屋檐下種植了一排藍繡球,很是好看,花朵零碎,沐浴著陽光,舒展著花枝。
這個樣子的秦頌,簡直跟平時人前的樣子截然不同。
“你的葫蘆裡到底賣得什麼藥?”林墨語氣不客氣,“大清早把我叫過來吃飯?你有點意思。”
“呵。”秦頌低笑了一聲,素白的臉上有幾分無奈,“不然你就跑了。”
“飯菜已經準備好了,進來吧。”
核桃沒跟著進去,而是在外面站著了。
屋子裡的光線不是非常好,比較一般,都是靠著外面灑落的陽光照亮的房間。
好在客廳裡有一個天窗,所以,房間裡倒是會亮堂許多。
一張矮桌子上已經擺放了十幾個餐盤了,食物看起來很是誘人,做的也都很精致。還有兩瓶子冰鎮了的梅子酒,兩個紫粉色的小酒杯。
兩旁是兩個蒲團,軟乎乎的。
林墨坐下,看著秦頌淡然自若的樣子,總覺得跟自已想象中的鴻門宴不一樣。
“姐姐,都是你喜歡的菜,你應該很久不吃了吧?”秦頌給林墨遞上筷子,“今年初夏的時候,老宅後面的梅子樹結果很多,下人採摘過來做了梅子酒,這是我第一次喝。”
“就是梅子多的時候,蚊蟲也很多,很煩人,就算是燻了艾草,還是很多蚊蟲。”
秦頌的話很多。
林墨微微皺眉,不明白秦頌跟自已說這些做什麼,難道他就是太孤獨了,所以需要找個人說說話?
林墨覺得自已算是真相了。
她拿著筷子,夾了一筷子梅幹炒五花肉,吃到了嘴裡味道酸酸甜甜、粉糯多汁,味道很好。
她本來心情不爽,也不是很想吃飯,這會兒,竟然覺得這飯菜都是很合她的口味了。
秦頌隻是看著她吃,是不是動筷子給她夾菜,平日裡銳利、多疑、總是帶著審視的眼眸裡,如今如同是盛滿了一泓清泉一樣。
流光浮動,帶著淡淡的、讓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姐姐,我們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坐在一起吃飯了。”
“其實,我甚至以為……”
秦頌閉嘴了。
他知道,林墨早就已經什麼都忘記了,連帶著自已和秦家,也都忘記的幹幹淨淨。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秦家爭嫡,本來就是很殘忍的,表姐分明什麼都比他要優秀,隻可惜,她是個女孩兒,所以,最終還是輸給了自已。
而輸家,就要永遠離開,不可以再留在秦家給繼承人構成威脅,也是不能夠帶著秘密離開秦家的。
秦頌還記得,自已尚且年幼的時候就喪母了,後媽雖然對自已還不錯,但是卻是很冷漠的。
他每日疑神疑鬼,什麼都感到害怕,可是每次表姐來的時候,他都會格外的開心。
表姐從小就長得粉雕玉琢,跟其他孩子都不一樣,她一雙眼睛又聰慧、又機靈,總是跟在奶奶的身後,笑聲輕靈動人,被奶奶寵愛至極。
她是很自信的,總是穿著紅色的衣裳,在人群裡最是出挑。
奶奶總是慈祥的坐在一旁,眼底也隻有表姐,她會親切的抱著她,喊她“阮阮,阮阮,你這樣聰慧,不給其他人留餘地了。”
阮阮就會驕傲的跟奶奶撒嬌,“那是我天下第一強,畢竟,我的老師可是最最最厲害的奶奶!”
秦頌是很羨慕表姐的,也從未生出過來嫉妒,畢竟那時候的阮阮,全家疼愛,他不可能接近到那時候的她,也不可能跟她同日而語。
隻是有一次,他一個人路過梅子樹,卻被頭頂上的梅子核砸了個正著,一抬頭,就發現樹杈上坐著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兒。
她笑呵呵的衝著自已喊道:“喂,你就是我那個笨蛋表弟嗎?要不要姐姐給你摘楊梅吃?今年的楊梅可甜了!”
初夏的風吹過,秦頌年幼的心,像是被陽光撫摸了一樣,暖洋洋的。
如今,十數年後,秦頌抬起頭,看著對面警惕的吃飯、對自已包含著嫌惡的女人,心中微微的怔忡,甚至難以把她跟當年的阮阮重疊在一起……
可想而知,她離開秦家之後的日子,有多麼的難熬。
第433章 她的過去
曾經驕傲的小公主,肆意飛揚,那麼的奪目。
可是,在因為荒謬的緣故輸的徹底。
打碎骨頭,重新塑造的她,有了新的身份,有了新的人生,可是,那曾經的一切,真的能夠被抹除嗎?
記得她的人,早都已經把她遺忘了。
可是,他這個“贏家”,卻永遠無法忘卻……
他很想問一問,阮阮,你離開秦家之後,去了哪裡呢?是不是也不是所有的日夜都那樣艱難,是不是也曾經有過愉快的自由?
可是,他不敢問。
也知道,他不能問。
“秦頌。”林墨已經很難忽視秦頌的目光了,她終於忍不住抬頭,皺眉,“你不吃飯嗎?”
“還是說你不餓?”林墨眼神冷漠,“不管你餓不餓,能不能請你別盯著我看,這樣挺影響我的食欲的。”
“是嗎?”秦頌看著她,低聲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自嘲。
林墨嘴角動了動,“為什麼是我?”
“我對你來說,有那麼特別嗎?聽說,你們組織裡有不少美女,我想,我不算是你見過最好看的女人,論性格,也不夠有趣。”
“你身邊有不少年輕動人的女人,為什麼非要我這樣一個早就跟枯木一樣的人?”
“姐姐怎麼會是枯木呢?”秦頌歪頭,似乎有些不解,雙手豎著交錯在一起,“你隻是……”
秦頌收斂情緒,站起身,低垂眉眼看著她,“那你先吃。”
秦頌走了。
林墨一頭霧水,隻覺得他走了還好一些,免得自已提心吊膽。
她大口的吃了一口飯,哼了一聲,一肚子的脾氣。好好的被弄到這裡來,還不知道這家伙打的還是什麼主意……
一個偽君子,想要讓自已給他當小老婆,小小年紀,就這麼會玩,等以後年紀大了,還不知道什麼樣子呢。
一百億彩禮?
幸好他沒有生在古代,不然,豈不是要開三宮六院了?
林墨憤憤不平地倒了一杯梅子酒喝了一口,味道清香撲鼻,倒是不錯。
她一個人待著,也就開始大著膽子打量這房子的裝潢了,真的很簡樸,根本不像是秦頌那種人的性格會居住的房子。
客廳裡也沒有電視,什麼電器都沒看到,隻有一架子書。
林墨端著酒杯走過去,書架是非常陳舊的櫻桃木的顏色,上面的書都是很舊了,細細的看,還都是市面上根本買不到的版本。
林墨隨手抽出來一本,書籍因為看的次數多,被翻閱的頻繁,而變得很厚實。
她要是不知道秦頌的身份,真的還以為這裡是一個二手書書店了,也會以為老板的身份是一個很喜歡舊時光的人。
窗戶外的陽光灑落,顯得這房子裡的時間像是停歇了一樣。
林墨莫名其妙的覺得心中安定,她拿著書坐到了陽臺外面的小花園的躺椅上靠著,一邊喝著梅子酒,一邊看著書。
曬得身上暖呼呼的,她打了個哈欠,把書蓋在臉上,倒是睡著了過去。
二樓。
秦頌往下面看著,眼神裡閃爍著微光。流轉在冷峻眼眸之中的,是對昔日的懷念,以及……對未來的敬畏。
風吹拂過去,他下意識的眯了眯眼。
那個在躺椅上的人,跟記憶裡的重合。
他情不自禁的呢喃,“姐姐……”
“你就那麼討厭我麼?”
他分明記得,曾經的阮阮會拉著他的手給他糖果,對他笑著說,“姐姐最喜歡小頌了。”
他也會像是一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盡管,她那樣的矚目,但是依舊會回頭對著伸出手,“小頌,來,跟著姐姐,姐姐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小頌,你不用怕,以後不快樂的時候,都可以來找我,我教你讀書寫字。”
“小頌,苦的時候,多看看書,曬曬太陽,你還小,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奶奶無數次對她笑著,眼神裡都是欲言又止。是個人都知道,他們是競爭對手啊……
終於,在他成為繼承人的那一天。
阮阮失魂落魄的跪在雨中,低聲嗚咽著,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小獸一樣,清亮的眼神裡,隻有深深地迷茫。
墨色的雲翻湧著,大雨漂泊,白晝也恍如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