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戴著他的垂耳兔帽子,一溜煙跑進酒吧去找琳琅。
程時寧也沒真的在車上等,下車點了根煙,不動聲色跟在小家伙後面。
Lucas做了什麼都在他視線範圍內,他發現Lucas雖然才四歲多,言行舉止和自己倒是很像,挨個位置去找趙琳琅,挨個跟人道謝,不疾不徐,有條不紊。
最後Lucas在最裡面找到了琳琅和她前同事們,當時琳琅沒穿外套,裡面的毛衣低領又貼身,她還很開放地和男同事摟摟抱抱,Lucas看了就皺眉。
什麼嘛!對時寧就那麼冷淡!跟其他男人就這麼嗨!
他有點生氣,皺著眉頭都不喊人了,站在那裡惱怒地攥著拳,盯著琳琅。
有人認識李景熙教授家小孩,蹭蹭琳琅,提醒她,琳琅握著酒瓶轉過身來,“Lucas?”
說完下意識往他身後瞧了瞧,“媽咪呢?”
Lucas怒道:“媽咪還在醫院!”
“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我不能來嗎!”
琳琅半醉不醉的,笑眯眯的過去蹲下,摟著他,“你又生氣啦?生什麼氣?你一個人打車來的?”
Lucas看她喝醉了,就更生氣:“瞧你,醉醺醺的,臭死了!”
說完把她的酒瓶放在一旁,對熟悉的一個同事說:“Linda醫生,我把她帶走了哦。”
琳琅倒也配合,跟前同事們道別,被小孩拉走了。
她今晚喝太多了,走路搖搖晃晃,Lucas根本抓不住她,走了幾步差點摔倒,有人在身後穩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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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想轉身,想跟人說謝謝,那人按著她腦袋,“走。”
那聲音好像很熟悉,琳琅甩甩沉重的腦袋,再想往後看一眼那人的樣子,卻已經被他摟在懷裡,攙扶著往外面走。
Lucas蹦蹦跳跳走在他們倆的後面,看起來很開心。
那當然了,第一次看琳琅和時寧親密接觸,不開心才怪。
直到程時寧把琳琅按進車裡,她才認出來是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她拉著他的領帶,問他:“你裝什麼?”
Lucas趴在車門上,歪著腦袋眨眨眼睛。
程時寧知道她在問什麼,孩子在這裡,他也不好回答,“好好坐著。”
琳琅抬高嗓門:“我問你裝什麼裝!裝失憶很好玩嗎程時寧!”
Lucas視線移到程時寧臉上,“我好像明白了,她覺得你騙了她。”
程時寧沒回答她,給她系好了安全帶,然後把Lucas抱到後排去。
Lucas在他耳邊小聲說,“昨天琳琅哭了,哭得很傷心。”
程時寧手一頓,對上小家伙澄澈的大眼睛,Lucas輕輕嘆氣,“雖然我也不太懂啦,但是我知道,琳琅一定是氣你好多年沒有找她。”
程時寧說:“我生病了。”
“病很嚴重嗎?”
“嗯,差點死掉。”
第一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後來活下來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站起來。
一度記憶也是混亂的,他甚至不記得自己的父母,所有事情都忘記了,隻記得一個名字。
可身邊沒有一個人是琳琅。
第519章 得心應手
他不知道這個名字的主人是誰,也許是病入膏肓時自己出現的幻覺,父母告訴他,她是你的你的未婚妻靜姝。
父母總不會騙他。
那好吧,沒有一個人是琳琅,那就忘掉好了。
可他還是記起來了,他身體恢復以後回到國內,總聽長輩提起,琳琅,琳琅……在看到她照片的那一刻,那些以往的記憶就全都回來了。
他什麼都想起來了,包括在她醫院門口等了她一晚上而她不聞不問。
在他快要放棄的時候,珠寶店的工作人員聯系他:“程先生,您定的戒指我們給您送到家裡來了。”
他沒有放棄,他想在給自己一次機會,卻在拿了戒指折返回醫院的路上,遇上了一個疲勞駕駛的貨車司機。
而那枚刻著她名字的戒指,早已不知所蹤。
那些說不出來的過往,無法復制的失敗感情,他一度不想再提起,可是突然有一天,這個乖巧的小孩跑到他身邊,喊他名字,他有著跟自己相同的五官,他像極了小時候的自己。
回去的路上,Lucas睡著了,琳琅也睡著了。
程時寧並不知道他們住在什麼地方,隻能去翻琳琅的手機。
以前程時寧看她開過手機,密碼很簡單,123456,打開之後他找到李景熙的微信,禮貌詢問家庭住址。李景熙告訴他了,並說今晚不回家,讓他照顧一下小孩和醉鬼。
其實李景熙都要下班了,剛準備離開醫院程時寧就聯系了她,她想了想,打算讓他們一家三口單獨相處。
琳琅還睡著,程時寧喊她沒喊醒,打算先把孩子抱進去。
等他把孩子放在床上再下來,就看見琳琅在外面嘔吐。
他悠闲地走過去,靠著木柵欄抽著煙,雙眸平靜的瞧著她。
等琳琅吐得差不多了,他才給她遞了瓶水過去。
琳琅接住,仰頭喝了幾口又吐掉,然後擦擦嘴角站直了。
也還是站不穩,程時寧單手扶了下她的腰。
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突然笑著靠過來,掰著他下巴看他,“你是不是想跟我上床?”
程時寧極緩慢地眨了下眼睛,“不想。”
“哦,那你搞這些事情幹什麼?自我感動?”
她手一松,那瓶水掉在地上,她雙手死死拉著他的衣領,有點發狠,也有點破罐子破摔,“程時寧,你不就是,想要Lucas麼?假惺惺的想當個好父親,卻又做著最沒有道德的的事,你們商人就是,狡猾。”
程時寧吐了口煙,說:“我怎麼就狡猾了?非要跟你走個法律程序,大家搞那麼僵,就不是狡猾了?”
“商人都市侩,你那副嘴臉特別難看!”
“難看,難看,你說怎樣就怎樣,行了嗎?”
程時寧背過手在身後花圃裡摁熄煙頭,然後重重按住她纖薄的肩膀,“趙琳琅,我不想跟你說這些。事情很簡單,你跟我結婚,我們共同照顧Lucas,一句話的事,你答不答應?”
琳琅咬牙切齒,“你做夢!”
程時寧松手,“那就是沒得談。”
他點點頭,又說:“我不逼你,不結婚也沒關系,但孩子得接回去。”
這話徹底惹惱了琳琅,“你出爾反爾,之前你不是這麼說的!你可以來馬德裡看他,但你不能把他接回去!”
“我改變主意了,從道義上也許對不起你老師,但是從孩子角度,沒有任何生活方式會比跟自己親生父母一起生活更好。”
程時寧也生氣,氣得心口起伏,“趙琳琅我不和你吵,但我希望你不要那麼自私,你如何對我都沒關系,但孩子不行。”
程時寧情緒激動時,拿煙的手都在抖,打火機按了幾次都沒點燃。
終於點燃了,煙火在他修長的指尖星星點點,他抽了兩口煙,再次對琳琅說:“你明知道我愛你,就為了那點不值一文的自尊心,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我也折磨你自己。那些都過去了,不重要了,但孩子是底線,Lucas必須回到我身邊。”
琳琅氣得憋紅了臉,酒勁上來了,她也顧不上面子了,攥起拳頭朝程時寧揮過去,顛來復去也就那一句:“你休想!你做夢!我不允許!你不要臉!”
她個子那麼小,打人又能疼到哪裡去,程時寧也由著她打。
打著打著還上腳踹,程時寧忍不了了,按掉煙頭把她攔腰抱起,車子就停在不遠處,直接把她壓在了後座。
車門一關,琳琅被壓在下面,突然就不動了。
不知道是缺氧還是什麼原因,也可能是看見程時寧眼中沉沉欲色,琳琅一張臉紅得沒法看,兩人保持那個姿勢僵持好久,琳琅想翻身,程時寧按著她使得她根本動不了。
“你給我讓開!”
程時寧的所作所為讓她感到羞恥,他比她想象中更不要臉,甚至冷笑著問她:“以前勾引我不挺得心應手嗎,怎麼不會了!”
琳琅:“是不想了。”
程時寧笑著點頭,去拉她衣領,露出半截雪白肩頸,他說:“我想。”
“你走開!走開!”
慌亂中琳琅又跟他動手,程時寧也沒想跟她來真的,但沒想到她下手是真重,空氣中隻聽刺啦一聲,琳琅把他夾層的針織衫都撕破了。
就沒見過她這樣的,野蠻,驕橫,他以前是眼睛瞎了才會在她身上吊死。
琳琅推開他爬起來,慌忙整理自己的衣服,還為自己辯解:“你要不亂來,我也不會動手。程時寧我不會答應Lucas回國的,你說我自私,你要不想想你自己?李教授養了他四年,你說要認回去就認回去,你知不知道比起親生父母,養大他的人更值得他陪伴!”
她說這話時突然就哽咽了,程時寧看見她低著頭,大概是想要藏住自己的狼狽。
他不是不知道她是個孤兒,她在這世界上最親的親人就是她的養父母。
正因為知道趙柯爸爸和周冉媽媽有多愛自己,她才明白Lucas對李教授有多重要。
第520章 沒想過
程時寧心境漸漸平復下來,他見不得琳琅難受,轉過頭去,想要無視卻做不到無動於衷。
在琳琅要下車的時候他再次開口,“琳琅,我沒有不去找你,最開始我除了記得你的名字,我是真的所有事情都忘記了。”
琳琅的手放在車門上,過了好久她才說,“忘記了好,那些事情記不記得,都不重要了。”
這天晚上程時寧在李景熙家門口站了很久,滿地煙頭,後半夜才駕車離開。
琳琅頭晚上喝大了,第二天一覺醒來回憶起和程時寧起的爭執,心口悶悶的鈍痛。
Lucas還安靜地睡在她旁邊,小手搭在她身上,瞧著孩子那張越長越像程時寧的臉,琳琅想起昨晚他情急之下說的那句我愛你。
是她小時候都不敢奢望的那句我愛你。
靜姝那麼喜歡他,隨時隨地陪著他,琳琅其實知道,隻要靜姝想,她就一定可以得到。
所以不管程時寧想要的人是誰,當靜姝興衝衝跑來告訴她,說時寧哥喜歡她的時候,琳琅是默認了自己會在三個人的圓圈裡退出。
她哪裡又會真正的冷血,真正的淡漠,她隻是得不到,索性就遠離,不給自己任何遐想的機會。
她在倫敦念書的時候,程時寧陪同歡歡阿姨來探望過她幾次,她固然有她的自尊,面對喜歡又得不到的人,她無數次連目光都無法對上去,在程時寧看來的冷漠,其實是她維護自己尊嚴的方式。
那天晚上她喝醉了,但沒有全醉,她想著以後就不要見面了吧,不見面,就可以當彼此沒有犯過錯誤。
人生那麼漫長,每個人都會找自己的另一半,在那之前她想要任性一次——琳琅也好想告訴靜姝,其實我也想要他啊,可是我不能跟你比,我連父母都沒有,可是你的爸爸是許徵。
所以給你吧。
你們門當戶對,而我雲泥之別。
那我,那我可不可以獻祭一樣,把自己送給他,一次就好。
琳琅總是能記起那個晚上,他們不熟練但是很默契,荒唐之時她也妄想過,時寧是喜歡我的……
如今Lucas已經四歲多了,再想起當年的事,琳琅還是會慌亂甚至忐忑,但是擁有這個孩子,她永不後悔。
手機裡躺著一條短信,程時寧言語簡短,他說:公司有事要先走,關於孩子,等你回來重新商量。
琳琅下意識要刪掉短信,可手指還是把刪除二字劃了回去。
她下床去給Lucas做早餐,屋外有響動,是李教授回來了。
“媽咪。”琳琅喊了人,直接往廚房去。
李景熙脫下外套放在沙發上,然後去找她:“我家門口全是煙頭,昨晚你讓他待在外面?”
琳琅眼睛也沒動一下,盯著水池裡的西紅柿,“不然呢,我還要帶他進屋睡個覺?”
李景熙一臉邪惡,“對帥哥沒有免疫力,我要是你我就這麼幹。”
琳琅笑了笑,搖頭,“我寧願花錢網上找。”
李景熙就不明白她,她趴在琉璃臺上問琳琅:“人都追過來了,顯然心裡有你,而且很看重你和Lucas,就不能給他一次機會?”
琳琅說:“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