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群眾隻能退散,轉去攻擊陳曼妮。如果說洪氏集團的撤資給了她一次致命打擊,那麼肖啟傑的道歉聲明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竟直接承認自己和陳曼妮保持了長達二十多年的不正當關系,這是在她本就臭不可聞的名聲上點了一把火,試圖將她燒死在恥辱柱上。
陳曼妮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沒錯,她的確拖了肖啟傑二十多年,可自從他愛上薛淼並毅然決然與她分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發生過肉體關系。在薛淼出現之前,他們的確出軌了,可在薛淼出現之後,肖啟傑就真的隻是把她當成故人遺孀對待,從未做出過親密的舉動。他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像防賊一般防著她,從不吃她遞來的食物或飲品,頂多分坐在沙發的兩端,不鹹不淡地聊幾句。
面對她,他總是沉默的、鬱鬱寡歡的。這能算是出軌嗎?能嗎?
但眼下,為了徹底洗白薛淼,他竟然不惜往自己身上潑髒水,認下了這段子虛烏有的婚外情,叫陳曼妮怎麼受得了?她發瘋一般給肖啟傑打電話,卻總是打不通,最後隻能砸碎手機,痛哭失聲。若是早知道薛淼能通過幾張模糊的照片查到她頭上,她絕不會去招惹她。可她太嫉妒她了,嫉妒得發狂!
劇情的反轉令薛淼得到了最大的同情,可她不稀罕旁人的同情。收到肖啟傑的私人律師發來的股份轉讓書,她立刻推拒了。當初她可以毫無所求地嫁給肖啟傑,現在也能瀟瀟灑灑地離開。
她把當年籤下的財產協議書發到網上,附文道:【我以為我嫁給的是愛情……】
看見這條微博,她的粉絲不禁潸然淚下,原來女神為了嫁給肖啟傑竟然犧牲了這麼多,她失去了事業和夢想,也放棄了唾手可得的巨額財產,她一無所求隻是為了奔向愛情,奔向幸福。可她最後得到了什麼?狗屁偷人,狗屁淨身出戶,這明顯是有人想要毀了她!
【淼淼,你應該得到更好的!你一定會得到更好的,相信我們!】她的粉絲在微博裡哭得稀裡哗啦,轉過頭便繼續手撕陳曼妮,就連劉奕耒的人氣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雖說這件事與他無關,但他畢竟是陳曼妮的兒子,而且還代替肖嘉樹得到了肖啟傑無微不至的照顧,這太不公平了!
——
薛淼發出那條微博後就不再管網上的輿論。她現在隻想好好拍戲,實現當年未完成的夢想。
“你倆坐在這裡幹嘛呢?”她補好妝後走出休息室,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一起哼歌的兒子和兒婿。這兩個人並排坐在臺階上,你的左手蓋住我的右手,背影連在一起,顯得那樣單純美好。這才是真正的愛情吧?
想到這裡薛淼不禁微笑起來,緊接著又冷下臉,故意挑刺:“結婚那麼大的事,你倆偷偷就在外地給辦了,一個親人都沒通知,我現在想想還氣得肝疼!等這部電影拍完了,我在國外給你們補辦一場婚禮,把該請的家人全都請來。”
她慢慢走下臺階,嘆息道,“我希望你們的婚姻能得到祝福。”那樣,幸福的幾率會不會更大一點?
肖嘉樹驚喜地跳起來,連連追問,“真的嗎?媽你不是哄我的吧?”
“我哄你幹嘛?幫我把裙擺撿起來,免得拖髒了!”薛淼甩了甩廣袖,撩了撩鳳袍,像一個真正的女皇。哪怕經歷了那麼多糟糕的事,她依然可以挺起脊梁,重拾驕傲。
修長鬱站在臺階上凝視她的背影,目光專注,“季冕,你真是個幸運的家伙!現在你徹底如願了吧?”本該如此艱難的一條路,到底還是被季冕和小樹的堅持走成了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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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自己很幸運。”季冕點點頭,在心裡補充道:全世界最幸運……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薛淼今天有兩場戲要拍,一場是女皇登基,一場是遲暮之年的她在追憶中死去,兩場均是重頭戲,而且感情基調完全不同,一個是野心勃勃、豪情萬丈;一個是洗盡鉛華、看透世事。要在同一天之內把這兩場戲演好,需要十分精湛的演技和對人物臻致毫釐的掌控力。
如果換別的女藝人來演女皇,導演絕對不敢這麼幹,至少也要給對方三五天的時間準備,但如今女一號是薛淼,他卻可以隨心所欲地安排拍攝流程,因為他知道,憑薛淼的演技,她完全可以達成任何他想要的效果。
但眼下,他又不敢確定了,因為他擔心薛淼的心理狀態不夠穩定,於是把幾位副導演叫過來,商量著是不是要改一改戲份。
網上的輿論還在發酵,好在風向已經完全變了,原本負面新聞纏身的薛淼,到頭來才是受害最深的那一個。現實生活果然比拍戲還精彩,誰能想到毀了她婚姻的人竟然是陳曼妮?對方可是被網友高票選舉出來的、華國最優雅的五十位女性之一,在國際上也聲名赫赫,真要論起社會地位,比薛淼高出不止一個頭。
這肖啟傑也是有意思,你都能為了陳曼妮放任原配鬱鬱而終,幹嘛不直接娶了她?又來禍害薛淼做什麼,是不是有病?
導演對薛淼的印象非常好,自然是向著她的,暗地裡罵了肖啟傑幾聲,卻又不得不佩服他即刻站出來承擔責任的做法。他是肖家現任家主,也是長子,所獲得的股份自然是最多的,兌換成現金少說也有幾十個億,如今均分成三份,也就是說薛淼和肖嘉樹一夜之間就變成億萬富翁了。
嘖嘖嘖,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啊!導演看看坐在一旁背臺詞的劉奕耒,不禁發出一聲感慨。這人要真是肖啟傑的私生子還好,至少有爭奪財產的權利,但他不是,以後的日子恐怕非常難過!聽說他能出道靠得全是洪家的人脈,現在洪家恨陳曼妮入骨,還能再捧著他?
導演搖搖頭,正琢磨著是不是該換一個男配,就見薛淼穿著華麗的龍鳳袍服走過來,表情非常平靜,“導演,什麼時候開拍?”
“你準備好了嗎?”導演很驚訝,他還以為薛淼今天鐵定要請假呢。
“這有什麼需要準備的,不就是登基嗎。”薛淼輕笑一聲,還未開始表演就已氣場大開。
導演眼睛亮了亮,立刻拍掌道,“各單位注意,我們準備開拍‘女皇登基’這場戲,請你們檢查好設備,各就各位!”
“好嘞導演!”工作人員立刻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片場頓時一片忙碌。
肖嘉樹和季冕站在導演身後,準備觀摩薛淼的表演。這場戲和李憲之受封太子那場戲很像,都要從長長的臺階下方慢慢往上爬,不同的是,李憲之隻需爬到一半,全程無臺詞,而薛淼則要登上巍峨的太和殿,並站在殿前發表一通有關於陰陽逆轉、乾坤顛倒的演說,為自己正名。
這段臺詞至少有上千個字,唱念之時更需抑揚頓挫、氣勢萬鈞,仿佛女皇正以一人之力對抗滿朝文武,甚至是天命。她是神州大陸開天闢地以來的第一位女皇,凌駕於這個男權社會,也凌駕於整個李唐皇族。若是沒有絕對的氣魄和手段,她如何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所以這場戲最需要的是氣勢,氣勢垮了,整段戲也就垮了。毫無疑問,今天是薛淼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她的婚姻和最美好的二十年光陰,都賠給了一個不知所謂的男人,所以導演很懷疑她能否把這場戲拍好。
“薛淼,你真的能行嗎?要不這場戲我們明天再拍?”開拍之前,導演再次確認。
“我可以。”薛淼卻隻是撫了撫衣擺,語氣平淡。
“那就先試試吧。”導演對她的倔強感到很無奈。也隻有像薛淼這種要強的女人才會同意籤那種婚前財產協議書吧?因為她追求的是愛情,所以一切都可以不在乎。
“媽媽加油!I love you!”站在監控器後的肖嘉樹忽然大喊一聲,嚇得導演差點從高腳凳上掉下來。
薛淼回頭看他,始終沒有表情的臉忽然綻開一抹笑容。她今天化了一種非常凌厲的妝容,本就濃密的眉毛拉得長長的,直入鬢角,漆黑而又深邃的雙眸像寒星一般閃耀。但眼下,當她看著兒子微笑起來的時候,卻像寒冬中破雲而出的一道暖陽,令人瞬間融化。
肖嘉樹舉起雙手跳了跳,笑容十分燦爛。
修長鬱看痴了,拿在手裡的酒瓶打開好半晌卻忘了往嘴裡送,當薛淼終於回過頭去看巍峨的太和殿時才尷尬地咳嗽起來。
“修叔,‘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下一句是什麼來著?”季冕低聲問道。
“色不迷人人自迷。”修長鬱下意識地接口,然後狠狠瞪了季冕一眼。媽的,這小子最近有點得意忘形啊,竟敢調侃起他來了!
季冕語重心長地道,“修叔,以後少喝點酒,世上沒有哪個女人願意跟酒鬼過一輩子。再婚本來就該慎重,看走眼一次可不能看走眼二次,沒有絕對的好條件和信得過的人品,誰願意再冒一次險,你說是不是?”
修長鬱愣住了,隻考慮了幾秒鍾便把口袋裡的便攜式酒瓶掏出來,扔進垃圾桶,“你說得對,這酒該戒了。不過你也該戒煙了,免得燻著小樹。”
“我早就戒掉了,”季冕低笑道,“若是真正愛上一個人,你會不自覺地為他改變,變成一個更好、更值得他愛的人。”
修長鬱點點頭,表情十分復雜。
說話間,薛淼已經開始表演。她跨上臺階,一步一步朝上攀登。與李憲之的怯弱惶恐、左右四顧完全不同,她始終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最上方的那個位置,目光灼灼,野心勃勃。跪伏在兩旁的朝臣對她來說隻是擺設,她越過他們,大步前行,交織著金紅兩色的華麗袍服像流水一般灑落在地上,龍鳳祥紋在陽光地照射下熠熠生輝。
而薛淼就踩著這些光輝攀登到頂峰。她在太和殿前停步,廣袖一甩便轉過身來,用慷慨激昂、抑揚頓挫的語調發表了一篇演講。她宣稱自己登基為皇乃天命之選,不可違抗,她訴說著自己的雄心壯志與宏圖大略,原本還有朝臣面露不滿,卻最終被她的氣勢所攝,既無奈又惶恐地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