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是她原本所在的現實世界,大千世界,都是虛擬。陳媚兒就是這麼認為的。
“讓太醫不用過來了。”陳媚兒淡淡道,“我要去見陛下。”
兩名議論的宮女一愣:“主,主兒,您醒了。”
主子是落水燒糊塗了?陛下那是她們想見就能見的嗎?誰不知道陛下隻見李貴嫔。
陳媚兒瞥她們,整個人氣質都變了:“愣著幹什麼,還不為我更衣?”
“……是。”
不知道為什麼,她們感覺主子好像有哪兒……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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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夜又是立於雲端上,思考這次的行動計劃。
他隻知道雲嘉三年,茶茶頂替了司馬復,但並不知道具體是哪一月哪一天。
為了保險起見,他將回溯時間點定在雲嘉三年的二月初。一年的剛開始,總不會有錯。
幾個月的誤差還是可以接受的。
比起去找茶茶提醒他京城會出事,其實還有一個方法更加簡便。他直接去京城宰了穿越女,保住氣運之子的性命,就可以讓世界不崩塌,茶茶這次的劫數就不會有。
但他不能這麼做。
這與他所知道的歷史不符。
在祁夜已知的信息中,他是以江湖遊俠身份和茶茶遇上面,提醒茶茶去京城,然後由茶茶出手殺死穿越女,讓本世界的氣運沒被穿越女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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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去京城的時候,司馬復已經死了。
所以茶茶當了十幾年的皇帝。
如果祁夜直接解決掉穿越女,就沒有後面發生的一切,歷史就和茶茶經歷的那條時間線不同。
後果會怎樣,祁夜不敢想。
茶茶有可能會因為這個變動出現意外,甚至消失。
縱然是萬分之一的可能,祁夜也不敢冒險。
因此,他必須要按部就班地按照他已知的劇情來行事。
司馬復一定會死。
祁夜的面容稱得上冷酷。
正常的神明,確實會以保護氣運之子為頭等要事。
但祁夜從頭到尾都明確自己的目的。
他是來救茶茶的,不是來救司馬復的。
祁夜的神識掠過京城,並未在皇宮上方停留,哪怕他知道穿越女此刻已經到來。
主神的神識格外強大,可以掃過整個世界,找到雪神輕而易舉。
很快,祁夜就鎖定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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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外風沙迷人眼,除了拉著駱駝四處討生活的行商,還有四海為家的武林遊俠,基本沒人願意涉足這麼個鬼地方。
趕路人風塵僕僕,在一處支起的茶棚裡歇腳。人們坐在板凳上,喝著大碗水,個個都灰頭土臉,嘴皮子幹裂。
沒人在意所謂形象,休息完還得繼續趕路。
認識的人坐在一桌,商人聊著最近的生意,江湖人的話題更廣,天南地北,高談闊論。
正說著,茶棚裡忽然又進來一個人。
那是一名長身玉立的白衣青年,頭戴帷帽,腰系白玉,面容雖被垂下的白紗遮掩,一身白皙皮肉還能看出定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公子。
在一眾粗人當中格格不入。
茶棚裡頓時安靜片刻。
這身風華氣度,縱然沒有見到真容,也足以叫人側目。
尋常人多看幾眼也就罷了,片刻靜默後,談論聲重新響起。
唯有角落裡一桌面容兇煞的大漢,目光落在青年的衣裳與玉佩上,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穿著打扮,一定是隻肥羊。
他們本就是這一帶的土匪,今天在這兒也是尋找目標。本想打劫那幾個商人,現在看來,哪有這小白臉富得流油。
也不知道哪家天真爛漫的小公子,居然敢不帶護衛就跑到這荒山野嶺。
他們這就叫他見識見識,什麼叫人心險惡。
青年坐在長凳上,要了一碗水,輕輕抿了口,就立刻放下了。
這凡間的茶水,比他的雪水差遠了。
青年放下碗,剛準備拭唇,頭上就傳來一句不懷好意的問話:“小公子出門在外,這粗茶喝不慣吧?”
青年抬頭,自個兒已被三名兇神惡煞的大漢包圍了。
其他人見架勢不對,連忙提前走人。那幾個大漢一看就不好惹,麻煩能少一點是一點。
眨眼間,茶棚裡隻剩下白衣青年與三名惡霸。
青年想了想:“是有些喝不慣。”
他聲音溫潤悅耳,就是說出的話讓人無語。
土匪:“……”誰真問你喝不喝的慣了?
“小公子這玉佩不錯,哥幾個想借來看看。”土匪單刀直入,“若是不給……”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了。
青年摘下玉佩放到桌上:“給。”
看看而已,又有何妨。
土匪:“……”這麼配合,真夠上道的。
“算你識相。”一名土匪迫不及待地將玉佩拿起來細細打量,他看不出玉的成色好壞,但有錢公子身上戴的能有差的?這回真是發大財了。
“閣下看夠了,可以還我了麼?”白衣青年溫和道。
“還你?哈哈哈哈哈。”幾人哈哈大笑,似乎沒想到真的有人能天真至此。
“不好意思,這玉佩咱們看上了,就沒有還回去的道理。爺瞧著你這衣裳不錯,不如也脫下來給咱們?”土匪滿臉貪得無厭。
這衣裳也不知用的什麼料子,華貴絲滑,還有漂亮的雪花紋路,就是京中的織錦司都未必有這樣的手藝。
幾個土匪不識貨,也知道很值錢。
青年這回搖頭:“這衣裳在下很喜歡,恐怕不能割愛。”
“哪來的傻小子,真以為咱們在跟你講道理?兄弟們,扒了他衣裳!”
青年退後一步,沒叫他們碰見一截衣角,就是不小心扯到了帷帽。
帷帽落下,白衣公子青絲披散,眉目如畫,宛若謫仙。
三名土匪俱是一呆。
沒想到這小白臉長得比姑娘還好看。
“娘的,活了三十年,今天突然想嘗嘗男人的滋味。”土匪臉上露出淫邪的笑,“今天這衣裳,爺是扒定了。”
青年蹙眉躲開,被逼到角落,也不曾還手。
他沒和凡人打過架,萬一沒掌握好分寸把人打死就不好了。雪神並不喜歡沾染殺孽。
正當他退無可退,猶豫該不該出手時,一道劍光閃過,面前三名土匪竟都瞬間死於非命。
一道低冷的聲音傳來,含著微微怒意。
“你就由著他們欺負你?”
雪神微微抬眸,撞上一張冷峻的面容。那人一身江湖俠客打扮,長得倒是英俊瀟灑,行事更是義薄雲天。
他沉默片刻,斟酌了一下詞句:“我打不過。”
祁夜:“……”編,繼續編,我們的雪神大人打不過三個凡人。
“多謝大俠出手相助。”青年心有餘悸道,“不然在下今日就兇多吉少了。”
他對地上三具屍體沒有表露出絲毫害怕。
神殺人不太政治正確,人殺人就和他沒什麼關系了。
明知青年是在撒謊,可看對方這麼一副可憐兮兮委屈巴巴的模樣,祁夜還是心軟。
“算了,你一個人,長得又這麼招眼,是挺危險。”祁夜看著他,自我介紹道,“我叫祁夜,大俠算不上,初入江湖的菜鳥一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稱謝也不必。你叫什麼名字?”
青年眨了眨眼:“陸清歡。”
小騙子。沒一句真話。
祁夜心裡在笑,卻也沒說什麼。茶茶的曾用名太多了,這個時期的化名應該就是這個沒錯。
不過祁夜心裡還是默認為戚白茶,那是茶茶遇見他時的名字,意義不同。
“祁公子緣何路過這裡?”戚白茶問。說是路見不平……這路過的地方未免也太偏了。好端端突然就竄出來個人,連他都沒發現對方是何時出現的。
祁夜似不經意道:“這不是,浪跡天涯,四處漂泊麼?今日正好看到,豈能不管。”
清歡,這名字,倒也好聽。
人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祁夜從前覺得酸,如今想來,正好應景。
白茶清歡無別事,我在等風也等你。
第88章 忍耐
“陛下這麼晚了還在批折子?”李青棠看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天色, 目露憂慮,“他也不知道歇歇。”
“咱們陛下是位明君。”宮女笑說道。
李青棠微微一笑,與有榮焉。
數年前她隨家母入宮赴宴, 曾經見過少年時的太子殿下,還誇過她生的可愛,一句話就奪了少女芳心。自那時起便仰慕不已。後來得知能進宮選秀, 得了那人垂青,隻覺得此生運氣都用盡。
她嫁給了喜歡的少年郎,這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福分。
“這個時辰,他肯定餓了。”李青棠說著就進小廚房,“我煲點湯再給他送去,他最愛喝我煲的湯了。”
李青棠煲好湯就去御書房, 遠遠的,就見御書房門口站著一個人,正被侍衛攔在門外。
走近一瞧, 是一同入宮的陳美人。
陳美人手裡也提著個食盒,似乎也想為陛下送宵夜。
“貴嫔娘娘。”侍衛對她的態度要比對陳媚兒客氣的多。
“姐姐也是來給陛下送膳食的麼?”陳媚兒扯起一絲笑, 情緒難掩低落, “陛下待姐姐與我不同,定然會見姐姐的。姐姐能不能幫忙,將我做的這盤點心送去?就說是姐姐做的, 當我沒來過也成。”
李青棠猶豫片刻, 接過食盒,說:“好。”
“謝謝姐姐了。”陳媚兒感激道,轉身的瞬間勾起冷笑。
她熟知劇情,知道女主前期是個天真善良的蠢貨,一定不會拒絕她的請求, 也不會佔據她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