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攬住周茜的肩膀，輕輕喚她：

「茜茜，我們的人生才不會是她說的那樣。

「我們的未來裡不僅有彼此，還要有前途。」

10

第二天，周茜來上學的時候，全班驚呼。

「這李清清給周姐灌什麼迷魂藥了！」

僅僅是一天的時間，周茜就把頭發染回了黑色，穿回了板板正正的校服，把雜亂的桌子全都收拾好，整齊地擺上了書本。

很快，在她這個大姐大的號召下，跟班們，跟班的跟班們，全都有模有樣地學習起來。

我湊近一看，周茜嚴肅地對著數學卷子的第一道選擇題演算了半個小時，然後在空上畫了個問號，繼續第二題……

我：「......」

也算好事。

先別說學得怎麼樣，至少架勢擺出來了。

距離高考三百天，剩下的課程無非就是做題、復習、考試，如此循環。

我向劉老師申請，作為學委，在自習課上給大家開小灶。

劉老師嘆了一聲：「李同學，你的心是好的，可咱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孩子，根本就不是學習的料啊！」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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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捧著一堆資料進教室給大家發了下去。

「大家先別做題了，先啃知識點。

「這是我自己整理的六科考點，其中把知識點細分到高考基礎題型及其變體，今天大家開始啃高一上的，爭取下次月考之前把這些知識點都啃下來。」

第一周結束，有人驚呼自己能看懂題了，有人感嘆自己腦子開始轉了，還有人拉了條「十班必勝」的高考橫幅，在整個教室貼滿了我整理的知識點。

劉老師驚喜之餘，直接把他的課都給我當自習上了。

其他五科老師不知道我們背地裡開小灶的事，見到這些學生回答上問題，甚至掐了自己胳膊一下，懷疑做夢沒睡醒。

月考前夕，我給大家發了一道我自己出的模擬題，是針對這段時間大家復習情況的。

周茜考了第一，總分超過了五百分。

其餘學生也都考得不錯，幾乎都過了四百分。

有人高興之餘開始質疑。

「清神，你不會是哄我們玩才把題出得這麼簡單的吧？」

周茜對他扔粉筆頭。

「閉上你的狗嘴，乖乖聽清清的就是了。」

月考成績出來，劉老師手中拿著成績單，臉上掛著如沐春風的笑容。

一個個開始念分。

聽到自己的分數的那刻，眾人又驚又喜。

因為無一例外，都比我模擬考那次要高一點。

「清神以後就是我唯一的姐了！」

11

第二波復習開始。

其餘五科老師知道了我給大家上課的事，自發把自己課上的時間讓了出來，還樂得清闲。

「我還真不信了，她自己學習好就算了，還真能把那個垃圾班帶起來？」

卻沒想到期中時候，所有人幾乎都進步了一大截。

甚至周茜過了 550 分！

有幾個科任老師不信邪地在休息時間看我給大家上課。

剛開始帶著挑剔質疑的眼神。

後來直接不住點頭，拿本子記了起來。

還有幾個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不可以把資料也給他們一份。

我笑著點頭答應了。

直到高三上的期末來臨。

周茜總分過了六百，十班平均分過了 520。

全年級炸鍋了！

這是何等驚人的進步速度！

足以用恐怖來形容。

劉老師小心翼翼地給我倒了杯茶，問道：「周茜六百分就頂天了吧，她底子在那兒，再往上提分就不容易了？」

我看著茶底的茶葉沉沉浮浮，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

「劉老師。

「如果你教的班出了兩個清北的，你會怎麼樣？」

劉老師猛地一哆嗦，飛快按著自己的人中，嘴唇哆嗦得說不出來話。

良久，他蹦跶著小短腿在原地跳了一圈。

看我的眼神充滿了虔誠。

「李同學，不是，清神，我這就去跟校長說，下學期的課表全都由你安排！」

高三最後一個學期。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十班這匹飛速成長的黑馬。

這群曾經被認為是害群之馬、已經被放棄的孩子，憑著自己突然爆發出來的毅力，像一塊塊海綿一樣瘋狂汲取著能汲取到的所有知識。

當你周圍所有人都在飛速前進的時候，你想要逆流而退，已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所以十班全體，所有人都咬緊牙關，像一條緊繃的弦，全力衝刺最後那道人生鴻關。

12

高考結束。

一中出了兩個清北的。

一個在十班。

另一個，也在十班。

其中一個是當初被人們戲稱為「裝逼姐」、後來又被冠以「清神」稱號的李清清。

另一個，是曾經染著一頭張揚紅發，讓老師聞風喪膽的差生頭子周茜。

這屆的十班簡直像個神話。

除了這兩個狀元郎之外。

還有十五個過了 600 分的。

剩下的全都過了 550 分。

無一例外，全部從本來注定的淤泥中掙扎出來，跑向意料之外的光。

13

周遠親自到校門口接周茜。

聲勢浩大地給一中捐了個圖書館，熱淚盈眶地握著校長的手感謝。

一副慈祥好父親的模樣。

周茜撇撇嘴。

「周帆進少管所了，周遠現在見我出息了，就上趕著要我以後繼承公司。

「等咱們以後把周家家業都搞到手，我第一時間拔他管子。

「對了，晚上等我一起吃飯，我可不想在周家吃。」

說罷，她噘著嘴上了周遠的車。

而我不想和周遠打照面，直接回了家。

家裡的小區樓下已經擠滿了人。

為首的記者艱難地朝我衝過來，把話筒遞到我嘴邊。

「恭喜李同學一舉拿下這次省狀元！

「聽說清北兩家校長都開出了優厚的條件，請問李同學可以透露下選擇哪所學校嗎？」

「周茜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記者愣了一下，笑道：「你們閨蜜感情還真是好。

「以後專業也選一樣的嗎？」

「那是自然。」

我含笑一一回答記者的問題，隱約感覺有一道目光膠黏在我臉上。

帶著不甘、怨恨、疑惑、迷茫……

我迎面對上去。

我幾乎都要以為上輩子的場景重現了。

李子怡躲在人群後面，濃重的眼妝被眼淚衝刷開，身上是廉價的衣裙。

她躲閃地捂著臉，似乎崩潰地在哭。

我穿過採訪的人群，徑直上樓。

李子怡也跟了上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周遠是那樣的畜生？

「他玩膩了我，就、就讓我去陪他參加酒局，任由別人佔我便宜。

「別人問我是什麼身份，周遠說我就是一個玩意兒，他們誰看上都可以帶走……

「明明你上輩子不是這樣的！周遠帶你住進周宅，在媒體面前承認你女朋友的身份，對你百般寵愛，為什麼到我這就變了！」

「那是因為我有別的價值。」

我淡淡看著李子怡。

「他說得也沒錯，情婦歸根結底不就是個玩物？想要當金絲雀，還想要人格尊嚴，哪有那麼好的事？

「李子怡，走到如今這步，是你看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 也是你看低了周遠, 總不能怨我搶了你的讀書機會了吧？」

李子怡啞口無言。

她低頭沉默許久，忽地瞪向我，像是終於找到我的錯處一般。

「李清清，你學習這麼好，都能把李子怡送上清北, 為什麼以前不輔導我學習？

「上輩子，如果你也能讓我考上清北，我就不用那麼苦的。」

她越說越激動，指著我的鼻子質問我。

「明明我才是你親妹妹, 為什麼你不幫我？這輩子反而願意去幫一個外人！」

我一巴掌甩到她臉上，打得她措手不及。

「別拿茜茜做比較, 你不配。

「從小爸媽寵愛你，所有好的都捧到你面前了, 你就覺得所有好處都該是你的，對嗎？

「可是憑什麼？李子怡，我不欠你的, 但凡你還要點臉，都不該出現在我面前。

「別再在我面前蹦跶, 否則我不高興, 茜茜就不高興, 她一不高興，對你做出點什麼事來，我可不會攔她。」

我語氣加重, 強調道：

「現在的茜茜, 可不是你口中的小太妹, 她是周遠的心頭肉, 你可惹不起的。」

李子怡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不、不該是這樣的。

「我的人生必須要再來一次。」

她搖頭, 狼狽地推門而出。

不過幾分鍾，窗外便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外面的傳來眾人的驚呼。

以及媽媽剛買菜回來, 發出的聲嘶力竭的哭喊聲。

14

我對圍觀李子怡的慘樣不感興趣。

徑直回了房間, 關上了門。

然後用虛擬 IP 登上了論壇。

卻聽到一句尖銳的諷刺。

「（成」A 氏科技旗下那條黑色產業鏈被盡數曝光在網絡上，有圖有真相, 抵賴不得。

這些都是我在那條暗色網絡上挖出來的。

上輩子, 周茜慘死後的那十年。

他們都不記得她了，可我記得。

我拼了命地學習 IT。

想以自己微薄的力量不動聲色地為她報仇。

可還沒來得及，就被李子怡害死了。

這輩子，我在回來的這一年中瘋狂收集 A 氏科技的醜聞，並在他們計劃上市的時候盡數曝光。

這時候的 A 氏科技還沒有徹底成長起來, 沒有上輩子那麼難對付。

不過是棵還未長成的樹苗, 一把火就可盡數燒滅。

我看著這些帖子被頂上熱搜, 看著 A 氏股份大跌，被挖出來一連串的人盡數落網。

我看著掌權人畏罪自首, 被判處死刑。

眼裡的光忽明忽滅。

這隔世仇, 我終於報了。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那頭傳來少女歡快的聲音。

「清清，我想好了，我準備報清華的經管, 你和我一起好不好？」

「都依你。」

我呼出一口濁氣。

「不過在那之前，我給你報了個班，學散打。」

「什麼？」

我無法做到每分每秒都陪在她身邊守護她。

但我又無法阻止她身邊潛在的危險。

那便隻能教她一步步強大起來。

讓我的女孩永遠活在光裡。

成為堅不可摧的女戰士。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