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他笑著搖頭,「很正常的想法,大部分人都這麼想的。」
「那學長是為什麼選的計算機呀?」
「還算感興趣。」他頓了頓,坦誠道,「也是因為喜歡打遊戲,所以想做一款自己的遊戲出來。」
我看了眼他清秀的臉,感覺和刻板印象裡的遊戲宅完全對不上號:「哇哦。」
他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無奈笑笑:「不用覺得驚訝。我以前很胖的,一部分是生病吃的藥的副作用,還有一部分就是不喜歡運動。上了大學我才開始減肥的,如果你見到大一時候的我,第一印象肯定是『嗯,這肯定是個死宅』。」
我的重點一下走偏:「生病?」
宋逸明愣了愣,釋然道:「不是什麼很嚴重的病,現在已經好了,也不用吃藥了。」
我想起一些東西,情緒還是Ṫū́ₐ低落下來:「但還是很辛苦吧。」
高中時我班裡就有一個小胖子,因為體型原因不怎麼受歡迎,還總是被欺負。那時我也是被欺負的一員,除了在心底對他表示同情,其餘什麼也做不了。
那已經是我們縣裡最好的高中,如此都避免不了魚龍混雜。
但我也清楚,越好的學校,一般渣滓的含量還是越低的,就比如我進了大學以後,就再沒有遇到僅僅因為你穿得寒酸就取笑你的人。
「嘿,」宋逸明在我面前揮了揮手,笑得很無奈,「怎麼突然這麼傷感?需要減肥的也是我不是你吧。」
我不想談及過去,又開始說話不經大腦:「額……你信不信我就是被你減肥的勵志故事感動的?」
他眨眨眼,沒戳破,含笑:「好的,我相信你。」
飯後,宋逸明又給我分享了幾份經驗帖,都是關於學院裡一些老師的風評:「我知道你自己也能找到很多資料,不過這些,是我的學長學姐分享給我的絕密資料,所以我特地分享給你,方便你以後選課避雷。」
我感動得無以復加:「那我請你吃雪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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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作糾結:「天氣轉涼了,不能請吃點別的嗎?」
「什麼?」
「請我吃頓海底撈?」
我瞪大了眼睛:「我們才剛吃了飯!」
而且我以為你會拒絕的!
「哈哈哈,」宋逸明再度笑出聲,「開玩笑的。我們已經算朋友了吧?朋友之間就不要分得這麼清楚了,難道你平時也動不動請你的室友吃雪糕嗎?」
「那倒沒有。」
因為平時都是室友抄我的作業和筆記,她們確實動不動請我吃零食……
宋逸明笑眯眯道:「那就對了,你要是再說要請客什麼的,那就除了火鍋一切免談。」
我故作為難其實心裡很開心:「好吧。」
我和宋逸明的關系Ťûₕ由此變得微妙起來:沒有刻意約自習,但是總會在圖書館或自習室偶遇;沒有刻意約跑步,但是總會在操場遇到剛運動完的他。
偌大的校園突然變得好小。
我的室友都對他眼熟起來,遇上了就用曖昧的眼神打量我。
我:「……不管你們在想什麼,都打咩。」
一個室友用胳膊肘杵我:「诶,如果都是巧合那你們也很有緣分吧?」
另一個室友起哄:「對啊,而且如果是故意的,那更加說明人家對你有意思了。」
我忍無可忍,花了十分鍾和她們科普什麼叫「幸存者偏差」。
如果特意去關注某個人,就會發現你時常會ťŭ̀ⁱ遇到他,而我確信我這麼關心隻是因為我的社交圈很窄小認識的學長也就他一個,對,沒錯。
她們聽完昏昏欲睡:「好的,我們信了,你不會談戀愛的,放過我們吧。」
我:「那這周的微積分作業,我也放過你們不借了哈。」
她們瞬間支稜起來:「哎呀這是兩碼事……」
時間就這樣飛逝到了十二月,聖誕節前夜,我結束自習回寢的時候,看到許久沒聯系的鄧雨等在我的寢室樓下。
我一時還不敢確定:「小雨?」
冷風中她說話帶著點哭腔:「澄澄,我好難過。」
我們真的聯系很少了。
甚至這學期的幾次放假,她想和我一起回家,我都因為兼職和車費等原因拒絕了。
回避她和褚默成了我的潛意識行為,我變得有些自私和妒忌,不想聽她講他們的故事,更不想看到她這麼無憂無慮,而我仍舊是那個分岔路口孤單的路人。
但是當我看到鄧雨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像隻被人丟棄的小貓,酸澀和心疼還是第一時間湧上心頭。
明明小時候勾手指說要當一輩子的好姐妹,上了高中也約定說要一起考進最好的大學,可短短四個月不到,我就已經心態失衡到這種地步。
鄧雨又做錯了什麼呢?
她不知道我的窘迫和苦衷,她隻是比我幸運了一點,並且喜歡分享自己的生活。
在她的視角看,我分明是莫名其妙就疏遠了她。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像陰溝裡的老鼠。
胸腔溢滿懊悔和自責,我吸了吸鼻子,上前輕輕抱住了鄧雨:「怎麼了?」
她回抱我,哽咽道:「我和褚默分手了。」
6
外頭冷得很,鄧雨凍得嘴唇都發白了。
我帶她去旁邊的便利店休息,順便聽她抽抽噎噎地講清來龍去脈。
一切還要從學生會說起。
鄧雨一開始隻想加一兩個自己喜歡的社團玩,但是褚默打算加入學生會,而她因為軍訓時的一些危機感,也跟著申請了去。
不知該說運氣好還是不好,總之他們倆都進了,而且是同個部門。而他們的部長,是一個相貌出眾成績優異的學姐,並在面試時就對褚默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
團建破冰、舉辦活動、例會討論……凡是部門一起的時候,褚默總是和那個學姐走得很近。
鄧雨為此很是吃醋,並和褚默就這件事吵了好幾次架,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這次跨年夜的組織活動。
鄧雨負責的項目出了點小差錯,那個學姐因此罵了她一頓。大約是罵得難聽了,加上之前的種種,鄧雨脾氣上來,當場甩手不幹走人了。而褚默得知詳情後,沒有安慰她,反而指責她任性不懂事,勸她去和部長道歉。
「學姐最近為這些事各種忙,一時心情不好也能理解的。而且確實也是你犯了錯,道個歉不就好了嗎?不要像個小孩子一樣。」
對正在氣頭上的鄧雨來說,這無異於火上澆油。
她罵了好一長串,把這大半個學期以來對他和學姐走得太近的不滿全部宣泄了出來,最後卻換來褚默一句:「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想怎麼樣呢?
「那分手算了。」
這是她和褚默說的最後一句話,扔下這幾個字後,她就跑來我的宿舍樓等了好幾個小時。
「我知道你最近不太理我了,但是難過的時候,我還是第一時間想找你。」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她,戀愛的事情我一竅不通,最後看著她腫得核桃一樣的眼睛,隻能摸摸她的頭:「別太難過啦……」
所幸這回她也不太需要我的安慰,她隻是想找我傾訴一下。
「我就感覺好累啊,和他談戀愛以後我就一直在努力追他。暑假的時候我們約會,他帶我去的都是我沒見過的超級貴的店,送的禮物也都是我不認識的名牌。進了大學以後也是,他身邊的女生都會化妝,所以我也學著化。他在學生會如魚得水,我跟在他身後隻覺得都煩死了。」
「我以前真的好喜歡他的,就感覺追著他往前跑,然後到達我的目標特別幸福。但是現在我和他在一起了,反而不快樂了。我之前總和你分享什麼生活,其實開心的時候就那麼點,我也不知道我什麼心理,可能就想讓你覺得我和他在一起過得很開心。」
「我爸說家裡有錢,我不用節省,但是過去的十多年他又沒告訴我這件事,我現在看到那些奢侈品還是會肉疼。」
「澄澄,我好後悔,我居然為了這麼一個臭男人冷落了你,難怪你後面都不理我了。」
……
還有好多,她斷斷續續都說了出來,最後趴在桌上一臉生無可戀。
傾訴的氛圍是會傳染的,我思索半晌,也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鄧雨。
「真的不全是你的錯,我自己不想說這些,以及後來也挺忙的,所以才……」
話沒說完,鄧雨又「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天啊我居然什麼都沒發現,我還和你說這麼多破事嗚嗚嗚……」
還想說幾句的我最後繳械投降:「你哭吧,反正店裡沒什麼人了,不會很社死。」
她哭上癮了:「嗚嗚嗚對不起澄澄,但我控制不住……怎麼會這樣啊……」
就這樣哭了將近兩個小時,她終於累了,離開的時候依依不舍地和我約好第二天一起過聖誕節。
結果第二天先來找我的是褚默。
他變得成熟了一些,雖然眼下青黑,但那張臉還是挺招人。
但我現在見到他已經內心毫無波動甚至因為昨晚鄧雨的事,對他有點惡心。
「你把我拉黑了,」他無奈地擺了擺手機,「所以我才跑到你宿舍樓等你。小雨今天是要和你一起過聖誕是嗎?」
哦,是的,自從他和鄧雨在一起了,我就把他拉黑了,反正我們線上也沒怎麼聊過天。
我:「……你來就為了問這個?」
話說他哪裡打聽來的我宿舍號,好離譜。
「小雨現在不肯見我,還和我說什麼今天要和別的男生約會,所以我來找你確認一下。」
我下意識幫小雨打掩護:「是和我一起,但也有別的男生。」
褚默扯了下嘴角:「姜澄,你不擅長撒謊。」
我:「……」
「不管怎麼樣,你們已經分手了,小雨幹什麼也和你沒關系吧?」
分手這兩個字似乎對他刺激很大,他臉色一下沉下去,捏了捏鼻梁,沉聲道:「我沒有同意……算了,和你說不清楚。我隻要確定她是和你一起就行。」
我忍不住吐槽:「神經病……」
就這麼點破事兒害得我跑下樓挨冷風吹。
也得怪我室友一見到他的臉就喪失理智把我從被窩拽了出來。
「你……」他不可置信地抬了抬眉,「如今都這麼討厭我了麼?」
我嘴比腦快:「不然我應該喜歡你嗎?」
霎時間我們都沉默了。
也是這一刻,我意識到,褚默肯定知道我曾經喜歡過他,不然不會說出這種話。
誰想原地去世,我的意思是我想原地去世。
「姜澄,我……」
他還想說些什麼,被我打斷:「我現在就是很討厭你,看到你就惡心。如果你想復合,也自己去找小雨,我不會幫你任何忙。」
「呸,他也別想找我!」鄧雨知道這件事後,連說三聲「晦氣」,「別提他了,澄澄,我們快想想去吃啥吧。」
一切又像是回到了當初,鄧雨和我一起過了一個很快樂的聖誕節,順便她還包了吃飯的錢。
「不準和我 AA!你敢和我轉賬我就和你絕交!」
好惡毒的女人!
雖然被富婆包養真的很快樂。
節後鄧雨還是回到了學生會,她覺得至少先把自己負責的事辦好再走。
據說褚默和那個學姐關系也降至冰點,並且褚默還時不時向鄧雨釋放想要復合的信號。
我對這種事都不敢擅自發表評論,隻安安靜靜聽鄧雨說絕對不會原諒褚默。
真的不會嗎?
我總有種預感,他們才不會結束得這麼容易。
畢竟我的一個室友,這個學期也和她的男友分分合合了三次。
怎麼說呢,感想就是談戀愛真的好麻煩。
「怎麼唉聲嘆氣的?」我這麼感嘆著走出自習室,正巧遇上了宋逸明。他穿著件米色大衣,笑得很溫柔。
雖然其實這種偶遇已經是尋常事……
我和往常一樣自然地同他一起回寢,就剛才的唉聲嘆氣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是數學太難了。」
「是嗎?」他勾唇笑了一下,「可我怎麼記得某人期中考試九十五啊?」
我:「……有人還說自己數學菜逼但期末九十九。」
他做了個誇張的表情:「竟有此事!那想必這兩個人都住在凡爾賽皇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