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不是還要追回蘇瑜嗎?
而且,我眼下仔細想了想這場烏龍,突然覺得有些奇怪。
我能察覺到付鴻川對我好像有格外濃烈的情感在裡面。
可是,我難道不是隻是蘇瑜的替代品嗎?
剛和付鴻川結婚的那一段時間。
我不是沒對他萌生過不一樣的心思。
畢竟付鴻川確實長了張特別讓小姑娘意亂情迷的面孔,相處了一年多,就算是再討厭的人,也難免會生出些別樣的感情。
但很快我便反復告誡我自己。
我和付鴻川是不同圈子裡的人。
他已經有了念念不忘的人。
我可以喜歡上任何人,但唯獨不能讓自己的喜歡看起來那麼卑微。
所以我便總是刻意地讓自己不要去關心付鴻川的生活。
和我沒關系的事絕不多問。
不該冒出的苗頭,我就把它掐斷在土壤裡。
我不知道此刻付鴻川對我表達的情感是基於合約相處一年多留下的習慣,還是把我當成蘇瑜替代品後單純的心動。
但這兩者,我都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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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對付鴻川淡淡一笑道:「那你挑個時間,我們趕緊把離婚手續辦了,我這幾天就不打擾你了,我先自己在外面租個房子住。」
15
再次碰到蘇瑜時,是她主動來家裡找的我。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胸有成竹地喝了口茶水,才緩緩開口:「你知道為什麼付鴻川會和你結婚嗎?」
我很淡定地點了點頭,替她把她的話也給說了:「知道啊,因為我長得有幾分像你,他拿我當你的替代品。」
蘇瑜愣了一愣,而後輕蔑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幹嗎還待在他旁邊礙我眼?你要知道,我隻要稍微和付鴻川服個軟,他就會上趕著回頭來找我。」
我誠實答道:「我知道啊,所以我們這幾天就離婚。」
蘇瑜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識趣。
她張了張嘴,又沉默地閉上。
似乎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麼。
片刻後她冷哼:「知道就好,以後別再纏著他。」
蘇瑜剛準備離開。
打開門的時候,正好和站在門口的付鴻川面對面。
顯然不知道聽多久了。
我有點替他倆感到尷尬。
蘇瑜看著付鴻川突然眼眶一紅,半是撒嬌道:「鴻川,我知道錯了,是我不對,不該跑到國外,隻要你回到我身邊,我就再也不亂跑了好不好?」
付鴻川卻皺眉往旁邊退了一步:「蘇小姐請自重,不該亂講的話不要讓人誤會。」
蘇瑜愣了一瞬,她本來性格就傲,眼下第一次認錯被人這麼不留情面地拒絕,直接生氣起來:「你什麼意思付鴻川,我都跟你認錯了,你還要怎樣?」
付鴻川卻面上平靜地看著她:「怎樣?這話是我問你吧?你一直纏著我到底想怎樣?」
我一驚。
感覺聞到了大八卦的味道。
付鴻川又道:「是你一直為了博流量故意拉上我炒緋聞,我給你面子沒計較,你還想怎樣?」
而後他轉頭看向正在聽專心聽八卦的我,挑眉道,「你就站在一旁看戲?我上次要和你說的話還沒說完你就走了,今天正好把一切都說清楚。」
16
聽完付鴻川說的話。
我深覺確實是個驚天大八卦。
因為當初蘇瑜那部網劇投資人跑路,拍到一半時,導演讓蘇瑜去參加飯局拉贊助。
但說得好聽是拉贊助,實際就是潛規則。
碰巧飯局上遇到了付鴻川,眼見蘇瑜被一個胖子暴發戶騷擾,付鴻川便替蘇瑜解了圍,順手包了整部劇的投資。
付鴻川一向潔身自好慣了,身邊不像其他公子哥天天鶯燕環繞,所以這件事一發生,便有不少風言風語說蘇瑜是付鴻川愛而不得的白月光。
因著付鴻川的身世地位,大把人為了迎合付鴻川,故意去討好蘇瑜。
虛榮心作祟下,蘇瑜故意不去澄清,任流Ťŭ̀⁼言四起,久而久之,就連她自己也信了那些八卦。
對啊,ţûₛ付鴻川要是不喜歡她,為什麼會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女孩在這麼一部口碑差到極點的爛網劇上砸這麼多錢?
付鴻川要是不喜歡她,為什麼面對這些流言從來不主動澄清?
但是,付鴻川這次沒有再給蘇瑜留面子,他看向蘇瑜的神色微冷:「知道為什麼我對你做的那些事一直懶得去計較嗎?」
否則按正常來說,但凡得罪付鴻川的明星,沒有哪一個不僅不會銷聲匿跡,還會越來越火的。
「蘇瑜,你真得感謝你自己的這張臉。」
我驚得瞪大了雙眼。
兜兜轉轉,原來我倆都是替代品唄?
付鴻川有些好笑地看著我驚訝的模樣,他揉了揉我的頭發道:「還記得嗎?我們倆第一次見面,在飛機上。」
我當然記得。
為此我後來得知付鴻川的身份後,還擔心憂慮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和付鴻川第一次見面是在飛機上。
彼時付鴻川剛留學回國。
我這人天生自來熟。
從和許媛剛見面就闲得沒事幹騙她喝酒不難看出。
我這人真挺闲。
我當時在飛機上看付鴻川長得帥便刻意去和他搭話。
我告訴他我其實是個明星,隻是十八線開外那種。
付鴻川看著手裡的財經報紙,惜字如金道:「嗯。」
而後我指著幾乎快要衝入雲層的那幢大樓說:「這是我父親開的公司。」
付鴻川終於有了些反應。
他略顯詫異地看了我一眼。
而後他指著旁邊那幢更高的大樓說:「這麼巧,旁邊那棟是我父親開的公司。」
我在心裡默默嘲笑他。
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我就隨口一編,他比我還過分。
誰不知道那幢市中心最高的大樓是萬川集團旗下的,他難不成還是萬川集團董事長的兒子?
後來下飛機時我才知道他真是萬川集團董事長的兒子。
當時付鴻川看我跟他一同在門口等車。
他的司機先到了。
付鴻川轉頭問我:「我送你,一起吧,剛好我待會兒要去你們公司見下沈阿姨,你應該是沈阿姨的女兒吧?」
我幹笑著說不用了。
但是付鴻川卻衝我淡淡一笑,那張帥得能讓所有小姑娘意亂情迷的臉頓時把我的理智殺得片甲不留:「沈阿姨對我父親有恩,沒事,我送你吧。」
我下一秒就說:「好,走吧。」
但是臨到公司門口,我卻一直不肯下車。
我說我肚子餓。
我把付鴻川忽悠到旁邊的小攤吃了一頓雲吞。
又把付鴻川忽悠到炸雞店吃了一份炸雞。
付鴻川顯然沒吃過這些東西,他吃相很優雅,慢條斯理地用刀具把炸雞的雞胸肉一塊塊切開時,看得我瞠目結舌。
過後,他對我道:「謝謝你帶我吃那麼好吃的東西。」
我衝他笑道:「是吧,好吃的東西會讓人心情變好,尤其是吃炸雞。」
付鴻川笑了笑:「確實心情變好了一些,那我們現在可以去見沈阿姨了嗎?」
我沉默了片刻。
而後我道:「等等,我還有點沒吃飽,再去吃個下午茶吧。」
後來下午茶吃完,出來時如我所料的天黑了。
我轉頭便裝作很遺憾地對付鴻川道:「哎呀,太晚了,明天再見沈阿姨吧,我們先去看個電影怎樣?」
付鴻川猶豫了很久,才點了點頭。
後來我才知道。
我遇到付鴻川的那天,是他父母親和哥哥過世的第二周。
他因為不願接手父親的公司和他怄氣,錯過了他們車禍前打來的最後一通電話。
原本他們是買好了前往墨西哥的飛機票,打算給在國外待了三年沒回家的付鴻川一個驚喜,但路上卻遇到了車禍。
最後一通打給付鴻川的電話響了半天,卻始終沒人接聽。
付鴻川回國的那天。
他原來是想見完生命中最後幾個重要的人便找個地方自我了結。
但偏偏遇到了圖他美色的我。
我纏著他從天明纏到了天黑。
說來也算湊巧。
向來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少爺,第一次吃小吃攤裡的炸串,卻也吃得格外盡興。
忘掉了整夜的噩夢和失去至親的難受,他突然想,不應該是現在。
還有他沒見過的,沒探索過的,沒嘗試過的,他都該一一去試試。
所以,不應該是現在。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沒有再見過付鴻川。
我專心地拍我的戲,即便無論怎麼拍都撲得一塌糊塗。
再得知付鴻川的消息時,是在微博上。
先是看到了他年紀輕輕便拿回父親的股份成了萬川集團的 CEO,而後看到了他和蘇瑜的緋聞。
後來在飯局上遇到過幾次付鴻川。
他眾星捧月地坐在中間。
我陪導演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再然後就是付鴻川突然聯系我,說要和我籤一個為期兩年的結婚合約。
預付給我六百萬,事後再付我八百萬。
聽到這種天大的好事,我保險起見還是問了下他助理,為什麼要和我籤這個結婚合約。
付鴻川的助理也知道付鴻川和蘇瑜的緋聞,便告誡我,讓我別多想,付鴻川和我在一起不過是因為我和蘇瑜那張七分相像的臉。
我心裡談不上失落。
畢竟我和付鴻川隻見過一面。
他那樣的人,怎麼會看上我呢?
其實剛結婚開始,我心裡隱隱還是忍不住有些希冀。
畢竟我從第一次見付鴻川,就很清楚他的臉確確實實長在了我審美上。
但婚後付鴻川卻一直對我很冷淡。
我漸漸也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我清楚地明白我倆之間隻是一場交易。
17
從付鴻川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後。
我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
好像跳得有些快。
我覺得可能是因為心情好。
而後我後知後覺地問付鴻川道:「也就是說你對我是一見鍾情?」
付鴻川沉默了片刻後,否認道:「那倒不是。」
我有點失望:「哦。」
「其實一開始和你籤結婚合約,我隻是想在生命結束前把所有沒嘗試過的事情都經歷一遍,我找你是因為你很有意思,而我剛好還沒談過戀愛,我起初以為兩年過後我便會膩了,但後來——」
後來他卻開始莫名越來越在意我,直到得知我生命隻剩兩個月時,他才意識到有些感情隻會在大浪來臨之際才堪堪看到裸露石面的一角。
這種感情不是習慣性的陪伴,而是即將失去後才恍然察覺到的喜歡。
我聞言有些無語地看向付鴻川:「那你怎麼不早說,非要搞這些烏龍,早點說清不就好了嗎?」
付鴻川這下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一直以為你很討厭我,楚慎後來和我說,我找你籤那個合約是不對的,會讓你誤以為我把你當成了一件商品,而不尊重你, 而且你對我的態度一直都不太願意理我,總急著和我撇清關系, 比如上次參加飯局,你不是連坐都不願意和我坐一起嗎?」
我有些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我在思考自己的道德底線是不是太低了一些。
那不然為什麼我在得知籤下那個結婚合約就能得到一千多萬時,滿腦子隻有我即將暴富的喜悅, 而沒有想過什麼尊不尊重呢?
半晌,我告訴付鴻川道:「你幫我和楚慎說,是他想多了,下次有這種好事,記得再找我。」
付鴻川挑眉看向我:「再?」
我幹笑了兩聲:「沒, 開玩笑而已。」
一旁被忽視良久的蘇瑜愣愣地盯著付鴻川。
半晌她崩潰地紅著眼睛罵了付鴻川一句「渣男」便奪門而出。
18
我行李還放在樓下。
本來是打算今天收拾好就離開付鴻川家的。
誰知道突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所以——」
站在我對面擋著大門不讓開的付鴻川耐心等著我說完。
「我們現在還離婚嗎?」我問。
付鴻川有些好笑地看著我:「你說呢?」
我想了想又道:「可你八百萬的定金沒付, 要是不離婚, 我有點虧。」
付鴻川被氣得發笑:「虧?不離婚的話你想要幾個八百萬都沒問題。」
我點了點頭說:「那好吧。」
付鴻川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復我的話道:「那好吧?為什麼說得那麼不情不願?」
我衝他狡黠一笑:「就是不情不願啊, 誰讓你原本打算給我辦哀悼會的。」
晚上楚慎突然來了付鴻川家。
他帶著許媛。
見到我時, 楚慎有些驚訝道:「你還沒死啊?」
我終於可以不用偷偷地對他翻白眼:「你才死了呢。」
趁著楚慎和付鴻川在客廳談事情。
我把許媛帶到了臥室裡聊天。
聊到楚慎,我語氣還是有些猶豫地提醒她道:「你年紀還小, 在感情上注意著別被人騙了。」
許媛卻了然地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楚慎的事情我都知道。」
「知道?」我有些詫異。
許媛點了點頭:「我知道他很渣,也知道他說要我裝作他女朋友是騙我的。
「但是啊。」許媛的眼睛很亮很純粹, 裡面像是有星星,「喜歡這種事情我也沒辦法控制, 人總要吃個教訓的, 你放心,我有心理準備。」
我沒再說什麼, 隻拍了拍她的肩。
年輕就是好,有一往無前和說喜歡就喜歡的勇氣。
就像她說的, 人總要吃教訓的,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力, 無論好與壞, 別人都無權幹涉。
直到晚上看到楚慎留在家裡吃飯時, 我瞪著他沒好氣道:「你沒自己家嗎?」
我現在看楚慎就像在看禽獸, 所以語氣也格外不善。
楚慎對我溢於言表的針對表現得很無辜:「你不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嗎?」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付鴻川。
他指了指旁邊的日歷。
從國外剛回來又發生這麼多事, 我都差點忘了, 竟然馬上就要新年了。
楚慎聳了聳道:「自從出事後,以前每年都是他來我家裡過年的, 今年他沒來, 我過來陪他,不行嗎?」
我擋在付鴻川面前, 對楚慎冷哼道:「以後都不用你了,我會陪他過的。」
眼看我倆就要吵起來,許媛和付鴻川趕緊在旁邊勸著。
窗外。
12 點煙火準時綻放在了每一個角落。
無論是吵吵鬧鬧的我和楚慎四人, 還是正在樓下傷心哭泣的蘇瑜, 還是此時此刻正在被生活困擾的所有人,都同一時間抬頭看向了頭頂的煙花。
燦爛的火光照亮著這個偌大的世界。
世界仿佛在此刻按下了暫停鍵。
即便是路途迷茫,即便是犯了錯。
抬頭看看吧。
未來的路從上面延展而出, 直通腳下。
人生異彩紛呈,霧散之後,必有一條通天大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