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眼疾手快關上了房門,愣是沒讓宋君辭進來。
她坐在凳子上,臉上帶著勝利的微笑。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宋君辭雖然身為帝王,但他愛我的心可是日月可鑑。你瞧,這不就為了我追到了江南嗎?」
我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到底還是小心謹慎些好,刻意壓低了音量。
「若是真心愛你,又怎會帶我一同前來?」
說罷,我扯著唇輕笑了兩聲。
「這一路上,他日日都讓我隨身服侍,也並未記得對你的承諾。」
有時候女子的勝負欲就是這般奇怪。
明明恨得要死,卻偏偏還要在這種小事上糾結,愛來愛去,隻為了彰顯自己是最與眾不同的那一個。
許淑月聽到我的話,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
她伸手指責我:「他不過就是把你當作一個工具人,是我不在的時候,放松心情的工具罷了。謝婉凝,那麼我就再讓你瞧一瞧,真的在面對江山和美人這個問題上,他會選誰!」
「好啊,若他當真選了你,那我自然佩服得五體投地。」
說完這話後,我就直接轉身出了房間。宋君辭倒是想進去,可許淑月心裡還攢著氣,怎麼也不肯讓他進來。
最後,許淑月在半夜又一次偷偷溜走。
而這一次離開的方向,是另一條蜿蜒回京,卻遍布兇險多有土匪出沒的小路。
08
Advertisement
她一消失,宋君辭就連忙帶著我繼續去尋找。
根據暗衛留下的線索,宋君辭這一次倒稱得上是日夜兼程,唯恐再次弄丟心上人。
可等到再次見到許淑月時——
「若想要這個美人平安無事,那就用一整個縣的糧食來換。」
眼前的土匪,把刀直接架在了許淑月的脖子上,說話的口氣極度猖狂,像是已經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因此口氣極大。
「想要一個縣的糧食,你做夢!」
宋君辭想也不想就反駁。
結果被挾持的許淑月,在聽到這話後,當即就忍不住喊出聲:「難道在你心目中,我還不及一個縣的糧食嗎?」
眼見心上人質問,宋君辭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眼中糾結猶豫之色難掩。
我站在他身邊,特意添了把火。
「這一整個縣的糧食,關乎著百姓生計。陛下可要仔細抉擇啊。」
我一開口,許淑月眼中就迸發了強烈的怒火。
她沒忘記先前在我面前說的那些話,同樣也意識到了這一次是她能夠在我面前證明宋君辭愛江山,但更愛她的最好機會。
「宋君辭,你曾經說過的。願意為我空置後宮,也願意為我舍棄所有,如今不過就是讓你舍棄一個縣的百姓,難道你也做不到嗎,若是你對我沒有這份愛,那還不如就看著我死去,也省得我傷心!」
許淑月故意出言激他,加上旁邊的山匪又不停催促。
到最後,這個堂堂君王竟然真的同意用一個縣的糧食,來交換他的愛人。
「好,朕同意將糧食給你,但你必須將月兒完好無損地交給我,否則朕必定派出大軍,將你們一網打盡,全部都處以極刑!」
縣令此刻就站在旁邊,身後無數百姓同樣也瞧見了這一幕,聽到了他們一直仰賴的君王,為了女人而放棄他們。
他們每個人眼裡都出現了迷茫和憤怒之色。
民心這東西——
宋君辭這一路走來,大概是不剩什麼了。
09
約定好了在五日之後用糧食換人。
而五日時間,也足以用信鴿將信傳回京城,再讓京城裡的那個人帶著軍隊悄悄趕來。
因而在約定好那日,無論城中百姓和縣令如何哀求,宋君辭還是選擇將糧食送出去,甚至還言之鑿鑿。
「月兒乃朕心頭所愛,是無價之寶。別說是一個縣的糧食,就算是整個郡,整個皇城,都不及她展顏一笑!」
君王登基時日尚短。
不知道民心一旦失去了,連帶著身後的那把龍椅,都極有可能坐不安穩。
城中百姓瞧著交出去的糧食,個個眼中露出了絕望之色。
「陛下的心頭愛又如何?跟我們這些人又沒有關系,憑什麼要用我們好不容易種出來的糧食去換她的性命!」
「就是!難道宮裡的貴人的命是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這就是咱們一直信賴的君王,居然是這樣一個不明事理的糊塗蟲,江山若是在他手裡,遲早都得完蛋!」
「……」
百姓之中罵聲很多,一開始隻是竊竊私語,到最後群情激憤下,有些人甚至都不避諱宋君辭,不管不顧地大喊了起來。
但到底法不責眾,說話的人又隱匿在人群裡,根本瞧不出是誰開口所言。
宋君辭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他護著懷裡的許淑月,不顧百姓的群情激昂,去了縣令家中,稍作休整。
我沒去,就站在城門口,等著那個身影的到來。
他來得很及時。
那些土匪還沒有將所有糧食全部運上山,宋君錦就已經趁著天色漸晚悄悄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不僅搶回了所有糧食,還將這些殺人放火的土匪全部繩之以法。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那些原本還在罵罵咧咧的百姓,看著突然又出現在城門口的糧食,以及坐在馬背之上的宋君錦,還有他身後全部都被抓起來的土匪。
許多人當即眼中就含了熱淚,隻差沒有跪在地上高呼千歲。
知道他來,我親自引路,帶他去了縣令家。
「安王今日此舉,當真是盡收民心,為大業起了個好頭。」
聽著我的話,宋君錦臉上的笑容又深了些。
「這一切也有你的功勞,等到他日大業將成,屬於你的東西絕不會少。」
其餘的話不多說,我們相視一笑,早已成了同盟。
初見宋君錦時,我原本是想拉攏他的。
可還沒等我開口,隻瞧著他的眼神,就能察覺出和前世略有不同。
在經過我的幾番試探後,我發覺他也是重生之人。
我們一拍即合。
我想要宋君辭和許淑月的命,想讓他們身敗名裂後,痛苦而亡。
而宋君錦,想要的依舊還是那個皇位。
造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要名正言順坐上皇位,更是一樁難事。
所以他也需要我的幫助。
一個……能時時刻刻待在宋君辭身邊的人。
到了縣令家門口時,他忽然間頓住了腳步,接著轉身看我,挑眉輕笑:「你說,還有什麼方法能夠讓他徹底失去民心呢?」
我看了他一眼,又抬頭看著天空,忽然間就笑了起來。
10
許淑月在土匪窩裡受了不小的驚嚇。
因此得在這裡暫歇幾日。
「我不太習慣這裡婢女的服侍,所以得勞煩你,謝小姐,你不介意吧?」
說話間,許淑月正指揮著我替她搖扇。
天氣逐漸熱了起來,稍微走幾步就會出一身汗,許淑月隻說受不了熱氣,讓我替她打扇。
我搖頭:「您是宸妃,為您打扇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我說話間的姿態放得極低。
她卻冷哼一聲,接著伸手在我手腕處擰了一把。
「到底是下賤坯子!哪怕是投胎成了官家小姐,結果在皇權面前還是輕易彎了腰,像你這樣的女人,是成不了大器的。」
對於她這種驚世駭俗的言論,我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慌與害怕,權當聽不見。繼續搖著扇子。
畢竟有些人,生來腦子就有些問題,不用理會。
而好不容易等到啟程。
帝王鑾駕才入京城,忽然間狂風大作,原本明亮的天空在頃刻間變得昏暗,太陽像是被吞噬了一般,過了許久才恢復如常,重見光明。
這樣的亂象,讓原本城中的百姓個個都面露恐慌,再加之這段時間宋君辭在外做的那些荒唐事,有些事情已經傳到了京城,讓他失盡了民心。
加上這一遭,所有人都說是上天在懲罰帝王。
許淑月倒是掀開了簾子,也不顧自己的身份,當即就大喊起來:「這不過是最普通的天象,你們這些沒有見識的百姓亂叫什麼!」
她一開口,原本那些躁動的百姓,此刻更是沸騰得厲害。
而當晚之後——
民間就開始流傳著帝王宋君辭德不配位,為了一個女子做盡了荒唐事,以至於最後惹怒上天,才導致天色昏暗,有亡國之兆。
11
這樣的流言越來越多。
已經回到皇宮裡的宋君辭,耳邊也不免聽到這些瑣碎的話語,第一次聽到這些留言時,他氣得差點當場吐血。
至於我,跟著宋君辭回到皇宮,成了這後宮裡平平無奇的一位美人。
有了許淑月在身邊,宋君辭就不再召幸後宮裡任何一位妃嫔,儼然一副禁欲模樣,當真為了心愛之人,能夠做到潔身自好。
可我隻要一想起客棧裡,他抬起我下巴時的眼神,就覺得很是惡心。
宋君辭不過是在人前裝出一副深情專一的模樣。
私底下……
我將這些情緒全部都壓在心中,日日闲來無事,就去御花園裡的涼亭坐著賞荷。
許淑月向來也是個闲不住的人。
因此我有十次出門,總會有五次能夠遇見她。
「阿玉,你說我今日去求見陛下,他會不會見我呢?」
我坐在涼亭裡,撥弄著手裡的白色小瓷瓶,宮女阿玉聽著我的話,面色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陛下這些時日正心煩著,不見後宮妃嫔,除了宸妃外,沒有人能夠見到他。」
我嘆了口氣,將瓷瓶放在石桌上。
「我花了重金買的藥丸,能夠讓人精神恢復如初,本是最適合陛下如今服用的,可惜……我見不到他。」
我剛感嘆完,阿玉忽然就拽住了我的胳膊,伸手指了指不遠處池塘中的那朵荷花。
「主人,您瞧那朵荷花。」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又覺得距離有些遠,便走出了涼亭,來到池邊,瞧了好久之後才回去。
隻是等我回到涼亭時,本該擺在那裡的藥瓶,卻不見了蹤影。
阿玉目光流轉,像是不經意間開口:「剛才奴婢像是看見了宸妃娘娘,也不知是否看錯了。」
我輕笑:「宸妃娘娘今日得去陪陛下用午膳,又怎麼會來到御花園呢?」
阿玉不再開口,隻是對上我的視線後,衝我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這個由宋君錦送往我身邊的婢女。
行事果敢,在打配合這方面,我也是忍不住稱贊的。
阿玉扶著我,慢慢回了寢宮。
等路上沒什麼人時,她俯身靠近我,輕聲開口:「藥被許淑月拿走了。」
我點頭:「那麼咱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12
午膳後,宋君辭召集了不少大臣處理政務。
結果忽然腹痛難忍。
連著身下,那襲明黃色的龍袍也被鮮血染紅。
宋君辭更是當場就暈了過去,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全部前來,慌裡慌張地開始醫治,結果最後診出的病症,確實令人難以啟齒。
「你聽說了嗎?據說咱們陛下被最得寵的宸妃娘娘下了藥,再也不能有子嗣了。」
「真的嗎?不過這宸妃圖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