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畫的時候,一個男生走錯了畫室,一進門就開始脫。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紅著耳朵躺在了沙發上。
1.
「同學你……」
還沒等我說完,沙發上的男生就已經閉上了眼睛,臉都開始有點兒紅了:「可以開始畫了嗎?」
但是我並沒有請模特啊。
美院的學生都知道,除了作業,我一般都隻畫我男朋友。
不是因為戀愛腦,也不是愛情濾鏡,純粹是因為他的身材最符合我的審美。
至今也沒有找到可以取代他的……或者說取代他的身材的人。
所以我答應了他的追求,即使他現在跟別的女孩曖昧也沒有找他質問。
人家願意繼續給你畫就不錯了,要求應該適當地放低。
不過現在,好像有了更好的選擇。
「同學,我並沒有找模特。」
「啊?!」
男生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每一寸肌肉都完美地符合我的審美。
真的讓人很有創作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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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走錯了,我第一次來這個學校,我要去二棟的 G303。」
男生一邊看手機查看信息,一邊就開始準備穿衣服離開。
G303?這裡是 C303,的確很容易走錯。
如果我沒記錯的,G303 今天是王伏在用。
「同學,既然都走錯了,就幹脆當我的模特吧。」
我直視著他,擺出自己最具有親和力的微笑。
我實驗過了,這個表情尺寸把握得最好,也最讓人無法拒絕。
果然,他猶豫了:「但是我還沒有和僱主說……」
「沒事,我幫你說,我和你的僱主剛好是朋友。」
沒有的事,王伏一直視我為競爭對手,我電話打過去的時候,他直接一頓輸出。
沒事,這是我應該受的,一頓罵換一個繆斯,不虧。
等到他再次躺下的時候,我明顯地感到他不自然了很多。
他聽到了我剛剛和王伏爭他嗎?
不知道,但沒關系,這次緊張,下次應該就不會了。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熱切了,他越來越僵硬。
不過沒事,這麼優美的線條,僵硬的時候也別有一番風情。
就在我對新繆斯的第一副畫即將完成的時候,我的手機忽然響了。
這個鈴聲是我專門地設給我男朋友林霽的。
雖然我找到了繆斯,但是作為女朋友的職責我還是要履行的。
「喂?安安,過來校門口這邊,帶你去新開的夜店玩。」
我不想去,這種場合他叫我過去一般就是為了撐場面,其實我不懂男生為什麼要攀比女朋友。
但這種行為讓我很不舒服。
所以我直接開口拒絕了:「我還有點事,就不去了。」
「天天就擱畫室裡畫畫,你都要畫成畫呆子了,快出來……」
我聽見旁邊還有個嬌軟的女聲:「我們去就好了啊,霽哥,她不去就不去吧。」
我有點兒尷尬,因為那個男生好像聽見了,他聽力那麼好嗎?
「姐姐,我們繼續畫吧,沒必要理這種奇怪的推銷電話。」
他湊近我,在我驚愕的眼神裡說出了這句話。
太近了,林霽肯定聽到了。
「安安!誰在你身邊!你在哪兒?我去找……」
還沒等他說完,男生就在我的手機上點了一下,掛掉了這個電話。
「姐姐,快畫完了嗎?繼續吧。」
這個小插曲過後,這個男生好像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脈,一點兒都不緊張了,甚至有一種松弛感。
繆斯有這樣的狀態,當然是我的榮幸。
我沉浸在畫裡,無暇顧及其他。
一幅畫的時間真快,我正在組織語言預定他的下一次作畫。
他卻忽然一邊穿衣服一邊轉過頭對我說:「姐姐下次還會找我嗎?」
在窗外迷蒙的天光照耀下,他身上奇異的張力好像迷惑了我。
2.
「安安,別畫了,去吃飯。」
自從上次過後,林霽就天天跟在我身邊,吃飯要一起,上課也總是來蹭課。即使我解釋了那隻是模特。
「等等。」
這幅畫很重要,老師推薦我去參加一個很重要的比賽,我畫了很久,但總感覺差了點兒什麼。
「別畫了。」
林霽伸手把畫板拿了過去,我的筆在畫布上留下了格格不入的一筆。
看著那一撇,林霽僵住了,良久才反應過來:「對不起啊寶貝,這幅畫重要嗎?」
「不重要。」
是的,不重要了,這幅畫在快要完成的時候我就給老師看過了。
老師搖了搖頭,告訴我畫得很好,可要在這種比賽得獎,很懸。
反正一般,也沒有必要拿出去給老師丟人了。
可能是看我情緒不高,林霽攬過我的肩:「既然不重要就別難過了,都是我的錯,寶貝。走,為了道歉,等下帶你出去玩。」
我依舊提不起情緒,畫了那麼久的畫,即使我一直不太滿意,這樣毀了我依舊有點生氣。
可他是我男朋友,母親告訴我男朋友和別人是不一樣的,要區別對待,對他熱情一點,包容一點。
她一直很擔心我找不到男朋友,說我沒有這根筋,跟沒開竅似的。
看著夜店閃爍的招牌,我有點無奈。
我應該猜到的,林霽說帶我出來排解情緒,大概率就是來夜店。
善於交際的他和我完全不一樣,我成天撲在作畫上,在交際方面並不太在乎,有幾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就行了。
而他最喜歡在夜店這些熱鬧的聚會場合交朋友。
在婉拒了和他一起去舞池裡跳舞後,我一個人坐在卡座。
忽然背後有人輕輕地拍了我一下。
轉過頭就看見上次的那個男生站在我的身後,正朝我笑。
「姐姐,一個人嗎?」
我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林霽,沒看見。
「不是,和男朋友一起來的。」
「哦~,那姐姐介意我坐在這裡嗎?」
男生一臉誇張地恍然大悟,話題卻轉變得很快。
「不介意的。」
看著男生坦然的樣子,我忍不住問:「你經常來夜店嗎?」
他一臉吃驚:「沒有啊,這是第一次,我才剛上大學啊,姐姐。」
隨後他又一副要說不可告人的秘密的樣子:「姐姐,其實我是看見你才進來的。」
哦,這樣啊。
一個人進來難免會害怕,看見認識的人會有安全感一點,原來他是沒什麼安全感的人啊。
看我沒什麼反應,他拿出手機:「姐姐加個微信吧,上次姐姐報一串號碼給我,我沒事也不敢打擾你。」
唉,的確,是我的失誤,我都聯系不到他,隻能等他聯系我,沒約過模特不太了解流程。
說多了話,我沒忍住咳了一下,周鈺立馬起身去吧臺。
是的,我現在才知道他的名字,在剛剛加微信的時候。
很快地他就端著兩杯東西回來了。
他好像看見我在看他了,朝我笑了一下。
當表情單純卻又充滿活力的少年從一群狂魔亂舞中穿過,活力與緋糜交織,靈感一下子湧現,我迫切地想拿起筆。
3.
但是夜店怎麼會有筆?擔心靈感轉瞬即逝,我整個人都有點焦躁不安。
「姐姐喝果汁……怎麼了嗎?」
「沒事。」
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來了什麼,詢問我:「姐姐我們走嗎?我有點不習慣這裡。」
正合我意,但是林霽還在這裡。
該死的,還是靈感重要一點。
給林霽發了消息告訴他一聲後,我就跟著周鈺離開了。
在夜店外,我認真地給周鈺發出邀約,他也欣然應允。
激動得我差點兒維持不了我作為學姐的形象蹦起來。
看著擺出剛剛在夜店向我走來姿態的周鈺,我的記憶一下子回到了那個時候。
靈感噴湧,我的手完全不敢停。
繆斯,這就是繆斯的魅力!
畫布上,周鈺極簡的襯衣隱隱地顯現出他肌肉的形態,無處不顯欲態,可緊扣的紐扣和明朗的笑容,又讓他無處不顯純潔。
在這燈紅酒綠的環境裡顯得無比和諧,卻又與眾不同。
這一刻,他就是我筆下開在深淵的向日葵。
可能是我火熱的目光到了他,他忽然扭開了臉。
我本來應該很不滿意的,這樣會嚴重影響我作畫。
但是,他總能讓我靈感迸發。
「可以把衣服脫一下嗎?我可以加錢的。」
他好像有點詫異,但很快地紅著耳朵點了點頭:「姐姐,我在你這裡永遠是免費的。」
我震驚了。
就連林霽當我的模特,都要在成為我的男朋友之後才同意。
這一刻,他不僅是我的繆斯,更是我的菩薩。
有了他的乖乖配合,我一下就把腦海裡的想象變成了現實。
平和的男生躺在一堆酒瓶中,赤裸的胸膛上甚至還灑著猩紅的酒液。
可他的眼神清醒又淡漠。
我如獲至寶,連手機震動都沒有發現。
「姐姐不用急啦,我明天沒事的。」
這是可以讓我畫一個晚上的意思?
我忽然有一種地主奴役長工的羞愧感。
可很快地我就體會到了資本家的快感。
「砰!」
就在我完全投入的時候,門忽然開了。
林霽站在門口,一臉不可置信又憤怒。
「安安!這就是你說的有事?」
4.
他的表情讓我有一種我在幹什麼見不得人勾當的感覺。
可是我隻是在踐行我的本職而已啊。
隻是模特恰好是我的繆斯,帥氣了一點而已。
周鈺也從瓶子堆裡爬起來,站在那裡沉默不語。
我疑惑地看著他:「可是,就是有事啊,我靈感來了。」
林霽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更生氣了。
「好啊!這就是你的靈感是吧!我說你最近怎麼不畫我了,是找到了更好的了是吧?」
他用手指著周鈺,憤憤不平。
我很奇怪,明明是他不喜歡做我的模特的。
他說明明拍照更方便,讓他一直坐在那裡很難受。
我遲疑時的沉默好像更刺激他了,他開始用手指著我。
可周鈺一下子擋在我前面,我看不見林霽了。
他好高啊,比林霽還高一點,應該有一米九了吧。
在這種時候,我還在放空大腦想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面前的背影瘦削卻有安全感,才畫過他兩次,我卻清楚地記得他上身每塊肌肉的走勢。
直到林霽的一聲質問打斷了我的思緒。
「你以為你算什麼!隻不過是她的新人體娃娃而已。等到她把你畫膩了,還不是要換新的,就跟我一樣。」
我有點驚愕,又很難過,林霽把他和周鈺當成我的人體娃娃。
明明我把他當成很珍貴的存在,周鈺更是我的繆斯。
「安安姐把我當什麼不用你管,不過作為男朋友你並不合格。」
林霽冷笑一聲,並不理周鈺,對著我說:「安安,你真的有喜歡過我嗎?不就是喜歡我的身材嗎?」
這不是一樣的嗎?
我很認真地回他:「你的身材不也是你人的一部分嗎?」
「你的喜歡跟別人是一樣的嗎?別人喜歡是想靠近,對男朋友的戀慕;而你就是像喜歡一件東西一樣,想畫。」
「算了,我們分手吧安安,沒必要這樣耽誤下去了。」
在一頓輸出下,我有點懵了,隻反應過來他說分手。
「好吧。」
其實還是有點難過,第一次談戀愛,明明把女朋友的責任都盡了,還是被分手了。
而且,以後再也畫不了林霽了。
「你說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