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宋澤在他們的影響下長大，深情專一，從不沾花染草，這輩子隻認準了我媽，對我媽百依百順，我從沒有見過他們吵架。
可何志遠不是。
當奶奶罵他不要臉時，何志遠理直氣壯地懟回去：
「她就是個下不出蛋的母雞，我現在沒和她離婚，都是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
奶奶氣得渾身發抖，「誰準你把慧慧形容成母雞的？」
何志遠大言不慚。
「在我眼裡，女人就是用來下蛋的母雞，怎麼了？」
「我怎麼生出你這種逆子！」
奶奶氣火攻心，當場被氣暈了過去，整個人倒在了椅子上。
我媽急忙去扶住她，爺爺抄起拐杖想教育何志遠。
何志遠擋住了拐杖。
「我知道爸媽你們手上有公司一半的股份，但樂樂是我的兒子，他才是宋家的根，希望你們想明白。」
「滾，你給我滾出去！」
這場鬧劇以奶奶的搶救無效結束。
我守在急診室面前，但我沒有再祈禱。
我狠狠扇了自己兩耳光。
Advertisement
爺爺拉住我的手，心疼地問我：「歲歲，你這是在幹什麼……」
我紅著眼眶望著爺爺。
如果不是我給爺爺奶奶告狀，也許奶奶就不會出事。
都怪我太弱小了。
媽媽又變得急躁焦慮，她責備我。
「都怪你是個女孩兒，如果你是個男孩你爸會這樣嗎？你奶奶被送進醫院，還不是因為你不爭氣……」
「夠了！」
爺爺打斷了媽媽。
「你難道忘了當年歲歲出生時宋澤說的話了嗎？」
我媽愣住了，眼神中有了些向往。
「宋澤最喜歡女兒了，他怎麼可能討厭歲歲！」爺爺到底比媽媽年長，看得也更多一些，「慧慧，宋澤是我養大的，他是什麼樣的孩子，我和你媽媽更清楚。」
媽媽終於忍不住哭了。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一接近宋澤，我就會不受控制地聽他的，心裡隻在乎他，我就會莫名其妙地討厭歲歲……」
我拉住媽媽的手，輕輕吻了吻她的手背。
媽媽，我從來沒怪過你。
6
奶奶被醫生推進了一個小房間，出來就變成了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爺爺原本矍鑠的臉變得頹廢，為數不多的黑發也變白了。
何志遠來過一次奶奶的葬禮，但爺爺把他趕走了。
「股份是歲歲的，你別想要！」
奶奶出葬後，爺爺拉著媽媽聊了一晚上。
我偷聽到，爺爺在勸媽媽離婚。
媽媽走出爺爺的書房後，抱著我哭了很久很久。
我能感受得到，我的媽媽又回來了。
她像以前那樣對我好。
「歲歲長得越來越像你爸爸了……」媽媽一邊給我梳辮子，一邊說，「要是你爸爸還在，一定會誇歲歲是個小美女。」
我敏銳地感覺到，媽媽應該意識到爸爸已經死了。
我寫字告訴她。
「媽媽，我支持你和爸爸離婚。」
媽媽看著我的話，愣了一下，隨即抱住我低低哭了起來。
她鼓起勇氣向何志遠提出了離婚。
但是何志遠一直沒有同意。
在家安安穩穩過了幾個月後，何志遠又回來了。
他理直氣壯地對媽媽說：「慧慧，公司資金出了點事，我需要你的股份……」
媽媽抱著我，微微一笑。
「不可能，股份隻能是歲歲的。」
何志遠感到詫異，在心裡問著系統怎麼回事。
「你不是說我是這個世界的氣運男主嗎？為什麼這個女人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
系統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冰冷。
「宿主，你的氣運來自你的女兒，歲歲。」
「她越喜歡你，你的氣運才會越強盛。」
何志遠看我的眼神變了，變得熾熱起來。
他在心裡想。
「這個世界隻要是女人都會受到我的氣運影響。」
「等她長大了，一定會像那些女人一樣，無條件地愛我。」
為了增長男主氣運，他開始私下討好我，想盡辦法讓我開心。
但我拒絕了。
何志遠到學校來接我，我也離他遠遠的。
我沒想到，何志遠見我油鹽不進後，居然對我媽媽下手了。
7
那天下了很大一場雨。
雨很大，和我爸出事那天一模一樣。
何志遠忽然打電話回來，我媽接完電話後，欣喜地對我說：「歲歲，他同意離婚了。」
我替媽媽感到開心。
可是，媽媽出門後，很久很久都沒回來。
忽然，我感到一陣心悸，有一種說不出的心慌。
我找到家裡的座機給媽媽打電話，回應我的永遠是無人接聽。
到了晚上，爺爺來了。
他紅著眼眶對我說：「歲歲，到爺爺家住吧。」
我想也沒想地拒絕了他。
我在紙上寫，「媽媽還沒回來，我要等媽媽回來……」
爺爺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你媽媽，回不來了。」
我跟著爺爺離開家時，還有些麻木，本能地吃完了一頓熱騰騰的晚飯。
一連幾天，我都沒有哭。
我看見棺材裡的媽媽時，沒流眼淚。
直到媽媽像奶奶一樣，變成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時，我才遲鈍地感受到心痛。
我真正地失去了愛我的媽媽。
那種悲傷裹挾著我和媽媽曾經最美好的回憶，把我整個人都淹沒在其中。
當爺爺喊我下跪時，我感覺自己心痛得喘不上氣，隻能放聲大哭出來。
在撕裂的聲帶裡，我再一次找回了我的聲音。
「媽！」
十歲，我失去了爸爸。
十二歲，我再一次失去了媽媽。
8
媽媽本來可以不用死的。
何志遠假借離婚，把我媽騙到了一個胡同。他找了個混混，想逼我媽交出股份。
媽媽在反抗時，後腦勺撞到了釘子上。
混混著急地給何志遠打電話，聽到了不用管的指令，他害怕地跑開了。
離開時，他沒有打 120。
等路人看到時，媽媽已經咽氣了。
媽媽意外去世後，何志遠使了點手段，拿到了媽媽名下的股份，順利解決了債務危機。
我在葬禮上再次見到何志遠。
他走到媽媽棺材前下跪懺悔，做足了一個好父親的形象。
「歲歲，以後就讓爸爸照顧你吧。」
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滿貪婪，我避開他的目光，躲在了爺爺身邊。
這時，我聽見系統的聲音。
「警告，宿主強行破壞人設，將進入懲罰環節。如果拿不到宋家全部的股份，宿主將被彈劾下位。」
何志遠立馬擺出孝順的樣子，溫聲對爺爺說：「爸，我媽走了，你年紀也大了，該讓兒子幫你分擔一下擔子啦，我最近看到有個風景很好的療養院……」
這話似炫耀，又似威脅。
爺爺把我護在懷裡，惡狠狠地瞪著他。
「隻要我老爺子活著一天，你就別想拿到我手裡的股份。」
我看見何志遠的眼神變了。
他像一條毒蛇，陰惻惻地看著爺爺。
媽媽葬禮一結束，我感到一陣心悸。
這種心悸，和媽媽離開那天很像。
我極力勸爺爺搬離原來的住所，拉黑了何志遠所有的聯系方式。
很快，系統的懲罰來了。
何志遠被董事會彈劾的事上了熱搜。
他借著熱度開了直播，在直播裡扮演成一個喪妻尋父的大孝子形象。
何志遠把生意上的不順歸咎到家庭問題，他一邊哭訴著自己對我媽的思念，一邊懸賞重金尋找我和爺爺的聯系方式。
他哭著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可孩子還小，老人家糊塗，她不能沒有爸爸啊……」
他甚至不惜偽造了爺爺有阿爾茨海默病的病例。
一瞬間，全網都在幫他找我和爺爺。
爺爺不經常上網，自然不知道這一切。
我用這些年的壓歲錢偷偷買了一部智能手機，想在網上澄清何志遠的謊言。
但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在何志遠花重金請的水軍面前，我的澄清如同滴在大海的水珠，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他借著媒體的力量，找到了我和爺爺。
「爸，我終於找到你了……」
當何志遠出現在我家門前時，我感到一陣寒意竄上脊背。他當眾給爺爺下跪，磕頭懺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媒體都在渲染他的孝順。
隻有我能聽見，他的內心在說：「終於找到你了，你個老不死的東西。」
9
何志遠似乎是為了向媒體表決心，主動守在了我們家門口，甚至開啟了直播。
我每天都能聽見何志遠咒爺爺去死的心聲。
此時，我知道，再搬走已經無濟於事。
我想找警察，但媽媽的事就像夢魘，何志遠總有辦法逃脫法律的制裁。
爺爺安慰我說：「這麼多媒體守在這兒，他沒膽子對我下手。」
是啊。
這麼多記者守著，何志遠應該不會下手。
這樣想著，我不安的心也安定下來。
但我和爺爺都低估了何志遠的歹毒。
我在上課時，老師把我叫出了辦公室。
她滿臉遺憾地說：「歲歲，你爺爺在過馬路時被車撞了，現在正在搶救……」
我腦子登時嗡了一下，不顧一切地出了學校。
爺爺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反應向來敏銳。
他怎麼可能過馬路被車撞？
我趕到醫院時，何志遠已經守在了 ICU 門口。
他跪在大門面前，一邊哭一邊向眾人汙蔑爺爺，「都怪我沒用，我家老爺子是海爾默茨症患者，如果我再小心一點……」
我紅著眼眶打斷他。
「你瞎說，爺爺才沒有海爾默茨。」
我和何志遠爭執起來。
「爺爺身體這麼健康，你的病例是假的！這裡這麼多人，隨隨便便都可以檢驗……」
何志遠沒想到我會當眾拆穿他的謊言，他微微變臉後，很快鎮定下來。
「小孩子家家你懂什麼？你爺爺是為了給你買排骨才過馬路買菜的。」何志遠言之鑿鑿地說，「當年害死了你媽，現在又害死了你爺爺……」
說完，他還把一袋帶著爺爺血跡的菜丟到我面前。
「爺爺不是我害死的，媽媽也不是，你才是殺人兇手……」我想告訴媒體真相，但又沒有證據，害怕自己被當成精神病送進醫院。
這時，搶救室的燈滅了。
醫生出來宣布，爺爺走了。
何志遠假模假樣地抱住我，大聲地向所有人宣告。
「歲歲，別鬧了好嗎？就讓爸爸來照顧你……」
他的手捏著我的腰，我感覺惡心，拼命掙扎想推開他。
何志遠低下頭，在耳邊幽幽地說。
「別反抗了，你鬥不過我的。」
我抬手想扇他，但我的力氣在他面前如蜉蝣撼大樹。
這時，我聽見了系統的聲音。
「宿主完成接女兒回家任務，獎勵氣運一百點。下一個攻略任務為提升女兒好感度……」
10
何志遠作為我的監護人，暫時代理了爺爺留給我的股份。
他把我接回了別墅。
他的情人林曼和樂樂都住在這棟別墅裡。
林曼見我的第一眼，假意上前抱住我，嘴裡還念著，「我可憐的孩子，真是讓你受苦了。」
林曼的手掐著我的肉，掐得我生疼。
我沒有吭聲。
林曼非常滿意我的反應，她對何志遠信誓旦旦地說：「以後就讓我來照顧這丫頭。」
林曼是第一個替何志遠生下兒子的功臣，是何志遠情人中的正宮。
一旁的宋樂樂已經長大了，他躺在沙發上玩手機，對我的到來極為漠視。
何志遠默認了讓林曼照顧我。
他一離開，林曼原形畢露。
她以為我和我媽一樣，是被她拿捏的軟柿子。
但她錯了。
她在對我發難的第一天，我轉頭就給何志遠告了狀。
何志遠勃然大怒。
「我是讓你照顧歲歲，誰讓你動手的？」
「我沒有……」
何志遠滿心都是他的攻略任務，他一心想刷我的好感度，當著我的面打了林曼。
「你要是照顧不好歲歲，我就換別人來照顧。」
林曼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肯定會照顧好歲歲……」
那模樣，和當年受影響的我媽一模一樣。
「歲歲，你還好嗎？」
我假意搖頭，淚眼汪汪地看著他。
「嗯，謝謝你。」
系統聲音再次跳出來，「恭喜宿主獲得女兒好感度加十。」
何志遠臉上的笑更深了。
他心想：「我就說，哪有孩子會真正記恨自己的父母呢？哄一哄不就好了。」
但何志遠沒有注意，他的舉動得罪了一旁的宋樂樂。
宋樂樂陰狠地看著我，似乎在盤算什麼。
後來，我掌握了系統認定好感度的規律，開始不斷誇贊何志遠。
何志遠對我越來越好，宋樂樂和林曼心裡就越發不平衡。
終於，宋樂樂忍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