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縣這邊和合美滿,京城安家又一次鬧翻了天。安玲瓏感覺到路家的怠慢,又起一計。假借著安侍郎的名聲把路嘉怡給騙到安家,故技重施。兩人稀裡糊塗地安玲瓏的在院子裡又滾做了一團。安老太太沒想到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就在她安家府上!
“簡直是混賬!混賬東西!”
安老太太氣得眼發花頭發昏,她活了大半輩子就沒有見過這麼不知廉恥的人。而這丫頭還是自幼養在她的膝下,她的親孫女,“來人!給我把大姑娘關起來!關起來!”
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別說安玲瓏自己的名聲,就是一家子的名聲都被她給帶累了!
安老太太想到還流落在外的苦命孫女,回來以後本就免不了要被人非議。結果安玲瓏這個做姐姐的不懂得潔身自愛,維護家族體面,竟明目張膽地幹起了這種腌臜事:“隻有娼妓才幹得出這種事!你是官家貴女,即便是個庶女,禮義廉恥總該懂吧!“
安玲瓏抿嘴不說話,低頭隻知嚶嚶哭泣。
她心裡恨得要命,沒想到自己瞞得這樣緊還是被老太太給捉了個正著。她原本的打算,是拿身子絆住路嘉怡,讓路家盡快娶她過門。
事實上,若非她如今處境危險,安玲瓏也不想做出這種事。她難道不知這般行徑是拉低身價?她如何不清楚明目張膽地算計等於把路嘉怡越推越遠?可她前幾日在老太太院子裡偷聽到管家已經打聽到安琳琅的蹤跡。也就是說,她做的那些事很快就瞞不住了。若老太太知道安琳琅被賣是她搞的鬼,偏心的老太太瘋起來指不定會要了她的命!
她算計了十幾年,可不想竹籃打水一場空。路嘉怡,她是死也得霸住。為了讓路嘉怡盡快娶她過門,她這個‘孕’無論如何都要懷!
是的,失身逼婚她等不及了,最快讓路家做出行動隻有她懷孕。畢竟肚子不等人。
“你有廉恥心麼?你還有廉恥心麼!女先生也給你請了,書也讓你讀了,怎麼這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果然是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有什麼樣的種,當真跟你那個洗腳婢的姨娘一模一樣!”
“祖母看不上我也不能這麼說!難道我不是安家人?!”
安玲瓏哭得別提多可憐,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是惡毒老太太欺辱柔弱姑娘:“祖母的心裡隻有二妹妹是你親孫女,我跟望哥兒言哥兒都外頭撿來的!左右我們姐弟三個就不配姓安!”
“住口!住口!”
安老太太心口一陣緊鎖,差點就這麼倒下去:“你自己幹的腌臜事,別攀扯別人!自己做事叫人看不上還怪我偏心?!來人!來人!把她給我關進屋裡,三天不準給她遞吃的!”
“給我餓她三天三夜!誰若是敢瞞著我給她送吃食,都給我滾出安家去!我倒要看看,沒了安家給你的優渥日子,你還有那力氣在這跟我胡攪蠻纏!”安老太太往日最不屑以這種手段罰人,這種餓肚子的手段都是大家族裡對付下等奴婢的。但她顯然已經發現,對付安玲瓏這種沒皮沒臉沒有廉恥心的人,高明的手段她根本不疼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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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該拿那最上不得臺面的招對付這種無賴,當真是一點不能心軟,“我看這些年就是安家就是給你吃得太飽穿得太好才叫你整日跟嫡女攀比!認不清身份!”
老太太兩隻手直哆嗦,看著一旁的沉默不語路嘉怡也免不了心生嫌惡。
就是這個沽名釣譽的後生,她安家才出了這些糟心事。安老太太連表面情分都不顧,一句話都不想跟他多說,直接讓下人把路嘉怡給送出去。
人一送走,老太太兩眼一黑又倒下了。大冷的天兒大怒傷身,就此臥了床。
路嘉怡被老太太嫌惡的眼神刺得心口仿佛壓了大石頭一般,喘不上氣。他的嘴裡像是吞了幾斤黃連,苦得說不出話。如今他心裡再沒了對安玲瓏的憐惜,就算是再重情義的人也經不住這麼接二連三的被算計。在路嘉怡心中,安玲瓏就跟他後院那兩個長輩安排來的通房沒兩樣。就是個玩意兒,甚至還不如那兩個老實的玩意兒。對於她的歇斯底裡和推卸責任他如今毫不在意,反而讓他在意的是……
夢境裡恨不得拿他當親孫子疼的安老太太,對他的態度截然相反。嫌惡得連多說一句話都不肯。他如今懷疑找到安琳琅以後,他還能回到正軌麼?
他不知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路嘉怡落寞地回到住處,關起門來悶頭睡了兩日。醒來以後,他做出一個在他和路家看來都有些瘋的決定。他不等秋試的結果了,讓僕從收拾行囊,他要去晉州,他要親自找安琳琅回來。科舉他可以再考,但有些錯誤不趁早糾正,若不能盡快將一切扳回正軌,他的人生都要毀了!
路家的僕從都以為他瘋了,被安家那個庶長女給刺激得瘋了。一面不敢違抗他的意思,一面偷偷去信回路家。把路嘉怡在京城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寫在心中寄回路家。
且不說臘月裡路嘉怡發瘋往晉州趕來,金陵這邊,林家在跟安家鬧翻以後,終於下定決心徹查起安琳琅失蹤事情的始末。沒有徹查之前總覺得心虛,這一徹查就立即查出了東西。
安玲瓏的手段並不周密,而且做事也擦不幹淨屁股。
這次她被安家人接回京城,留在林家的東西全都沒帶走。換言之,她除了自己和幾個貼身丫鬟帶回去,其他的人和物件都在林家。林家大夫人將她院子裡幾個僕從一頓拷打,很快就問出了不少東西。安琳琅出事之前總是出入府宅的那個婆子沒跑掉,給林大太太堵在住處。
那婆子是個牙婆,也是做買賣人口勾當的人。本身跟安家林家都沒有關系,但一番拷打才得出,這人是揚州人。林大太太也不糊塗,順著安玲瓏的母親那邊查,果然安玲瓏的那個姨娘就是揚州人。
也不曉得她是怎麼跟牙婆搭上關系,且讓這人心甘情願給她做事的。
林大太太用盡了手段就是撬不開這牙婆的嘴。不過撬不開,她也不在意。事情到了這份上安琳琅失蹤的事情已經能將她兒子徹底摘出來,其他的,那都是安家自家的事兒。她管不著,讓安家人自個兒去操心!
林家查到這個地步自然不會吃啞巴虧。林家固然有錯,但這件事歸根究底最應該怪的還是安家自家教子無方。把一個庶女養得心思這麼大,膽敢殘害嫡女。處心積慮地給他們林家人設套,拿他當槍使。林家作為琳琅的外祖家,應該反過來責問安家嫡庶不分才是!
當下林家也不客氣,林大老爺帶著林子衝親自去京城道歉,並將抓到的這些人送過去跟安家對峙。他林家這段時日受的非議侮辱,這口氣,他非得討回來!
京城和金陵這邊已經一團亂,武安縣這邊,安琳琅收拾完食肆的事情。直接將食肆關了門。
古代可不似現代,幾乎一到臘月街區就已經沒人了。西風食肆關的晚,拖到臘月十二才打烊關了門。十三這日早晨,安琳琅周攻玉帶著死活不回荊州的章老爺子祖孫倆一道回了武原鎮。杜宇他們帶著這些日子買好的年貨,墜在馬車後面。
周影靠著馬車就聽後面幾個下屬在嘀咕:“沒想到這小鎮雖然窮,倒是清淨。有主母在,世子爺的日子過得反倒比在京城裡安逸多了。”
“是啊,主子性子都軟和了許多。”周劍連連點頭,“最重要的是,主母飯菜做的太好吃了。”
他話剛說完,幾個人腦袋都啪啪挨了一巴掌。
幾個人連忙閉了嘴。
馬車吱呀吱呀地壓著雪走,安家人無處可去,自然也是跟著一起去。他們上回也找到了方家村,自然知曉那邊是個什麼樣子。私心裡,他們是覺得那等破爛的屋子哪裡是他們嬌生慣養的姑娘能住的,但眼看著安南王世子都住得,他們自然是沒敢說話。
來了這一趟,找到了人,卻不敢把姑娘勸回去。
姑娘的態度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誠如安南王世子警告過的,姑娘似乎確實不認得人。不僅不認得人,性子也變了許多。往日最是沉悶的性子活潑了許多,膽子也大了。安南王世子在她跟前態度都不太強硬,事事遷就的姿態。不僅如此,一手絕好的廚藝讓人匪夷所思。
正常人哪裡會一年就學成這麼好的廚藝?何況這不僅僅是廚藝的問題。
二姑娘如今連生意都做得風生水起。人變化太大,他們心裡有疑慮,卻偏偏礙於安南王世子而不敢問哪怕一句。但若說這姑娘不是二姑娘他們也不信,天底下沒有長得那麼相似的人。即便是雙胞姐妹還有分別,這姑娘分明就跟二姑娘長得一模一樣。
心有疑慮又不敢造次,自然隻有盯著等主家人吩咐再說。
安家就這一個嫡出的姑娘,自然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他們找人的幾個月,有一丁點兒蛛絲馬跡都會寫信立即匯報給京城。找到人了這麼大的事情,自然是第一時間寫信回去。
至於安琳琅的現狀,安家人也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如實告知。
且不說安老太太收到信,高興得病都好了許多。連帶著看到安琳琅如今不認人,性子大變這樣的字眼都忽略不計。知曉孫女人沒事,在晉州也有貴人相護,老太太高興得拖著病體硬要去白象寺給菩薩上香。捐了不少香火錢,多謝菩薩保佑,讓她這可憐的孫女在外受人欺辱。
這可把安侍郎給嚇得不輕,他大雪天的騎了一匹快馬去山腳下接人,生怕老太太出個好歹。
老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下山的時候都是滿面紅光的。
“若是實在放心不下,就讓老任先把人給綁回來。”安侍郎做事一向直接粗暴,得知這消息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先把人弄回來再說,“病了還是傷了,請御醫給她瞧瞧。人回到家裡才放心。”
“別別別,不願意回來也莫要逼她,”老太太清楚自家孫女的那性子,逼不得,容易出事兒,“你且等來年春,我親自過去看看。”
說老太太溺愛孩子是真的溺愛,對唯一的孫女是遷就到骨子裡。
“就這麼放琳琅在外面也不行啊,”安侍郎也有兩難沒看到女兒了。雖然他整日裡風花雪月,日子過得暢快不已。但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會想念女兒。他也看到任管家的那封信,對於這個不知名的貴人,實在放心不下,“外人照顧哪有自家親爹親祖母照顧周道。再說,這丫頭翻過年十六了……”
這一晃兒就是兩年過去,十四歲的姑娘都成大姑娘了。一般京中貴女,十四五歲說親,十六七歲出嫁。琳琅失蹤耽擱了,到如今婚事還沒有著落。
“人早點接回來,也好說親。”
這話說的,安老太太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人沒事就是萬幸,你曉得什麼!”
安侍郎雖然頗有些中年書生意氣,但對老母親卻十分孝順。被母親斥了一句,當下也不敢回嘴。老老實實地挨了一頓說,騎個馬在前頭帶路。母子二人回了府邸,安老太太的病很快就好了。人高興了身子就輕便,連帶著安玲瓏那邊哭哭啼啼地來求她寬恕讓人出來,她都睜隻眼閉隻眼了。
安玲瓏餓了三天出來,人果然乖順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