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麼怕他？”白苋輕笑。
雖然心中怨恨，但阿克塞爾倒不覺得自己這樣丟臉，“當然。”
一個是大象，一個是蝼蟻，心有恐懼是正常的。
另一邊，盯著白苋看了半天，萊奧最終還是端著酒杯走了過來，“你到底還是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
他不明白，自己除了年齡以外，哪一點不是碾壓自己的弟弟，怎麼白苋寧願選擇阿克塞爾也不選他。
既然已經徹底撕破臉皮了，現在求饒也沒用，還不如硬氣點，起碼能死的有尊嚴一些。
懷揣著這樣的念頭，阿克塞爾不動聲色的擋在白苋的身前。同樣報以微笑，他語氣平緩，“我並不認為我女朋友的選擇是錯的。”
“現在下結論還早，不是麼？”
這是第一次，自己被弟弟這麼頂撞。
雖然表情沒變，但萊奧的眼神已經暗了下來，“你最好……”
“你們在說什麼呢，這麼熱鬧？”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個時候，一道低沉，但中氣十足的聲音參與了進來。
幾乎是同時，阿克塞爾和萊奧的表情相繼產生了變化，“父親！”
原來，這位就是歐洲第一首富安德烈·默尼耶。
酒紅色的西裝，花色的領帶，雖然兩鬢都已經因為歲月的流逝而變得斑白，臉上也悄悄爬上了皺紋，但他的身材卻和其他富翁不同，不是大腹便便的形象，老默尼耶的身材可以說上一句精壯也不為過。
從五官來看，不難想象為什麼有那麼多女人都對他死心塌地的了，年輕的時候，老默尼耶勢必是個俊逸非凡、充滿魅力的男人。
就算老了，他的風姿也不減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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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似乎把最好的一切都堆到了老默尼耶的面前，優渥的出身、聰明的頭腦、甚至於長相都是頂尖，這些東西隨便拿出來一樣，都是旁人一輩子都得不到的。
所以怪不得他這一生，從出生到年老，一直活的這麼任性。就算是白苋自己都難以保證，在幾乎所有人都要看她眼色活著的時候，她是否會給予這些人必要的尊重。
當人本身不受限制的時候，他內心深處的黑暗面就會無限放大，最後演變成為所欲為。
似乎是察覺到了白苋不加掩飾的打量，老默尼耶竟然罕見的分出了一點注意力到她身上，“亞裔？日本人？”
“不，我是華國人。”白苋笑著開口。
或許是不常見到兒子的女伴在自己面前態度如此平淡，興致一上來，老默尼耶理所當然的多看了她幾眼。
不過很快，隨著菜品一道一道擺上桌，他朝白苋點點頭算作打招呼之後，就走過去坐在了上位上。
環視一周，老默尼耶笑眯眯的說：“都快點用餐吧。”
足足十米長的桌子，佔據的空間竟然不足大廳的十分之一，可想而知，這棟建築，乃至整個莊園佔地是有多麼的大。
如果不是自己處境堪憂，白苋一定會好好享受這頓大餐。
但現在，顯然不太可能了。
十八個私生子就有十八個女伴，哪怕是那些沒有成年的男孩，為了和哥哥們保持統一，今天都帶了女人過來。
這些女伴裡面有掌握著無數信息的大記者，有紅極一時的時尚主編，更有不少模特或者是明星，白苋一個華國人，並且還是身高隻有一米六五的華國人，身處其中的時候就顯得特別扎眼。
從眾人有意無意看過來的眼神裡就能感受到，有的人是好奇，有的則是對比過後的蔑視。
不過沒人敢嘰嘰喳喳的說話也就對了。
沒有人把白苋放在眼裡，除了老默尼耶。
他也並不是要為難這個亞裔小姑娘，隻是……打眼一掃，黑發黑眼的存在實在是讓人難以忽視。
見氣氛太過沉悶，老默尼耶輕咳一聲，然後問道：“我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名字麼？”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放下了刀叉，那整齊劃一的動作，簡直像是受過特殊訓練的一樣。
誰說國外民風自由的？
在特定的情況下，尤其是這種場合，沒有人不會覺得拘謹。
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唇，白苋回答：“埃爾維拉。”
“我是說，你的中文名字。”老默尼耶並不滿意這個答案。
頓了頓，白苋用中文念出來：“白苋。”
“一種華國常見的草藥。”
“有趣的名字。”老默尼耶似乎是來了興趣。
“對了，我剛剛聽到，你似乎是阿克塞爾的女朋友？”
確實，這是之前阿克塞爾和她商量好的答案。
不過……
因為白苋遲疑了一秒鍾，那邊就有人搶先接口了，隻是對方言語裡隱約帶了調笑，落在耳朵裡相當別扭。
是萊奧。
“阿克塞爾總是喜歡耍這些小把戲，讓我猜猜，今天這個，恐怕又是聖馬丁藝術學院的學生吧？”萊奧離自己父親最近，當然對他表情看的最清楚。
和萊奧想的一樣，幾乎是瞬間，他就看到老默尼耶微不可見的蹙了蹙眉。
可不是麼，同樣的把戲耍了無數次，是個人都會覺得厭煩。什麼綠眼睛、紅頭發已經是常態了，哪怕今天在座的女人裡，都有兩三個符合上述條件。
為了討好老默尼耶，很多人都想想到了，並且使用過這個辦法，阿克塞爾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有的人確實能搏老默尼耶一笑，然後就是大把大把的資源，有點人則一無所獲，接著下意識的反思自己到底是哪裡做的不對。
但是要說真的因為這個撈到了巨大好處的，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所以這個方法根本就行不通，那些看似成功的人，其實更有可能是趕上了老默尼耶那天高興。
這個誤會，不可謂不深。
阿克塞爾嘗試尋找和莉莉相似女人，並且把她們帶回家兩次，當然，沒有例外，他兩次都失敗了。
這次阿克塞爾會說白苋是自己女朋友，確實是存了再試一試的心思，畢竟白苋比之前的那兩個，看著都聰明一些，萬一她是個例外呢？
但這些隱晦的念頭，隻限於在沒有被人點明的時候才存在。現在被當場戳穿了，阿克塞爾肯定是不能承認，“不是這樣的……”
我這次是真的喜歡她。
本來阿克塞爾是想找這麼一個借口糊弄過去，但他話剛出口了一半，緊接著就被白苋給打斷了，“我們其實不是情侶關系。”
“哦？”反正也沒有事情可做，或許是因為無聊，老默尼耶擺出了要聽故事的架勢。
其餘眾人也紛紛把注意力放在了白苋的身上。
這個也是不能說的，什麼不是情侶，這不就證明了他之前的話是前後矛盾嗎，
看來是自己高估這個亞裔了，不得不說，她臨時找到的借口真爛！
阿克塞爾面上的笑容有點維持不住，悄無聲息的伸出手臂攬住白苋纖瘦的腰肢，微微用力，阿克塞爾暗示她不要再繼續講下去了。
感受到男人的動作，但白苋並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越說越多，“他追我，但我不同意，於是我們兩個打了個賭。”
老默尼耶挑眉，“什麼賭，你們打算賭什麼？”
原本他並沒有把這個插曲放在心上，隻當是年輕人之間的情趣。但下一秒，白苋脫口而出的話卻讓老默尼耶面色驟變。
隔著十多個人，遙遙望進老默尼耶的眼睛裡，白苋語調輕緩，“我們跟他約定，如果我能夠在三年之內成名，並且獲得業界專業人士的認可，他就不再逼迫我，讓我跟他在一起。”
誰能想到，當初巧取豪奪，終於俘獲莉莉芳心的富翁，內心深處竟然是希望莉莉當初沒有動搖，之後更是不要嫁給他。
如此，莉莉的人生應該會更加光彩奪目，而不是像怨婦一樣，被愛情折磨的日漸消瘦，最終慘死在華美昂貴的鳥籠裡。
如果沒有他的存在，莉莉會變成服裝界冉冉升起的新星，然後名聲大噪，最後為時尚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世人會知道曾經有這麼一個才華橫溢的女性，歷史將永久記錄她的光輝歲月。
這大概是老默尼耶此生最後悔的事，也是他作為丈夫，唯一的仁慈。
可惜，縱然老默尼耶權勢滔天，他也沒有辦法讓上帝把一切推翻重演。莉莉和老默尼耶的經歷確實可以利用，但……卻必須要是和愛情相反的方向。
老默尼耶最想看到的，大概就是莉莉一直像初遇時那樣意氣風發。
而現在，白苋給了老默尼耶見證的機會。雖然他的夢想是不能實現了，但他兒子還是可以的。
同樣的情形，同樣的劇情，這是白苋竭盡全力給自己找到的翻身的機會。
歷史沒辦法重演，希望卻可以寄託，而這一次的老默尼耶不會再重蹈覆轍，隻要他想，他完全可以親手埋下種子，然後看著這顆種子長成參天大樹。
深深的看了白苋一眼，已經調整好情緒的老默尼耶哼笑：“真是個聰明的姑娘。”
“不過你要明白一點，莉莉可不是普通的天才，她當初的天分很高，在學校裡可以說是獨一份。”
就算是替代品，老默尼耶也不允許對方有任何瑕疵。
白苋沒有猶豫，更沒有自謙，“巧了，我覺得我自己同樣不是普通的天才。”
“你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會這麼贊譽自己華國人。”兩句對話過後，老默尼耶整個人都高興了起來。
如果僅僅隻是這樣，其他人還不會太過失態，隻在心裡罵白苋和阿克塞爾幾句也就算了。
直到老默尼耶將視線落在萊奧身上，眾人才醒悟過來，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並沒有那麼簡單。
“你今年都四十歲了，別像孩子似的，因為一點小事就跟人賭氣。”老默尼耶語氣之中滿是玩笑。
但落在萊奧耳朵裡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父親這是在警告他，不要再繼續打壓這個亞裔了。
手指蜷縮，萊奧神色隱有驚慌。面對老默尼耶，他完全升不起任何反抗的情緒，“……是，父親。”
滿意的點頭，老默尼耶這才繼續用餐。對比他還有白苋，其他人都有些食不知味，包括阿克塞爾。
他不明白，事情怎麼會這個樣子發展。
自己好像在幾分鍾的功夫裡就和白苋捆綁在了一起，他們待在同一艘船上，船如果破了，兩個人大概會一起淹死。
要知道，在參加宴會之前，白苋還是他手中一枚完全不能反抗的棋子！
兩個小時過去，宴會結束。
等老默尼耶因為精力不濟，提前離開之後，緩過神來的萊奧走到阿克塞爾和白苋的面前。目光對準自己弟弟，他皮笑肉不笑的開口，“恭喜你，找到了這麼一個厲害的幫手。”
“就是不知道，等時機成熟之後，這幫手會不會反咬主人一口。”
已經咬過了。
事情一下子發展成這個樣子，阿克塞爾可謂是始料未及。
不過他並沒有急吼吼的表現出來，反而比平時更加冷靜了一些，“不勞哥哥你費心。”
“呵。”冷冷的瞥了兩人一眼，丟了個大臉的萊奧馬不停蹄的離開。
接著是老大巴爾，不過他沒有說什麼，在走之前隻是不輕不重的拍了拍阿克塞爾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