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夜宸眼眶發脹發疼，他知道老太太定然是聽到了剛剛他與霍珵洵的對話，他也知道她這一跪是什麼意思，但他怎麼可能答應。
“外婆，我不會同意的，所以……”
“唔唔。”老太太聽到他說不同意，瞬間淚眼汪汪搖起了頭。
隨後又扯住霍珵洵衣服，然後艱難伸手指向自己心髒位置，示意他告訴薄夜宸，她的身體已經堪堪憂憂，指不定哪天就會倒下。
所以藥不藥的真的已經不重要，因為不管她賭不賭這最後一把，她都命數快盡，隻可惜夜宸這個傻孩子不知道啊。
霍珵洵抿了抿唇，低頭看向老太太扯得格外緊的衣服，他感覺胸口好像有隻魔手狠揪住一般。
雖然老太太臉被毀了容，但她眼裡想表達的意思實在太明顯。
不過也是，反正她命數將盡，自然就不會在意什麼藥物帶來的直面死亡，相反，能讓她在最後那口氣中把心裡秘密全盤道出，她或許不會那麼遺憾。
“薄夜宸，要不你了卻你外婆心願吧，因為她……沒多少日子了。”
霍珵洵知道這話讓他難以接受，可這是事實，不管他同不同意讓老太太用藥，她都沒多少時日，也撐不了多少時日。
“不，我不，我會想辦法治好外婆，我會……”
“這是她強撐這麼久唯一的心願，我想你應該也不希望她閉眼後留有遺憾吧。”
“別說了，你別說了，我不同意，我不……”薄夜宸幾乎是咆哮出聲，直到老太太突的砰一聲撞在牆上，他歇斯底裡的痛苦才戛然而止。
“外婆。”他瘋了一般跑向頭被撞得鮮血淋淋的老太太身邊，見她意識逐漸渙散，卻始終緊抓他手淚眼婆娑像在求他同意讓她用藥時，他一顆身心像是置在了火架上。
他知道，外婆是個固執的人，固執到如果他不同意讓她用藥，她就以死相逼。
薄夜宸無法用詞語形容這種難以做決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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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無法接受自己像個劊子手般親手扼殺外婆的生命，可怎麼辦，老太太臉色果決，神色堅定，他若是再強行阻止，她……
“唔，唔，唔。”突然，就在薄夜宸幾乎被內心兩種情緒狠狠撕裂開來時，受傷的老太太突然呢喃哼出了兒時哄他的童謠，還有她的手也艱難抬起在做著拍他入睡的手勢。
剎的薄夜宸眼眶一湿，直接淚崩，他不傻，知道外婆是在以他最熟悉的童謠和記憶求他答應，求他點頭，更求他坦然勇敢的面對一切，接受一切。
可他怎麼面對，怎麼接受？
“外婆。”薄夜宸抱著老太太哭得像個孩子，高大跪在地上的身體更是抖如篩糠，這種無形的窒息和無能為力感讓他想到了他母親離世的畫面。
沒人能理解他此是心如刀割的感覺，就像是鮮活的肉體被人丟進了粉碎機一樣，一點點的血肉開始搗爛成泥，最後化成一灘血漬……
***
薄家。
紀煥把從京都帶回的東西交給姚珍後，猥瑣眼睛直直往二樓瞥去，“奶奶，唐箏那個傻子不在家嗎？”
剛剛他可是特意套過門外保鏢話的，所以得知薄夜宸不在家時他內心蠢蠢欲動的心思又開始狂升。
特別是嘗過霍棠箏的滋味後，他就越發肖想唐箏。
“幹什麼？你對她還沒死心？”姚珍見他眉眼猥瑣，把東西收進口袋狠狠一剜。
這個狗改不了吃屎的小子，要不是看在他這回順利把東西帶回來了，她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
紀煥見她眼神剜來，訕訕一笑，“奶奶想哪去了，就是給她帶了個小禮物而已，再說她是薄少的人我敢動嗎。”
姚珍冷哼，“禮物就不必了，但你說的話，哼，最好是這樣，要不然下次你動她的下場恐怕就不是電擊棒那麼簡單。”
紀煥被她說得身形戰慄了一下，確實，就薄夜宸現在護那傻子的模樣，他要是再不知死活動她，隻怕老二不保。
可怎麼辦，他紀煥就好這一口，特別是唐箏那口。
第611章 毒死唐箏前你能不能先讓我爽爽
“奶奶，能不能跟你商量個事？”紀煥無視姚珍射來的冷眼，賤兮兮道。
“什麼事？”看這小子模樣姚珍就知道準不是什麼好事，不過好不好事有什麼要緊，聽聽又無妨。
“這不是東西已經到手，所以想問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對唐箏動手？”
姚珍白眼一翻看傻子似的瞪他，“隔牆有耳，你小子給我小聲點，還有什麼時候動手是我能決定的嗎，得看情況明白不，蠢貨一個。”
老太太罵起人來可是一點不客氣，紀煥舔了舔後槽牙，雖說他這人沒什麼調頭，但當著他的面罵他是不是過分了。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因為相比他心裡所想，她罵他句蠢又如何，反正這死老太太也不是第一次罵他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直接說。”姚珍見自己話說難聽，紀煥還是一副賤兮兮的樣子衝她笑就知道他有事，擰眉冷聲道。
“奶奶，我這人就那點愛好，應該不難猜的。”
愛好？猜？姚珍聽完他話被他繞得糊裡糊塗，嫌棄挑了下眉眼，“你的愛好除了女人還有什麼？但我是不是警告過你最好別打唐箏主意？”
眼看那個廢物已經被燒死，剩下的唐箏和那兩個孩子隻要她神不知鬼不覺把人毒死，那就一切結束了，所以她是絕對不允許紀煥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岔子。
不過這小子到底想幹什麼？看看他這猥瑣模樣，該不會還死性不改想著唐箏吧？
“您也說了我就女人那點愛好，所以我是想說，毒死唐箏前你能不能先讓我爽爽，反正她是將死之人，老子上她一回薄夜宸也不會知道的。”
紀煥現在滿腦子都是在姚珍動手前狠狠睡唐箏一次，不論任何手段，總之他一定要睡到她，不然這麼一個美人眼睜睜死在他面前，他肯定會遺憾死。
“你……混帳東西，我簡直不知道怎麼說你好了。”姚珍根本沒想到他生著的是這種齷齪心思，頓時臉色陰沉怒斥。
“行不行啊奶奶，我保證，隻要你滿足我這個願望，以後你讓我做什麼都行，哪怕東窗事發讓我替你頂罪都沒問題，你也知道的，我就好女人這口，特別是唐箏那口。”
紀煥色眯眯說著，嘴角口水都差點橫濺出來，姚珍怒不可遏咒罵，“沒用的東西，你就不能給我有點出息嗎。”
她知道唐箏很漂亮，但那是他能肖想的人嗎，說好聽點她現在是個傻子，說難聽點就是個定時炸彈，因為就薄夜宸緊張她那程度，不動她就是最安全的。
可紀煥呢，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都齷齪的想上她，該死，天下女人這是死光了嗎，不然他怎麼就逮著唐箏不放了。
“出息是什麼東西，能讓老子銷魂嗎？既然不能，老子要它幹什麼，行了奶奶，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我還有事，走了。”說完紀煥直接離開。
後面姚珍氣得太陽穴突突的跳，說定了？她說個屁定啊，但能怎麼辦，她了解紀煥那小子，要是不滿足他這心願，後續別說幫她辦事，隻怕會壞事也說不定。
看來她沒得選，隻能想辦法在毒死唐箏前讓他睡她一回，當然最好她赤身裸體的樣子被薄夜宸看了去，這樣在乎她的他不瘋才怪。
***
“進去吧，老太太快不行了。”緊閉的房門打開後，霍珵洵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驟的薄夜宸什麼都來不及想，直接飛速跑進了房。
“外婆。”
床上，老太太一動不動的靜靜躺著，若不是她還有淺淺的呼吸溢出，薄夜宸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已經離開。
“唔，唔。”
嘶啞的聲音再也不如之前那樣明亮，透著令人窒息的沙啞沉悶。
薄夜宸跌坐在床沿邊，看著老太太顫顫巍巍獻寶似的把一張寫滿密密麻麻的紙遞向他，他眼眶克制不住發紅發脹。
他知道老太太是讓他看紙上面內容，可他現在沒心情看，他隻想陪著她，陪著她生命裡最後的這點時光。
昏暗的光線下，老太太的臉色已然蒼白如紙，嶙峋不堪的身體也像隻紙飛機一樣，仿佛一碾就要碎。
還有她本來就黯淡無光的渙散眸子，這會更是空洞無焦距，失了光澤。
薄夜宸看得呼吸一滯，顫抖握住老太太溫度在漸漸流失的雙手，他低頭沙啞泣聲起來，高大健碩的身子也猶如個孩子，無助，失措，彷徨。
“唔，唔，唔。”熟悉的童謠在靜謐的房裡響起，薄夜宸身軀狠狠打顫，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更令他怦跳的心髒猶如利刃在絞。
他就這麼靜靜看著面目全非的外婆唇一張一合呢喃著他熟悉的童謠，靜靜看著他記憶裡她溫柔慈祥的神色，思緒仿佛被拉回了兒時。
那時他還是個孩子，頑皮又好動，而外婆總是眉目彎彎在後面慈祥喊他，“夜宸，外婆的乖寶，快過來，看外婆給你做什麼好吃的了。”
“夜宸，外婆的乖孩子，看外婆給你買什麼了。”
“夜宸乖，睡吧睡吧，外婆在這哄著你。”
“夜宸，夜宸，夜宸……”
老太太慈祥的聲音一直在薄夜宸耳邊回蕩，他卻早已淚流滿面哭得像個孩子，身體也像是被人一分為二，血淋淋的痛。
斑駁的血跡早已在他內心逆流成河，混著他體內每根神經血管，像是地獄發出的噩耗，他所有的神識仿佛頃刻就要淹沒在這抹無形的絞痛中，更仿佛要從他身體狠狠剝離。
“唔，唔。”老太太嘶啞的哄聲還在繼續，靜謐的室內全是她哼哼唧唧的聲音，熟悉中卻又像透著刀子，一寸寸剜進薄夜宸心髒。
他啞聲張唇，“外婆，對不起，是夜宸沒用。”如果他能早日發現真假外婆的秘密，她就不會遭受那些非人對待。
可是沒有如果，隻有結果，他……無法原諒自己了。
老太太似聽清了他話，艱難搖搖頭，隨後用盡最後力氣在他寬厚的掌心撓著。
薄夜宸知道她是要他看紙張上內容，但他不為所動，反手握緊老太太已經冰冷的手，低沉的哽咽泣聲在房裡久久回蕩……
第612章 唐箏，抱緊我！
‘夜宸，外婆的好孩子，相信看到這封信時你已經明白一切，沒錯，姚鳳她是外婆的孪生妹妹，她一生作惡多端，不可饒恕，如果可以外婆不希望你將她繩之以法。
因為像她那種心思狠厲，手段殘暴之人僅僅隻是讓她伏法太便宜她了，她該為自己所有的惡行買單，更該為死在她手上的亡魂贖罪。
特別是你母親，她在那暗無天日的地牢所受的痛苦比我多百倍千倍，我知道，孩子你肯定想問她為什麼如此瘋狂和喪盡天良。
事情的起因還得從你外公說起，當年我們兩家是世交，姚鳳與你外公自小有娃娃親，可你外公卻傾慕於我。
為此，他不顧他父親反對堅持要娶我，還說如果不能與我結婚，那兩家婚事就做罷……’
薄夜宸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久時間才將紙張上的內容一一看清楚，再到最後，姚珍嘴裡的童謠消失，還有她一直放在他掌心撓痒痒的手徹底垂下。
那一刻，他歇斯底裡低吼出聲，“外婆。”
聲音之大直接驚動到了在樓下含著棒棒糖的唐箏，倏的她嘴裡的糖掉落，轉身就往樓上跑。
而後面佣人看她衝向二樓，臉色大驚，一邊焦急追逐，一邊想要阻止她上樓，因為剛剛薄夜宸刻意交待過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許讓她上樓，還讓她務必要想盡一切辦法把她哄在樓下，可現在……
怎麼辦，怎麼辦，她根本攔不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