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已經是碩士了吧?繼續深造是打算讀博?”
尹澄餘光瞥向梁延商,她從來沒有和他討論過今後的規劃。當然以他們目前的狀態好像還沒有到計劃未來那麼久遠的事情。
所以這也是梁延商第一次聽說尹澄有讀博的打算,他的目光落在尹澄身上,兩人的視線短暫地觸碰。
這時候,坐在旁邊的梁爸發話了。
“讀博好,年輕人就應該多去學習。小尹啊,延商還是第一次帶女孩子回來,你不用有顧慮,我們家裡人會全力支持你的。”
陶姐:“……”
尹澄:“……”
梁延商:“……”
梁爸今天一回家就瞧見陶姐滿臉喜氣地忙前忙後,還神秘兮兮地跟他說家裡來了人。後來他又看見梁延商和尹澄一道從樓上下來,有說有笑的。
加上陶姐破天荒地親自下廚,這不明擺著是招待兒媳婦的標準嘛,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是兒子帶女朋友回來了,自認為剛才那番話說得挺得體。
卻見陶姐在一旁擠眉弄眼地提醒:“他們還沒在一起!”
梁爸一臉狀況外地問:“啊?還沒在一起?”
“……”
陶姐尷尬地對著尹澄笑了笑,尹澄也隻有同款尷尬地笑了笑。
隻有一旁的梁延商抬手捂著額笑開了。
尹澄是開車過來的,梁延商讓她把車子停他家,開他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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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他再把車子給她送回去。
尹澄:“這多麻煩?”
梁延商已經打開他的副駕駛車門回過身掠著她:“我樂意。”
回去的路上,尹澄不禁說道:“看不出來,你爸還挺疼老婆。”
“老婆是從別人手上好不容易搶來的,能不疼嗎?”
“哈?”尹澄詫異道。
“我媽那時候家裡安排了結婚對象,那個男人在外面不太安分,我媽本來心裡就有芥蒂。結婚當天那個男人喝多了也不知道鬧了什麼事,我爸是去喝喜酒的。”
梁延商側眸笑道:“喝我媽喜酒去的。”
尹澄不可思議:“去喝喜酒,順便把新娘搶跑了?”
“差不多就是這樣,我外公和爺爺兩家是舊識,我爸媽算是從小就認識了,但是我媽對我爸不來電,她喜歡那種油頭粉面的。我爸年輕的時候整天待在車間穿著廠服跟工人打交道,要麼就是帶著安全帽在工地灰頭土臉的,我媽瞧不上他。”
“那後來怎麼願意跟他的?”
“不願意,都結婚了還不願意跟我爸待在一起,整天往娘家跑。我爸每天得穿過大半個城去看她,這樣維持了差不多兩年多我媽才肯跟他回家。”
尹澄不禁唏噓,怪不得陶姐這個年紀了,歲月依然善待她。原來善待她的不是歲月,是梁爸。
車子剛停在尹澄家小區門口,一輛白色轎車從尹澄這半邊的窗戶開了過去,駛進小區。
尹澄盯著窗外瞧了眼。
梁延商問道:“認識?”
“謝晉的車子。”
梁延商的目光落向白色車尾:“你跟謝晉上次在茶社聊什麼的?”
“我以為你不在意呢,憋到現在才問?”
“在意,隻不過那時候身份還不夠格過問太多。”
“記得我爸前陣子住院的事嗎?和謝晉家裡有關。”
尹澄簡單地跟梁延商說了一番,說完後她突然意識到,尹教授近來不愛出門或許是不想碰見謝晉這一家子。
“我爸從前任教當代文學,是謝晉他們系裡的教授,後來他出了點事,被打擊得挺厲害,進了醫院差點沒搶救過來。謝晉沒來看過一眼,跟我們家保持距離,或者說故意躲著我吧。其實也能理解,他怕殃及自身別人對他指指點點,更怕耽誤自己的前程。理解歸理解,就是覺得這個人挺沒意思的,也就跟他斷絕了來往。
我爸始終把我跟謝晉鬧掰的事歸結到自己身上,即便謝家出言不遜,他大概也不會反駁。估計我不在家的時候,謝晉他媽沒少幹惡心人的事。我爸的性格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忍就忍了。我又不可能天天在家守著,你說我是不是得幫我爸搬個家啊?”
所謂小人難纏大概就是這個理,上一輩的恩恩怨怨積怨已深。但是勸尹教授搬家並不容易,他連家裡的舊家具都舍不得扔,又怎麼舍得離開這個他和孟博士曾經共同經營起來的家。
梁延商沉默了一瞬,對她說:“送你進去吧。”
尹澄以為他要下車送她,然而梁延商直接把車子開進了小區。
小區掃碼臨時車牌,按小時計費,抬杆後梁延商將車子開到了尹澄家樓下,下了車目送她進去。
尹澄快進入門禁時,梁延商叫了她一聲:“尹澄。”
尹澄回過頭來,他清雋的身影靠在車門上,含笑看著她:“沒什麼,去吧。”
尹澄總覺得梁延商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沒說。
她回到家後,給他發去信息:【你剛才想說什麼?】
手機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他回復過來:【想抱抱你。】
尹澄拿著手機,快速掃了眼尹教授,躲回了房間。
YOLO:【那你怎麼沒說?】
商:【真抱了可能就沒法放你走了,太晚了。】
尹澄笑著打下:【你回都和府了?】
商:【回我爸媽家,明天給你送車。】
尹澄這才回味過來,他是想明天再見面。
第二天是周日,尹澄多睡了會,起來的時候瞧見尹教授站在陽臺邊往樓下看。
尹澄隨口問了句:“爸,你看什麼呢?”
“樓下這輛車不是咱們小區的吧,一大早就停在那了,我們小區好像沒人開這麼大的車。”
聽說是大車子,尹澄也就走到陽臺邊往樓下瞧了眼,這一看才發現尹教授口中的大車子竟然是梁延商的三連號越野車。
難道是梁延商昨晚送她回來人沒走,在車裡睡了一夜?
她驚道:“車裡有人嗎?”
尹教授說:“我看過了,沒人。”
尹澄伸頭查看了一番,越野車停在謝晉那輛白色寶馬的正前方,將他的車子堵得嚴嚴實實。
她當即拿出手機給梁延商發了條信息:【你昨晚車子沒開走?】
商:【忘了。】
YOLO:【……】
商:【我下午來拿。】
尹澄不時往樓下張望,從上午到中午她看到過謝晉兩次,站在越野車邊上不停打電話。
她發信息問梁延商:【你接到電話了嗎?謝晉是不是讓你挪車?】
商:【接到了,我忙完過去,你想吃什麼?】
這種情況還要討論吃什麼,尹澄覺得他這心態沒誰了。
梁延商是傍晚前趕到小區的,穿著質地精良的襯衫西褲,一副雅人深致的打扮。
本來他是準備把車子挪走的,奈何車子前擋風玻璃和左右兩側玻璃上分別都貼上了一大塊不幹膠貼。
正在他查看車子的時候,謝晉下來了,徑直朝梁延商走了過來問道:“車子是你的?”
梁延商不答反問:“玻璃上的東西是你貼的?”
到底是在自家門口,謝晉底氣頗足地說:“不是我貼的,你車子亂停,堵在這一天一夜了,別人車都不走了?”
梁延商神色很淡:“堵著你的車了?”
謝晉:“你不是廢話嘛,趕緊開走。”
梁延商冷笑一聲:“那就有意思了,我堵的是你車,別人沒事找事替你打抱不平?”
謝晉指著梁延商的鼻子:“你開不開走?不開走我就報警了。”
“你報吧。”
梁延商幹脆的回答讓謝晉愣了下,他隨即拿出手機撥打110,謝晉媽媽也氣衝衝地跑下樓來。
謝晉總覺得這個男人有點面熟,好像在哪見過,又一時想不起來了。
尹澄是聽見警車的聲音向下張望才看見梁延商站在車子旁,謝晉和他媽媽都在。
她剛想下樓,就收到一條信息。
商:【你不用露面,我來處理。】
警察來了後,梁延商對於堵到車的事該道歉就道歉,一點都不含糊,表現得十分講道理的樣子。
反觀謝晉媽媽,一直嚷嚷個沒完,吵得人頭疼。幾次被警察勸道讓她不要喊,好好說。
謝晉那邊更是不承認往梁延商車上貼紙的事,還揚言讓梁延商有本事去物業調監控。小區裡的人都知道那個角落是個監控盲區,找了物業也沒用。
梁延商寡淡地說:“調監控就不用了,直接看行車記錄儀就行。”
謝晉臉色微變,梁延商一番操作過後,行車記錄儀裡的視頻調了出來。謝晉媽媽一張大臉懟到玻璃前的畫面拍得清清楚楚,貼也就算了,她還用指甲來來回回刮了好幾下。怪不得剛才梁延商和警察都試了下,一點都撕不掉。
這視頻拿在警察手裡鐵證如山,周圍鄰居都議論開了,原因是不止一家的車子被貼過這種難撕的膠貼。
小區車位有限,外來車輛臨時在路邊停一下,哪怕沒堵著道,留了聯系方式也會被貼。業主們一直以為是物業幹的,為了這事還跑去物業吵了好幾回。
梁延商這行車記錄儀調出來後,所有人看謝晉家的眼神都發生了變化,加上謝晉媽平時在小區裡就像社區警察一樣,什麼事都要管,好些人早看她不爽了。
人群中幾個中年女人站出來質問謝晉媽,上次他兒子開車回來,玻璃上的紙是不是她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