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知紅蓮就是花雨?!
“體修之法,除我之外,再無人知道。”範著淡淡地道,神態驕傲。
瑩瑩看著這樣的他,十分崇拜,忍不住道:“我以為義父這樣懶散,不會有發揚門派的野心。”
範著道:“又不用我來打理,我隻要被弟子們敬仰就好了。”
瑩瑩:“……您高興就好。”
頓了頓,她有些猶豫:“義父,花雨現在外面,仇家極多,御獸門和輪回塔都不是好惹的,我們借他的名頭,恐對門派不利。”
範著道:“待我結為金丹,百修門不怕任何人來擾。”
他隻是修為不高,但一身本事堪稱傳奇。靈符布陣,陣法護山,又有煉器的弟子準備極佳的法器,怕誰攻破山門?
瑩瑩垂了垂眼睛,低聲道:“但門中弟子總要出門的,不能一輩子守在門派中。一旦出去,恐被盯上。”
範著本來得到菩提果後,眼中一直充滿笑意。此時,笑意斂起,看了她片刻,忽然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瑩瑩更加低了低頭:“將花雨逐出門派吧。”
範著沒說話。
好一會兒,他抬起手,揉了揉瑩瑩的腦袋:“他欺負你了?”
瑩瑩聽了,頓時鼻頭一酸,忙搖頭:“沒有。”
“那你為什麼這樣對他?”範著問道。
瑩瑩定了定,壓下酸澀,平靜地道:“我是為了門派,為了師弟師妹們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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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寶兒,你不是這樣的人。”範著看著她,緩緩說道:“他與你從小情分就深,如果他沒有對不起你,你寧可跟他一起叛出師門,也要保護他。”
“他怎麼欺負你了?告訴義父。”
瑩瑩眼裡淚水迅速積聚,再也控制不住,滴答滴答往下落。
視線一片模糊。
“我沒說跟他決裂。我還什麼也沒說,他就走了。”她帶著哭腔說道。
說完,沒有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
第214章 腹黑小師弟21
瑩瑩不喜歡心機深沉,陰險狡詐的男人。知道花雨原是這樣的人,她難以接受。
但即便感到失望,她也沒想跟他決裂。他畢竟陪伴了她十年。
縱然他所表現出來的樣子是假的,他所懷有的用心是可疑的,但他保護她,照顧她,與她親密無間,都是真的。
那是十分美好的,真正快樂的十年。
她沒想過決裂。她隻是想問清楚,到底為什麼?問個清楚明白,再商量日後的事。
他卻那樣瀟灑地走了,好像她隻是他的玩具,哪怕他付出過再多,一旦這個玩具不可愛了,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棄之。
“瑩寶兒,百修門是義父要傳給你的。”範著看著她道,“如果你想逐誰出門,便逐誰出門,都隨你。”
瑩瑩點了點頭:“是,義父。”
範著要服用菩提果,衝擊金丹期,瑩瑩便退出去了。
剛來到院子裡,便見蘇靈靈等在外頭,見了她便跑過來,將一碗晶瑩剔透的玉露端給她:“大師姐,我剛做的花露,採用冰凝樹的花,你嘗嘗看。”
瑩瑩看著她一臉討好的模樣,接了過來:“謝謝靈靈。”
小口小口喝起來。
清涼甜蜜的味道充斥了口腔,順著食道滑入腸胃,絲絲冰涼的靈力往四肢百骸湧去,使得人精神一震,莫名心情都好了起來。
“很好喝,謝謝靈靈。”她將碗還給蘇靈靈。
蘇靈靈接過,隨手一收,衝著她就笑,大眼睛笑得彎彎的。目光四下瞄了瞄,做出不經意的樣子問道:“大師姐,二師兄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他去哪兒啦?”
瑩瑩眼裡的笑意淡下來。
為她提起了花雨,也為她這樣精靈的樣子。
之前,她一直以為蘇靈靈是師弟師妹中最聰明的一個,而花雨就是最老實寬厚的一個。如今想來,花雨隻怕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要聰明。
驀地,她腦中劃過什麼。
範著呢?他知道花雨是什麼樣的人嗎?
瑩瑩從來不覺得範著是個簡單的人。哪怕見他的第一面,也沒有這麼覺得。後來,他展現出自己的博學、睿智、深刻,堪稱瑩瑩見過的最聰明的人。
蘇靈靈都看出花雨有問題,範著有沒有看出來呢?
瑩瑩想起剛才,她提出逐花雨出門,範著並未表現出驚訝,也沒有表現出心疼。明明他平日裡表現得很看重這個弟子。
“師姐?師姐?”眼前晃著一隻水蔥似的小手,蘇靈靈抱怨的聲音傳來:“想什麼呢?都不聽人家說話。”
“他有點事情,所以我一個人回來了。”瑩瑩回過神來,答道。
蘇靈靈居然很高興,抱著她的胳膊,眉飛色舞地道:“二師兄真不像話!走之前就告誡他,好好保護師姐,他居然讓師姐一個人回來!師姐以後不要理他!”
瑩瑩不禁心中嘆息。蘇靈靈的聰明都露在外面,不像花雨,精明全藏在內裡。當年爭寵,才輸得那麼慘。
“我有點累了。”瑩瑩拍了拍她的手,“你去找師弟師妹們說話,等我休息好了來找你說話。”
蘇靈靈眨著大眼睛,瞅了她兩眼,乖巧地點頭:“好。”
瑩瑩回了房間。
站在房間中央,看著屋中的床、凳、櫃子、盆景等,百感交集。
這些全都是花雨為她打的。
原本她屋裡的家具都是範著為她做的,但花雨一點點尋了更好的材料,精心打造雕琢了,要給她替換上。
她那時沒多想,見他手藝精湛,又極用心,便把範著原本為她置備的收了起來,換上了花雨打造的。
她走到寬大而造型精美的床前,想起當初,換床不久後,花雨就受了重傷。範著為他配了藥,那些日子裡,他總是疼得臉色蒼白,冷汗滾滾。
仔細想來,他每次換她房間裡的東西後,都會受傷。而範著便好脾氣地關照他、疼愛他,直到他痊愈。
瑩瑩覺得自己眼瞎。
範著早已看出花雨的表裡不一,時不時就要教訓他,她卻絲毫也未察覺,一直覺得師門中到處都是和善友愛。
她怎麼就能瞎成那樣?就像是有人糊住了她的眼睛!
寂靜黑暗的山谷裡。
花雨一身血氣,倚靠在黑狼的身上,雙手抱著天雷木短劍,閉目養神。
驀地,他渾身一顫,臉色變得蒼白,似是遭到巨大的痛楚。片刻後,他渾身一晃,半跪在地上,一手撐著地面,冷汗滾滾。
自他心口處,飛出一張金色靈符,在空中舒展開,映出範著的半身。
他眉目冷森,開口道:“你沒告訴我,你欺負了瑩寶兒。”
花雨垂眸,不語。
體內靈符在發作,他在竭力抵御。
這是當年他第一次見範著,被打入體內的靈符。他原以為這幾道靈符早就散了,直到他摘下涅槃紅蓮的那日,筋骨重新淬煉,才發現它們還存於體內。
這個男人的手段,他修為越深,越能體會到。
“瑩寶兒要將你逐出門派。”見他不說話,範著再次開口。
花雨猛地抬頭,眸光寒如刀。
範著挑眉:“這是瑩寶兒的決定,你瞪我也沒有用。”
花雨忍受著體內靈符的作踐,痛楚不堪,冷汗順著蒼白的臉頰往下滾落,他冷冷道:“你同意了?”
“瑩寶兒是百修門的少主,將來是我的衣缽傳人,她的決定,我隻能支持。”範著好整以暇地道。
花雨聽他一口一個“瑩寶兒的決定”,胸中怒氣翻湧,竟連靈符所帶來的痛楚都壓下去了,緩緩站起身,額角青筋跳動:“你讓我到處挑事端,為百修門打開聲望。我現在惹得一身腥,你卻讓瑩瑩逐我出門?你好算計!”
前些日子,他跟瑩瑩分開後,試著將幾道靈符逼出體外,為此驚動了範著,借著靈符化出虛影,將他嘲諷一番。
然後,範著對他說起門派中缺少靈石,讓他出去挑事,打開百修門的聲望。藉此多招些弟子進門,賺取靈石。
恰時他跟瑩瑩分離了,便應了下來。
他每日拿命在搏,沒想到範著如此無恥,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
“你做夢!”他冷笑一聲。
話剛落下,範著的虛影便是一陣波動,慵懶的臉龐有些扭曲,卻還輕笑著:“省省力氣吧,沒有用的。”
“除了我,誰也取不出它們。”
“除非你發個心魔誓,此生決不再見瑩瑩。”
這是範著給他戴上的枷鎖。讓一條狼,變成一隻狗的枷鎖。
當初見到花雨的第一面,範著便看透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用靈符束縛他,免得他傷人。
花雨緊緊繃著唇,俊美的臉孔猙獰著,眼角欲裂。渾身肌肉撕裂開來,汗水混合著血水滾滾而落。
再也不見瑩瑩?不可能。
他隻是跟瑩瑩賭氣,暫時離開她。等他想好如何跟她解釋,他會回去找她的。
他既不會放棄瑩瑩,也不會戴著這枷鎖。
他腳下積聚了一灘血水,而範著的表情也不再如剛才那般闲適。
一陣劇烈波動後,範著的虛影碎裂開來,化為點點金光。
百修門中,靈石堆砌的房間裡,範著猛地睜開眼。
眉心裂開一道血痕,迸出了血跡。他抬手一抹,放在眼下,隻見指腹上面沾了血跡,眸光湧動。
紅蓮名聲大噪,很快修士們都知道他出身百修門。因而,百修門的名聲鵲起,越來越多的人前來拜師。
瑩瑩措手不及。
範著還未結丹,她還沒做好招生的準備。並且,她沒打算借花雨的名氣宣揚百修門。現在的情況,很明顯是花雨自己暴露了身份。
他這是什麼意思?
瑩瑩不知道他和範著私下裡的事,還在猶豫,是否將他逐出門。
她本來已經做好了打算,但是意外的,受到了所有師弟師妹們的反對。尤其是蘇靈靈,極其激烈地反對。
“踏上這條路,總有一死,若連這點膽氣也沒有,趁早做回凡人算了!”
他們都不怕被連累。
瑩瑩打算把花雨的事放一放。按照範著之前的打算,挑選人品好、有一點天分的凡人或修士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