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浴室裡就響起了喧騰的水聲。
白色的霧氣裡，年輕男孩子裸露的上身肌肉緊實，若隱若現。
沈妄嶼站在花灑下，來回衝喜了半個多小時，確保自己的身體再也沒有可能留下任何一點姜茶的氣味和觸碰的感覺，才裹著浴巾從浴室出來。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他單手拿著毛巾擦頭，走到桌邊，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的來電備注——天使。
沈妄嶼琥珀色的眼眸由淺變深，瞳眸裡劃過一點光芒。
他點開接聽。
“喂……”
“妄嶼，怎麼樣，今天跟姜茶見面一切還好嗎？她有沒有為難你？”
電話那頭傳出的擔心又關切溫柔的聲音，竟然是姜雨霏。
他們倆，早就認識。
“沒有，她沒有太為難我，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
沈妄嶼嗓音微沉，望著手機屏幕的眼裡一片深情。
“那就好。”
也不知道是因為聽到沈妄嶼沒有被姜茶為難，還是因為計劃進行順利，電話那頭的姜雨霏明顯松了口氣。
沈妄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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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
過了幾秒，姜雨霏溫柔婉轉的聲音傳來：“怎麼了妄嶼，幹嘛不說話？是不是因為要接近姜茶，跟她訂婚，讓你不高興了？”
“沒有。”
他嗓音啞了一下。
“一切都是我自願的，隻要雨霏姐你能得到幸福，我做什麼都可以。”
“你說得對，姜茶搶了你的未婚夫，你現在回到姜家了，她應該主動跟謝微之退婚。但她卻偏偏針對你，佔著未婚妻的位置不放。如果我這時候跟她訂婚，可以讓她不再糾纏謝微之，我心甘情願。”
姜雨霏感動的語氣：“妄嶼，你……你對我實在太好了。”
“好什麼，我也隻能為你做到這些。”沈妄嶼自嘲地勾唇，“雨霏姐，當初是我沒有能力保護你，隻能眼睜睜看著你，為了我逃去H國。你是對的，姜茶給我那些錢算什麼，錢是最不需要付出真心最無用的東西。比起你用心為我做的一切，根本不值一提。”
他深深吸了口氣，漂亮的眼眶微微猩紅：“可惜，現在跟姜茶一起，我髒了……”
他怕她再也配不上姜雨霏。
“不，你不髒！”姜雨霏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妄嶼，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髒的人是姜茶，是那些欺負你的人。你別忘了，她就像小時候欺負過你，把你關在小黑屋，天天虐打你的那個堂姐一樣。壞的人是她們，不是你。是她們用盡手段控制你、恐嚇你，你不要再妄自菲薄……”
沈妄嶼的手，不自覺緊握：“可是，我讓姜茶碰了……”
姜雨霏：“沒關系。她是我堂妹，長得跟我也有幾分像的。你就把她想象成我，你可以把她當作我的替身，這樣被她碰到的時候，心情就會舒服些。你的病就不會犯……”
沈妄嶼試著閉眼。
姜茶那張每晚都會出現在他夢境中的，漂亮卻高高在上的臉，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他就像夢裡那樣，看到這張臉的時候，下意識地第一時間壓抑了呼吸。
他不敢走近。
隻是遠遠看著。
仿佛一接近夢境中的那人，就會被她灼傷。
他的手，不由地，握得更緊。
身體的肌理僵硬。
這種僵硬，是害怕和抗拒吧……
就像雨霏姐說過的，姜茶和堂姐都是同類人，她們是掠奪者，隻會將她們的快樂建立在弱小者的痛苦上。
沈妄嶼嘗試著，將姜茶的臉，換成姜雨霏的臉。
他想，隻要這樣，就好了。
這樣，他就能暫時壓抑內心的抗拒，與姜茶親近。
但……半分鍾後，他失敗的發現。
不行。
根本不行。
姜茶那張過分明豔、豔若桃李，總是帶著淡淡傲慢驕矜的臉，根本無法在他的腦海中被抹除。
他越是想把姜茶想象成雨霏姐。
姜茶在他面前，眉眼彎彎，嘲諷調笑的模樣，就變得越鮮活。
“怎麼樣，好些了嗎？是不是想到我，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這時，姜雨霏關切的聲音傳來。
“妄嶼，你隻要記得，全世界隻有姜雨霏是真心的保護你，全心全意為你好。把姜茶想成我，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她還需要沈妄嶼繼續綁住姜茶，絕不能因為沈妄嶼這個怪胎，而壞事。
“……嗯。”沈妄嶼沉沉出了口氣，睜開眼，沒有告訴姜雨霏實話。
“那就好。”姜雨霏真心的笑音傳來，“對了，我二嬸答應，跟你一起參加綜藝了嗎？”
聽到姜雨霏這樣問，沈妄嶼下意識說，“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關於綜藝上邀請嘉賓這件事，是今天下午經紀人楚思晴向他提議的。
他在圈中的確沒有什麼合適人選，才想到了季韻。
但他應該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姜雨霏。
姜雨霏聲音略有慌亂：“是……楚姐跟我說的。我們倆現在同一個經紀人嘛，剛巧我今天去試鏡，碰到楚姐，她就跟我說了。”
沈妄嶼點了點頭，沒有一絲懷疑。
“季姨不參加了，換成了姜茶……”
“什麼，姜茶要去那檔綜藝？”
姜雨霏驚訝。
不過轉念一想，姜茶去也好。
“好呀，那你跟姜茶一起參加，反正你們現在對外的關系是未婚夫妻。”
沈妄嶼：“……”
沈妄嶼的聲音不自覺就低沉了幾分：“雨霏姐，你是不是故意把我往外推的？我原本擔心跟她一起上綜藝，你會生氣，但你……”
姜雨霏：“怎麼會，我怎麼舍得把你往外推？你別忘了，我是這個世界唯一知道你秘密的人。我明白你這麼做都是為了我，當然不會生你的氣。”
沈妄嶼沉默。
但幾秒後，他的聲音響起。
“沒關系，就算你把我往外推，我也不介意。雨霏姐，雖然我跟姜茶捆在一起，但我隻喜歡你一個人。”
是的，他隻在意雨霏姐。
一定是因為太在意了，所以才無法將姜茶的臉，換成雨霏姐。
少年眼尾微微發紅，有些倔強的表白。
雨霏姐就是他的天使，是在他最痛苦最難堪的時候救他出深淵的天使。
而姜茶，除了金錢這種身外物，她什麼都不願意付出。
她目空一切的樣子，像極了他那個高高在上的堂姐，讓他從內心深處感到抗拒。
“好，我知道。”姜雨霏輕笑出來，就像安撫路邊的小狗，施舍地說：“放心吧妄嶼，我不會忘記你為我做出的犧牲。等時間成熟了，我會通知你跟姜茶解除婚約，到時候，你就自由了。”
沈妄嶼聽到姜雨霏清甜而溫柔的話，心中的躁意終於平復下來。
隻要姜茶不再纏著謝微之。
隻要能讓雨霏姐幸福。
到時候，他是不是也有公平的機會，追求雨霏姐了。
*
姜家。
姜茶正一邊看著網上的動態，一邊跟兩個好友聊天。
她剛跟兩人說了，要跟沈妄嶼退婚的決定。
錢真真不解：“沈妄嶼這種小奶狗也挺好，有顏有錢有才藝，還是公狗腰，比謝微之那種冷淡工作狂強。幹嘛要退婚啊，難道是怕那些粉絲？”
網上的粉絲輿論，錢真真和方露都看到了。
有罵姜茶是頂級綠茶的，有說她是吃人霸王花的。
還說她是作威作福的太子女，仗著資本強迫沈妄嶼的毀容怪。
姜茶：“倒不是因為這個……就是，覺得沈妄嶼這個人人品不好。”
錢真真一副有瓜吃的表情：“沈妄嶼人品不好，怎麼說？”
姜茶輕輕一笑。
呵，忘恩負義、以怨報德、翻臉無情，這不是人品不好是什麼？
姜茶：“反正，別說是跟他訂婚了，就連他這個人，我都不想籤。過兩天，我會跟他上個綜藝，到時候我找機會跟他退婚，能再跟他把公司經紀約解了就更好了。”
“什麼，你還要跟沈妄嶼解約？！”
這下，連方露都驚了。
方露：“你不是從來不管你家公司的事嗎？而且沈妄嶼現在是國內當紅頂流吧，你們公司的搖錢樹就這樣解約了？”
姜茶糾正：“很快就不是了。”
一個醜聞纏身的頂流，娛樂圈更新迭代那麼快。
如果被粉絲知道，她們心中完美無缺的偶像，一面拉著她炒作緋聞，一面卻心心念念想著別人。
還把她當成對方的替代品，她不信沈妄嶼不塌房。
更何況，姜茶心裡還有別的打算。
姜茶：“反正，我會先親手拆了跟沈妄嶼的CP。順便去綜藝考察一下，國內綜藝的運營方式和宣傳效果。”
她們的軟件，還要在國內的綜藝冠名廣告。
就當時實地考察了。
姜茶：“至於沈妄嶼的粉絲，她們最好祈禱她們的哥哥在綜藝上平安吧。都罵我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霸王花了，總不能讓他們白罵不是？”
深知姜茶性格的錢真真和方露：“……”
怎麼辦，突然為沈妄嶼和他的粉絲，感到害怕。
“诶，等等，你們快看熱搜！”
突然，視頻對面的錢真真發出激動的聲音。
錢真真：“姜茶，你這吃人霸王花的人設也立得太快了吧！白天那幾個P你遺照的粉絲，現在全在微博道歉！”
姜茶和方露聞訊，都點開了微博。
果然看到，熱搜上第一的頭條，赫然寫著#向姜茶女士真誠道歉#幾個大字。
方露點進去，往下翻。
看到那一張張聲情並茂、字字泣淚的道歉書。
忍不住抬眼，隔著屏幕，偷偷看對面的姜茶。
方露輕輕問：“寶，讓粉圈狂熱粉絲瞬間低頭……跟姐說說砸了多少錢？怎麼做到的？”
第20章 （雙更合一）
姜茶感到意外。
微博上突然爆出的第一個熱搜, 裡面全是沈妄嶼極端死忠粉對她的道歉。
那些道歉信、反省書看起來不像是陰陽怪氣，更不像是敷衍了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