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忙完工作回來,還沒到家門口,就看到一個嫂子朝他道:“哎呀, 馬政委, 不好啦,你家打起來了。”
馬政委一臉懵逼:“啥?”
啥叫他家打起來了?
那嫂子急得很,一時間也說不清, 隻道:“哎喲,你快點回去看看吧, 不然真的要出事啦!我聽那聲音,好像鬧得挺厲害的。”
其實也不用這嫂子說,因為馬政委已經聽到馬春花和馬大娘這兩個極具穿透力的大嗓門,喊打喊殺的。
光是聽那動靜,就讓人心驚肉跳。
馬政委臉色微變, 也顧不得和那嫂子說什麼,朝著自己家狂奔而去。
門外看熱鬧的人瞥見他的身影, 便叫了一聲:“馬政委回來了!”
眾人自動讓開一個位置,還沒等馬政委進去,裡面就竄出一個人,朝著馬政委撲過去。
“爸,奶和小姑要打死我——”
大花哭著撲到馬政委身上,然後朝他抬起臉。
馬政委第一時間就看到大花紅腫到發紫的臉, 那臉蛋的皮膚脆薄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裂開, 鮮血橫流。
而且她的嘴角也被打破, 唇邊有些血漬, 整個人看起來非常悽慘。
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被打成這樣,就算他是個大男人, 也受不了,更不用說這是他的女兒。
馬政委震怒不已,“誰打的?!!!”
大花一邊哭一邊口齒伶俐地告狀:“是小姑打的!她說要打死我,說我是死丫頭,因為我打掃衛生,將屋子裡的垃圾清理出去,我不知道那是小姑的東西,小姑就要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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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政委聽清楚事情原委後,臉色陰沉得厲害。
此時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壓抑的憤怒,隻是不知道他的憤怒是針對誰。
在大花告狀時,屋子裡的馬大娘和馬春花也反應過來,紛紛哭嚎起來。
“老大,你快來看看啊,你娶的是什麼遭瘟的媳婦?她居然敢打婆婆!真是反了天了,有這麼不孝的兒媳婦嗎?我要去婦聯告她不孝!”
“大哥,大花這死丫頭將我的衣服和鞋子當垃圾丟了,那可是花錢買的啊!大哥,你快打這死丫頭,這死丫頭不敬長輩,還打我……”
馬大娘和馬春花都往外跑過去,要找馬政委告狀。
隻有朱紅秀木木愣愣地抱頭蹲在那裡,看得周圍那群過來拉架的嫂子暗暗搖頭,心裡不禁有些心疼大花。
有這樣沒用的媽,不怪大花脾氣那麼倔,要和不當人的奶奶、小姑硬碰硬。
當然,在這群嫂子眼裡,這次的事是馬春花不對。
大花多乖的孩子啊,放假回家幫忙打掃衛生,最後居然還掃出仇來了。
馬政委看到老娘和妹妹撲過來,臉色陰沉如水。
他伸手將撲過來的兩人擋住,拉著大花進家門,勉強地對那群來幫忙的軍嫂說:“諸位嫂子,多謝你們過來幫忙。”
嫂子們紛紛道:“沒什麼,總不能真讓她們打起來。”
“就是啊,大家都是鄰居,幫忙是應該的。”
嫂子們說完後,又對馬政委說:“馬政委,這次的事你得好好處理,可不能偏心啊!”
“你看大花這孩子的臉被打成什麼樣了?她一個年輕的小姑娘,皮膚薄,平時輕輕打一下都疼,這次可是被馬春花扯著頭發啪啪啪的打,以為是打年糕不成?”
“就是啊,小姑娘的臉能被這麼打的嗎?這得多狠心啊!”
……
軍嫂們話裡話外,都是偏著大花的。
不說大花是她們看著長大的,單是馬春花和馬大娘做的極品事,就讓人不喜,心裡已經偏向大花。雖然大花這姑娘有些強勢,但她平時幹活伶俐,又懂禮貌,還很護著自己媽和妹妹,光是這點就讓人喜歡。
而且,要不是馬政委不做人,能將大花一個小姑娘逼成這樣嗎?
大家都有眼睛看,自然而然的便偏心大花,不喜胡攪蠻纏的馬大娘母女倆。
馬政委有這樣的老娘和妹妹,可真是糟心。
馬大娘和馬春花聽她們七嘴八舌地說著,雙雙都怒了。
馬春花高聲尖叫:“你們胡說八道,明明是大花這死丫頭丟了我的東西!”
馬大娘還有些理智,不說大花被打的事,隻說她自己:“我可是被兒媳婦打了啊!老大,你可不能沒良心,娶了媳婦忘了娘……”
雖然她們的嗓門大,平時吵架時也靠著這大嗓門壓倒敵方,可這裡還有眾多的軍嫂作見證,哪裡能讓她們嗓門大就佔理的。
當即軍嫂們紛紛怒懟她們。
“馬大娘,你可不能胡說啊,要不是春花狠心,扯著大花打,紅秀會生氣打她嗎?是你自己突然跑過來阻止,紅秀沒看清楚,才會打到你的。”
“大娘,春花打大花的時候,你咋不出來阻止?”
“就是啊,為啥紅秀打春花時,你就阻止了?感情春花是你的女兒,大花就不是紅秀的女兒了?你不能忍受別人打你的女兒,難不成紅秀就能忍受別人打她的女兒?”
“更何況,春花打大花時,那可是狠多了,像是在打仇人似的。”
在場的軍嫂都是有兒有女的,看到大花被打成這樣,並不覺得朱紅秀這當媽的打春花有什麼不對,
要是朱紅秀看到自己女兒被打,她無動於衷,她們才覺得不對哩。
馬大娘被她們擠兌得一陣氣急,“老大,不是這樣的……”
馬春花同樣氣得渾身發抖,尖叫一聲,“大哥,你看我,我被大花這死丫頭打得好疼啊!我的頭發都被她扯下來了,她還掐我……”
說著,她就要將自己的衣服脫下來,好讓馬政委看看自己被大花掐的地方。
一定都青了。
但大花掐的都是極為隱秘的地方,這種地方就算是親兄長也是不能看的。
看她急昏了頭要當眾脫衣服,軍嫂們都啊地大叫,要阻止她。
馬政委黑著臉,怒吼一聲:“夠了!”
馬春花動作一頓,以為她哥相信她,趾高氣揚地說:“大哥,你趕緊罰大花這死丫頭,居然不敬長輩,還打我……”
她咬牙切齒地瞪著大花,今天一定要讓這死丫頭嘗嘗厲害。
大花在她的瞪視下,無助又可憐地哭著,一邊抹眼淚,一邊看著馬政委,“爸……”
馬政委看到她紅腫發紫的饅頭臉,那嘴角的破口非常明顯。
雖然馬春花也是頭發散亂,但大花和她比,看著就無比的悽慘,不用問也知道,傷得比較重的是誰。
馬政委還有些理智,暫時忍住氣說道:“我先帶大花去衛生站讓醫生看看。”
嫂子們反應過來,趕緊道:“對對對,快帶大花去衛生站看看,可不能被打壞了。”
“馬春花這力氣可真大,小姑娘的臉皮嫩,萬一打壞咋辦?”
“可不能破相了。”
呆愣的朱紅秀總算反應過來,眼淚刷的流下來,撲過去抱住大花,號啕大哭起來,“大花啊,我可憐的大花,你咋就這麼命苦呢——”
此時她想起當初在老家的日子,當牛作馬地伺候婆婆、小叔、小姑等人,連帶她生的孩子也像地主家的小丫鬟一樣,要和她一樣伺候他們。
難不成她生女兒出來,就是為了去伺候人的?
懦弱的朱紅秀在悲憤之中,終於生出無窮的勇氣,朝馬政委怒吼道:“離婚!我要和你離婚!你既然這麼愛你的家人,不將我們母女幾個當人看,那就離婚吧,你以後就和他們過!”
大花聽到她媽的話,眼淚又流出來,這次是心酸的。
“媽……”
朱紅秀心中悽涼不已,不再說什麼,拉著女兒就往外走。
“紅秀!”馬政委趕緊跟上去,“紅秀,你聽我說,我沒有……算了,咱們先將大花送去衛生站看看。”
眼看他就這麼走了,馬大娘傻眼,趕緊叫道:“老大,我們也被打了!”
馬政委沒作聲,也沒有回頭,直接跟著妻女一起去衛生站。
馬大娘哪裡願意這樣,她現在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想也不想地拉著馬春花一起去衛生站。
周圍的嫂子們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有些不知咋辦。
直到有一道哇的大哭聲響起來,眾人這才發現被留在屋子裡的馬小壯。
馬小壯原本正在睡覺的,後來被吵鬧聲吵醒,看到她們在打架,因為害怕一直沒作聲。
這會兒,看到他奶離開,他就大哭起來,要找他奶。
軍嫂們其實對馬小壯沒什麼好印象,因為馬大娘實在太過溺愛他,什麼好吃的都先緊著他,一看又是個“錢老婆子”的作派。
這馬小壯和錢德勝有些相似,也將姐姐當成賠錢貨、出氣筒。
不過幸好三花是個機靈的,加上朱紅秀刻意隔開兩個女兒和馬小壯,隻要不待在一起,倒也相安無事。
看他哭成這樣,又不能不管。
“算了算了,將他送去衛生站給馬大娘吧。”
看馬小壯哭得眼淚鼻涕橫流,那張肉乎乎的臉髒死了,在場的人都生不出什麼慈愛之心。要是來個可愛又可憐的小姑娘,她們可能還會愛一些,但一個被寵壞的胖孩子,實在是沒啥感覺。
衛生站平日裡向來清淨,家屬們要是有什麼大病,都是去軍醫院看,小病忍忍就過了,除非很急的事,不然不會來衛生站。
這會兒,清淨的衛生站湧來馬政委一家,光是馬春花一個人就能吵得人頭疼。
朱紅秀緊張地拉著女兒過去,“醫生,麻煩你幫我女兒看看她的臉,有沒有被打壞。”
今天值班的是一名女醫生。
當她看到大花的臉,嚇了一跳,然後怒道:“誰這麼狠心,將個小姑娘打成這樣?”
後面的馬春花嚷嚷道:“我就輕輕地打,哪裡有那麼嚴重?這死丫頭也打我了。”
“閉嘴!”馬政委忍無可忍地怒吼,“你再吵,馬上就滾回老家!”
馬春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服氣地想說什麼,被馬大娘制住。
馬大娘趕緊說道:“醫生,你看我們的臉,也被打了,會不會有問題。”
她想得好,雖然她女兒打了大花,但朱紅秀也打了她們,既然大家都被打,作為婆婆的她還是更佔理的,可不能白白挨打。
當然,要是醫生說她臉上的傷也有問題的話,對他們更有利,老大再生氣也有限。
醫生看一眼馬大娘母女倆,扯了扯嘴角,“你們沒啥傷啊?哪有這小姑娘嚴重?”
她也沒理那母女倆,給大花檢查臉。
檢查完後,她慶幸地說:“還好,沒有打爛臉,要是再多打幾下,隻怕這臉就要被打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