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親自給許涼撐著傘,攬著她的肩膀。上了車就往醫院開去。
何凱文仍是那副正事上專業,私底下不正經的樣子。但因為葉輕蘊的母親也在,他對面前這位衣著精致,氣質端莊的中年女性很是敬畏,總覺得她身上的氣勢和葉輕蘊一脈相承。
因為要撩開衣服做照影,葉輕蘊不許何凱文進門,他這個婦產科聖手就隻能苦哈哈地等在外面。
許涼躺在床上,側臉去看顯示儀上孩子的模樣,醫生指給葉輕蘊和聶緹看:“這是寶寶的頭,這是小胳膊……啊,這個是小肚子”
葉輕蘊在一邊眼睛都不眨,看得一愣一愣的。
聶緹第一次看見寶寶的樣子,也有些激動,隻管看,呼吸都變輕了似的。
但她要去趕飛機,拿了一份孩子的照影圖片就匆匆離開。說是給寶寶的爺爺瞧瞧。
何凱文以前老是覺得葉輕蘊惜字如金,每次跟他一說話,他絕對佔優勢的身材總讓人覺得他在睥睨天下,不屑和愚蠢的人類說話。
但現在他簡直就是話嘮,把她太太孕期當中的一切反應,還有相應問題都要細說一遍。說完就一動不動盯著何凱文看。
“說說吧”,葉輕蘊嚴肅地道。
何凱文不懂,“讓我說什麼?”
“孕期這些反應是卻什麼營養”
何凱文簡直要抓狂,你老婆隻是洗頭的時候多掉了兩根頭發就非得讓他說個一二三來。媽蛋,我洗澡也要掉頭發好嗎!
不過他不敢跟面前這個一臉凝重,像是要跟他探討學術的男人表露一點不滿,畢竟是個分分鍾就能把自己的飯碗買下來的人。
“這個……是正常現象,嫂子的檢查結果表示,一切正常”,何凱文一邊說著,一邊察言觀色。
葉輕蘊很認真地和他討論,“以前她隻掉一兩根,現在掉四五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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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凱文真的快哭了,你不用這麼喪心病狂吧?
最後還是許涼出馬,才將何醫生從葉輕蘊的質問底下解救出來。
上了車,葉輕蘊將孩子的照影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他每次陪許涼做了產檢之後,興奮勁都會維持很久。
“它好像比以前更壯了一些”,他對許涼說。
許涼對“壯”這個詞保留自己的意見,你這樣說男孩子還成,如果是個閨女,估計她會哭的。
於是她咳了一聲,“好像……是吧?”
葉輕蘊又說:“再等幾個月就知道它長什麼樣子了,一定中和了我們兩個的優點,是個漂亮孩子”
這個嘛……許涼一點兒都不想打破他對孩子的幻想,她偷偷上網搜過,孩子剛生下來皺巴巴的,和漂亮大概沒什麼關系。
她隻好含糊地點著頭,沒有多嘴。
葉輕蘊摸摸許涼圓滾的肚子,用十分圓滿的語氣說:“它藏在你肚子裡,就像一隻小海豚一樣,以後就叫他豚豚好不好?”
許涼覺得這個名字好可愛,立馬響應他說:“好啊,大名就留給奶奶取”
夫妻兩個一路商量著回家,歡聲笑語一片。
但被綁在鴿棚裡的童湘卻被餓得天昏地暗,渴得頭暈眼花。
林雪禪好像把她忘在這兒一樣,她既怕和林雪禪呆在一起,又怕她把自己扔在這兒自生自滅。
中途林雪禪進來過一次,身上帶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那毫無人情的氣味讓童湘一陣陣打顫。
林雪禪是來給她喂水的,她把童湘的手腳分別捆上,把她從椅子上挪到地上,然後把盛水的碗擺在她面前,看著她跪在地上,把頭貼到塵土當中,去夠碗裡的水。
因為不能用手,她喝水的樣子像一隻渴極了的狗。
童湘眼珠子動了動,正想仰頭大聲喊叫出來,為自己搏得一線生機,一把水果刀刃卻貼在了她脖根上。
林雪禪用刀背刮著她的皮膚,刀下之人發抖的眼神讓她心裡升起一陣自得,“你叫啊,出一聲這裡就將成為你的停屍房。我想,你的嗓子還是受大腦控制的吧?”
童湘抽噎著,身體不自禁往後縮,她怕極了,隻覺得面前的女人已經瘋了!
☆、295.她有病!
林雪禪享受著折磨童湘的快感,她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張狂。隻有經歷末日之後的人,才有如此顛覆本性的笑容。
她重新講將童湘拉起來,又綁到椅子上。童湘即使沒被堵住嘴,也發不出聲音來。她已經被折磨得精疲力盡。
兩眼無神的望著布滿蜘蛛網的天花板,覺得自己像一尾擱淺再在沙灘上等死的魚。
但為了萬無一失,林雪禪最後仍是堵了她的嘴,對她冷冷地揚了一下嘴唇,端著水碗出了鴿棚。
日月昏沉,童湘僵在那張椅子上已經不知道今夕何夕。紅色的衣裙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看起來更像是裹屍布。
林雪禪除了給她喂一點泡了水的剩飯,其餘時候都放任她在這裡不管。
飢餓,恐懼,緊繃的神經,都讓童湘處在崩潰的邊緣。
她想自己在被折磨至死之前,恐怕會先瘋掉。
這一天,陰雨連綿,鴿棚裡更顯陰暗。兩隻鴿子棲息在一旁,悠闲地用喙來順著羽毛。
童湘聽見有人在敲這扇年久失修的門。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並伴隨著一道尖利的女聲:“開門!開門!病鬼躲在裡面幹嘛?吃藥啊!”
她敲打了好一會兒,像與門板有生死大仇。沒多一會兒,就是開門的聲音。
林雪禪對著門外微胖的卷發房東說:“王太太,您到底有什麼事?還是先進來說吧”
王太太一看林雪禪那張美貌但僵硬的臉,想起街坊間的傳聞,不禁失了剛才的氣勢,往後躲了幾步。
可想起今天冒雨而來的目的,咬著牙也要把這女人給趕出自己的房子。
她不敢看林雪禪的臉,像要看出這細皮嫩肉底下裝著的妖魔鬼怪一樣。
房東王太太咽了一下口水,準備先禮後兵。“林小姐,恐怕對不住了,我有個遠房親戚要過來住,所以房子恐怕要勞你騰出來了”
林雪禪聽她這樣說,嘴角一頓,有理有據地說:“我們可是籤了三個月合同的,您中途毀約,說不過去吧?”
王太太打定主意要趕走這個喪門星,但又怕觸怒她,畢竟得那種病的人,大概心理也不怎麼健康。於是說:“大家都有難處,再說了,又不是隻有我這兒出租房屋。你可以去別處看看嘛”
林雪禪跟她幹耗著:“我一個弱女子,這麼多家當來來回回地搬,太麻煩。王太太行行好,好歹讓我住完這個月”
房東畫得尖細的眉毛一豎,骨子裡的市井氣立馬出來了,“房子是我的,你越快越好!我們這座小巷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林雪禪面目一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哼,什麼意思。這裡的街坊鄰居都傳遍了,都說你得了”,房東眼裡浮起一層厭惡和懼怕,咽了咽口水,“得了艾滋,專門到這裡來等死的。我可不想沾染上這等晦氣。你知不知道,自從你住進來,別人都是斜著眼睛看我們一家人!”
林雪禪靜默了一會兒,才呵斥道:“哪兒來的瘋言瘋語,我好好的一個人,你別亂信別人的話”
她的氣勢越來越低,想像沒有底氣似的。
房東像抓住了什麼把柄似的,聲音越來越大,“你當我真的毫無證據就敢來撵人?我們家那隻小黃專愛到這處房子裡來轉悠,有一天它咬著大半張病例回家,上面就是在傳染病防控中心得的確診報告!林雪禪就是你的名字對吧?上面清清楚楚寫著這三個字”
證據確鑿,林雪禪的嘴唇發白顫抖,她指甲掐進血肉裡,嘴唇張了張,想說幾句辯駁的話來,但最終像失了所有力氣,不言不語。
房東眼裡的嫌惡更盛,像看著某種傳染細菌。她“唉唉”地說:“你可千萬別把血滴在我們家門口,晦氣!”
林雪禪被她眼裡的惡毒激怒,冷笑道:“既然你知道我得了病,還敢跟我耀武揚威!小心到時候我們成為病友”
房東被她眼中的狠厲嚇得磕巴起來:“你……你,反正我不管,你不搬走,我就來幫你搬!”,說完像是立刻要被傳染一樣,落荒而逃。
林雪禪重重地關上門,目眦盡裂,兀自咬了一會兒牙,才往鴿棚內走去。
她顯然被剛才房東氣到了極點,眼睛都發紅,怒氣使她滿身都帶著瘋狂氣息。所以鴿棚裡的童湘一被她盯上,就覺得寒意一波波地往毛孔裡鑽。
大夏天的中午,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童湘滿臉懼怕地看著她:“你真的……真的得了那種病?”
林雪禪嘴角譏諷一揚,“那種病”
童湘瞪大眼睛,訥訥地動著嘴唇,“就是……就是”,她害怕說出那三個字。
林雪禪滿不在乎地一哂,“那又怎麼樣?”
她一句話證實,童湘想著這幾天同她的身體接觸,胃裡面劇烈翻湧,但嘴上被堵住了,胃裡的東西順著喉管往上冒,又被強行壓制。
她感覺到自己身體像個正從內到外地被腐蝕著,自己把自己變成一個垃圾場。
林雪禪在她抗拒的目光當中走近了,童湘腦袋直往後仰,這樣就能離面前的女人遠一些似的。
可一個綁著人到底沒有行動權,童湘的下颌輕而易舉地被她的握住了。林雪禪享受著她對自己的懼怕,笑得讓人毛骨悚然:“你覺得你躲得過去嗎?別著急,很快我們就會被一同嫌棄了,這世上會再多一隻過街老鼠”
童湘涕淚橫流,眼睛又紅又腫,拼命搖頭。她滿眼求饒,嘴裡“嗚嗚”地叫著。
在她迷蒙的淚眼當中,林雪禪拔掉她嘴裡的毛巾,童湘一下子吐了出來。
林雪禪毫不留情地抬起林雪禪的下颌,拿出一把水果刀,割了自己的手腕,將淌下來的血滴到童湘嘴裡……
許涼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但她和盛霜的情況又有些不同。所以葉輕蘊給她的自由度還挺大,隻要有人隨行護著,她出門也沒有關系。
隻不過最好在他回家之前就到官邸,他已經習慣了一結束工作,立時就能見到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