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藍悅後背硬生生的滲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祁宴君表現的越無害,他心裡的怒氣就有多濃鬱。
眾目睽睽之下,她不敢拒絕,竭力克制住心頭的恐慌,慢慢的把手放在祁宴君的手心中。
好涼,涼的她心底打了一個冷顫。
“乖。”
祁宴君微微一笑,右手一個用力,把藍悅扯到自己的懷中,他一低頭,同樣冰涼的唇擦過她的耳垂,兩人的姿態親昵而曖昧,他用溫柔到膩人的語氣說了一句讓她毛骨悚然的話。
“過後再收拾你。”
“……”
藍悅面色煞白,如果不是靠著祁宴君,隻怕她早就軟倒在地了。
她不怕祁老爺子,是她知道祁老爺子年紀大了,又有她爸的情分,凡事不會太狠,但祁宴君,他就是個瘋子,什麼事都做的出來的瘋子!
“宴君,你這是什麼意思?”
雲芳臉一沉,發難道,“你媳婦兒做出這種醜事,你還想護著她?”
祁宴君打了一個響指,黎一堯立即走了過來。
“一堯,送她回梨園。”
“是,老大。”
黎一堯看向藍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大嫂,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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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悅巴不得趕快離開,聞言立即掙出祁宴君的懷抱。
“等我。”
短短兩個字從身後傳來,讓藍悅心頭泛起一絲寒意,她咬了咬唇,沒有回頭,隻對黎一堯勉強一笑,急匆匆的往外走。
祁老爺子擰著眉,沒吱聲。
雲芳卻不樂意了,“宴君,這麼一個不要臉的妻子,難道你還想要?你是覺得還不夠丟人嗎?”
“是啊,哥哥。”祁瑩瑩幫腔,同樣不滿的道,“我可要不起這麼敗壞門風的嫂子,你馬上和她離婚!”
祁宴君換了一個舒適的坐姿,一手搭在椅背上,長腿交疊,他聽著兩人對藍悅一言一語的貶低,突然笑了,好整以暇的問,“說夠了沒有?”
“……”
明明他在笑,但他骨子裡流露出的迫人壓力卻叫人打心眼裡感到沉重,母女兩對視一眼,都不說話了。
祁宴君坐直身體,煙頭在水晶煙灰缸裡狠狠的一按,力道之大,蹭的火星點點,他站起來,掃了祁瑩瑩一眼,似笑非笑的道,“管好你那張嘴,你要不起你嫂子?我還要不起你這個妹妹。”
“……”
祁瑩瑩一向怕這個二哥,聽出他語氣中的冷意,哪怕內心再憤然,也不敢和他唱反調。
“宴君,你隨我到書房來。”
祁老爺子嗓音沉沉的說了一句,隨即上了樓,祁宴君聳了聳肩,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書房的門一關,祁老爺子就單刀直入的開口了。
“宴君,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小悅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
祁宴君半靠在暗紅色的真皮沙發上,一張魅惑眾生的面容隱在陰影中,有一種不真切的朦朧美,他看著虛空的某一處,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走神,面色閃過一抹恍惚。
“宴君!”
“嗯?”
老爺子的大聲叫喚讓祁宴君逐漸收回神思,他神色恢復了慵懶,無辜的眨眨眼,“你說什麼?”
老爺子額頭青筋一跳一跳的,忍怒又把問題重復了一遍。
“孩子啊……”祁宴君低頭點了一根煙,搖曳的火光襯的他側臉明明滅滅的,說不出來的陰森,似有一絲猙獰掠過,卻在下一瞬,消失不見,他呢喃了兩聲,在老爺子的瞪視下,抬起頭來,微笑的點頭。
“是我的。”
三個字,他說的風輕雲淡,沒有喜悅也沒有怒意,但在老爺子看不到的角度,他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突起的指骨泛起青白的光,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
老爺子放下心來,但事關祁家血脈,不能不謹慎。
“真的?”
祁宴君吐出一口煙霧,無論是神色還是姿態,都如平時一樣漫不經心,連祁老爺子也看不出異樣。
“比珍珠還真。”
祁老爺子滿意了,他大概怎麼也想不到,這世上有哪一個男人會心甘情願的忍下這種屈辱,還主動喜當爹的,所以心中疑慮打消了大半。
“那就好,不過宴君,你和小悅的婚姻不能再繼續下去了,等她生下孩子,我會給她一筆錢讓她離開祁家,還有,為了確保萬一,親子鑑定也是要做的。”
還是那句話,如果藍悅懷的不是祁家的子嗣,他絕不會心慈手軟。
祁宴君面不改色的看了他一眼,察覺到他眼底深處彌漫的冷意,他眯了下眼。
“你相信網絡上的那些流言?”
祁老爺子默然了一下。
“不管是不是真的,不可否認的是她給祁家的名聲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最主要的是既然你對她無意,她也願意離婚,你們的婚姻也沒必要再維持了。”他頓了頓,“她和妙容,你總要做一個選擇的,不是嗎?”
祁宴君摁滅了煙頭,站起來。
“這是我的事。”
老爺子看著他無所謂的樣子就來氣,像是趕蒼蠅似得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滾蛋了。
祁宴君往前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沒有回頭,隻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件事我會處理好,在那之前,我希望爺爺不要插手,否則……我會翻臉。”
最後四個字,是一種抑揚頓挫的決然。
“……”
祁老爺子凝眉。
祁宴君從小就特別有主見,在他幼年時,還能做他的主,一旦雛鳥長成雄鷹,哪怕是天王老子下凡,他也不買賬,否則他當年也不會不顧老爺子的勸阻,一意孤行的放棄軍中的大好前途,轉而從商。
“那你盡快。”
祁宴君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快步出了書房,在下樓的時候,見祁瑩瑩正和雲芳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他濃眉一揚,淡笑下藏著寒意。
“祁瑩瑩,沒完沒了了是吧?”
“……”
祁瑩瑩立即閉上了嘴,又有些不甘的嘟哝,“哥哥,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藍悅給你戴了綠帽子,還弄出個野種,你——”
還沒說完,祁瑩瑩立刻有一種被猛獸盯住,渾身不寒而慄的恐懼感。
好在下一秒,祁宴君收回了視線,長腿一邁,走出了客廳。
“本來就是嘛。”
祁瑩瑩惱怒又不滿,還有一絲絲的疑惑。
說哥哥不喜歡藍悅吧,但他時時刻刻都會護著她,說喜歡吧,他卻和許妙容打的火熱,絲毫不顧忌藍悅的感受。
祁宴君上了停在老宅門口的賓利,車門剛剛關上,他帶著笑的俊容一下子冷沉如冰,積壓的怒火和暴戾氣息像是開了閘的洪水,瞬間充斥著整個空間。
砰!
毫無預兆的,他一拳砸在車窗上,防彈玻璃頓時如蛛網一般,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細縫。
“藍悅——”
他緊咬的唇齒吐出兩個森然的字眼,扶著額的手擋住眸內一片陰鸷,指尖微顫,粗重的呼吸清晰的一起一伏著,更添幾分壓抑,他死死的克制著心口蓬勃的殺意,因為忍耐眼尾有些發紅,透著一股子瘋狂。
如果此時藍悅在他面前,他一定毫不猶豫的掐死她!
許久之後,他掏出手機。
“一堯,人送到了?”
“很好,你現在馬上去查新聞上的男人是誰!一點蛛絲馬跡也不要錯過,務必盡早給我一個結果!”
最後一句話,他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來的。
祁宴君把手機一扔,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昏暗的車廂內,他神情陰的像是風雨欲來的天空,烏沉沉的,唇線繃緊如弓弦,更顯得冷毅肅殺,他腦海裡浮現出祁老爺子閃爍著殺機的眼,臉上極快的掠過一抹煩躁,心裡像是燃起了一團烈火,橫衝直撞的想找到一個發泄口。
他竟然在爺爺面前親口承認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他一定是瘋了!
……
藍悅被黎一堯半強迫的送到了一處別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