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和吳嫂是同鄉,當初還是她介紹小紅到祁家來工作,所以她很清楚小紅家的情況。
小紅家裡條件特別差,她還有兩個雙胞胎弟弟,其中一個弟弟生下來就是腦癱。在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外出打工再也沒回來過,小紅一直是由爺爺奶奶帶大。
現在小紅的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家中的經濟負擔就落在了小紅身上,腦癱弟弟每個月的醫藥費都要一千多,另外一個弟弟上學也需要錢,小紅平日省吃儉用,發了工資就全部寄回家去。
這個月祁家的工資還沒發,小紅哪裡來這麼多錢?
“你老實告訴我,這錢是哪裡來的?”
擔心小紅誤入歧途,吳嫂拿出做長輩的威嚴來,擦了擦手上的水將小紅拉到沒人的地方,厲聲責問。
小紅本就心有不安,加上吳嫂這麼一嚇唬,她便將許妙容要她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吳嫂。
“你是說,家裡的花瓶是少夫人打碎的,她讓你冤枉皓皓小少爺?”
“嗯。”小紅紅著臉點頭,一臉羞愧,“大姨,我知道我這樣做不對,但是我真的很缺錢。我弟弟已經開學很長時間了,可他的學費我還沒湊齊,我弟弟已經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了……”
那天,小紅就是跟弟弟通電話,結果被許妙容給聽見了,許妙容才找她做了這筆交易。
吳嫂見小紅垂著頭,害怕得要哭出來,不禁嘆了一口氣,這丫頭小小年紀也不容易。
“大姨,我求求你,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夫人和老爺,不然我就很難在祁家呆下去了。”
“傻丫頭,這件事情就算你不求我,我也不會說。少夫人不喜歡皓皓小少爺,我們大家都知道,她這麼做的用意也不用說。我們做家政,尤其是在這些有錢人家做家政,最重要的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管主人家的事情。”
“大姨,是少夫人她主動找我,要我這麼做的,我不敢拒絕……”
“我知道不怪你,我跟你說這些就是要你小心,今天這件事情就當做沒發生過,要是以後少夫人再找你辦事,你可千萬別理她,記著不管怎麼說,這裡都是祁家。”
頭發花白的吳嫂拍了拍小紅的手背,呆在祁家多年,她見過太多的是是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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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自從許妙容嫁到祁家來,這祁家的關系真是越來越亂了。
“小紅,你在這裡呀?快點過來,黎少來了,找你半天了。”
小紅正跟吳嫂兩個人竊竊私語,不遠處管家急匆匆地趕過來,對著小紅招了招手。
聽見又有人找自己,小紅臉色一白,額頭冒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身邊的吳嫂同情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語氣慈愛,“別緊張,黎先生是個好人,找你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幾分鍾之後,小紅忐忑不安地跟在管家後面,見到了坐在客廳裡面的黎一堯。
黎一堯總是習慣穿著一件灰色風衣,風衣的袖口處洗得發白,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極愛幹淨又節儉的男人。
雖然沉默寡言,但是他還是很有人緣。
小紅雖然常常在祁家見到黎一堯,但是跟他說過話扒著手指頭也數的過來,在他面前,她難免緊張。
“你家裡的情況管家告訴我了,這個你先拿著吧!”
但讓小紅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黎一堯直接拿出一張支票給她。
接過支票,小紅掃了一眼上面的數字,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是……”
“你在祁家工作也有一段日子了,你遇到困難,祁家本來就應該幫你一把。我跟祁少說過了,先把你未來五年的工資結算給你。”
“我……”拿著這張支票,小紅的心情尤為復雜。
管家在一旁笑呵呵地解圍,“小紅,既然是黎少給的,你就拿著吧!現在在咱們家,黎少的意思就是咱們二少爺的意思。”
一下子拿到了五年的工資加上許妙容給她的錢,小紅本來應該很開心,畢竟弟弟直到上大學的學費都不要擔心了。
但是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卻尤為沉重,這張支票對於她來說非常燙手。
這是黎少和祁少對她的一番心意,但是她今天卻為了一筆錢去冤枉一個孩子。
越想越覺得心裡不是滋味,小紅樸素的面孔漲得通紅,猶豫了一下,她朝著樓上房間走去,滿懷著歉意想要去看看被她誣陷的藍宸皓。
這個時候,雲芳剛好從藍宸皓的房間裡面走出來,眉頭緊鎖,也是一臉不悅,從她摔門的動作就能看出來。
“夫人。”
“我一會兒要出趟門,你進去陪著皓皓,別讓他再搗亂了。”
雲芳瞥了小紅一眼,沒好氣地開口,自顧自回房間換衣服準備出門。
小紅聞言點點頭,推開藍宸皓房間的門,隻見藍宸皓小小的人兒縮在書架後面,白嫩嫩的臉蛋上面一個清晰的巴掌印。
他倔強地咬著嘴巴,濃密的睫毛猶如扇子一般覆蓋著他黝黑的大眼,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脆弱的瓷娃娃。
“小少爺,剛剛夫人打你了?”小紅神色復雜地走過去,替藍宸皓擦了擦掛在睫毛上的淚珠。
“嗯。”
藍宸皓垂著小腦袋,靠近了小紅,小紅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地將他抱住,他的小手就自然地搭在小紅的肩膀上面。
小紅怎麼也沒想到那麼寵愛藍宸皓的雲芳會動手打藍宸皓,就算是祁父和祁老爺子生氣歸生氣也沒動手打過藍宸皓。
動手打了藍宸皓的雲芳現在也十分後悔,她裹著羊毛披肩坐在勞斯萊斯上,低頭望向自己蜷起的手,瞳孔微光閃爍。
“皓皓這孩子太讓人失望了。”
她掏心掏肺地對藍宸皓好,但是剛才在房間她隻說了藍悅幾句不是,結果這孩子當即跟她翻臉。
雲芳是實在氣不過,才動手打了藍宸皓。
她氣的也不是藍宸皓,更多氣的是藍悅。這女人做什麼事情都一聲不吭的,結果還假死騙了他們五年,這心思也真夠可怕的。
如今好好的孩子又讓她教成這樣,這讓雲芳如何能夠不生氣?
半個小時之後,祁家車牌號引人注目的勞斯萊斯開到了藍悅所在的醫院。醫院的院長得知雲芳來了,親自過來迎接。
但讓雲芳沒想到的是,她會在接近藍悅病房的時候被攔下。
“抱歉,祁少有命令,沒有收到他的指令,任何人都不能夠見藍小姐。”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宴君的媽媽,你也敢攔著?”
“我們隻會遵照僱主的命令,因為事先沒有通知,所以你不能見她。”
雲芳沒能見到藍悅,因為祁宴君安排在藍悅病房附近的保鏢攔住了她。
祁宴君擔心蘭斯家的人對藍悅不利,所以對保鏢下了嚴格的指令確保藍悅的安全。
“可笑!她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誰想見她都不行?我看是她心虛,不敢見任何人吧!”
“你們讓開吧!這位真的是祁少的母親。”
院長見雲芳一臉怒氣,出聲想要解圍,但是兩個保鏢像是雕塑般立在門口一動不動,沒有半點讓開的意思。
就在雲芳氣炸了肺,黑著臉打算給祁宴君打電話的時候,病房的門開了,一個模樣秀氣的姑娘探出臉,怯生生地望向雲芳。
她是盧悅,上次祁宴君在會所裡面救下的女孩。
“姐姐說,請這位夫人進去。”
既然藍悅發話了,保鏢自然讓開了。
雲芳心中卻仍然很不快,冷哼著走進了病房,端莊的眉目多了幾分厲色。
幹淨淡雅的病房,白色為主色調,藍色的窗簾和幾瓶璀璨的小花,裝飾了整個病房,讓房間看上去稍稍有了一點生氣。
事隔五年,雲芳再次見到了藍悅,四目相對,氣氛尷尬。
第一百二十八章 門戶之見
“盧悅,你去找小玉,讓她送點水過來。”
縱然看出雲芳來者不善,但是藍悅還是強打起精神,客氣地招待雲芳。
而雲芳則撇了下嘴角,毫不掩飾地嫌棄,“不必,我說幾句話就走,你用不著討好我。”
已經走到門邊的盧悅沒想到看上去溫婉大氣的雲芳,說話這麼尖酸刻薄,心裡又覺得詫異又覺得暢快。
其實她打心底裡看不起藍悅,因為她一直認為藍悅是祁宴君在外面包養的小三。
現在祁少的母親找過來,看來是有好戲看了。
“那您過來是想要跟我說什麼?”面對雲芳,藍悅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惶恐不安的小丫頭,她已經能夠處變不驚地正視著面前這個一直不喜歡她的人。
雲芳心目中的兒媳婦一直是知書達理,談吐優雅的大家閨秀,絕對不是藍悅這樣一個司機的女兒。
所以從小到大,隻要藍悅和祁宴君走得近,雲芳都會給她臉色看。
就算現在藍悅在國外創辦了自己的品牌,但在雲芳看來這也不能改變她的出身,不能改變她從小接受的家庭教育。
“對於你我沒什麼好說的,我之所以過來是為了皓皓。我不知道五年前,你跟你那個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既然皓皓證實了是宴君的骨肉,那麼這個孩子我們祁家就認了。”
“所以你現在過來找我,是希望我將皓皓交給你們祁家?”
“沒錯,皓皓是宴君的兒子,是我的孫子,我希望能夠提供給他最好的成長環境,讓他接受最好的教育。”
雲芳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藍悅。
藍悅現在躺在病床上,素面朝天,面容清瘦,連日來的大病加上沉重的心理負擔,讓她暴瘦了十幾斤。
美是美卻是一種病態的美,這讓雲芳看著更加不喜歡。
“你們能夠提供給皓皓的物質條件,我也能夠提供。當初祁宴君跟我離婚,我們斷得一幹二淨,就等同於他放棄了皓皓的撫養權。我再婚之後,慕寧和我就成了皓皓的監護人,跟其他人沒有任何關系。”
“你這麼說的話就是不願意將皓皓還給我們祁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