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千紙鶴……
孟新腦海之中電光火石的閃過一個場景,終於想起來這隻千紙鶴是從哪裡得到的,他記得,當時是有個叫林石的家伙發生了車禍,這隻千紙鶴便是在那裡撿到的,當時有人突然叫他,他就隨手揣到了口袋裡。
孟新腦海裡各種念頭閃過,很明顯發生在孟遲身上的事情已經不是他能夠解決的,可是他不行,這世上肯定有人可以的。
“媽,你看著遲遲,我出去一趟。”和孟母說了一聲,孟新急匆匆的出門了。
走的時候,他有些猶豫的看著手裡的千紙鶴。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他還是把它塞到了孟遲的睡衣口袋裡。做完這一切,他才打開門出去了。
孟母扭頭看著床上的女兒,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才短短幾天,孟遲的模樣,就像是快速失去水分而變得幹癟的花朵,臉色蒼白,甚至帶著一種不正常的青黑色。
“我女兒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求求你放過她吧,我會為你燒香祭拜的,你放過我女兒吧。”
床上的孟遲悠悠轉醒,目光呆滯緩慢的在屋裡轉了轉,直到目光落在屋子的一個角落,她的瞳孔一縮,裡邊透露出深深的恐懼和絕望出來。
在她的眼裡,在那個角落裡站著一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子穿著紅色的長裙,渾身冒著黑氣,腦袋是裂開了,你可以看見她腦袋裡邊的各種器官,鮮血不停的從她身上流下來,孟遲幾乎能聽見1鮮血在地上聚集流動起來的聲音。
孟遲抱著被子不停的往回退,似乎這樣就能遠離那個女孩子,直到背脊靠到了床頭板上。
“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那個女孩,也就是蘭寧對她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然後輕聲說道。
孟遲抱住自己的頭,目光恐懼的看著她。
*
孟新從家裡出來就接到了局裡的電話,第二中學又發生命案了,而這一次死的人不是學生,而是原高二六班,如今是高三六班的班主任。
這位覃老師的屍體是在今天早上發現的,她是死在六班教室裡,死的時候,身上壓著無數的垃圾。這個天氣本來就熱,不過是一晚上,她的屍體四周飛著無數蚊蟲,臭味連天。眾人看到她的屍體那一刻,腦海裡忍不住生出一個念頭來,那就是她的屍體,就和旁邊的垃圾沒兩樣。
被蚊蟲攀爬啮咬,臭不可聞!
Advertisement
“……這位覃老師聽說脾氣很是暴躁,對待學生也不溫柔,還有些勢利眼。蘭寧是他們班上成績最差的,很大程度上拉低了他們班級的平均分。根據六班的學生說,覃老師不止一次在課上說蘭寧是垃圾,更是把她的位置都擺在了垃圾桶旁邊。”
“你就和那堆垃圾一樣,都是社會上的渣滓,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臭不可聞!”這是那位覃老師的原話。
孟新閉了閉眼,道:“人渣!”
事情到了這一步,毫無疑問,是那位自殺而死的蘭寧同學前來報仇了。孟新可憐她,可是他不明白,蘭寧為什麼要纏著孟遲?就因為,他死後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孟遲?
孟新不明白。
而第二中學的這個案件,在附近也是傳得沸沸揚揚,今天又死了一個,更是讓二中的學生恐慌不已了,尤其是六班的學生。他們這些人,有些人都和那些死去的學生一樣,欺凌過蘭寧,而更多的,卻是漠視,與視而不見。
如今大家都說是蘭寧復仇來了,整個班上的人都是人人自危。
身為二中的強力競爭對象,一中的學生也是在討論二中的事情。
“……唉,那個蘭寧真是可憐,那個覃老師真的是太過分了。”說話的是越溪班上的一個叫陸李子的姑娘,這姑娘的成績和越溪差不多,也就是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的區別,“要是老周像這個覃老師一樣,我肯定得瘋。”
“聽說這個覃老師不僅把蘭寧的位置安排在垃圾桶旁邊,她還讓班上的人朝著蘭寧吐口水了。”
“對啊,如果哪個學生不吐,她就讓那個學生去和蘭寧一起……”
“臥槽,這也太過分了吧。”
“雖然不好意思,但是我覺得,這個老師,死了真是活該。”
班上的人議論紛紛,等班主任老周過來,一直和老周唱反調的幾個有些調皮的學生看著他的目光簡直就像是在看自己的親生父母。
“老周,我們錯怪你了,你真是好人……”
老周拿著自己的大瓷杯,被他們過於良好的態度嚇了一跳,道:“你們又發什麼瘋了?”
其他人嘻嘻哈哈的,這一刻,覺得他們對老周的情感,簡直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
老周笑著罵了他們一句,敲了敲桌子,道:“行了,拍馬屁的話少說點,你們要是每天都這麼聽話,那我就燒高香了。”
他是個好老師,學生成績差,他也不打罵,頂多就是用他那張嘴絮絮叨叨的在你耳邊念叨個四五個小時,還能不帶重復的。
當然,對於很多學生來說,這已經很恐怖了。
越溪掃視著教室裡的其他人,明明都是一樣的高三學生,可是就是因為遇到的是不同的老師,他們以後的路就完全截然不同了。
等下了課,趙璐有些糾結的道:“蘭寧她不會是想把一整個班的人都給殺死吧……越溪,你能幫幫她嗎?她實在是太可憐了。”
越溪不可置信的問:“……幫她?幫著她一起殺人?”
趙璐:“……”
“啊,是吼,蘭寧她好像不需要你的幫助啊。”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心裡還有些疑問,“那,如果蘭寧把那些人都殺了,會怎麼樣啊?”
越溪道:“左不過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要知道這世間的事情,都逃過因果二字,她死後復仇,也沒什麼。隻是,她每殺一個人,身上就會有一層孽。等孽數達到了十層,她就會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而這孽,被稱為殺孽!
徐薇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道:“蘭寧真的可憐,可是殺人,總歸是不對的……”
她心裡也糾結得很,一方面覺得蘭寧可憐,那些人這麼欺負她,被她殺死那也是活該。就像越溪所說的,造什麼孽,就得什麼鬼。可是她也知道,殺人是不對的,心裡總覺得不好。
越溪眯眼道:“你不用為她擔心,能報仇,就算是魂飛魄散,她大概也是願意的。她特意穿著紅衣服自殺,那就是報著能變成厲鬼的念頭。”
說到這個,趙璐又有些好奇了,問道:“越溪,穿紅衣服死,是不是真的會成為厲鬼啊?”
越溪搖頭,失笑道:“紅色向來代表的是喜事,是喜慶幸運,穿著紅衣死去,又怎麼會變成厲鬼?隻是,那些懷抱著穿著紅衣死去能變成厲鬼這個念頭的人,他們心裡怨氣憎恨太重,本身就期盼著能變成厲鬼復仇,死後自然就變成了厲鬼。”
所以,不是穿著紅衣死去的人變成厲鬼,而是那些滿心憤恨怨氣的人,死後才能成為厲鬼。
趙璐頓時恍然,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
越溪沒說的是,有時候穿著“紅衣”的確能變成厲鬼,但是那個紅色,卻是用鮮血染成的。
*
下午放學回去的時候,越溪在門口看到了一個眼熟的人,那人蹲在她家門口,愁眉不展的,嘴裡咂著一根煙,地上還落了一地的煙頭。
聽到動靜,那人轉過頭來,等看見越溪,他雙眼頓時就是一亮,急忙站了起來。隻是也不知道他在這裡蹲了多久了,一站起身來,腳一麻,差點就摔了。
“……越小姐!”孟新看見越溪,急忙叫了一聲。
越溪看他身上纏著的黑氣與鬼氣,大概知道了他的來意,走過去把門打開,道:“進來說吧。”
孟新連忙點頭,將嘴裡的煙丟在地上用腳碾熄了,這才跟著她進屋去。
*
院子裡瓜果蔬菜極為繁盛,籃球大小的綠皮西瓜掛在西瓜藤蔓上,整個院子都透出一種生機勃勃來。孟新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的這幅場景,忍不住長長舒了口氣,感覺這一個星期一來緊繃的心情放松了幾分。
一隻大白鵝大搖大擺的從他面前走過,一邊走一邊用那雙豆大的眼睛警惕的看著他,那小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孟新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從裡邊看出了威脅的味道。那大白鵝從他面前走過,然後像是巡邏自己的領地似的在左手邊那一圈的西瓜地裡轉來轉去的。
孟新看得有趣,這大白鵝看上去像是有智慧一樣,那眼神看上去都讓人覺得十分兇惡,肯定是一隻戰鬥力很驚人的大白鵝。
一個茶杯遞過來,孟新下意識的道了一聲謝,伸手接了過來,然後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了,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這隻手。
眼前的這隻手手指修長,按理來說應該是一隻很漂亮的手,可是,那是有血有肉的狀態,而不是他媽的隻有骨頭,是一隻骷髏手。
孟新順著白骨手臂往上看去,毫不意外的對上一雙黑漆漆的雙眼,他扯了扯唇,很是勉強的道:“你好。”
隻有骨頭的骷髏人的“嘴巴”上揚了一下,看上去好像是在微笑,還有幾分害羞。
神他媽的害羞!
孟新覺得自己沒有失聲叫出來,那一定是多虧了這麼多年的辦案經驗,不然他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冷靜,甚至還在思考,為什麼這個屋子裡會出現這麼一個骷髏人。
“哇,今天有人上門做客诶……”
“不是韓旭,也不是何建一,是越溪的新朋友啊!”
“新朋友好,不過這個新朋友看上去年紀有點大啊。”
……
絮絮叨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年紀隻有25歲卻被稱為年紀太大的孟新:“……”
他一點都不好奇,也不想知道後邊嘀嘀咕咕的家伙是些什麼東西,誰知道是不是人啊。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越溪從屋裡走出來,換了一身衣裳,看上去個高腰細,皮膚雪白,氣質沉靜,就是臉上還帶著幾分年少的稚氣。
孟新看見她,連忙站起身道:“越小姐。”然後很自然的把手上的茶杯擱在了桌上,還擱得遠遠的。